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阿 sir,你逛青樓就逛吧,你帶著老婆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玩得這麼開吧?】
想來是我的神情太過古怪,裴紹鈞的背影微不可聞地震動了一下。
「你怎麼不告訴我是來這兒?好歹讓我換身男裝。」
【幸虧這逼戴著面具,不然明天全京城都知道皇上帶著皇後逛青樓。】
裴紹鈞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就這樣挺好的。」
「公子有沒有看見這是什麼?」
我伸出手在頭頂繞了一圈。
裴紹鈞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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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綠光,綠得我發慌。」
剛才老鸨帶著我們上來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恨鐵不成鋼,活像是管不住男人的窩囊廢。
也不知道裴紹鈞砸了多少銀子,我們所在的包房是在雪月間的三樓,推開窗戶看底下的美人兒翩翩起舞,這裡是至尊席位。
「舞傾城,知道嗎?」
「京城第一花魁,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啊,當初,一舞名動京城,所以叫舞傾城,不過,賣藝不賣身。」
我趴在窗戶看著樓下的美女跳舞,扔了顆花生到嘴裡,隨口就答。
「夫人知道得很多嘛。」裴紹鈞慢條斯理。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這時候了這狗還在試探我?
我隻感覺到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他慢慢走到我身邊,微微彎腰,呼吸打在我的耳邊。
「朕發現這幾日,朕的皇後跟從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就是不知,從前是裝的呢?還是說,現在是裝的?」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如今我隻覺得樓下吵鬧。
【狗東西,你也跟從前不一樣了,比以前更狗了。】
【真狗啊你,拿著答案問問題。】
15
樓下忽然一陣轟動,正好打斷了我們之間令人窒息的安靜。
老鸨牽著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子走上了舞臺。
身姿窈窕,弱柳扶風,正是舞傾城。
下一刻,裴紹鈞站在了我的身旁,他居高臨下往下望,朝我扔下了一個炸彈:
「這位舞傾城,是大梁的暗探之首,這雪月間,是大梁在大燕最大的聯絡點。」
「哈?」
大梁與大燕,水火不容,這幾年裡,大梁被大燕逼得節節敗退,我爹如今在邊境,就是在防著大梁挑起戰火。
「那今日這位舞傾城的初夜拍賣是……」
「S我。」
【我靠!】
「你知道是S你,那你還站在這幹什麼?」
我真的是很想撬開他的腦子看一看,自己跑到賊窩裡來是為了什麼。
雪傾城吊著飄帶飛過來,衣袂飄飄,下一秒寒光閃過,兩道毒鏢朝著站在窗前的我與裴紹鈞射過來。
「狗皇帝!受S!」
我眼神一冷,正要拉著裴紹鈞閃過,皇帝身邊的暗衛忽然閃身而來,打落了兩隻毒鏢。
整個雪月間徹底陷入混亂。
不知道裴紹鈞帶來了多少人,但舞傾城的人好像一批接著一批,像是孤注一擲,拖也要將裴紹鈞拖S在這裡。
「保護好皇後。」裴紹鈞也發現跟他在一起就是活靶子,將我往暗衛身邊一推。
「沒想到大燕皇上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舞傾城眼睛一眯。
「先S那個女人。」
「……」
【真是夠了。】
16
腰間軟劍一抽,一整個靈活走位,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邊境之時。
攤牌了,我不裝了,我承認了,我是高手。
我爹曾經說過,我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隻可惜我是個女孩子。
所以他讓我用軟劍S人,不S的時候,就裝在腰間當個腰帶。
自從來了京城,我的軟劍已經五年不曾動用過了。
我勾著裴紹鈞的腰,帶著他從三樓飛下去。
他是大燕的皇帝,不論我是大燕的宋皇後,還是大燕的宋將軍,我都不能讓他有任何事。
我不知道我的劍斬S了多少人,待到京兆府尹帶著人來的時候,雪月間已經是一片屍山血海。
而我站在屍山血海裡,身後是裴紹鈞。
「微臣拜見皇上、皇後娘娘,微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我握著劍,緊緊地盯著跪在面前的人,等到裴紹鈞牽著我的手示意的時候,我才放松下來。
不是我草木皆兵,誰又能想到,連前來支援的禁衛將軍都是大梁的探子。
剛才若不是我反應快,那一刀就刺到裴紹鈞的心口了。
「昭寧,你在流血。」裴紹鈞眉頭蹙著,纖長的睫毛陰影打在臉上,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不過我想應該是有愧疚。
「沒事,先回宮,這裡不安全。」我看了一眼,冷靜開口,血順著胳膊往下流,讓我們互相交疊的手掌都是黏黏膩膩的。
【靠,疼S爹了!】
裴紹鈞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17
御醫為我包扎傷口的時候,我心裡閃過很多想法:
【淹S會水的,打S犟嘴的。】
【從明天開始,我要重拾流採劍。】
【練武要從娃娃抓起。】
【要不是五年裡忙著裝賢良淑德,不能碰劍,骨頭都硬了,我能受傷?】
裴紹鈞在一旁,眉頭皺得要夾S一隻蚊子。
我生怕御醫一個手抖,給我傷上加傷,索性這御醫雖然抖得跟篩子一樣,但手還挺穩。
「你們都下去。」
我挑了挑眉,總算要開始談正事了。
「宮裡的探子都抓出來了?」
「兩位正五品禁軍校尉,禮部侍郎林之沛,還有幾個宮女太監。」
「你這皇宮,都被人滲透成篩子了啊。」
「……」
裴紹鈞的臉色不好看,但這是事實,大梁人都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朝中的大臣都是吃幹飯的!
「那我呢?皇上試探出來了嗎?」我抬頭望著他。
裴紹鈞這次以身犯險不僅是為了引蛇出洞,還是為了試探我吧?
我咂咂嘴,怎麼說呢,我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這幾日我不再偽裝了,和從前一點都不一樣,恰逢大梁人的消息傳出,裴紹鈞懷疑很正常。
「你是宋昭寧。」他認真地開口,「是朕的皇後。」
【孩子S了你來奶了,大鼻涕到嘴你知道甩了?】
裴紹鈞臉色又開始陰晴不定:
「朕沒想過讓你受傷,總之,是朕疏忽了。」
【哇靠,裴紹鈞還會認錯?】
我在心裡瘋狂尖叫,正了正臉色,決定見好就收:
「皇上的疏忽不在我,而在於不該讓自己陷入險境,若是皇上出了事,那我父親駐守邊境和萬千將士的犧牲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你又沒有孩子,哦,不能生,否則我還能當當太後,嘖,白瞎了這好腰了。】
我手指微微動了動,想起剛才摟著他腰的手感。
【好像還有腹肌,哎。】
「你先好好休息,朕處理完這件事再過來看你。」
裴紹鈞聲音低沉,說完就走,隻是我怎麼看他的背影像在強忍著什麼,咦,耳朵還有些紅?
18
傷口不疼之後,我在裴紹鈞面前也是徹底掉了馬甲,索性也不管了。
我將練劍的計劃正式提上日程。
說起來,我還是應該感謝這次受傷的,不然恐怕我也逃不過裴紹鈞對這五年的質問。
看著朝堂之上的官員就知道了,這幾日不知處置了多少人。
京兆府尹活像是被妖精吸走了陽氣。
早上起來耍了一套劍訣之後,裴紹鈞也下了早朝,過來我的椒房殿吃早飯。
「傷口還沒好,就先不要動了。」他皺著眉,順勢牽著我的手。
我低頭看了一眼穿著的白色勁裝,攤了攤手,真是救大命,我是傷了又不是殘了。
「你不讓我出去,也不讓我的牌友過來,我除了練劍還能幹什麼?」
裴紹鈞生怕我和賢妃她們打麻將動了傷口,這次解除了我的禁足,倒是給她們三個下了禁足。
那天晚上,賢妃三人離開的表情活像吃了屎。
19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直到我傷口完全長好。
為了表示我已經活蹦亂跳,我特意給裴紹鈞舞了一場劍。
哪承想這日,邊境的八百裡急件也送到了御書房。
「什麼?我父親怎麼了?」
我猛地站起來,頭都有些暈。
「昭寧,鎮國公在戰場上被大梁的暗箭中傷,現已經昏迷不醒。」
「這怎麼可能?」鎮國大將軍宋戈,鎮守大燕的邊境,無人敢來犯。
世人都說有宋將軍在,可保大燕江山永固,我甚至無法將重傷昏迷不醒這樣的詞和我的父親聯系起來。
「我能……」不,我不可以,我如今是大燕的皇後,不是邊境的小宋將軍。
「我父親他,他會沒事的吧……」我扯了扯嘴角,好像靈肉已經分離。
「會沒事的,昭寧,朕已經派了最好的太醫。」
裴紹鈞握著我的肩膀,失神的我渾身僵硬地被他摟在懷裡。
他看清了我眼底的擔憂,我卻沒有看清他眼底的堅定。
第二日,他的一則聖旨徹底打破了前朝後宮的安寧。
「娘娘,陛下剛剛封您為懷化大將軍,命您率領十萬大軍,前去邊境!」
我一愣,連宮中禮儀都顧不上,急忙往太極宮跑去。
果不其然,太極宮裡已經炸開了鍋:
「皇後娘娘乃一屆女流,如何能率領大軍?」
「縱使皇後娘娘擔心鎮國公,也該有個皇後的樣子!」
又是這樣的話術,我捂了捂額頭,要上前一步。
「諸位都說完了?」裴紹鈞的聲音低沉,帶著絲絲寒意。
「皇後的樣子?不如胡大人來告訴朕,朕的皇後該是什麼樣子?」
我的腳步頓了頓。
20
「鎮國公仍是鎮國將軍之時,跟在他身邊,以一計勸降幽州城的謀士是朕的皇後。」
「當初在戰場上,一箭直取敵軍將領心髒的玉面白袍寧將軍是朕的皇後。」
「攻下匪寨,救下無數老弱婦孺,不墮其父之名的小宋將軍是朕的皇後。」
「諸位愛卿,告訴朕,朕的皇後有沒有資格領帥印、率大軍?」
太極殿上一片安靜,我站在門外,被裴紹鈞這一句句話震得有些出神,他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