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時,江緒帶了一堆朋友來家裡看我。
其中有個看起來剛剛成年的女生卻在門口偷看我喂奶,當我掀開衣服,露出肚皮上密密麻麻的妊娠紋,就聽見她捂著嘴巴驚訝地說:「姐姐,你是不是永遠穿不了比基尼了?」
那一刻自卑和羞恥充斥著我,我想要將她趕出門外,卻被江緒抓住了手腕:
「小孩子口無遮攔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你現在怎麼變了?一點都沒有之前善解人意。」
他當著一群人指責我的時候,我頓時覺得我們的婚姻也該走到盡頭了。
1
月子期間,江緒帶了一堆朋友來家裡面看望我,有幾個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剩下的是我從未見過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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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客廳裡面有說有笑。
「緒哥,你可真有福氣,嫂子一生就給你生了一對雙胞胎。」
「要我說,還是你命好,當初的法律系系花就這樣被你小子拿下了。」
其中有個同事發出驚嘆,聲音逐漸變小卻還是被我聽見了:「系花?以現在嫂子的身材,我是完全沒看出來。」
江緒的發小趕忙打圓場說:「緒哥和嫂子本來就是高中同學,那個時候江緒是年級第二,一一姐是年級第一。年級第二將年級第一給拿下了,誰見到他不得說一句人生贏家。」
「你們兩個還真像小說一般的愛情,要是你倆分開了,我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
我不太喜歡熱鬧的場景,很早回到了房間裡面。
和江緒談戀愛的時候,我一般都不會參加他們的聚會。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身旁兩個孩子的哭聲又將我拉了回來,我便隻好掀開衣服喂奶。
衣服還沒完全掀起來的時候,我聽見臥室門被打開的聲音,起初我以為是江緒,並沒有過多在意,畢竟我想應該不會有客人私自進主人的臥室。
可我卻聽到一聲驚呼:「姐姐,你是不是永遠穿不了比基尼了?」
門口站著個大概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她捂著嘴巴,盯著我肚皮上面的妊娠紋,眼裡滿是驚恐。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像紅蚯蚓一樣的條狀妊娠紋幾乎遍布我的整個肚皮。
嚇人嗎?
我當然知道很嚇人,更何況我還是懷的雙胞胎,懷孕的時候肚皮會撐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大,生產完之後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那個女孩居然想要走進來,伸出手去觸摸:「姐姐,可以再給我看看嗎?我第一次見過這個,感覺好新奇啊。姐姐你以後不能再穿比基尼,真的好慘。」
女孩一臉無辜,可我卻從她的眼裡看見了嘲諷。
畢竟都是江緒請回來的客人,我不太好表現出不滿,我隻好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柔聲道:「可以麻煩出去一下嗎?我要給孩子喂奶了。」
她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以為她沒有聽見,我又再多說了幾遍:「你好,可以出去一下嗎?」
她好奇地打量著我:「姐姐,我們都是女的,不要害羞嘛,我還沒見過喂奶呢。
「姐姐,是不是生了孩子都會這樣啊?」
那種被我凝視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我渾身僵在原地,自卑和羞恥感充斥著我。
2
我推搡著想要將她趕出門外:「作為客人,隨便就進主人家的房間,你覺得禮貌嗎?」
女孩仍舊一副聽不懂話的樣子:「姐姐,我隻是想看看而已,你別這樣推我。」
但很顯然生產完不久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好,和她相比,我的力氣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我根本就無法將她趕出去,還不小心絆倒在了地上,瞬間無力感席卷我的全身。
我們的爭吵聲將還在一樓聊天的大家吸引過來了。
江緒看見我正抓著女孩的手,神情冷漠地將我們分開。
他瞥了我一眼:「葉可一,人家好歹是客人,有你這麼招待客人的嗎?」
女孩躲在他身後,沒了原先囂張跋扈的樣子,活脫脫地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現場十幾個人在觀看這場鬧劇,我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也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失了體面。
「我準備給孩子喂奶,是她非要進來看。我已經很禮貌地請她出去了,你不覺得是她沒有分寸感在先的嗎?」
江緒沒有理會我說的話,隻是回頭摸了摸女孩的頭,看樣子應該在安撫她的情緒。
「江緒哥,我隻是看見一一姐沒有和我們在沙發上面聊天,以為是她身體不舒服,或者是情緒不好,就想著來關心她一下。」
「誰承想……誰承想一一姐不領情。她還喊我滾出去。」
女孩噘起嘴巴小聲嘟囔著:「我哥今天忙才想著喊我來看看,不然我也不會來的。」
他哥?看見有些熟悉的眉眼,我多少還是有些印象,我想起來了是江緒的發小張宇澤的妹妹——張清雯。
她小時候就愛黏著江緒,還總說她哥沒有江緒長得好看。
我想起上一次見她還是她十歲的時候,後來他們一家搬到了其他城市,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居然今天會在這裡見到她。
「可一,雯雯就和我自己的妹妹一樣,她隻是想要關心一下嫂子,你就不能對她態度好一點嗎?
「我理解你生產完以後情緒一直不太好,可你不能讓別人來承受你的壞脾氣。
「雯雯還是個孩子,她能懂什麼?是你太敏感了。」
我發出質問:「孩子?你有見過快二十歲的孩子了嗎?」
我看著張清雯說:「不要為自己的不禮貌找各種借口。」
江緒拿她當妹妹,想寵著她。
我又憑什麼要這麼做?
我和她總共也就見過兩三面,第一次是我和江緒在一起的第一天,他高興地叫了一堆兄弟來喝酒,我注意到其中就有個長相很甜美可愛的小女孩在旁邊寫作業,那個時候的她文靜多了,也不愛講話。
但她會甜甜地叫江緒哥哥,卻不肯叫我。
她哥哥喊她叫我的時候,她就會用很小的聲音悄悄說:「又不是一定會結婚。」
聲音很小卻還是被我聽見了,當時的我並不在意,我從不認為江緒會喜歡上一個比他小那麼多的女生,至少當時他對我的愛讓我很有底氣。
第二次也就是這一次。
3
張清雯還藏在江緒身後,一句話不說。
哭紅的眼睛真是惹人心疼,她知道江緒最吃這一套。
從前我和江緒談戀愛的時候,不管誰有錯在先,隻要我一哭,他總會首先認錯,然後來哄我。
江緒的其他朋友和同事見狀,都紛紛假裝有事離開,沒有人想來趟這趟渾水。
江緒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都和你說了,她才多大,你比她大八九歲,對你來說她不就是個孩子嗎?」
「葉可一,你怎麼變了?以前的你絕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生氣失了體面。」
他看見我搖搖頭,眼裡滿是失望,似乎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江緒拉著張清雯的手腕就往樓下的大門走:「我先送雯雯回家,你自己在家好好想想吧。」
「好的,江緒哥哥。」張清雯跟在江緒的身後蹦蹦跳跳地下樓了。
大家都說有了孩子才是婚姻的真正開始,如今我怎麼覺得我們的婚姻卻像是已經走到了盡頭。
那天晚上,江緒沒有回來。
我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接。
我坐在沙發上面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
保姆李阿姨勸我:「太太,先生可能公司有事來不及回消息,你還是趕緊休息吧,身體要緊。」
可是今天是周末,能有什麼事情?
我撥過去了最後一通電話,可這時樓上傳來寶寶的哭聲,我便隻好上樓去哄。
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我問李姨:「他還是沒有回來嗎?」
李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可我卻知道了答案:「太太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做。」
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我喝點粥就可以了。」
一直到下午的時候,江緒才從外面匆匆回來。
他帶了一束我最愛的洋桔梗。
那是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他最喜歡給我買的花,從前每次收到的時候,我都會開心很久。
花很漂亮,可眼前的這個人卻讓我感覺一下黯淡了。
我和江緒是高中同學,卻不是一個班的,和他們說的一樣我總是年級第一,他始終都是年級第二。
高中的時候,我對他沒有印象,因為沒有人會記得第二名,除非第二名和第一名在一起了。
我和他是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的,他整整追了我一年,連我的朋友都說江緒是真的對我很好,大概我這輩子都遇不到對我這麼好的人,所以我們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
他的臉上帶著那般溫柔的笑:「一一,我昨天態度是有些不好,所以我想咱們需要冷靜一下,昨晚就在公司睡的。」
他一晚上都沒接電話,就算是手機沒電了,早上看見十幾個未接電話的時候,也應該第一時間打過來。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意。
我問江緒:「把她送回家了嗎?」
「你是說雯雯嗎?她現在在我的公司實習,你是知道的,我和她哥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她就和我的親妹妹一樣。平時不論在生活中還是工作中我都應該多多關照一下的。
「我已經教育過她了,小孩子口無遮攔又好面子,你不該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下不來臺的。
「昨天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小姑娘就一直哭,說覺得沒臉再去公司上班了。
「一一,你能打電話向她道個歉嗎?」
江詢鋪墊了半天,就是為了說這一句話。
作為我的丈夫,在我被人偷窺喂奶,甚至還被進行了一番身材羞辱之後,不僅沒有安慰我的情緒,甚至讓我向對方道歉?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江緒,眼淚早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我哽咽地說:「你確定你的腦子是清醒的嗎?」
被我一質問,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又變成了昨天那副冷漠的樣子:「葉可一,你就去道個歉又怎麼樣?不然我也沒有辦法向她哥哥交代啊。」
我聽著他對我的指責沒有多說一句話,始終在一直保持沉默。
江緒沒好氣地說:「算了,你生產完情緒一直就不太穩定,我不和你爭執了。」
我想真正在意的人是你吧。
你可真是個膽小鬼,喜歡拿別人擋槍。
4
兩個人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江緒這人極其在乎面子,昨天的事情確實讓他失了面,但這一開始的源頭不該在我。
我也同樣委屈。
那段時間我和江緒沒有過多爭執,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陷入了沒有盡頭的冷戰。
月底的時候閨蜜約我回母校逛逛,就當是散散心了。
許夢妍指著那條銀杏大道:「你還記得這裡嗎?當初你就是在這答應和江緒在一起的。」
我當然記得,就連求婚都是在這裡進行的。
她並不知道這些天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我也沒想讓她知道。不然以她的脾氣肯定會把江緒罵個半S,至少暫時我並不想要我們的關系更加僵硬。
「要不咱們過去看看?」
我點點頭。
從起哄聲來看,裡面大概率是有人在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