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說,我將來是要做皇後的。
但自古皇後多短命。
我害怕,選擇逃婚保平安,但每次都被抓了回來。
為此,京城眾人皆猜測帝王是否有隱疾?
才讓謝三姑娘連逃十八回。
此謠言一出——
帝王暴走:「你到底想幹嘛!」
我賠笑:「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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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無奈:「放心,往前數三代,凡是對老婆不好的皇帝,都沒好下場,朕還想多活兩年。」
所以,短命的不會是我?
聞言,我連夜收拾話本入住中宮,然後一天三趟給帝王送美人圖。
我諂媚:「如此多的美人,可有令陛下一見傾心者?」
帝王冷笑:「謝邀,朕還想多活兩年。」
1
好消息,周佑卿造反成功了。
壞消息,我們謝家得送一個女兒進宮當皇後。
爹娘得知這個消息時。
兩個人哭得嘴角都合不攏,當天晚上更是狂炫了三碗米飯表示悲憤。
爹爹還跟我說:「舒寧,皇命不可違。爹娘雖不想讓你入宮,但聖旨已下,咱們還是認命吧。」
聖旨上寫著謝家女為皇後。
瞧著還蠻大方,能讓我們謝家自己挑人當皇後。
但我上頭兩位姐姐都已嫁作人婦。
作為謝家最小的女兒。
我完全沒繼承謝家的風骨清流,反而日日招貓逗狗,爬樹打架。
本以為名聲壞成這樣。
這輩子也就是隨便找個夫君,最好是找家世不如我的,能保一生平安。
我這人,沒有別的毛病,就是有些怕S。
但這道沒有明寫人選的聖旨,擺明就是針對我!
周佑卿為什麼挑我當皇後?
不就是因為我娘親是當今丞相一母同胞的妹妹。
阿爹的母親,是鎮國長公主。
還有我阿爺,曾隨先帝開疆擴土,被封為永安國公。
不止如此——
爹爹前些年立了不少軍功,最近又跟著周佑卿造反,得了從龍之功,又得一封再封。
官職太高,是個人都知道帝王會忌憚。
帝王,同樣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糾結半天的賞賜,就是讓謝家出個皇後。
當皇後……
我忽然想起小時候茶肆說書人,講前幾任皇後的事跡。
無一例外,沒有哪一個皇後能得善終。
要麼年紀輕輕就遭帝王嫌棄,在冷宮長眠。又或者直接重病而逝,帝王接著奏樂接著舞,左一個貴妃又一個美人。
總之,皇後是一個高危職業。
我謝舒寧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吃好喝好與玩好,然後長命百歲,等著那個小侍衛回來找我。
但想實現心願。
就必須得好好活著,所以堅決不能入宮!
故而——
我思考一夜後,就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那就是……逃婚!
2
很可惜,沒能成功。
才剛走到大門口,我就和家丁大眼瞪小眼。
他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憋了半天才開口:「小姐,您但凡稍微偽裝一下,遮一遮臉,我也能裝作看不見,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失策,忘記戴面紗了。
「不好意思哈,待會兒再來一次。」
我衝家丁擺擺手,轉頭回房間戴好面紗,但聞訊而來的爹娘早已封S了大門,連帶著那個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家丁,也隻能跟我隔著門縫,遙遙相望。
他守在外面,我瞧著裡面。
這便是世間最遠的距離。
但我謝舒寧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
距離第一次逃婚後不足三日,我又開始了第二次逃婚。
這次有了經驗,我不僅戴了面紗,還換了丫鬟的衣服,順利就出了城。
懷裡揣了一大把銀票,雖說不想當皇後,但也沒想過去當乞丐。
袋中有錢,幹啥事都不慌。
結果剛等我到達第一個驛站時,就看見周佑卿那廝,正坐在驛站裡,優哉遊哉喝茶。
他見我背著包袱,還友善詢問:「謝三姑娘可需要孤的幫忙?」
我皮笑肉不笑:「臣女不敢。」
就這樣,計劃了整整三日的逃跑路線,直接泡了湯。
不慌——
距離入宮的日子,還有足足五個月,我還有足夠的時間能找到機會。
一次不行就兩次。
兩次不行就五次。
五次不行就十次。
然後……
第十八次逃婚,我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雙腿跑到了江南,還沒來得及欣賞江南的煙雨和美人,轉角就在巷口碰見了周佑卿。
「不是,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啊?」
真沒忍住。
我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帝王,但想想逃婚十八次,但每次都被他逮回來,我難道就不要面子的嗎?
周佑卿也是皮笑肉不笑。
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還能夠跟我寒暄一樣。
現如今一抓到我,抬手就是一劈。
「謝舒寧,你也是真能鬧騰。」
在我徹底昏S過去前,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嘖,後脖子更痛了。
3
我足足逃婚了十八次。
雖然,我從來沒有一次真正成功過。
但我終於憑借自己的努力。
讓整個京城的人都關注了我,所有人都知道謝家三小姐,十分抗拒同帝王的婚事,並且不惜逃婚以做抵抗。
而這一逃……就是十八回!
因此外界傳言紛紛,那些茶肆酒樓更是編纂成書,都在議論帝王是否有隱疾,才讓謝三小姐如此抗拒。
流言能夠做到漫天飛舞,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這些年阿爹給我的碎銀子,我全都打賞給了說書的,甚至有些話本子,也都是我親自所寫。
就讓這場暴風雪,來得更猛烈些吧。
反正,我S也不要入宮。
「那你就自戕吧!」周佑卿丟了一把匕首在我面前。
我低頭看著那把匕首。
刀刃在地上劃了一下,磕在了石頭上,石頭出現了輕微裂痕,一看就很是鋒利。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
嘶——
我怕疼,更怕S,所以我將匕首踢得遠了些。
「陛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幹嘛非要動刀動槍的,多傷感情啊!」
往近了說,我和周佑卿也是有一定血緣關系的。
何必自相殘S呢。
「你就這麼抗拒當朕的皇後?」
他沒回答我的話,而是自顧自開口問,接著彎腰又撿起那把匕首。
周佑卿如今來我院中,可謂是輕車熟路。
誰讓每次被他逮到後,他都要親自給我送回謝府,讓我爹娘嚴加看管。
我這小院子,他也足足來了十八回。
哦,不。
如今是第十九回。
宮外謠言愈演愈烈,周佑卿大抵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所以才會前來找我。
「臣女一不通文墨,二無容人之量。皇後自當溫柔端莊,可您瞧瞧,我跟這四個字兒沾邊嗎?」
我站起身,張開雙手,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像我這種人,要是去當皇後,那麼隻能說國將危矣!
周佑卿單手託著下巴,像是在認真思考。
「的確不像,但——」
前面四個字,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但轉折一開始,就不一定是失望。
果不其然!
周佑卿繼續說道:「但誰讓你是謝家三小姐,這後位,也隻有你能坐。」
說好聽點,我會是大周王朝最尊貴的皇後。
難聽點說,我就是謝家留給周佑卿的人質。
但其實我根本沒有大家想得那麼傻。
所有人都知道——
我是謝家三小姐,爹娘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是這京城裡最為尊貴的貴女。
但這一切不過都是表象。
爹娘喜歡舞刀弄槍,故而更喜歡兩位在武學上天賦異稟的姐姐。而我自出生起身子就孱弱,爹娘養我養得頭疼,很小就把我送往了江南的宅子裡養病。
我一年到頭就坐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裡,掰著手指頭數著過年團圓的日子。
這日子不好熬。
若非有那個小侍衛陪著我,一次次的病痛折磨,我或許早就去見閻王了。
好不容易回了家。
兩個姐姐又都匆匆定親嫁了人,到最後隻剩下我一人。
至於爹娘,雖說對我百般疼愛。
可到底親疏遠近,我長了心,自然也能瞧出來。
無非,想舍棄我罷了。
或許爹娘愛我。
但對比起兩位姐姐,倘若一定要犧牲掉一個女兒的話,那便隻能是我了。
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起過往。
本以為周佑卿在聽到我的經歷後,或多或少會心軟,最好大手一揮,說一句:「也罷,你都這麼慘了,就別進宮當皇後了。」
可惜——
這廝不僅沒有半點心軟,反而還笑了起來,然後開始問我。
「爹不疼?」
我點頭。
「娘不愛?」
我又點頭。
「一個人孤零零待在江南,吃不飽睡不著,整天以淚洗面?」
我瘋狂點頭。
一連三問,我都把自己給整傷心了。
周佑卿卻還是那副S樣子,甚至還伸手拍了拍我的肩,神神秘秘湊到我跟前,跟我說:「那你更應該入宮當皇後,否則這點利用價值都沒有,小心你爹娘把你嫁給S豬匠!」
S豬匠表示:我招誰惹誰了?
可看著周佑卿堅定的目光,我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可臣女不想當皇後啊!」
我和小侍衛有過約定,要一起活到七老八十。
所以我不想入宮,更不想早S,我還要等小侍衛回來呢。
思及此,我直接滑跪在地。
在周佑卿還沒反應過來時,當即就抱著他的大腿邊哭邊號。
「臣女真的當不了皇後,這麼高危的職業,您就不能挑選一個宮鬥好手嗎?我真的不行,我想活著啊。」
悲傷得太過投入。
以至於,一不小心就將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先前還有些無奈的帝王,在聽完我的話後,忽然間就頓悟了。
「搞半天,你覺得當朕的皇後保不住小命?」
真心話都說了一半,現在撤回來肯定也不行,我索性就直接坐在地上,掰著手指頭跟他攤牌。
「上任皇後,雖說沒有出身名門,可當真賢良。可結果呢?結果就是廢除後位,被囚禁了三年。
「再上一任,不僅是出自名門,更是同景帝青梅竹馬,十載夫妻情,也抵不過色衰而愛弛,最後帝王新寵貴妃李氏,曲皇後自閉宮門多年。
「這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件事情冤枉了你們周家!」
不得不說,得虧是我老爹官職大。我居然有熊心豹子膽,敢這麼直言不諱。
或許也是因為這十八次逃婚。
周佑卿也沒有動過怒,讓我覺得是個好脾氣的人,因此愈發口不擇言。
隻是說完後,多少還是有一些後怕的。
我捂著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周佑卿倒是沒立即說話,隻是眼裡的笑意愈發深邃,接著慢慢彎腰看我:「那你知不知道,那兩任帝王的下場?」
下場?
我眨著眼,多少是有些心虛。
我一直都是居住在江南,因此皇城裡很多事情,也並不是很清楚。
就算是朝代更迭,帝王換了一茬又一茬。
對我而言,也沒有明天午膳能不能吃上可口的飯菜要來得重要。
隻大概知道——
那兩任帝王並沒有子嗣,去世的時候,也不過才三十多歲。
周佑卿好像也是趁著上任帝王周君屹重病時,帶兵入宮成了新皇。
但其中許多細節,都有關著皇家顏面,說到底都是他們周家的事情,阿爹又從不肯告訴我, 因此我並不太清楚。
周佑卿伸手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一字一句道:「上任帝王周君屹,因貪戀美色,置城中百姓安危於不顧,後中了毒,解藥唯有當時廢後手中有。故此,周君屹最後中毒而亡。還有上上任周玄景,十年夫妻情,不敵一位美嬌娥。結果人到中年,又念起了發妻的好,神神道道地,硬是將自己給逼瘋,同樣也沒落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