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白月光回來後,我成了棄妃。
白月光毀我花園,傷我姐姐,用我的血做藥引。
太子不以為意,隻縱著她。
「阿顏在北地受了許多苦,你何必如此小氣。」
太子登基後,我選擇成全他們。
01
兩個月前,太子祁安奉旨去了北地。
「聽說他這次是去接那位聖女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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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擔憂都寫在了那半透明的臉上。
「嗯。」
那位聖女是祁安的青梅,我曾在祁安的書房無意間見過她的畫像。
「洛洛,我的妖身快修出來了,走不?」
「走!」
人間有句話,從來薄幸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而我則寧願負人,也不會給別人負我的機會。
可上天偏不如我意,聖女上官顏在太子的護送下,提前回來了。
聽到太子回府的消息時,我正在葡萄下乘涼。這麼久不見,還真有些想他。
「祁安……」
我歡喜地奔向門口穿著狐裘一身雪白的人兒。
還未近身,就被侍衛狠狠地推開了。許是我衝得太快,竟被推了個趔趄,跌倒在地。
「這位就是顏側妃吧。」
頭上傳來清冷的女聲。
我忍痛抬起了頭,對上了她那雙狐媚中有幾分高傲的雙眼。這是我第一次見聖女。明眸皓齒,膚如凝脂,一襲白衣清麗如水,映襯著微微泛紅的臉頰更嬌俏。
果然是個美人。我的眼落在了她雪白的狐裘身上。
那是我花了一個月親手為祁安做的狐裘。為了讓它更保暖,我甚至施法用真身的毛替代了原本的狐狸毛,他竟送給了別的女人。
也對,畢竟她是祁安的白月光。可是,我送的東西,怎容他隨意糟踐。
我爬起來的一瞬,一把拽下了她身上的狐裘,連帶著她的人也跟著摔了個踉跄。
「這狐裘是我送給祁安的,想必不太合聖女的身。」
她眼裡閃過一絲意外,手卻緊緊拽住我手中的狐裘不放。
「衣服合不合身隻有穿的人知道。我覺得,合身得很呢。」
兩人正暗中較勁時,她忽然向後倒去。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雙手重重推開,而她則落入了堅實的懷抱。
「沒嚇著吧?」祁安滿眼裡隻有她。
上官顏窩在祁安懷裡挑釁地看向我,說出來的話卻無辜得很。
「阿諾,妹妹說這狐裘是她的,我本想脫下來拿給她,卻被她推開了,我們初次相見,不知為何妹妹對我的敵意如此大。」
阿諾是祁安的乳名,他一向不許我這樣喊他。原來他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隻是不喜歡我這樣叫他。
上官顏蜷縮在祁安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更何況祁安。
「黎洛!一件白裘而已,這些年我賞你的東西還不夠多嗎?阿顏這些年在極寒的北地受了許多苦,你何必如此小氣,一點側妃的氣度都沒有。」
三年來,他從未對我說過重話,此刻,他竟為了上官顏責怪於我。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這三年來的情愛終究是錯付了。
我強忍著淚,笑著看向祁安。
「聖女氣度不凡,怎偏就舍不下一件本就不屬於她的衣服呢?
「太子殿下,她喜歡什麼你給她便是,隻是我的東西便得由我處置。」
祁安氣結。
「你既送給我了,那便是我的了!」
手中的狐裘被人一把奪走,披在了上官顏身上。
祁安毫無溫度的眼神掃過我。
「黎洛,枉你養在我府裡三年,終究還是上不了臺面!」
是啊,我來太子府都已經有三年了。
02
我和姐姐是兩隻逃婚出來的北地狐妖。
姐姐在路上被惡人剖了妖丹,我拼盡全力隻留了她的一縷魂魄。
為了重塑妖身,我們來到了京都。
那日,我因打抱不平誤打誤撞救下了被刺客包圍的當朝太子。
抱拳致謝的太子隻抬眼的一瞬,便被我的美貌所迷。
「小姐可願隨我回府,我定會待小姐好的。」
太子府地處京都中心,是靈氣聚集之地,我求之不得。
我羞澀地低下了頭。
「自然願意。」
就這樣,我成了他唯一的側妃,一寵就是三年。
如今,他的白月光回來,自然不需要再寵我了。
他俯身抱起上官顏離去,獨留我一個人在雪中,任人嘲笑。
那夜,我化出原身,臥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看著自己還沒長好毛的尾巴,黯然神傷。
原來在他心裡,這件狐裘並無不同,亦如我在他心中,無足輕重。
二月底的京都,下起了雪,紛紛茫茫的大雪飄落,我卻感不到冷,可能是因為我天生皮厚吧。
第二日醒來時,姐姐正在用她的爪子輕撫我,雖然感受不到重量,但心裡卻有一股暖流。
我抱過她,本想再睡個回籠覺,卻被通傳聲打斷了。
「側妃,聖女來了,說是來還狐裘的。」
03
我到前殿時,聖女正優雅地品著我宮裡的極品綠茶。
我接過婢女手中的海鮮粥大口地喝了起來。雖然在前殿用早膳於禮不合,但總不能為了她委屈了自己的胃。
上官顏起身,上下打量著我。
「昨日未來得及細瞧,今日一看,你果然很像我。
「就連你的封號,也是沾了我的光吧?」
我默然。賜封號之時,祁安說,因我顏如舜華,便賜了顏字。但其實,從我被祁安帶回來那天,就聽到下人們在議論。
「這模樣,長得好像上官家的那位聖女。」
「都說上官顏是為了穩固殿下的儲君之位才去的北地,他倆感情肯定不一般,太子書房裡現在還掛著聖女的畫像呢。」
聽到時,我並不詫異,這世上哪來那麼多一見鍾情,畢竟我又沒對他用魅術。不過我所求並非一生一世一雙人,對這些傳言也沒放在心上。
可如今,這卻成了上官顏看低我的資本。
上官顏輕蔑地瞥了我一眼。
「隻可惜,畫龍不成反為狗,你也就模樣像了我幾分,這舉止形態、心胸氣度卻是連個婢女都不如。」
她隨手把狐裘扔到了我腳下。
「喏,還你的破爛。」
狐裘背上,一個焦黑的洞格外顯眼。我俯身撿起狐裘,心疼地撫過燒焦的地方。
罷了,一片真心終是喂了狗。
我用力一甩,把狐裘扔入了火盆中,看著它漸漸被火光吞噬。
「這衣服不幹淨了,就算再喜歡,也要不得。」
我端起吃了一半的海鮮粥,笑著走向有些詫異的上官顏。
「我送聖女個禮物如何?
「我用過的男人聖女上趕著追,想必,我吃過的剩飯,聖女也會喜歡吧。
「這次不用搶了,我送你。」
我把碗塞到她手中,轉身離去。身後傳來了瓷器掉落的破碎聲。
當晚,祁安就來找我了,臉色難看得可怕。
「你刁難顏兒了?」
「不過是送她個禮物,我還以為她會喜歡呢。」
祁安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
04
自那之後,祁安再也沒來過。
姐姐說,我們狐妖一族向來不屑於與凡人相爭,是時候該走了。我深以為然,畢竟能搶得走的都是不值得挽留的。
於是,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變假身上。
以前我生性頑劣,不肯好好修煉,導致我現在靈力不高,法術也不強。
我變了幾次,假身都有問題,要麼是不能說話,要麼是動不了。好不容易變出個能說會動的假身,卻不受我控制。
姐姐在一旁怕我著急,輕聲安慰我:
「洛洛不急,我們再修煉幾日。」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
其實,如果能拿到祁安寢宮裡靈草結下的仙露,修行起來會事半功倍。隻是,以現在我和祁安的關系,根本進不去他寢宮。
我鬱悶地朝後花園的葡萄架走去。每次不開心我都會躲在下面,化悲憤為食欲。
可這次,我還沒到園子,就聽到了雜亂的哐啷聲,像極了我當初種花的聲音。我快步跑去,發現上官顏正站在葡萄架下。
葡萄架已經被拆得隻剩幾根光杆,地上滿是被踩得稀碎的果肉。所有的花草都被連根拔起,昔日嬌豔欲滴的玫瑰如今隻剩殘枝斷骸。
上官顏身下跪著平日裡負責照看花草的李伯。他身上有幾道刺眼的鞭痕。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我的心像被人緊緊地握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上官顏笑著扔掉了手中的葡萄,狠狠地踩了下去,然後緩緩向我走來。
「這裡陰氣太重,這些雜草會影響太子氣運,所以來幫側妃清理一下,側妃不會介意吧。」
我衝上去一把抓住了上官顏的領口,雙手抑制不住地發抖:
「若我說介意呢?」
「介意也來不及了不是嗎?」
我拉著她領口的手又緊了緊,她卻毫不畏懼,一雙狐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哦,對了,這奴才竟敢阻攔我為太子開運,這可是重罪,側妃。」
李伯是我親自挑來照顧花園的,這幾年盡心盡力,若落入上官顏手裡,她定會百般折磨。
「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
她抓住我在她領口的手,猛然間用力拽向了她的脖子。
就在我不明所以時,一把短劍直戳戳地飛了過來,我吃痛松開了上官顏。祁安摟過上官顏,眼裡滿是擔憂。
「黎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聖女!」
「祁安,可是她毀了我的葡萄架啊!」
我指著葡萄架,被短劍劃破的手還在滴血,祁安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我不是故意的,阿諾,我這些年學過些佔卜,這些花草會影響你的氣運,所以才……
「都是我的錯。」
上官顏的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祁安摟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雜草,沒了就沒了,阿顏不必自責。」
我眼底淚光閃爍,雙眼通紅地看向祁安。
「不過……是些……可有可無的雜草?」
祁安看著我,又瞟了一眼凌亂不堪的院子,眼中似有不忍。
「洛洛,別再鬧了。」
「好,我不鬧了。」
我接過侍從手中的火把,扔向了葡萄架。
「既然殿下覺得可有可無,那便都燒了吧,省得壞了殿下的氣運。」
火勢順著風快速蔓延,連帶著把剩下的花草也燒了個幹淨。
祁安瞳孔微縮,皺著眉不可思議地看向我。
「不可理喻,當真是被我寵壞了。」
05
那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回憶起了我和祁安的過往。
初入王府時,祁安確實是寵我的。
那時,我貪嘴,把南邊進貢的葡萄都吃完了。祁安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摸著我的頭。
「你若喜歡,我便每個月都命人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