然後快步走過來把我拉起來，熟練地從電視櫃的抽屜裡翻出醫藥箱。
我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顧執瞪我一眼後道：「就你這愛操闲心又笨手笨腳的模樣，想不知道都難吧！」
「……」
這語氣，跟吃了火藥似的。
我閉嘴了。
顧執也沒再說話，快速幫我把傷口消毒包扎後，又一言不發收拾好了剩餘的狼藉。
然後又回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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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別扭。
相當大少爺脾氣。
可是這件事也不能完全算我的錯吧，畢竟他也在背後罵我了。
而且銀行卡也折了，警告也說了……
……
算了，我承認，那錄音一耳 AI。
我嘆了口氣，堅持了五分鍾後，還是認命去哄人了。
天天罵，天天罵，結果還是栽了。
10
小心地推開臥室門，就看到床另一側側躺著的身影。
我輕聲試探道：「親愛的？」
顧執沒應聲，甚至一動不動。
睡著了？
我疑惑，悄悄摸到了裡側看了過去。
他眼睛果然閉著，但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我承認我多少有點賤，所以我過去把食指擱到了他鼻子下面。
顧執緩緩睜眼，咬牙切齒罵道：「你特麼當我S了嗎？」
「……」
我悻悻收回手：「那、那不是我叫你，你沒理我，我有點擔心你嘛。」
顧執沒理我，翻了個身，又背對著我。
我一個彈跳，越過他躺到了他對面，但顧執翻了個白眼，再次翻身。
我湊過去抱著他的腰道歉撒嬌。
「親愛的～人家錯了嘛～不要生氣了嘛～」
顧執直接撥開我的手，起身離開了臥室。
我在他屁股後面追著道歉：「親愛的～我真的錯了，你理理我嘛～
「親愛的？顧執？……男朋友？…ṭû¹…寶貝？」
我本來以為還要哄一會兒，結果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顧執？」
他沒動，隻是肩膀微微顫抖，我目光順著往下，看到他攥緊的兩個拳頭。
我又上前一步，探頭去看他的表情，他反應很快，立刻摁著我的腦袋撇開了臉。
「你哭了？」
我遲疑了一下，沒直接問出來，而是轉身從他背後抱住了他，我也沒再說話，隻是安靜陪著。
這是我一次把人氣成這樣，但莫名的，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顧執這次沒再推開我，好一會兒，我聽見他說：「陳羨溪……我討厭S你了。」
11
顧執哭了一場之後又別扭了幾天。
我一邊跟個孫女一樣好聲好氣地哄著，一邊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
天天在網上罵別人戀愛腦，原來自己也是個S戀愛腦。
關於顧執和他媽口中的那個「五年」，我沒問。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且來日方長，又不是什麼很緊急的事情。
我和顧執的關系又恢復了之前的模式。
但也不太一樣，雖然顧執依舊是那副一天天拽這個臭臉關心人的模樣。
但可能是我心態變了，所以真有幾分談戀愛的既視感了。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覺得心累，倒不是天天哄顧執。
而是我居然能坦然地接受自己每天像個孫女一樣哄著這位大少爺。
我承認我和他的背景確實有點像黃毛和被黃毛拐走的少爺，但是我他爸才是被坑的那個啊！
雖然是顧夫人坑的。
就是之前慫恿我去追顧執的同事，背地裡居然是顧夫人的人。
顧夫人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讓顧執覺得我是一個貪財的女人。
為了錢能毫無底線，雖然確實不太冤枉我。
但總歸我也是被坑得這個吧，為什麼我的家庭地位這麼低？
這不合理！
我要反抗！
我要鬥爭！
我要……
「這什麼？」
我看著白紙上印著的「股份轉讓協議」幾個明晃晃的大字，思維有些恍惚。
「顧氏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顧執客觀陳述道。
我回過神，著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給我這個幹什麼？」
「籤字。」
「……」
顧執的語氣像是在討論今天吃什麼一樣平靜，我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瘋了？」
顧執翻了個白眼，冷哼道：「不要算了。」
說著，他作勢要抽走合同，但見我主動遞回去，手僵了一瞬，然後惡狠狠道：
「我特麼送小區流浪狗！」
「……」
見我無動於衷，顧執又氣得ţû⁶摔了合同：
「陳羨溪！你能不能爭點氣！
「嘴裡天天嚷嚷著要錢要錢要錢，現在錢給你送來了，你連個字都不敢籤？！」
我誠懇搖頭。
「不敢，怕你家裡人把我剁了。」
一時，我甚至有些共情顧夫人。
如果我生的孩子也這麼戀愛腦，不管具體是因為什麼，我也會想把那黃毛皮扒了。
顧執又翻白眼：「瞧你那點出息，他們不敢。」
我知道他們明面上肯定不敢，不然當初被造謠是分手慈善大師的人就不是顧執本人了。
就是因為知道我哪怕不追顧執，最後也肯定會站到顧執這邊。
所以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我直接找顧執，然後天天巴著分手。
正好一箭雙雕，既在品格上惡心了顧執，又在行為上傷害顧執。
結果沒想到顧執這都能戀。
見我依舊無動於衷，顧執又嘗試激將法。
「你不敢籤，難道是因為覺得以後一定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所以心虛？」
「……」
我一忍再忍，沒忍住，還是罵了出來：
「你傻 ger 吧。」
這是繼上次吵架後，我第一次罵顧執，顧執愣了一下，迅速紅溫：
「陳羨溪！你居然罵我？！」
我重重喘了口氣後道：「顧執，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真不至於這樣，咱倆現在才二十多。
「未來到底怎麼樣我們誰都說不準。
「我不知道你五年前到底看到我做了什麼連我自己都不記得的大善事了。
「但是我們真正接觸的時間也就一年，我……」
我話沒說完，被顧執打斷。
「不是一年。」
「什麼？」
我疑惑。
顧執盯著我看了會兒，最後嘆了口氣，「……沒什麼。」
說完，他又把合同推了過來。
「你現在不想籤就先收起來，什麼時候想籤再籤，另外，我沒有頭腦發熱。」
他看向我，格外鄭重道：「因為你確實值得。」
番外 1
我很長時間不理解顧執口中的「你確實值得」。
因為我缺失的那段記憶直到和顧執又在一起兩年後才終於補全。
那天周末，顧執恰好出差，我無聊之際，心血來潮打算去看書。
因為我幾乎不看書，所以第一次發現了那個被顧執藏在書架角落裡的精致木盒。
上面還有一個密碼鎖，我嘗試了好幾個數字，最後用顧執的手機密碼打開了。
他說那串數字是他進公司的日子。
我當時還調侃他是工作狂，並沒想到更深一層背後的含義。
盒子裡面是一個日記本。
開始我還為又一次發現顧執的小秘密而沾沾自喜。
沒想到，封面打開，上面卻赫然是我的字體書寫下的我的名字。
我確實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這是受我爸媽的影響。
他們在我不記事的時候就離開了，所以我對他們的所有印象都來自他們的日記。
但他們記得很短，所以我也隻拼湊出了大概，所以後來我就會認真寫日記。
雖然不一定天天記，但至少隔一段時間就會記一下身邊的事情和想法。然後好好保存。
但是有一段時間的日記我卻怎麼找都找不到，它就和我的記憶一樣，模糊不清。
起初，我以為這段時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值得記錄的事情，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看著手裡的日記本，我沒來由想到了潘多拉魔盒，但我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的日期已經是十二年前了。
【今天在學校食堂看見一個長得超好看的小哥，媽呀，那臉，那腰，那腿，那身高，直接把我迷成智障，巴巴地就上去要了微信，然後被拒絕了嗚嗚嗚……
但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俗話說得好，列郎怕纏娘，我一定要追到手！爸的！長得太牛吊了！】
我快速往後翻了兩頁。
果然那人是顧執。
我和顧執……居然在大學就認識了？
為什麼我完全沒有印象？
一股熟悉的頭痛感襲來，我卻停不下來手中翻頁的動作。
【終於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冰山美人了，真冷啊，怪不得他長成這樣卻沒人追，但是往好處想想，這樣我的競爭壓力就大大降低，隻用全心投入到追人這裡就行了。】
【……她們說我有病，放著那麼多追求者不要，非要自己上趕著當舔狗，我真想說，她們懂個屁，她們根本就不明白顧執的含金量！】
【今天給顧執表演了一場火焰玫瑰的魔術，顧執說我有病，有的拼音是 you，病的拼音是 bing，合起來就是 you bing，你，必應，他在暗示我有求必應！他喜歡我。】
【……今天見到準婆婆ƭŭ̀ₜ了，但是顧執看起來不太開心，問了才知道是因為準婆婆想讓他參加項目競賽，但是他不想參加，因為他現在的課程和任務已經很滿了，我勸他那就不參加，反正他已經足夠厲害了，畢竟從大一開始，他的名字就沒從各種獲獎名單上下來。】
【今天熬夜到三點的時候，以為顧執睡著了，就想犯個賤，結果他居然還沒睡，問了才知道還在做項目策劃，我問他不是不想參加嗎？他說我什麼都不懂，然後我懂了，家裡管得嚴。然後我說我幫他搞兩個，他拒絕了，並表示堅決不會用這種作弊欺詐手段，我沒法了。】
【……看他越來越重的黑眼圈，實在心疼，於是隨口教了他一個糊弄家裡人的小謊言，讓他們放棄這個競賽，本來以為少爺不屑用，結果今天居然扭扭捏捏跟我道了謝！爸的，這次真要栽了！】
【今天才知道，少爺居然連酒吧都沒來過，真是……難以想象，靠，我怎麼跟個拐騙乖寶寶的黃毛一樣？！算了，黃毛就黃毛吧，畢竟站少爺跟前也差不了多少。】
【我是真不理解為什麼有些家庭裡連不喜歡胡蘿卜都是罪過，更難以想象會有家長因為孩子討厭胡蘿卜就故意把家裡所以吃的都換成胡蘿卜和胡蘿卜味的，有必要嗎？不吃胡蘿卜又不會S……】
【震驚，少爺最喜歡的約會地點居然是遊樂園，看著大擺錘上笑得跟太陽一樣的少爺，我真的沒法再把他和經院那個天天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嶺之花聯系在一起了。】
【少爺新大陸，他最喜歡的衣服居然是橘色 T 恤加牛仔背帶褲！要不要這麼可愛啊！我問他為什麼天天穿黑白灰，他起初敷衍我說是因為沉穩，後來在我堅持不懈的攻略下，他終於說了實話。
啊啊啊！什麼人啊！因為自己的小孩不喜歡自己選的衣服就故意當著小孩的面燒掉他喜歡的衣服！】
【……喜歡甜食但不喜歡奶味……】
【……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理想的職業是旅遊探險家……】
……
【顧執說想讓我帶他走，雖然顧家家大業大在京都近乎權勢滔天，但誰讓我無父無母在世間幾乎無牽無掛……好吧，我承認，是我想帶Ṫű⁻他走。唉，這下真成拐跑富家少爺的黃毛了。該S的戀愛腦，真長我身上了！】
……
【但其實戀愛腦也不錯，娶這麼大一男老婆還要什麼自行車？隻是沒想到少爺還挺賢惠居家的。】
【……一個月水電五百，吃飯兩千五，娛樂再花兩千，剩下的三千攢起來，等假期的時候就可以和少爺一起去旅遊……】
……
【今天顧家人找了過來，他們勸少爺離開。
之前我還以為我和少爺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畢竟房子雖然老舊了一點，但是沒有房貸壓力，剩下的錢全可以補貼到生活上，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家還沒少爺以前的廁所大嗚嗚嗚……
啥都不說了，攢錢，給少爺買大房子！買個炒雞的大房子！】
【工作沒了，可惡的顧家，仗勢欺人！但是老娘就是打不S的小強！我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好吧，我認輸了，要不還是讓少爺回去吧，這兩天又是找工作又是發傳單的，黑了五度瘦了兩圈，人明明能過好日子，遭這罪幹嘛呢？不是有病嗎？】
【我真服了，我還以為顧執回顧家了, 結果這傻 ger 居然跑去睡橋洞底下了！他有病吧！算了，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 又不是一點都養不起了, 大不了晚點買房子……顧家，你們就看著吧！老娘遲早有一天買一個廁所比你家還大的房子！】
日記戛然而止。
我頭疼得厲害，又隱隱好像聽到了顧夫人的聲音。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拉著他胡作非為他什麼苦都不用吃！
「早就是顧氏的總經理了！現在他S了！你滿意了嗎？！」
混亂的人聲中, 我又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求求您……讓我見他最後一面……就一面……求求你……」
「你想都別想！我告訴你！我兒子的S都是因為你！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的！」
「對不起……我……我真的沒有想害他……」
我真的沒有想害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連意外都不放過我們。
我幾乎喘不過來氣，好像看著正在發傳單的顧執被一輛車撞倒在地。
殷紅的血和鮮豔的傳單四散在馬路上。
多疼啊……
……
番外 2
「她是因為巨大的刺激和過激的情緒導致的失憶，恢復記憶肯定也會導致一定的情緒受挫, 這不也是你一直沒法下定決心幫她找回記憶的原因嗎？」
我聽到一聲熟悉的嘆息，然後是顧執的說話聲。
「她什麼時候能醒？」
「應該不會太久, 你別太擔心, 她身體素質不錯, 不會有……你看，已經醒了。」
聞言, 顧執猛地回頭，和我對上視線後。
他先是愣了一下, 然後又恢復了一貫冷酷的表情，讓醫生幫我檢查身體。
確定我沒什麼事後, 醫生便出去了, 病房內隻剩我和顧執。
他才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蘋果，開始默默削皮。
「顧家人太過分了。」
顧執手上的動作一頓, 抬眼看我，雖然他強裝著鎮定，但逐漸泛紅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他。
我繼續告狀：「他們跟我說，你S了。」
「……嗯。」
顧執應了一聲，又撇開臉, 等壓下眼底的淚花後, 才又轉過來，又說：「我沒S, 他們騙你。」
「他們說你, 出車禍了。」
「……沒有，我隻是中暑了。」
「他們說……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沒錯。」
我抽了抽鼻子, 忍不住罵道：「你能不能先把你的破蘋果放下抱我一會兒！」
我說完, 顧執就撲過來, 一天天S裝S裝的。
背地裡還不是比我哭的時間還長, 哭完還不肯撒手，我不看都知道，肯定是眼睛又腫了。
真是個少爺。
我嘆了口氣, 拍了拍他的後背：「其實，我想說的是，原來我們那麼早就相愛了, 真好。」
顧執又哭了, 但還是嘴硬罵我：「S戀愛腦。」
我這次作為病號, 才不慣著他，於是回懟道：「你才S戀愛腦！房子哥！」
顧執玩陰的，暗中掐了我一下。
我剛要罵他, 卻被他搶先一步：
「嗯，那麼早就相愛了，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