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是極浪蕩的京圈太子爺。
他閱女無數,卻唯獨不屑碰我。
「她那副黑框眼鏡比臉都大,別來惡心我了!」
我會心一笑。
四年來,每天都要裝作愛慘了他,我也累啊!
現在終於能擺脫他了。
結果,顧商爬到 88 層樓頂,紅著眼求我別扔下他。
1
Advertisement
我到包廂時,恰巧聽到一道嬌俏的女聲:
「我坐在哥哥身上,哥哥的未婚妻會不會生氣啊?」
右手還停留在門把手上,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與顧商四目相對。
一個穿著超短熱褲的女孩跨坐在他腿上,兩人貼在一起。
顧商闲適地靠坐在沙發上,略過女孩滑嫩的肩看向我。
看到我沒有絲毫慌張。
反而彎唇笑開,眼裡滿是戲謔:
「欸,未婚妻你生氣嗎?」
包廂裡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們都想看我這個不受寵的正宮會做出什麼反應。
那個熱辣的女孩也偏過頭來,不過兩隻柔白的胳膊卻將顧商的脖頸纏得更緊。
毫不掩飾的挑釁與不屑。
我深吸一口氣,走上前:
「下來。」
語氣冷厲,不容置疑。
包廂裡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有人關停了音樂,一下子落針可聞。
顧商的小弟甚至咽了口唾沫:「大、大嫂?」
女孩這才有了被捉奸的慌亂,委屈巴巴地開口:「顧少……」
顧商似是沒想到我今晚這麼硬氣,眉頭微皺,輕輕挑眉。
我攥了攥拳頭。
再出口的聲音已經沒有了絲毫氣勢:
「那個,他腿上受過傷,你別給壓疼了。」
我怯怯解釋完,小心翼翼地扶了扶鏡框,以掩飾此刻的緊張。
「哈哈哈哈哈哈……」
包廂裡霎時爆發出震天的嘲笑聲:
「我以為今晚的大嫂被魂穿了呢!結果還是之前的戀愛腦配方!」
「顧少,傳授下御妻之道唄!怎麼才能讓未婚妻無怨無悔地舔四年?」
「是不是顧少那方面特別厲害啊?」
顧商冷笑,嗤笑出聲:「就她?也配?」
「她那副黑框眼鏡比臉都大,別來惡心我了!」
「也不知道我媽怎麼就選中她!」
眾人笑得更加瘋狂。
那個熱褲女孩非但沒從顧商身上下來,反而又往上坐了坐。
此刻笑得花枝亂顫,動作更加肆無忌憚。
我局促地站在那裡,指甲把掌心掐得生疼。
顧商向後倚了倚,闲散地看我被取笑。
「顧商,快十一點了。」我盡職地提醒道。
十一點,是顧太太給顧商定的宵禁時間。
顧商再胡鬧,也不敢違逆控制欲極強的媽媽。
他臉一沉,唾罵一句:「掃興!」
用手拍拍女孩的臉,像拍狗一般敷衍:
「下來吧!哥哥下回再找你。」
女孩不肯,攀附得更緊,小嘴又甜又黏:「不想讓哥哥走……」
顧商的耐心隻有三秒,此時已經耗盡。
一把掀翻女孩:
「都說了下回,別給臉不要臉!」
摔在地上的女孩一臉難以置信。
剛才還柔情似水的男人,怎麼能這麼快翻臉不認人?
癟著嘴就要哭。
顧商看都不看,拔腿向外走。
這個男人,一向薄情。
我搖搖頭,趕忙跟上。
2
顧商今晚喝了很多,一上車情緒就低沉下來。
他伏在我腿上,閉上眼睛,長睫毛一閃一閃地。
我小心地捋著他的黑發,輕輕拍撫他後背。
四年來,他每次 emo,我都是這麼安撫他的。
動作熟悉自然。
「夏季,你下回能不能別穿格子衫?真土。」他突然開口。
我抬起的手差點一巴掌呼在他的俊臉上。
黑框眼鏡土、格子衫土、牛仔褲土,那你別趴在我身上啊!
算了,不跟個抑鬱症生氣。
我深呼吸幾下,落下的手依舊輕柔。
「以後穿裙子吧,把眼鏡摘了,我說不定能多看你幾眼。」大少爺慈悲開口。
「我一個鄉下來的,本來就土,你不想看我就閉上眼吧。」我倔強地回答。
顧商睜開眼,黑色的眸子在斑駁夜色中格外清亮,像小獸似的。
我抬手輕撫他眼皮,幫他闔上眼。
許久,他悶悶開口:
「夏季,你真沒勁,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
我笑笑:「可我喜歡你啊!不論你是什麼樣。」
情話張口就來,已經成了條件反射。
畢竟對待動不動就有輕生念頭的抑鬱症患者,最主要的就是讓他知道:不論他是什麼樣子,這世上總有人無條件愛著他。
我就扮演著這個角色,一演就是四年。
保養得當的顧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等我們回來。
她朝我微微一笑:「辛苦了,小夏。」
「阿姨,我先去休息了。」
顧太太點點頭,轉頭看著顧商變了表情:
「像什麼樣子!每天跟那幫人鬼混,你爸怎麼放心把公司交給你?」
顧商無所謂地聳肩:「我本來也沒想進公司,我才大一,等畢業也來得及。」
「你能不能有點憂患意識?非得讓外面的私生子把屬於你的東西都搶走嗎?」
「搶走就搶走,我不稀罕——」
顧商的話終止於一個響亮的巴掌。
「顧商,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現在恢復得差不多了,從明天開始,放學後去你爸公司實習!」
顧商還想說什麼,動了動唇,最後什麼也沒說,氣憤地上了樓。
3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我聽到了。
可我實在太困,懶得睜眼。
男人上了床,從身後擁住我。
獨屬於少年的清冽氣息瞬間裹挾了我。
他的胳膊箍在我的腰上,孔武有力。
臉頰在我的後背輕輕刮蹭,像尋求庇護的無助幼崽。
「轉過來。」
開口的聲音卻強勢霸道。
我認命地轉過身,與他面對面。
他將臉埋在我胸前,終於安靜地閉上眼。
「夏季,你會永遠愛我是嗎?」聲音悶悶的。
「嗯,」我迷迷糊糊地應道,「要拍拍嗎?」
不需要等到答案,右手已經輕輕繞過他的肩。
輕柔地拍撫。
他將我摟得更緊。
……
第二天起床時,身邊已經空了。
這似乎已經成了我們心照不宣的習慣。
他會在黑暗中找尋我,卻又在天亮前安靜離開。
陽光下,他又變成那個桀骜不馴、嘴毒薄情的顧少。
我還是那個從鄉下來的,土了吧唧的夏季。
短暫的相依,似乎是他的恥辱。
他從不在光亮處抱我。
4
最近顧商被媽媽壓著去公司,消停了很多。
我也不用半夜去酒吧撈人,樂得清闲。
夜晚,我從學校往回走,突然有群人捂住我的嘴,將我拖進小胡同。
急雨般的拳頭密集地落下來。
他們應該是得到指令,全身都打,就是不打臉。
最後,有人揪著我的頭發讓我抬頭。
入目,是那晚坐在顧商身上的辣妹。
她穿著高跟鞋,一腳踹在我的小腹處。
又高又尖的鞋跟啊!
我疼得直冒冷汗。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辣妹開口。
「因為我是顧商的未婚妻?」我問。
「呵,看來你也知道這個位置不適合你,一個農村來的土包子,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從哪來滾回哪去!別髒了顧哥哥的眼!」
「好。」我答應得很幹脆。
「……」
她還想說什麼,被我一個字堵住。
「你說什麼?」她對我如此痛快的回答似乎不可思議。
「我說好,這未婚妻的位置我本來也不想要。我空出來,你有本事就自己去爭吧!」
女孩直接不會接了,半天才遲疑地問:「你不是愛顧商愛得要S要活的嗎?」
我輕笑:「你不用管,反正我會把位置讓出來就是了。」
我走的時候,那群人還在議論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到手的地位不要,居然放棄一步登天的機會。
畢竟顧家在京圈是數得著的豪門。
可我,背著顧商未婚妻的枷鎖四年,早就累了。
我父母早亡,是借著顧氏的資助才能念完高中,考上大學的。
雖然我知道我隻是成百上千個受資助的學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可是沒有顧氏的資助,我這輩子早就完了,所以我心懷感激。
考上京城的大學後,我買好禮物親自到顧家道謝。
顧太太似乎並不太歡迎我的到來,我的禮物在她看來實在稱得上「微薄」。
她與我寒暄幾句,我正要識趣地離開。
樓上傳來沉悶的鈍響。
那種肉體與硬物撞擊的聲音。
我很熟悉。
顧太太急切地往樓上跑,我也跟了上去。
一室漆黑,顧太太拉開窗簾。
陽光灑落下來,落地窗前,有個男孩盤腿坐在地板上。
上午正好的陽光灑在他漆黑的碎發上,在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他背對著我們,對來人的聲響毫無反應。
背影瘦削、孤寂。
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
我知道,他並不是在尋求光,他厭惡光。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去,坐到他旁邊:
「原來是這麼漂亮的男孩子,看到你,心情都變好了。」
我知道我的話起不到太大作用。
但是男孩的眼睛,稍稍轉向了我。
這個微小的動作,已經讓顧太太喜極而泣,她站在那裡,示意我繼續。
而我沒有更多的行動。
隻是跟他並肩坐在地板上,從上午坐到傍晚,直到夕陽落下。
我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一聲。
他看向我癟了的肚皮,竟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華麗的西餐很快擺到我們面前。
我窘迫地開口:「怎麼辦?姐姐不會用這些工具。」
「笨。」
他緩緩吐出這個字,終於有了今天第一個動作。
他幫我切好牛排,將叉子遞到我手裡。
我嘿嘿地笑:「你陪姐姐吃好不好?第一次吃,姐姐好緊張。」
我叉了一塊牛排放到他嘴邊。
他用那雙黑色的沒有生氣的眸子,靜靜地看我。
時間太久,我的手開始顫抖。
我以為我要失敗的時候,他緩緩張開了嘴。
顧太太直接掩面哭起來。
後來我將顧商哄睡,顧太太堅決不放我走。
她說她的兒子已經三天沒吃飯,三天沒睡覺了。
自從自S被救回來後,就沒有絲毫求生的欲望。
她用盡一切辦法,找了好多醫生,都無濟於事。
她求我繼續幫助她的兒子。
我就這樣留在了顧家。
我晝夜不分地照顧顧商,不停地告訴他我喜歡他,不斷用擁抱證明有人愛他。
顧商終於有所好轉,但是依舊不能正常地學習、社交。
顧太太讓我做顧商的未婚妻,承諾我等顧商過了 20 歲生日,就為我們正式訂婚。
我說不用,即使是為了報答顧氏的資助之恩,我也會盡力將顧商照顧好。
但是顧太太怕我後悔,怕我離開,要用「未婚妻」的名頭綁住我。
我便由她去了。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