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身後的太監婢女都紛紛跪下,不敢抬頭。
李澈頓時愣住了,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
「長姐……
「你竟然為了那個低賤之人打我?」
我目光凌厲,看向李澈。
「本宮打你是要讓你長記性。
「若你下次還敢對驸馬出言不遜。
「本宮就不僅僅是賞你個耳光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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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李溪一入宗人寺。
戶部尚書一位出缺,我立刻舉薦裴語謙做戶部尚書,皇帝二話沒說便同意了。
待我和裴語謙交代完賑災事宜,回到公主府已是深夜了。
我一身疲憊,想換身幹淨衣物,再去瞧瞧蕭凌雲的傷。
沒想到一進寢殿,便看到殿內有一個正在沐浴的美人。
蕭凌雲膚色如玉,烏發紅唇。
兩縷碎發還蕩在額前,水光微瀾,更映得他眼波流轉,分外撩人。
「殿下百事纏身,總算知道回府了?」
我淺笑,疲憊一掃而光。
「戶部事忙,便回來晚了。」
「臣還未恭喜殿下把戶部收入囊中。」
我不置可否,脫下朝服,便向蕭凌雲走了過去。
手探進了水裡,水溫燙得很。
「驸馬身上還有傷,實在不宜久浴。」
蕭凌雲面色冷了下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殿下是真的關心臣,還是隻是在關心京營節度使的兒子?」
「哪個不都是你,有何分別?」
蕭凌雲不屑地笑了笑,眼底透著幾分悲涼。
「所以,臣最一開始就是殿下選好的棋子?」
眼前的美人。
臉上籠著一團怒氣,卻越看越美。
我抿了抿唇,手不由分說向水深處探下去。
蕭凌雲身體驟然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那兒倒比我想象中要更炙熱滾燙。
「驸馬現在是在質問本宮嗎?」
眼見著他從臉到耳,一寸一寸肌膚,像染了天邊的霞光。
我的手在水中緩而輕柔緩慢地動著,殿內,隻有微瀾的水聲。
蕭凌雲朱唇微啟,又壓抑著不肯出聲。
「殿下……」
蕭凌雲的頭承受不住地往後仰,他的頸纖長白皙,如天鵝一般漂亮。
那雙原本就令人過目不忘的眸子,如今已沾滿了誘人的情欲。
「臣錯了……」
我戲謔地一笑,手不禁加深了些力道。
「是嗎,錯哪兒了?」
一隻修長玉質的手掌當即撫上了我的頸,柔軟的雙唇急迫地貼了上來。
次日,我準備進宮時,蕭凌雲還在寢榻上沉沉地睡著。
宮女們紅著臉將褪在浴桶前的一件件湿衣服拿出去漿洗。
我特意囑咐了她們動作輕些,別吵醒驸馬。
我在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差點忘了。
我給胡貴妃備下的生辰禮,至今還沒送出手呢。
9
鳳儀殿裡,皇帝、母後與我一同用膳。
李泉與李溪接連出事,皇帝愁心難解,也隻有這時候他才會想起母後。
「明心,若是我們稷兒還在,朕何至於此?」
皇帝口中的稷兒,是我的太子哥哥李稷。
他,曾經是大梁最出色,最耀眼的男子。
母後聽到太子哥哥的名字,整個人像被一層晦暗的陰影籠罩著。
那是她心中最不想被人提及的痛。
母親這一生育有三子一女,太子哥哥李稷、二哥李穆、三哥李秩。
天妒英才,太子哥哥英年早逝。
我二哥和三哥都在戰場上奮勇S敵,最終S在了西南戰場上。
饒是如此,上一世,那薄情寡義之人還是絲毫未顧及母後的感受,將我送入塞北和親。
以致母後後來心鬱難紓,華年不壽。
「父皇,如今六弟身份貴重,還是將六弟留在京中歷練吧。」
李泉好色昏懦,李溪貪婪享樂,他們都稱不上是我的對手。
唯有李澈。
英姿勃發,清心寡欲,手握重兵,令人忌憚。
皇帝S了那麼多兒子,他是真的怕,自己唯一能用的兒子再出事。
「姝兒言之在理。」
自上次處理雨雹一事,京冀兩地的災民對我多有溢美之詞。
朝中上下臣子也無人對我再有微詞。
也正因為這件事,皇帝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女兒。
把她當成可以倚重的力量,而不是豢養在深宮的華麗擺設。
「你六弟絕不能再出事了。」
一頓飯的工夫,我卸了李澈手中的兵權。
如今掌管大梁十萬精兵的是鎮遠將軍林非。
他曾做了我外公元德大將軍近二十年的副官,對我元家忠心不二。
就在這時,公主府的掌事宮女匆匆進了殿,在我耳旁低聲向我通報。
「殿下,驸馬出事了。」
10
我風塵僕僕趕到沁芳樓,從那裡走出來的人竟是李澈,他攔住了我。
「長姐,這地方髒得很,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讓開!」
我大聲呵斥他,一路往樓上的包間走去。
「長姐,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為好。
「他蕭凌雲是什麼貨色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你何苦為了他傷了自己的心呢?」
等我一把推開梨香閣大門的時候。
便聞到屋內有一股濃濃的異香,一個半身赤裸妙齡女子正坐在蕭凌雲的身上。
綾羅綢緞、朱玉釵環散落一地,場面看起來無比香豔。
一隻寬大溫熱的手掌,從我身後捂住了我的眼。
李澈低沉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阿澈早說過了……
「他配不上你,早晚會讓你傷心的。」
我甩開了李澈的手。
上前把那妙齡女子拽了下來,脫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蕭凌雲身上。
蕭凌雲臉頰緋紅,緊閉雙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
我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竟燙得要命。
「璧玉、玲瓏,給本宮查!」
我隨身的兩位宮女立刻在房間內翻找,在燭臺裡找到了催情藥。
蕭凌雲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有被繩索勒住的痕跡。
他整個人已經渾身發汗,意識不清,唇色蒼白。
「扶驸馬回公主府。」
李澈見我未有怪罪蕭凌雲之意,臉色鐵青。
「長姐,這等讓你顏面盡失的男子,你就該立刻休了他!把他送宗人寺!
「你是大梁的長公主!是大梁最尊貴的女子!
「為何要和一個根本就配不上你的人在一起!」
我回眸,從李澈的劍鞘裡拔出了他的佩劍,一劍劃破了他的胳膊。
這一劍,不隻是新仇,還有舊恨。
李澈難以置信地看向我,眼裡滿是受傷的神色。
「長姐,你竟為他……如此傷我?」
「他蕭凌雲是我男人,你李澈算是個什麼東西?」
李澈的額頭上青筋暴露,眼睛血紅,目眦盡裂。
我一把將他的劍扔在地上。
「你最好別讓本宮查出來這件事是你做的。
「否則,本宮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11
蕭凌雲發燒了一整夜,我請了太醫來給他醫治。
發現他不僅僅被人下了迷藥,頸部還有被重擊的跡象。
我怒不可遏,一夜之間端平了沁芳樓。
沁芳樓裡的老鸨、龜公、頭牌、丫鬟,一個個正跪在公主府的前殿上。
十幾名府兵在一旁烙鐵,隻是聽到燒紅的刑具放在厚厚的雪裡,滋啦滋啦的聲音,便有人受不住了,哀鴻聲一片。
「公主,我招……我招……」
之前坐在蕭凌雲身上的頭牌,哭得梨花帶雨。
她說,是一個年輕的小太監來找她,給了她三百兩黃金,要她做一場戲。
驸馬被送進梨香閣的時候已是昏迷不醒,什麼都不知道。
深夜,我讓府兵把小太監王芳的人頭送進了李澈的怡親王府。
李澈自知理虧,隻得咽下這口氣。
天亮時,蕭凌雲才醒。
原本白瓷般溫潤細膩的臉,如今顯得憔悴蒼白,讓人看了心裡不是滋味。
「李姝,我……」
「你無須解釋,本宮信你。」
蕭凌雲神色一怔,許久才緩過神來。
「殿下信我?」
「驸馬既進了我公主府,做了我李姝的人,本宮自然信你。」
我早已吩咐人備好了一桌的清粥小菜,讓人端上了寢榻。
「本宮已經出手教訓了害你之人,這樣的事……
「本宮保證不會發生第二次。」
蕭凌雲抿了抿唇,見我要走,他一手輕輕扣住了我的皓腕。
「臣病了,殿下要留下來陪臣。」
我無奈嘆氣,從那之後,蕭凌雲便借勢在我的寢殿住下了,再未回過書房。
上京的冬,轉瞬即逝。
開春時,匈奴王呼延烈命使臣來大梁朝賀,慶祝大梁建國一百三十七年。
在朝賀的舞中,我分明看到一張英明神武,狂放不羈的臉。
正是阿烈!
12
數十位高大英俊的匈奴壯士,赤裸上身,身披雄獅皮毛,瀟灑威武地跳著獅獸舞。
呼延烈身材高大,英俊挺拔,自帶一股天然的王者氣息。
在一群年輕壯士之中,仍顯得格外出眾。
他的目光,未有一刻從我身上離開。
我心裡隱隱有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他也帶著前世的記憶。
蕭凌雲耐人尋味地一笑,看向我。
「那匈奴人是不是沒見過女人?他盯了你整整一支舞了。」
李澈坐在我身旁,臉色陰沉地湊過來。
「匈奴男子是不會好好穿衣服嗎?袒胸露背,成何體統!」
我瞥了一眼李澈,他適時閉嘴了。
自從沁芳樓一事之後,李澈已經收斂低調了許多,我也懶得理他。
宮中守衛森嚴,呼延烈應該不會亂來。
宴會的間隙,我獨自去更衣時,一個高大的黑影將我拉入了花叢之中。
呼延烈充滿侵略性的吻,讓人幾欲窒息。
他一掌控住我纖細的腰身,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裡。
上一世的記憶,不斷地回蕩在我腦海之中。
眼前的這個男人帶我騎馬、打獵,看草原上最壯美的夕陽。
他給我在塞北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公主府,親手為我釀大梁的美酒,做大梁的佳餚。
我們的一雙兒女活潑可愛,常繞膝前。
我眼裡是控制不住的眼淚。
阿烈用他長著厚繭的指腹摩挲著我的臉,為我揩掉淚水。
「王妃為何這一世不要阿烈了?
「那個坐在你身邊的小白臉,他能給你什麼,是阿烈不能給的?」
我眼神冰冷,抬眸看他。
「他能入公主府,做我的驸馬,你能為我放棄你的國家嗎?
「我李姝不要做命運不能自主的王妃!
「我要做自己命運的主人!」
此話一出。
呼延烈怔住了。
可他仍舊如同一頭雄獅一般,緊緊困住他的獵物。
他貪婪地親吻著我的脖子,汲取我身上的香氣。
「阿烈可以把大梁的江山打下來,送給你。」
我回手就給了呼延烈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打得我手生疼,也打得他嘴角流下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