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不,準確來說是周臣,他猛灌一口咖啡,萎靡不振的精神終於好了幾分。
上次的彪形大漢:「都在這了,老大。」
周臣打開文件夾,入目便是那個女人的一寸證件照。
柔弱,麻木,完全不像脫了衣服一身腱子肉的女土匪。
「喬雁,出生在下城區,被拾荒的老人領養。三年前,養大她的老人去世了。
「沒有任何聯邦認可的學歷,目前在打三份黑工,分別是垃圾站回收員、汽車修理工、夜店安保……對了,最近還新加了一份工地扛大包的小時工。」
那身優美的腱子肉以及漂亮的馬甲線在腦海一晃而過。
當然,印象最深刻的另有其他,平日根本沒見過,乍一見差點出醜。
周臣惱羞成怒地喝光杯裡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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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形大漢完全看不懂眼色:「老大,你在那個女人家裡待了這麼多天,仇家引出來了,傷也養好了,到底什麼時候回去?」
「不急。」
彪形大漢一針見血:「老大,你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周臣大怒:「我有自己的節奏,你懂個屁!」
他還沒弄清自己為什麼能聽見喬雁跟系統的對話,更不清楚什麼叫虐文男女主……說起這個,周臣忽然道:「你再去查一個叫江述的人,看看他這會兒在不在下城區。」
這幾個月,他都被認成這個男人。
起初是完全不在意的,但現在——「找到後,隨便扔個地方,總之不能是下城區。」
這命令莫名其妙。
彪形大漢撓頭答應了。
事情已經全部交代完,眼看快到喬雁的下班時間,周臣很有時間觀念地起身離開。
但還沒進家門,便發現不對勁。
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褴褸的乞丐昏倒在家門口,手掌還牢牢地扒著他家門檻。
哪來的流浪漢?
周臣眉頭一皺:「把他扔走。」
彪形大漢毫不留情地將人拖走。
剛好一輛垃圾車經過。
流浪漢被嗖地扔了進去。
11
今天是垃圾回收站發工資的日子。
我把工資來回數了三遍。
2000.3 元。
加上我偷偷收集賣掉的廢品,140 元。
總共 2140.3 元。
剛好夠重新打一張床,買一個好點的席夢思床墊、一床舒適不起電的被子。
如果隻有我自己,這些東西都不用買,隨地打個鋪蓋就能睡。
但江述不一樣。
他全部的時間都躺在下面,地板會硌到他,長期下去,湿氣也會入體,讓他生病。
生了病……就得歇幾天了。
我一咬牙下了單。
系統掩面長泣:「畜生……你這個畜生簡直是把男主當畜生用……」
自從我撕破真面目後,它便三不五時罵我兩句,耳朵聽得都快生了繭。
我有些低落:「系統,我原以為我們倆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放屁!」
「你之前跟我說,讓我撿回男主,然後跟他發生關系,再生下一個孩子,最後抱著生病的孩子跪倒在他家門前……難道不是嗎?」
「是,但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男主。」
「……」
這話太糙了,系統咆哮:「你隻是為了做恨!根本不是為了完成我的任務!」
「可是結果是一樣的啊。」我掏出了驗孕棒。
系統大驚:「你、你懷孕了?」
那倒沒有。
我遺憾地看著一條槓的驗孕棒,幽幽地嘆了口氣。
也許是江述的病還沒有大好,東西質量一般,沒成功變成兩條槓。
等席夢思回來了,再努力幾把。
「系統,事已至此,你別那麼固執。」我柔柔地笑了笑,「等我做多了,孩子有了,任務不也一樣完成了?」
系統兩眼一黑。
那這還是個虐文嗎?讀者能買賬嗎?
12
離開垃圾回收站時,一輛新的垃圾車正好開進來,但接下來的工作是其他同事接班,跟我毫無關系。
於是,我也就沒有聽見背後發生的對話。
「天啊!這裡竟然有個人!」
「救、救我……」
「別急,你叫什麼名字?」
「江、江述。」
13
「你今天出門了?」
周臣身體一僵,隨即冷下臉:「我出沒出去,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不說話,湊到他身邊開始嗅聞。
該不會去見他的白月光了吧?
「變不變態!」
周臣一把將我推開。
鼻翼間還殘留著咖啡的香味,我疑惑:「你喜歡喝咖啡?」
狗鼻子。
周臣暗罵一句,轉身就往房間走。
倉皇離開的背影,落在我眼裡,就是心虛與掩飾。
他真的去見白月光了!還是在咖啡廳!
我追進去,用傷心斷腸的目光ss地盯著他。
周臣被看得渾身發麻:「你看什麼?」
我不語。
撲上去便檢查他的身體。
脖子,沒有口紅印;
後背,沒有紅色抓痕;
再往下……應該沒有白送給別人。
「喬雁!!!」
周臣被我壓下去時,破罐子破摔地怒吼。
「對!我是出去了!去喝咖啡了!
「但那不都怪你嗎!要不是你毫無節制,我至於用咖啡提神嗎!」
讓一個男人承認自己不行,是天大的屈辱。
周臣堂堂一個幫會大佬,白手起家,靠心狠手辣拼到現在,眼角頭一次溢出屈辱的淚花。
被他這麼盯著,我大概、隱約意識到自己的過分。
一夜,十次,很壓榨人嗎?
14
為了彌補我的歉意,接下來的半個月,席夢思沒到,我不動。
系統卻急了:「你不是要懷孩子嗎?趕緊動啊!」
一旁打遊戲的周臣拿餘光瞥我。
我卻沒察覺到:「再讓他休息休息。」
「休息什麼啊!三天後,男主就要被家族接走了!」
這麼快嗎?
我大驚:「他家是怎麼找到他的?」
系統開始倒帶:「男主與白月光互訴衷腸,虐了一波在咖啡店打工的女主;男主和白月光在夜店親嘴,虐了一波在夜店倒酒的女主;男主酒後性,女主半推半就,白月光發現不對勁,告知男主家族,將人帶走……」
可惜劇情線這會兒亂得不成樣子。
我隻能沿著原有的劇情去猜。
「他上次去了咖啡店,肯定見到了白月光,接下來就該去夜店了!」
沙發上的周臣扔掉遊戲機:「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去哪?」
「跟你沒關系。」
周臣去臥室換了一件極其騷包的黑襯衫,脖子上還墜著一個銀色的吊墜,如此精心打扮,肯定是去夜店!
我窩囊地紅了眼。
系統仿佛看見了從前的我,大感欣慰,甚至難得安慰:「沒事的沒事的,這是必經的劇情,忍忍就過去了。」
「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行,現在改回來還來得及……」
我咬牙切齒,悔不當初:「我就不該讓他休息半個月!」
要是壓著人做半個月,他哪還有精力出門見白月光!
系統:「???」
15
我抓奸一般來到了夜店。
同事奇怪道:「今天不是你值班啊!」
「少廢話,衣服給我!」
我扒掉男同事的安保警服,套在自己身上,混在人群間假裝巡查。
直到瞥見卡座裡的周臣!
他果然在這!
身邊還坐著一個貌美多情的女人,一定就是他的白月光!
我偷偷摸摸地湊近他們。
聽了一耳朵零零碎碎的對話,什麼好久不見、什麼想念老……大、什麼做一做,拼起來讀,不就是——
這麼久沒見了,想念你的……那麼老大一個,晚上做一做?
艹!
我的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也許你聽錯了呢。」系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怎麼可能聽錯!」
親身體驗過一晚,這話就是真的!
我捂住心口。
這裡一抽一抽地疼。
我將它理解為心疼,心疼這半個月喂的大補湯。
「我不允許!」
打定決心,我故意撞向路過的男招待,他一個歪倒,手裡的雞尾酒精準地潑向周臣。
哗啦哗啦。
酒液浸湿了他的黑襯衫。
旁邊的美豔女人站起來破口大罵,周臣卻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去洗手間洗一下就行。」
「不對勁,肯定有哪裡不對勁。」系統又在神神道道地嘀咕。
我已經無暇理會它。
一閃身鑽進了男衛生間,四下打量,很好,裡面隻有男主。
我獰笑著鎖上門。
埋頭清洗袖口的男人抬頭時,已經遲了。
羊已經被趕入虎圈。
16
母虎撲倒了羊。
「喬雁?」
周臣的目光有種誇張般的驚訝,很快,他就開始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掙扎。
「你怎麼跟到這裡了?放開我!」
「不可能。」我扒著他的衣服,惡狠狠道,「你別想用我的湯去滋補別人!」
周臣如同被強迫的良家婦男,羞辱地別過腦袋。
「……喬雁,別讓我看不起你。」
這算什麼,以後等我抱著孩子跪在雨裡,你看不起的時候海了去了!
虱子多了不愁。
我一心一意扒他,眼看就要得手時,衛生間外忽然傳來一聲高喊。
「江述!江述!」
那人拉了拉門,發現打不開,罵了好幾聲。
「你上廁所把門鎖了幹什麼?快點出來!輪到你值班了!」
江述?
這是在喊男主嗎?
我下意識看向周臣,卻發現他臉上的紅潤已經飛速消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與此同時,最後一個廁所隔間被打開。
一瘸一拐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穿著男招待的制服,低垂著腦袋不敢看我們。
「來了。」
是同名嗎?
我下意識松開周臣的衣領,沒發現他的眼底已經一片冰涼。
17
跛腿男招待與我擦肩而過時,沉寂許久的系統忽然響起亂碼。
「嗞……系統運行錯誤,請求自檢……嗞……」
耳邊隻剩下電波聲。
我莫名有些不安,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系統恢復正常。
「怎麼了?」
系統沉默了許久許久。
最後才沉重地蹦出一句。
「我總算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男主的白月光是個高貴大小姐,頂多有點綠茶,絕對不會像剛才那麼粗魯。再加上我剛才自檢得出的信息,總結來說——」
這個停頓,讓我有些慌亂。
系統沉重道:「我們撿錯男主了!」
一道無形的雷劈開了我的大腦。
怎麼可能!
要是撿錯了,那被我壓在盥洗臺這裡的人又是誰?
我下意識扭頭。
正好撞進一雙黝黑不見底的眸子。
未知的男人已經看了我許久,直到對視的那一刻,他才揚了揚嘴角。
「怎麼不動了?」
18
未知男人被我丟在夜店洗手間。
我則落荒而逃。
一邊逃一邊質問系統:「怎麼回事?當初明明是你給的信息!」
被追s,傷了腿,倒在垃圾堆。
我這才把那個未知的男人撿了回來。
五個月!足足熬了五個月的大補湯!
現在告訴我,撿錯了???
系統也很崩潰:「我也沒想到,隔壁男頻文的男主,也恰好被仇敵追s,也恰好傷了腿,也恰好倒在了垃圾堆裡啊!」
萬分之一的概率,偏偏就這麼遇上了!
這找誰說理去!
「要怪就怪隔壁男主周臣!他明明沒失憶,偏偏賴在你家不走,害得我們倆誤會!」
有道理。
虐文男主失憶了,隔壁男主沒失憶啊,他將計就計留在我家,到底是什麼意圖?
系統努力打起精神:「沒關系,還有彌補的機會,我們現在就把真正的男主換回來——」
我看向端著雞尾酒行走在人群裡的跛腿男招待。
那就是真正的男主?
他的腿……
系統再次尖銳爆鳴:「啊啊啊江述該不會沒得到及時的治療,腿瘸了吧?」
19
虐文男主的腿,真的瘸了。
我把江述帶到黑心醫店時,山羊胡老醫生摸了摸他的腿,下了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