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我不要喜歡他了。
我不想再為了我的固執和盲目,追求所謂的一廂情願的情愛,再讓全家人陪我受那種千刀萬剐之痛。
陸宇軒好整以暇的抱住雙臂,一雙眸子盯在我臉上,顯然是不相信,嘴角都翹起了弧度。
“你舍得嗎?”
此時天色初曉,霞光滿天,我轉身走向後門。
“沒有什麼舍不得的,陸宇軒。”
“我已經不要你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凝固。
Advertisement
4
換好衣服準備歇下時,臥房門前傳來我娘的聲音。
打開門,娘緊張的握住我的手。
“剛才陸宇軒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
她臉色復雜的看了眼我身上新換的衣服。
“淺淺,你心口還疼不疼?”
我搖了搖頭。
娘還想說什麼,還沒出口,就被前院傳來的聲響打斷。
等扶著我娘到了前廳,便看見我爹正在對一個女子好聲相勸。
“姑娘若是看診,可以到鋪子裡等候,老朽馬上過去,可是這內宅是私人府邸,姑娘這樣擅闖,有些不合規矩。”
許蔓不高興的努了努紅唇,門口傳來陸宇軒清朗的聲音。
“是我帶她來的,訂金都在這了,姜老還要守什麼狗屁規矩嗎?”
與此同時,門口進來幾個搬著箱子的小廝,打開後,入目都是黃金。
陸宇軒自然的與許蔓十指相扣,毫不避諱的說道。
“阿蔓為了幫我解情花之毒,受了不少苦,她身上不舒服,姜老幫她看看。”
“還有就是,當年我爹負傷,得姜老相救,這麼些年竟忘了支付診金,我今日便特意送過來。”
當年陸老將軍負傷,我爹救下他後,直言他是為國效忠,不收診金。
而陸老將軍則笑著看向一旁,那裡少女懷春的我正偷看陪在他身邊的陸宇軒。
於是他便說,不收診金也好,以後你們淺淺嫁過來,這便是嫁妝了。
陸宇軒此舉無非是來警告姜家,不許拿當年事情說事兒。
我再一次為自己當初的眼瞎,難堪到抬不起頭。
我爹卻面色冷凝的下了逐客令。
“該救的人,姜某分文不取,不該救的人,黃金萬兩亦不招待。”
“陸公子,您請吧。”
我爹話音剛落,注視著這邊的我就驚恐的瞪大雙眼。
隻見陸宇軒抽出佩劍,直指我父親的咽喉。
“姜老是嫌命太長?還是覺得自己是長輩我就不敢動你。”
慌亂之下,我急忙衝出去攔在面前,急聲解釋。
“我爹是男子,看診並不方便。”
“是嗎?”
陸宇軒劍尖輕移,抵在我額間。
“那你來看。”
手臂被人挽住,許蔓在我耳邊輕笑。
“說來昨夜是我撞破了妹妹的好事兒,沒想到你不怪我,還願意替我看診,當真是心善。”
最後許蔓被我安排到客房,我回房去拿自己的藥箱。
爹娘此時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娘急得直擦眼淚。
“你喜歡陸宇軒這麼多年,卻被這個半路S出的許姑娘截了去!”
“依娘看,那許姑娘不是個好相與的,即便陸宇軒心裡有你,也被她那些狐媚招式給迷惑了,才會這樣不給你面子。”
我聽的頭皮發麻,忍不住打斷。
“娘你不要說了,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娘錯愕的看著我。
反而是我爹笑了。
“不喜歡了也好,我早就覺得這陸宇軒半點都未遺傳陸老將軍的風骨,我女兒天資聰穎,配他豈止綽綽有餘。”
我娘本來也是心疼我一腔情義,見我不似作假,也撫了撫胸口,一臉忿忿。
“就是,等以後娘給你找個更好的。”
看著父母都這麼支持我,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曾經我把陸宇軒看成我的唯一,如今將他放下,才發現自己虧欠了旁人許多。
這輩子,我一定要護住爹娘的命。
“那些都是小事,”我拉起父母的手,懇切叮囑,“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們需要馬上離開京都。”
5
“陸宇軒,這茶好燙呀。”
還沒走進客房,許蔓甜膩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陸宇軒垂下眸光,溫柔的替她吹涼,遞到唇邊。
這樣的相處,是我前世同他五載夫妻從未見過的。
我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隻默默將藥箱放下。
“姜大夫進來了,你還這樣,小心她心裡不舒服,不替我醫治了呢。”
陸宇軒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京都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大夫,她不看我們便去找別人。”
許蔓的傷在身上,她褪去衣衫後,露出渾身曖昧的青紫痕跡,得意的看向我。
“都怪陸宇軒昨夜情花之毒解後,看見是我,一時忘情,要了我好幾次,害得我腰酸腿軟,渾身都疼的厲害。”
她似有若無的展示自己的心口傷痕。
“尤其是這處,陸宇軒簡直愛不釋手,說是我與他相愛的證明,害得我如今疼的厲害,不知姜大夫可有辦法止疼?”
我替她仔細查看後,移開目光。
“傷口並不深,上些藥膏就好。”
看著陸宇軒急忙接過藥膏,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上一世好不容易盼到陸宇軒回府,我為他學著洗手做羹湯,不慎割傷手指,他也隻冷漠的裝作並未看到。
匆匆丟下一句去處理政務就離開了。
想來也是,我被斬首那天,他都能那樣平靜的看著,又怎麼可能對我有幾份真心呢。
不想再看他們恩愛,我提起藥箱準備出門。
隻是這時身後的許蔓突然爆發出尖叫,嗚咽著鑽入陸宇軒懷中。
“疼,好疼,心口好疼。”
陸宇軒心疼的抱住她。
“阿蔓你怎麼?”
許蔓抬起頭,一雙杏眼淚眼婆娑,說起話來都斷斷續續。
“姜大夫,我知道你吃醋我昨夜闖入壞了你的事,可我和陸宇軒是真心相愛的,我隻想和他在一起,不求名分,你這都不肯容我嗎。”
我並未答言,隻一心想查看她的患處,這藥膏並未添加任何刺激材料,我怕她傷口有異。
剛走到身旁,就被陸宇軒猛的推開。
藥膏砸在我頭上,他朝我怒喝。
“姜淺淺,你為什麼總是要盯著不屬於你的東西?我說過無論是將軍府的權勢還是我的心,都屬於阿蔓,是你奪不去的。”
“你如果再敢對她使這種陰毒手段,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替許蔓穿好衣服,吩咐僕役回府。
我被砸的頭中嗡鳴,隻能看到許蔓得意的朝我挑了挑眉。
口中一張一合。
“你又被丟下了呢。”
6
那日之後,陸宇軒確實履行了他放下的狠話。
不僅在大殿之上求天子賜婚,還親允許蔓十裡紅妝,整日不再去校場練兵,而是陪她四處挑選大婚所用物什。
陸老將軍被他氣的大罵孽障。
而我整日忙著行醫救人,並未想到彼此之間還會有所交集。
他來府裡找我時,我剛將父母送出皇城。
“我爹說了,那日是他求你救我的。”
陸宇軒並未帶僕從,看見我的那一刻,臉色復雜。
“前幾日我帶阿蔓見過御醫,御醫說情花之毒通過氣味傳播。”
“那日我與你共處一室…你有沒有…”
我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此時此刻說這些有何用意。
“與你何幹?”
索性繼續辨別自己手中的草藥。
他有些惱羞成怒,突然衝上前撕扯我的衣衫。
本就單薄的衣物在他手下裂出縫隙,露出我白皙的胸口。
陸宇軒呼吸一滯,卻又在看清上面沒有任何痕跡後松了口氣。
我冷笑兩聲。
“即便我也中毒,剜的也不該是自己的心頭血,將軍此舉未免太過可笑。”
陸宇軒也反應過來,下意識說道。
“我還不是因為在乎你。”
現在開始在乎有什麼用?
我甩開他,卻在動作之間,看到在門後一臉陰毒的盯著我的許蔓。
那一刻,我無比慶幸將父母早早送出城。
上一世陸宇軒就是冤枉我爹治S了一個達官貴人,才害的我家鋃鐺入獄。
我冷笑一聲,徑自回房更換衣物。
一連幾日,我都躲在後宅研究自己那些藥材和瓶瓶罐罐,那夜中毒之後,我將自己的血液和當時彌漫的情花香氣都妥善留存。
隻為研制出情花之毒的解藥,結合上一世的經驗,如今隻差想通一點關竅,就能研制成功。
於此同時,陸宇軒和許蔓的大婚如期舉行。
我並不想去,但是耐不住陸老將軍百般請求。
再說當年,其實不僅是我父母救了他,他也對我們姜家有恩,如果沒有他處處照拂,姜家也不能在京城站穩腳跟。
反正隻是走個過場。
再說了,我確實有事求見老將軍。
到了將軍府,我將請帖送上,一雙芊芊玉手半途接過。
許蔓身著鳳冠霞披,言辭譏諷。
“我早就和陸宇軒說姜姐姐是我們的紅娘,這次成婚一定要請你,他還說你不會來,這不眼巴巴的過來了嘛,到底是心有不甘。”
她身後的陸宇軒正替她擺正釵環,聞言擰緊眉頭。
“陸夫人誤會了,我這次前來主要是有事求見陸老將軍。”
許蔓掩住唇,笑的樂不可支。
“如此口不對心的話,也就姜姐姐說得出來。”
“怕不是一會兒坐在席下,還要幻想同陸郎成親的是你吧。”
“你當真是惡心。”
陸宇軒冷冷的看著我,輕啟唇瓣。
“你就不能去喜歡別人嗎?”
即便已經不喜歡陸宇軒,但他的話還是讓我呼吸一滯。
人群傳來騷動。
“姜淺淺喜歡陸宇軒?可是她不是已經與杜侯爺定親了嗎?”
“就是啊,聽說天子還要親自主婚呢。”
聽到杜嶼的名字,我像是吃了定心丸,突然就冷靜下來。
“陸將軍若是記性不好就去看大夫,上次見面時,我已經說過並無意於你,我與侯爺不日就要成親,並不是你可以隨意攀咬的人。”
陸宇軒自然不信,固執的指向大門。
“你一定要在我大喜的日子耍這種心機嗎?謊話連篇!我都同你說了無數遍,我從小便不喜歡你,如今亦然,我的夫人隻會是許蔓,收起你那些痴心妄想,滾出將軍府。”
我不在乎他信不信,因為我真的要和杜嶼成婚了。
那夜之後,他就來姜府提了親。
我沒同意,直言那日救他不過是事急從權,侯爺不必放在心上。
隻當作無事發生就好。
他卻不肯,撒嬌耍痴的說我給他喝了我的血,便是我的人了。
我說不過他,隻能縱容他一次次來姜府。
後來我才知道,他曾經見過我為百姓施針,自此默默喜歡了我很多年。
一次他來的時候,裝香氣的瓷瓶不慎摔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中毒了,我卻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如今這情花之毒在我手裡,毒性翻了好幾翻,小侯爺相救我,隻能以命相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