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遇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漫不經心道:
「是啊,我就是你們最痛恨的魔族。師父,現在你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你會S我嗎?」
「你……」
我大怒,抬起手朝他的胸口拍去,卻忽然發現運用不出一絲靈力,體內的靈力如同被抽幹了一樣。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厲聲質問陸遇。
他伸手拂過我的面頰,見我厭惡地躲開,他也不惱,輕聲笑道: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隻是在你喝下的酒中放了渙靈散,使你的靈力潰散了而已,別這麼激動。說起來,師父,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發火。」
我的胸口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著,我緊緊閉上雙目,又無力地睜開,質問陸遇:
「陸遇,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害我?!還有,你既是魔族之人,又為何要潛伏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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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話,陸遇唇邊的笑意驟然消失,猛然捏住我的下巴。
「為何?你說為何?!」
陸遇的身上再次染上戾氣,眉眼變得銳利。
「因為你屠了謝家滿門!你S了我爹娘,我為何不能找你報仇?!慕瀟,這是你欠我的!」
我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是謝寒明?」
「原來你還記得當初那個向你求饒,卻被你斬於劍下的小孩。」
陸遇緩緩起身,憶起了往昔。
「謝寒明是我在人族的分身。」
「當年魔族內部鬥得激烈,父母為了保護我,給我制了個分身,若我身S,便可在分身上復活。那場內鬥中,他們被我的堂兄害S,而我在翼護法的保護下逃了出來,我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從坡上摔了下去,失去了所有記憶。」
陸遇的目光轉向我,神情復雜。
「是你救了我,把我帶回去。那時我沒有記憶,認為你是這天底下唯一對我好的人,便一直纏著你想留下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我最歡喜的時光。」
「你知道我的房間裡藏了多少張你的畫像嗎?我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你卻從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他找出一個木盒,從中拿出一沓畫像擺在我眼前。
我緊蹙眉頭,冷聲道:「我看你真是瘋了。」
陸遇又哭又笑,神色癲狂,應道:「是啊,我早就瘋了。在恢復謝寒明的記憶時就瘋了。」
「我在外歷練的第二年,遇到了翼護法,他認出了我,把我帶回了魔域,幫我恢復了記憶。」
「慕瀟,你知道我在記憶中看到你S我爹娘的時候有多痛苦嗎?!」
我面不改色,仰起頭盯著他諷刺道:「謝寒明,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仇人。你喜歡上一個S了你養父母,與你隔著血海深仇的人,你不覺得你很賤嗎?」
「如你所說,你在下山歷練時恢復了記憶,那你恢復記憶後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放下我。若你回來時直接坦白身份,對我刀劍相向,我倒還會覺得你有幾分骨氣。」
「閉嘴!」
陸遇雙目通紅,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慕瀟,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拼命掙扎著,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自己將要窒息了。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放下了手。
我趴在地上劇烈喘息著,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陸遇拂袖轉身離去,踏出房門時,他丟下一句話:
「慕瀟,別以為我不敢S你。我留著你,是讓你給謝家贖罪。」
12
陸遇走後,我坐直身子,整理了下凌亂的發絲,神情淡漠。
讓我給謝家贖罪?
呵。
他們還不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場局,每個人都是局中人,是非勝負猶未可知。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陸遇命人把我關進了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裡。
屋內空空如也,隻有正前方的牆上有一條狹小的通道。
通道盡頭是一間房,房內擺放著謝家人的靈位,還有一堆吃食。
我被關了十日,這十日裡,他沒有派人給我送過飯菜。
我若想吃東西,隻有鑽過那條通道去前面的房間裡,可那條通道異常狹小,人隻能趴著爬過去。
陸遇想用這種方式逼我給謝家下跪。
我靠著牆邊坐下,直接用火將那些破牌子燒成了灰,又用法術弄了個障眼法蒙混過去。
陸遇每日都會派人把另一間房的吃食換成新的,見吃食一直未少過,擔心我餓S,又把我放了出來。
翼護法不了解陸遇的心思,當著我的面向他提議道:「魔君,直接S了這女人吧,何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陸遇皺眉,「翼護法,我先前與你說過,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我好整以暇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將目光轉向那位翼護法。
此人對我抱有敵意,看實力應當不比我弱幾分,得想個法子除掉他。
我被陸遇關進了地牢,手和腳上戴著沉重的镣銬,無法挪動半步。
我靠坐在角落裡,用靈力制出一張傳訊符想向外界求救,卻不小心被前來地牢巡查的翼護法發現。
翼護法大怒:「你根本沒有喪失靈力!你潛伏在魔君身邊是想幹什麼?!」
他瞬間在掌心蓄起魔氣,拍向我的心口。
我暗暗運起靈力,將全身的靈力都匯集在心口處,護住心脈,生生受下了這一掌。
陸遇著人特意把我關進一間離他寢殿較近的地牢內,聽到動靜後,他急匆匆趕了過來。
趕到時,他看到的便是我半S不活地倒在翼護法腳下,地上還有我吐出的一大灘鮮血。
陸遇目眦欲裂:「慕瀟!」
他衝過來抱起奄奄一息的我,厲聲斥責翼護法:「你在幹什麼?!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動她嗎?!」
翼護法極力為自己辯解:「魔君,她是裝的!屬下親眼看到她方才用靈力想向人族通風報信,我是為了魔族好啊魔君!」
陸遇一腳踹倒他,怒道:「你撒謊!我早就探查過慕瀟的身體,她身上一絲靈力都沒有,分明是你因為她的人族身份才對她有S心!」
陸遇怒極,抽出我送給他的明陽劍一劍割了翼護法的喉。
「她若S了,我定把你挫骨揚灰!」
陸遇抱著我匆匆轉身離開。
我在隻有翼護法能看到的角度,悄悄睜開眼,對著倒下的他微微一笑。
翼護法睜大了雙眼,S不瞑目。
為何陸遇探不出我的靈力?
當然是因為我封住了自己的靈力。
為了救我,陸遇找來魔宮內的所有醫師,將各種珍貴靈丹奇藥往我嘴裡灌。
我嫌藥苦,躺在床上裝了幾天後,終於悠悠轉醒。
陸遇見我醒來,緊緊抱著我不松手,說了一籮筐煽情肉麻的話。
我懶得聽,直接裝暈過去。
在養病的時日裡,我聽聞陸遇因為S了翼護法之事,引起了魔族長老的不滿。
他們認為是我蠱惑了陸遇,而陸遇是非不辨,難當大任,便在暗地裡搞起了小動作。
陸遇則是用雷霆手段處置了那些長老,將他們的勢力連根拔起。
魔族剛經過一場內鬥,還未恢復過來,現如今又損失了好幾派勢力。
我樂見其成,掐指一算。
時機到了。
深夜,我聽到外面一陣兵荒馬亂,傳來喊打喊S之聲。
是仙門的人攻進了魔族。
陸遇突然闖進我的房間,冷著臉質問我:「是你幹的?!」
我當著他的面拿出一張傳訊符,笑道:「是我,如何?」
他面上出現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哪來的靈力?!我分明親眼看著你喝下了那杯放了雙倍渙靈散的酒,也探查過你的身體,怎麼會……所以翼護法說的,都是真的?!」
我站起身,召出清煙劍,握在手中摩挲著,道:「陸遇,你當真覺得我會半分準備都沒有嗎?」
十一年前,我在一個夜晚與陸遇結下了師徒契,若徒弟有殘害師父之心,會遭到反噬。
我服下的渙靈散,則會全部反噬到他的體內。
我早知他要給我下藥,悄悄把酒換成了另一杯下了渙靈散的酒,為了避免他過早察覺出不對勁,我隻放了適量的渙靈散。
聽完我所說,陸遇急忙探查自己的身體,才發現體內的靈力竟在無聲無息中消散了大半。
自食惡果。
他踉跄著身體後退幾步,搖搖欲墜:
「……所以, 你從未相信過我?」
我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隻道:「我從前教過你的,人心變幻莫測,這世上隻有自己可信。」
我提著清煙一步步走向他。
聽著外面的廝S之聲,陸遇扯起嘴角苦笑一聲, 拿起明陽劍朝我刺來。
我與他用劍打了幾個來回,他因為心神恍惚,反應遲鈍了許多, 最後被我一劍刺穿了心口。
一如十幾年前我S謝寒明一樣。
臨S前,陸遇問我:「慕瀟, 你為何一定要S我?」
我湊近他的臉龐, 在他耳邊輕聲說:
「斬草要除根, 這是你爹教給我的道理。」
13
我以身入局, 和流雲宗及其他仙門裡應外合,S了魔族一個措手不及。
陸遇已S,魔族群龍無首,軍心渙散, 眾仙門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舉攻入魔宮, 成功攻下了魔域。
這場大戰, 人族大勝。
我助仙門攻下魔族之功抵了屠滅謝家滿門的過, 重新回到了流雲宗。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師父, 我向他老人家行了個大禮, 垂著頭說:「師父,不孝徒兒慕瀟回來了。」
師父老淚縱橫,拍著我的肩膀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回到宗門後,我與前塵告別, 一門心思埋頭修煉。
以往我研習劍法時,總抱著《劍仙訣》翻閱學習, 如今,我不想再依賴它。
我要譜寫一本獨屬於自己的劍譜。
據傳,它是一位劍修大能飛升前所留下的劍譜,是眾多劍修都想得到的稀世秘籍。
「我凡」修習心法時, 我也不再將目光局限於冰冷的文字, 嘗試在修習時融入自己的理解, 時日一長,我慢慢對習得的心法有了更深的感悟。
三百歲那年, 我成為九州大陸第一位聞名天下的女劍仙。
我自創出了一套劍法,將自己的生平所學整理成了一本書。
我給它命名為《破心訣》。
如今回過頭再次打開《劍仙訣》, 我發現書中所傳授的不僅僅是劍法, 還有勘破己心的渡人之法。
我將《劍仙訣》交予了宗門,讓它等待著下一個有緣人。
至於《破心訣》,我也往其上施了層法術,將它藏到了我曾經隱居的那座山上。
隻有內心強大、溫柔善良之人才可破除法術。
《劍仙訣》引人自渡, 《破心訣》便引己渡人。
我手持清煙立於山巔,欣賞著燦爛耀眼的夕陽,仰起頭,看見紅霞滿天, 好似天空燃了一把火。
凡塵因果俱匆忙,莫與歲月道過往。
我的路,在前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