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小姐買進府的替身。
大小姐冷情又寡性。
我親眼瞧著她逼S了自己的乳娘。
可侯府沒人敢管她,她原本不是侯府的大小姐,而是堂堂的公主。
大小姐說,她不稀罕當公主,她想當主公。
1
“奴婢是青州人氏,家鄉鬧了水災,雖然朝廷撥了銀子,但還是不夠吃。爹、娘、哥哥都快餓S了,我就自願賣給了張叔。我走的那天,娘拿著我最愛吃的麥芽糖追了好遠,我還記得娘那天穿的是青色的褂子,特別好看……”
我按了按眼角,用嗚咽代替了剩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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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的侯府夫人用錦帕不停的擦眼淚:“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
轉頭去看一旁的大小姐:“這孩子善良,身量模樣也和你有幾分像,你瞧著怎麼樣?”
我偷偷覷著這位名門千金。
滿頭的珠冠翠飾,也不知哪一樣最值錢。
忽而之間,她的眼神似乎與我對上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眼角一抹餘光似乎看見她輕蔑地笑了一下。
她笑什麼?
我那麼可憐的身世,她都沒跟夫人似的掉幾滴眼淚。
這位大小姐,真跟傳聞似的,冷漠,沒心肝。
“那就她吧。”硬邦邦的語氣,哪像對長輩說話。
我換了衣裝,被帶到大小姐住的明月軒。
她正在水池邊看魚。
水池裡的錦鯉湊成一堆,在晶亮的水底一動不動。
碧瑩瑩的水面上,一絲水紋兒也沒有,倒映著大小姐娉婷的身姿。
她略微側頭,冷冰冰的說:“今天的謊話不要到處說了。”
我腦子一麻,她……知道了?
2
我是侯府買進來給她當替身的。
高門大戶常有的事,怕自家的公子小姐出門有什麼暗算一類的,所以身邊就常帶著一個替身,萬一有什麼不測,好用來擋災。
我伺候的這位大小姐可真難纏,整一副天冷冰冰的神情。
可奇怪侯爺和夫人對她反倒是挺恭敬的樣子。
府裡也有些影影綽綽的流言,說大小姐根本不是侯爺和夫人親生的。
我管這些呢,我隻仔細著,她知道我是騙子,還留我在身邊,多半是要磋磨我。
可我沒等來大小姐的磋磨,卻等來了她給起的新名字。
之前也有挺多人給我起過名字,春桃、小巧、彩雀,諸如此類的,反正都是小玩意,討主子歡喜的。
這次不一樣。
大小姐給我起的名字,叫春信。
她說,春意有信,人間逢了春,該是海清河晏的時候。
聽不懂,不過好聽。
大小姐在一個替身丫鬟上花的心思還挺多。
跟我一塊進府的還有一個叫碧桃的小丫頭,她是二小姐的替身。
碧桃對侯府的生活滿意極了,吃穿都不缺,也極少挨打:“二小姐人也好,溫柔和氣,還對著我們笑。春信姐姐,大小姐老是繃著臉,你做事可仔細點。”
我想起來大小姐冷冰冰的眼神,心裡打寒噤,嘴上卻不願意落下風:“大小姐雖然不愛笑,但是對我也好的很。她還叫我一起看魚呢。”
我真是謝謝那些魚。
那些魚是名貴的品種,我後來才知道,那是大小姐派人專門從青州運過來的。
所以她知道,青州,壓根沒遭水災。
青州沒遭水災,隻是有戶官家澆地的水渠漏了水。後來不知怎麼就報了朝廷青州水災,等朝廷撥銀子。
為了做的像,專門把河堤挖了個口子。
為了做的更像,扛沙包的民夫有些就S在了那片水裡。
我的親人就S在那次“賑災”裡。
3
打從那以後,跛腳張把我帶出了青州,成了我幹爹。
我跟著他走南闖北,也不知去到了多少地方。
算下來,我今年也十八了。
跛腳張和我約好,過一段時間有錢了,就帶著我回青州老家,好生過日子去。
結果還沒到月底,大小姐屋裡就丟了東西。
聽說丟的玉佩是宮裡的娘娘賞賜下來的,貴重的很。
管事的趙婆子眯著眼打量我,一對三角眼很像我在青州見過的偷雞的狐狸。
很快幾塊散碎銀子從我的房間被搜了出來,加起來約莫有四五兩。
我的月錢一個月才一百文。
“你把玉佩交出來!”趙婆子咬著牙,說話的時候鼻孔要翻到天上去,“老婆子作保,保你一條命!”
說罷狠狠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鼻子裡頓時有血滴滴答答的落下來,跟小時候我吃了一塊桂花糖,被娘抽嘴巴子一樣疼。
我被抽得臉歪到一邊去,卻無意中看見大小姐就坐在上風處的亭子裡。
她闲闲的搖著一把團扇,這邊的動靜她瞧的一清二楚。
想必這也是趙婆子抽人特別用力的原因。
我笑笑:“我可不知道什麼玉佩金佩的在哪裡。”
“你們找玉佩,我屋裡搜出來的這不是銀子麼?你也長著眼睛,要是不中用,不如扣下來踩一腳,旁人還能看個稀奇。”
趙婆子臉色都變了:“這銀子自然是你偷偷把玉佩賣了得來的!不然你倒是說說哪裡來的這許多銀子?”
“我說我會點石成金,你信麼?”
趙婆子氣急:“來人,給我狠狠的打!不怕她不招!”
4
我被揍了一頓,然後被扔在了馬棚裡。
原本夫人說轟出府去,大小姐卻不依。
她說那玉佩是她貴重的東西,一定要找到。
我佝偻著身子,渾身的傷口像無數蟲子在咬,疼的鑽心。
好在這些年挨揍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習慣了。
但我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狠狠的咒罵。
罵了半天又不知道該罵誰,隻好罵這個混賬世道!
天可真黑啊,連明月軒的月亮都被烏雲遮住了。
我成了侯府裡最低賤的奴才,我低眉順眼的任由他們磋磨,卻暗地裡留意著趙婆子。
挨到後半夜,我還要用稻草戳自己鼻孔,狠狠打起精神。
終於在五天後的三更天,看到有人彎著腰慢慢靠到角門附近。
我蹭的一下竄出來:“來人啊!抓賊!”
“砰!”黑漆漆的夜幕下,我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血順著脖子往下淌,連眼睛都糊住了,我最後看見的,是侯府裡突然亮了好多燈籠……
等我醒再過來的時候,趙婆子S了。
趙婆子有一個女兒,叫翠姑,嫁的男人是個爛賭鬼,最近把家裡的房子都賣了還是不夠填窟窿。要債的打上門,說三天不還,就把翠姑賣到娼館裡去。
趙婆子著了急,就偷了大小姐的玉佩。
事發以後,夫人念她是老人,還曾經是大小姐的奶娘,想饒了這一回。
又是大小姐不依不饒,說背主的人不可留,一定要送官。
趙婆子在牢房裡上了吊。
我被提成了大小姐跟前伺候的人。
她說我有膽色。
有膽色個屁!
她還想冤枉我,大小姐屋裡金的銀的堆成山,我發瘋也不會偷個玉片子的。
我是騙子,又不是傻子。
5
府上沒人敢開口,但小姐的風評更差了。
一手把自己帶大的人,看著便S了,也太心狠了些。
我卻覺得說這話的人,多半是沒被蛇咬過,趙婆子這次敢如此行事,不斷了她的念頭,不但她以後還要生事,別人學了去,更是後患無窮。
大小姐聽了我這話,難得臉上有點暖意:“果然你也是個沒心肝的東西。”
這……怎麼我幫你說話,還要挨罵?
你要不是大小姐,你這樣的,我一天非得打八回!
我正腹誹,忽見一個褐色衣袍的年輕人急匆匆的走來,上來就是一叱:
“錦弦,你也太過分了!”
“你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
“鬧出逼S下人的笑話來!”
大小姐聽了,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揮揮手讓我下去。
那那男子連珠炮似的訓斥大小姐,一向倨傲的大小姐居然不閃不避的聽著。
我轉身回去了:“你誰啊!跑這兒來大呼小叫,今天也就是沒風,稍微風大點,你那舌頭能帶著你上天!”
這一嗓子,那男子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第一反應是去瞧大小姐。
大小姐的眼裡的光芒一閃而逝,還是一副淡漠的口氣:“不是讓你走了,越發沒規矩。”
“你就這點本事幹嘛把我轟走啊,我罵人可在行了!”
我挺身過去,衝那男子:
“我是大小姐的替身,替S,也替罵。”
“你有話快說,我好回嘴。”
等那男子走的遠了,大小姐用奇異的眼神審著我,過一會才開口:“他可是現在最得皇帝青眼的九皇子。”
“我管他是九皇子,還是韭菜盒子。”我滿不在乎,“你挨罵都一聲不吭,肯定是沒放在眼裡。有事你去擺平就行了,反正你得留著我當替身。”
我出了門才敢伸手拍拍後怕的胸口。
當日我在馬棚裡被趙婆子的女婿砸破了腦袋,是大小姐及時帶著人出現才救了我一命。
我剛才罵那年輕人不過是還她這個情。
誰知道是那麼不得了的人物。
說起來這皇宮裡的九皇子,幹嘛跑到遠在西北的侯府來找大小姐的晦氣?
6
“我是天家的公主,他要跟我喊一聲‘皇姐’。”
大小姐說的風輕雲淡,我仰著脖子往天上看,我怕天上打雷劈著我。
她也不解釋她是為什麼被送出宮來,好像是合該的事一樣。
我反倒忍不住透了底:“多大點事,我也是給我爹娘賣了的。”
我在青州的家,說不上富貴,卻也是衣食無憂的人家。
後來有一天哥哥得了縣丞小姐的青眼,批命的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我的命格卻和小姐相克。
爹娘當天晚上就把賣給了莊子東頭的跛腳張。
當時正因為朝廷“賑水災”到處徵調民夫,跛腳張順手做起了人牙子生意。
爹娘讓他把我帶遠點。
我看到跛腳張爬上我的床,我就知道,爹、娘、哥哥,從今天開始我都沒有了。
我偷摸在床上撒了一把釘子,跛腳張被刺的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