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似乎有一刻的動搖,她吸吸鼻子,皺著眉頭看向江煜哲。
“真的嗎?”
“真的,我剛剛就是一時激動才會那麼說,我們回家,這件事情從長計議。”
她情緒送算是穩定下來一點,順著風下了天臺,順勢攏進他懷裡。
隨後暈了過去。
她醒來時,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刺得她鼻腔生疼。
腹部傳來一陣陣鈍痛。
她隱約的已經猜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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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聲音顫抖的厲害,她帶著哭腔質問。
“孩子......我的孩子呢?
護士匆忙按住她的手臂。
“白小姐,您別激動......”
“江煜哲!你這個S人兇手!”
白阮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嘶啞尖銳,明顯的體力不支,可是依舊還叫嚷著江煜哲的名字。
病房門被推開,江煜哲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可還是看得出有些疲憊,眼下的烏青也遮蓋不住。
“你醒了。阮阮,你剛剛情緒過激暈過去了,所以孩子……不過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不會影響以後生育。”
白阮抓起床頭的水杯砸過去。
她哭得渾身發抖,淚水將病號服前襟浸透。
“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忍心你怎麼忍心......”
江煜哲示意護士和保鏢出去。當門關上後,他走到窗前拉
“你會下地獄的......你個瘋子,你憑什麼傷害到孩子,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擅自打掉我的孩子,你憑什麼江煜哲!”
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白阮蜷縮成一團,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腿間湧出,浸透了紗布。
“阮阮,我可以跟你重新在一起,我可以以此作為回報,我能東山再起,給你一切榮華富貴,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好嗎?我隻是需要時間,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不要!我不要!江煜哲你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你給我去S!”
她喉嚨已經喊得撕裂無力,一雙眼眸SS的瞪著他。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阮阮,我對不起你,但是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處境對吧,我知道……我不好。”
江煜哲剛要靠近她撫摸她的頭發,就被白阮拉過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力道大的手臂滲出鮮血。
他一聲都沒吭,反而默默忍受了下來,痛的肩膀止不住發抖。
還是溫聲安慰她。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粥。”
身後她的咒罵聲還在不斷傳來。
他嘆息一口氣讓醫生幫忙打鎮定劑。
接下來的每一天,江煜哲的襯衫永遠沾著洗不掉的汙漬。
白阮會在他端來小米粥時突然打翻碗,看著滾燙的粥湯在他手背上燙出泡,然後咯咯笑起來。
“疼嗎?比打胎的疼差遠了吧?”
她把護士送來的藥片碾成粉撒進他的咖啡,看他皺眉喝下才滿意地舔舔嘴唇。
夜裡她不讓他合眼。
隻要他一打盹,就用輸液針頭扎他手腕。
“起來陪我說話,不然我就喊。”
江煜哲熬得眼球布滿血絲,還要強撐著聽她細數那些。
第三天,白阮把他送的镯子摔碎在床頭櫃。
抓起碎片就往他脖子劃。
“說!是不是金妙儀給你錢了?你是不是想拿我換她的投資?”
江煜哲偏頭躲過,卻還是被劃破了臉頰。
凌晨,白阮會突然安靜下來,用纏滿紗布的手撫摸他臉頰。
沒等他回答,指甲就狠狠掐進他眼睛。
“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在天臺接吻,你說你喜歡我的眼睛,要是現在我要你把左眼挖出來給我,你同意嗎?”
“江煜哲,我要你發誓,生生世世陪著我,陪著我痛苦,陪著我下地獄。”
江煜哲的助理帶著律師衝進病房時,他正被白阮用皮帶綁在床頭。
律師要解開皮帶,她突然舉起水果刀抵住自己脖子。
“誰敢靠近,我就把孩子的債算在你們頭上。”
“江先生金氏集團的並購案今天必須籤約。”律師左右為難的說。
“去把合同拿來。就在這裡籤。”
他任由白阮用刀背抵著他額頭。
白阮突然把臉貼在他後背。
“你說要是金妙儀看見你現在的樣子,還會覺得你能東山再起嗎?”
他籤字的手頓了頓。
她湿熱的淚水透過襯衫滲進皮膚。
他對不起白阮,也對不起金妙儀。
鏡子裡的男人眼窩深陷,胡茬長得扎手,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心力交瘁過。
可如今白阮這樣的情況他根本脫不開身,甚至……一輩子也脫不開身了。
往後的歲月裡他就隻能帶著對金妙儀的愛而活著,可是……
他不甘心。
江煜哲伸手替她蓋好被子,指尖碰到她小腹上的紗布。
她在睡夢中囈語。
“寶寶別怕,媽媽保護你......”
夜色如墨,江煜哲獨自坐在空蕩的公寓。
指尖顫抖地撫過相框中金妙儀的笑顏。
“怎麼會變成這樣...”
茶幾上散落著十幾個空酒瓶,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邊緣留下幹涸的淚痕。
手機屏幕亮起,是今日財經新聞的推送。
《寧氏夫婦蜜月歸來,斥資十億收購科技新銳,來日將舉辦婚禮》。
配圖中,金妙儀挽著寧榆舟的手臂,無名指上的婚戒在鎂光燈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砰!”
酒杯狠狠砸向牆面,碎片四濺。
江煜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扯開襯衫領口,仿佛這樣就能呼吸得順暢些。
“我本來可以...”
本來可以得到一切,跟金妙儀在一起的。
喉結艱難滾動,未盡的話語化作一聲哽咽。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她熬夜幫他修改商業計劃書時專注的那個目光。
想起她在投資人面前為他據理力爭,高跟鞋把腳後跟磨出血也不吭一聲。
更想起分手那天暴雨如注,她站在雨裡問他。
“江煜哲,你的野心就非要踩著真心才能實現嗎?”
“妙儀...妙儀...”
他像著了魔般反復念著她的名字,額頭抵在冰冷的相框上。
酒勁上湧,視線開始模糊,恍惚間似乎看見金妙儀就站在窗前。
他伸手去抓,卻隻撲到一片虛空,踉跄著跪倒在地。
“我後悔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打車去了寧家。
江煜哲仰頭望著二樓亮著燈的窗戶。
他知道,此刻的金妙儀或許正靠在寧榆舟懷裡,聽著丈夫用他曾經最熟悉的溫柔語調,說著枕邊情話。
他喃喃著掏出手機,在對話框裡打下。
“最後一次...對不起,祝你幸福。”
拇指懸停在發送鍵上,久久未落。
最終,他刪掉了所有文字,將手機扔進副駕駛。
《財經日報》特稿。
寧氏集團少東家寧榆舟與金氏珠寶千金金妙儀於五月二十日舉辦婚禮。
京市最大的明珠莊園酒店。
9999朵厄瓜多爾玫瑰鋪就的花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晚宴布置的近乎奢華。
買下一整片莊園作為活動地點舉辦三天三夜。
金妙儀一襲由高級法國設計師特別定制的主紗緩步走來,眉眼間盡是矜貴與從容。
寧榆舟站在紅毯盡頭。
他的目光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就未曾移開,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深情驕傲。
寧榆舟執起她的手,低頭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隨後從伴郎手中接過一枚鑲嵌著稀世藍鑽的戒指,緩緩套進她的無名指。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寧榆舟一手輕撫她的臉頰,一手攬住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香檳塔的泡沫噴湧而出,眾人歡呼。
江煜哲站在婚禮現場的角落,手中香檳杯裡的氣泡早已消散殆盡。
他望著臺上交換戒指的新人。
金妙儀雪白的婚紗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寧榆舟為她戴上鑽戒……
她唇角揚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臉上洋溢的幸福與她曾經的哭泣形成鮮明對比。
至少寧榆舟能讓她永遠都笑著。
是好事,他……也該放下了。
賓客們站在露臺上,仰頭欣賞這場專為婚禮定制的藍色煙花。
將在京市夜空燃放三天。
這三天全城都會知道金妙儀嫁給了寧榆舟。
每一簇煙花綻放時,都會在空中拼出“N&J”的字樣。
最後化作漫天星辰,緩緩墜落。
金妙儀倚在欄杆邊,寧榆舟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低聲道。
“喜歡嗎?”
她輕笑。
“很喜歡,你花了這麼大手筆哄我開心,我高興還來不及。”
他吻了吻她的發絲。
“以後每一年,都給你放一次。”
她微微側頭,與他十指相扣。
“好。”
江煜哲的身旁坐著白阮,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的禮服裙,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眼底的憔悴。
自從那次手術後,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她沉默又木然的坐在那裡,隻是把目光落在江煜哲身上,一步都不肯挪開。
原本圓潤的臉頰現在能看到明顯的颧骨輪廓。
新人正在開香檳在舞池跳舞。
氛圍歡樂,大家都也圍在一起。
金妙儀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婚戒在燈光下刺眼。
“感謝賞光。”
她的眼神平靜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江煜哲喉結滾動,在自卑的甚至都不敢看她,他目光有些躲閃,最終還是笑著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
“新婚快樂。”
金妙儀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江煜哲知道,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為他哭紅眼睛的女孩了。
江煜哲沉聲嘆了一口氣。
“我要走了,離開京市,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
金妙儀點點頭。
“去吧,離開這裡,找一座城市重新生活,憑借你的能力你是能夠東山再起的。”
“這一次我走了說不定很難再回來,也許往後……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你……”
“榆舟會照顧好我,也祝你跟白阮幸福。”
最後那句話他依舊沒有說出口,隻是點點頭,隻是相顧無言。
留下的,是兩道相反而去的背影。
凌晨三點,一輛黑車駛離京市。
白阮在副駕駛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珠,她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江煜哲打開收音機,收音機裡播放著婚禮的盛況和採訪,歡快的音樂流淌,襯的他心裡悲傷愈加。
後視鏡裡,京市的燈火漸漸模糊。
白阮睡得迷糊,睜開眼睛輕聲問他到了哪裡。
江煜哲隻是溫聲讓她繼續睡。
“不知道。但總會到的。”
雨越下越大。
京市的輪廓徹底消失在雨幕中,就像有些人,一旦轉身,就是永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