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的我趕忙想要掛斷。
就在按下去的瞬間，電話接通了。
「喂？林羽漾？」清脆悅耳的女聲傳過來，「我是蔣欣然，你找方凜嗎？他在洗澡，馬上就出來，你稍等片刻。」
握住手機的手在哆嗦，我仿佛被點了啞穴，發不出一點聲音。
對面似乎輕笑了一下，接著道：「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還是錢不夠用了？」
「沒事，你直接告訴方凜，他不會不管你的。」
「怎麼說，你也是小天的媽媽。」
「其實，你會打電話求助，方凜早就料到了。」
「他說你從來沒工作過，天真柔弱，離開他肯定撐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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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我，倔強好勝得像個男人，一個人摸爬滾打這些年，從不知什麼叫示弱。」
「放心，他已經做好了你回頭找他的準備。」
仿佛在水下快要窒息的人終於鑽出水面，我找回知覺，立馬掛斷電話。
15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林羽漾，你真是活該被人瞧不起！
擦了把眼淚，我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重要證件和材料，裝進挎包裡。
我不確保，外面有沒有房東的眼線。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要離開。
回頭看了眼房間，裡面也就是一些衣服和被褥。
雖然很舍不得，但跟自己的安全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麼。
鎖上門，我背起挎包，神色自然地朝外走。
剛走到出租樓外面，一個男人笑嘻嘻跟我打招呼。
「林小姐，去哪裡呀？」
「出去吃飯。」
「你要是跟了龍哥，天天吃香喝辣，天大的好事你還要考慮啊？」
果然，這人是龍哥的眼線。
我盡量鎮定，拽緊了挎包帶子，低著頭離開。
直到上了地鐵，我才終於松了口氣。
那個地方，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損失了一個多月的房租和押金，以及房間裡的那些日用品和衣物。
我很心疼。
但我不能讓自己陷入被控制的危險境地。
我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人能幫我。
惹不起，隻能逃離。
我坐了快兩個小時的地鐵，來到城市的另一塊區域。
咬了咬牙，我在正規小區租了一個單間。
晚上躺在床上，蔣欣然的話像魔音一樣，不停在耳邊回響。
折磨著我脆弱的神經。
很明顯，她說那番話，就是故意激我，不想讓我回去找程方凜。
她成功了。
我的好勝心和自尊心到達了頂峰。
從來沒有事業心的我，第一次想要做出點成績來。
我刷了一晚上的手機，隻是想知道什麼工作來錢快。
然而，真正來錢快的工作，全部寫在刑法裡。
哦，還有一個，銷售。
16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適合做銷售。
但我太渴望掙錢了。
不顧一切地想試一試。
做銷售，最好是選擇自己了解和擅長的領域。
我冥思苦想了一夜，還真找到了一項。
化妝品。
婚姻十年，我花費大量精力在維持外貌上。
這也是我做過的最成功的事。
之前上班時，周圍的同事都以為我隻有二十幾歲。
當知道我的真實年齡時，他們臉上的驚訝不是假的。
過去那些年，我用過的化妝品和護膚品不計其數。
從平價到高端，從國貨到大牌，就沒有我不熟的。
各種不同風格的妝容，我也在自己的臉上一一試驗過。
我研究過不同的臉型、五官和妝容該怎麼化妝，才能最大程度凸顯出容貌優勢。
我知道什麼場合該化什麼類型的妝。
化妝對我來說，信手拈來。
天亮起床，我給自己畫了個元氣滿滿的妝容。
來到附近一家大型商場的一樓，我找到自己過去常用的那個大牌化妝品櫃臺，詢問他們招不招櫃員。
「不需要！」那位工作人員本來一口拒絕，抬起頭看到我的瞬間，愣了愣。
「那個，我打電話問下我們經理。」
幾分鍾後，她回來，告訴我，可以讓我試三天。
「三天內，你沒有賣出任何產品，直接走人，沒有工資，可以接受嗎？」
「如果賣出去了呢？」
「那就留下。」
我直接上崗。
來買化妝品的，大多數是女士。
她們毫無攻擊性的眼神，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我的緊張。
對於這個品牌，我了如指掌，都不用做崗前培訓。
面對顧客的詢問，我娓娓道來，結合顧客的面容特點，一一分析哪樣產品最合適。
當一個人沉浸入工作後，會忘了周遭的環境，越來越順。
這天下午，我成功賣出三套產品。
下班時，之前打電話的那位工作人員微笑看向我。
「你被錄用了。」
17
在化妝品櫃臺的工作，讓我如魚得水。
第一個月，我隻工作了十八天，卻是整個片區的銷冠。
後來，好多顧客來櫃臺，都點名要我招待。
我好像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路子。
賣化妝品，不是我的舒適區，而是我的統治區。
半年後，我被提拔為這個櫃臺的銷售組長。
為了精進業務，我關注了很多美妝博主，進一步鑽研化妝技術。
有一天，當看了一位百萬博主的偽素顏妝教程時，我皺起了眉頭。
不是我自負，客觀評價，她還沒我畫的好。
然而打開評論，一水的誇贊。
我開始思考，達到這樣的水平就能做美妝博主了嗎？
她能，我是不是也能？
這天晚上，我用手機錄制了自己的第一條化妝視頻。
不習慣面對鏡頭，重拍了一次又一次。
等終於拍完，已經快到十二點了。
還處於興奮狀態的我趁熱打鐵，又用了兩個多小時剪完了片子。
凌晨三點，我發布了視頻。
自從開始賣化妝品後，我感覺厄運終於開始遠離我，做什麼都順了起來。
發布視頻的第二天早上，我打開軟件，後臺快要爆了。
有人誇我長得漂亮，有人誇我聲音好聽，有人誇我妝畫得好，還有人誇教程簡潔明了好上手……
就這一個視頻，我兩天漲粉三萬。
趁著這個熱度，我又連續錄制了兩個化妝教程。
粉絲量蹭蹭上漲。
三個月後，我有了十萬粉絲，有商家開始找我做推廣。
我從月入一萬到兩萬三萬。
年底的最後一個月，我月收入超過了六萬。
我換了房子，搬進了一室一廳的公寓。
18
工作走上正軌後，每個月我會騰出一個周末，去程家看孩子。
去之前，我都會打電話給程方凜助理，告知一聲。
我去接孩子都是到程家二老住的那棟別墅。
離婚後一年多，我從沒見過程方凜。
可是這天，去接孩子時，他牽著小天的手朝我走來。
「聽小天說，你要帶他去動物園。我今天有空，陪你們一起去。」
程方凜嘴角含笑，仿佛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用了。」我直接拒絕。
這廝居然俯身，湊向孩子：「小天，你想爸爸媽媽一起帶你玩嗎？」
小天重重點頭：「想！」
我摸摸他的腦袋：「小天, 車裡有媽媽給你買的玩具, 你先去拆！」
孩子歡呼雀躍著跑開。
「你什麼意思？」我看向面前的男人。
「羽漾，我向你道歉。之前出軌是我不對，傷了你的心。」
「不過，我已經跟蔣欣然分手了，她太強勢，讓人受不了。」
「我一直都知道, 我們兩個才是最合適的。」
「當初堅持離婚，還不給你錢，我是故意的。」
「我隻是想給你一點教訓，等你在外面吃夠了苦，就會回來找我。」
「我一直在等你服軟，但沒想過你會這樣倔。」
「早知這樣, 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
我望著他故作深情的臉，一巴掌扇過去。
「你讓我惡心！」
從這天以後, 程方凜開始糾纏我。
他給我送花送禮物, 被我通通退回。
借著送孩子的機會, 他登堂入室。
四處打量一圈，他嘖嘖感嘆：「羽漾, 住這樣小的房子委屈你了。跟我回去吧，看你這樣吃苦我心疼。」
我懶得跟他說一個字，直接打電話叫保安, 把他趕出去。
自己掙錢養活自己，買房買車也很快能實現。
我現在的生活，不知道多快活。
更破更爛的房子我住過。
最難熬的那段日子, 我一個人也挺過來了。
還有什麼好懼怕的呢？
19
我剛買了新房的那天，聽到了程方凜出事的消息。
原來, 蔣欣然懷孕了。
她假裝答應分手, 想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再抱著孩子去找程方凜負責。
卻被程方凜發現了。
那天，程方凜強硬地拉著她去醫院引產。
蔣欣然月份已經大了, 當然不肯答應。
兩人爭執間, 雙雙從樓梯滾落。
蔣欣然的孩子沒保住。
醒來後的她，拿著一把鐵錘衝進程方凜的病房，發瘋一般地對著他的腿亂砸。
程方凜的三條腿都受傷。
他不能人道了。
也不能站起來了，要終身與輪椅為伴。
程方凜四處求醫, 再也無心工作。
錢如流水般花出去, 病情卻沒有任何好轉。
他的股份被其他幾個大股東收購, 他失去了一手創辦的公司。
兩年後, 程方凜把他們住的最後一棟別墅賣出去。
拿著錢繼續求醫。
我聯系律師, 開始著手奪回小天撫養權的訴訟。
官司贏的那天，我牽著小天的手回家。
「媽媽，我以後還能去看爸爸嗎？」
「當然。」
「那你還恨爸爸嗎？」
「我不恨他, 我和他隻是陌生人。」
人生的這趟旅程, 可能會走錯路，可能會跌倒，會受傷。
在低谷時，別人嘲笑你, 欺負你，看不起你。
但沒關系。
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隻要你自己相信，你可以。
就一定能站起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