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嫌疑人很謹慎,上面沒有指紋,但有棉紗手套的使用痕跡。」
「而且,嫌疑人進房間後,便使用的橡膠手套,否則棉紗手套大概率是會留下殘留物,比如棉線什麼的。」
「這也是個重要線索。」
他說完看向我:
「你說呢?」
我嗯了一聲,出於好心提醒。
「你剛剛說,嫌疑人是在門墊下找到的鑰匙,那他肯定很熟悉江勇的生活習慣。」
「畢竟如果不熟悉的話,首先是不會知道有備用鑰匙,其次如果是意外找到的鑰匙,那也會翻找門墊,門墊上應該會殘留棉線,畢竟門墊是用來清理鞋子上的髒東西的,上面帶著硬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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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警官聞言,盯著我看了幾秒,轉身去了門口。
門墊上什麼都沒有,隻有一些細碎的小砂石。
「看樣子沒有翻找痕跡。」
「那嫌疑人怎麼會直接知道下面有鑰匙呢?」
「除非……」
我不說話了,這種事情應該點到為止。
我記得江勇的爸爸應該是在工地做事,他用來拍拆拆的鐵锹,就是工地常用的鐵锹,而且我記得,那天他是帶著棉手套的。
還把棉手套丟在了垃圾桶。
年輕警察聽完我說的話,急匆匆的走了。
我自己走著樓梯下樓,隔壁鄰居看到了我,我抬起頭衝他笑了一下,他面露懼色,忙進屋把門關上了。
我抬手扯了扯自己嘴角,有這麼恐怖嗎?
8
次日,年輕警察又來了,但這次他一臉凝重。
「我昨天將江勇父親喊去問話。」
「他說他確實去過江勇家,但是是在你報警那天去的。」
「去吃飯。」
我問:
「那他有說吃什麼嗎?」
年輕警察說:
「普通飯菜。」
我撫摸著二條的手一頓,隨後將二條放在地上。
「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年輕警察問:
「在你的夢中,有看到兇手的體型嗎?」
我歪著頭思考了兩秒。
「是女性。」
「不可能!」
跟在年輕警察後面的老警察脫口而出。
年輕警察和我都沒說話,老警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受害者都是名一米八的大漢,如果兇手是女性,怎麼可能將他拋屍在頂樓蓄水池不被發現?」
「她估計抬都抬不動吧。」
我不做聲,年輕警察反駁。
「不一定,我們發現受害者的時候,受害者的髒器都被掏空,毛發也被清理幹淨,四肢也是分開的,如果犯罪嫌疑人一步一步將受害者肢解,再運上去拋屍,也是有可能的。」
我挑眉。這人想的和我的夢境一模一樣。
「你們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年輕警察撓撓頭。
「想讓你去天臺蓄水池看看。」
「你夢境裡面有出現拋屍地嗎?」
我思考了一會,覺得他們進展實在是太慢了,於是點頭答應。
電梯裡,年輕警察說
「我們昨天有個將江勇的前妻傳喚上法庭,她說案發當天晚上,她去樓上找過江勇。」
「大概是十一點左右的樣子,她敲了門。」
我微微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年輕警察繼續道:
「但門沒開。」
我聞言轉頭,看向年輕警察:
「然後呢?」
「她說她也敲了你的門。」
我垂下頭,我和江勇那層的監控都是壞的。
「她說你也沒有開門。」
年輕警察繼續說
「你們那棟居民樓五層的監控在案發當天修好了,我們查監控發現,你在當天晚上九點出了門,次日的早晨七點才回來。」
「而江勇的S亡時間是九點三十。」
「在這期間,你在幹什麼。」
他眼睛直直的看著我
「找二條。」
年輕警察不再做聲,隻示意我上天臺。
我們這棟樓的蓄水池就在天臺。
……
我跟年輕警察站在蓄水池旁邊,此時池子已經幹涸,物業喊人來清理。
但我估計就算是清理了也很少人敢用了。
畢竟泡了屍水。
「你夢裡看見兇手是怎麼將屍體拋進蓄水池的嗎?」
我點頭。
「她先是將江勇的血倒了進去,蓄水池有淨化系統,所以第一天居民沒有發現異樣,畢竟十噸水的稀釋力還是很強的。」
我說完指了指天臺大門。
「再後來,兇手將江勇的內髒丟了進去。」
「內髒不是很重,所以兇手也丟的輕輕松松。」
「再後來就是最麻煩的屍體。」
「屍體被放血後,血腥味少了不少,但還是有。」
我話沒說完,便被年輕警察打斷
「於是她就將其四肢斬斷,就像是,燉湯一樣。」
我抬眸看他,笑了一下,他挺聰明的。
8
我坐在警察局裡,講自己所知道的事後,衝著年輕警察笑了笑道:
「以上,是我全部供詞。」
9
我叫陳楠,是一名人民警察,我是從別的地區調來的,來的第一天就接到了一個棘手的案子。
接到報警時,我起先以為是惡作劇。
畢竟據另一個警察所說,這個報警人精神狀態不好。
況且報警的原因是水龍頭裡流屍水。
她似乎並不好奇S的人是誰,隻關心她的水健不健康。
見到報警人後,她說她叫安念,而且她長得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蓬頭垢面胡言亂語,反而條理清楚,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直到我見到了她養的狗。
那是一隻白骨標本狗,
似乎是真骨頭,她說她的狗生病了,吃不下東西,需要喂藥。
藥順著骨頭流在她的手上,但她渾然不覺。
我這是第一次對她是個精神病有了實感,不禁頭皮發麻。
但秉承著以人為本,為人民服務的想法,我還是問了她一些關於案發現場的問題,以及她說在夢中見到了S人兇S案現場的事情。
她見我提到了兇S案,於是問我:
「你相信瘋子說的話嗎?」
我剛想說相信,便接到了電話。
是局裡說樓層監控修復好了,能看到案發當天發生的事情。
我掛了電話就跑去了警察局,結果告知隻修復好了五樓,但是六樓的沒有。
而其他同事以及收集好了關於江勇周圍有過節的所有人的資料。
安念就在其中一個。
剩下的就是一些已經搬走的鄰居和江勇的前妻。
安念的資料我翻看看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她是孤兒,父母早年間車禍S亡,有嚴重的雙向情感障礙。
有一條叫二條的安撫犬。
我看著二條的照片,不知為何腦子裡冒出了安念抱著她家骷髏狗喂藥的畫面。
我甩甩頭,又看了江勇前妻的資料。
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忽然想起,剛剛翻看監控的時候,她似乎出現在五樓過一次。
我連忙又去看監控,果然在十點左右的時候,她去敲了念安的門。
但念安沒有開門。
是出去了?
我將監控時間往前翻,果然看見她九點左右的樣子出了門。
直到次日的早上才回來。
但這不足以當證據,於是我先去了安念主治醫師那邊調查。
意外得知安念開了 N-乙酰基-5 甲氧基色胺,也就是褪黑素。
而剛好江勇的屍檢報告裡面也含有大量的褪黑素。
這是一個重大線索,我記錄在案後,去了江勇前妻家。
詢問是否去了安念家。
她沒否認,但神色緊張。
她隱瞞了事情。
後來安念跟著我去了案發現場,講訴了為什麼開褪黑素。
理由合理,且有認證,但我還是心存懷疑。
當新找的證據指向江勇父親時,我去找了他。
但江勇父親告訴我,那雙棉手套他丟在了小區的垃圾桶。
我調取了垃圾桶路段的監控。
這垃圾桶每鮮少有人過來丟垃圾。
所以垃圾車是一個月來收一次。。
我快進著看著,棉手套一直都在。
直到案發當天下午。
我意外看見了安念,監控裡她在翻找著什麼。
等她離開,棉手套便不見了。
我串聯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和證據,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裡油然而生。
我調取了安念報警前一天五樓的監控。
畫面裡我看到江勇將一條黑狗拖走。
後來就是江勇敲門叫了安念的鄰居吃飯。
再然後就是江勇伙同鄰居弄壞監控的畫面。
我懂了。
這就是S人動機!
但我不動聲色的帶著他到了樓頂,慢慢的詢問她S人過程,以夢境的方式。
她說了,和我推斷的一字不差。
因為她阻止了江勇吃他前妻的狗,還鬧的沸沸揚揚,導致江勇將自己離婚的事全部怪在了安念頭上。
為了報復,他趁著安念犯病,狗跑出門叫醫生的時候,將其拖到樓上S了吃肉。
還喊了安念鄰居,並讓其幫忙隱瞞。
安念首先選擇報警,可是監控的損壞,加上所有人的隱瞞,讓警察做出了錯誤的決斷,最終安念決定自己報仇。
她了解江勇暴戾,但貪婪的性格,於是將自己買的褪黑素裝作不經意間掉在江勇必經過的樓道。
他果然撿回家吃了。
算好時間,安念出門,但她沒有想到,因為報警事件,五樓監控已經修好了。
監控拍到了她出門進門。
而江勇前妻剛好來找她,於是也被拍進來監控。
而她上樓後,先用橡膠手套找到了鑰匙,再用棉布手套摸出鑰匙,想嫁禍給江勇父親。
最後重新戴上橡膠手套作案,將熟睡的江勇S害,放血,開膛剖肚,分屍。
她的手法就是在報復,因為跟江勇殘忍S害二條的手法一模一樣。
甚至與她將屍體拋在蓄水池,都是為了報復鄰居吃了狗肉湯,她讓所有人都喝上了「湯」。
10
我聽完年輕警官說完我的整個犯罪過程後,我滿意的點頭。
不愧是我選中的警察,很聰明,可惜說錯了一個點。
我望向年輕警察。
「棉手套不是為了嫁禍。」
年輕警察聞言一愣, 不是為了嫁禍?
那是為了……
他想到了什麼,面色凝重。
當然不是為了嫁禍,隻是為了讓他找到證據。
抓我的證據。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的狗, 不是那麼容易S, 也不是那麼容易吃的。
11
我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但被關了幾天後, 陽黎醫生來了。
她提供了我S人時正處於犯病時的證明,且完全喪失自我控制能力。
再加上家屬出具了諒解書,我成功的沒有被判刑。
出法院的那天,陽黎醫生和坨姐都來接我,而她旁邊還跟著一位白發蒼蒼的女士。
坨姐笑著跟我解釋:
「這是江勇的母親, 我跟江勇離婚後, 她跟我一起生活,上次吃飯時你見過。」
「也多虧了她出具諒解書。」
我忽然記起,上次坨姐叫我去她家吃飯時, 我是見過,當時坨姐跟我介紹這是她的媽媽。
我真想不到, 居然是婆婆媽。
坨姐媽媽笑著解釋:
「跟我那個混賬兒子住一起,太難受了。還是跟著坨妹好,好在她也不嫌棄我。」
坨姐也跟著笑。
至於江勇父親,坨姐後來說:
「那個老不S的在得知江勇被S的第二天就急性腦梗住院了。」
「還好媽跟他離婚了, 不然還得照顧她。」
我聞言點頭, 是啊, 幸好離婚了。
在判決書下來後沒多久, 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是年輕警察。
他沒進我的家門,而是站在門口。
「你之前說, 在夢中看見了S人過程,是怎麼回事?」
我摸了摸懷中的二條:
「犯病時幹的事情, 雖然忘記了, 但可能會在夢中記起。」
「所以,誤以為是夢很正常呀。」
「不然我怎麼可能就這麼說出來呢?」
年輕警察又提問:
「真的會有人因為一隻狗S人嗎?」
我聞言垂下頭, 腦子中快速閃過當年和父母一起出行,在無監控的野外被撞的畫面。
我依稀記得, 那個司機, 就是江勇。
可最後卻是江勇的父親, 一個 75 歲的老人頂的罪。
由於年齡問題, 和積極自首, 認罪態度良好, 並沒有被處於實刑。
而我的精神,就是在那天出了問題。
思緒收回,我抬起頭, 語氣楚楚可憐:
「我父母雙亡, 二條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年輕警察聞言沉默了, 他離開時道:
「江勇的父親,似乎是撞S了你父母的那個司機。」
我開口:
「是嗎?我記得當時法院已經做出最公平的判決了。」
年輕警察被我這話噎住,什麼也沒說, 便走了。
我回屋關門,將二條放置在神龛上。
我誰都沒有對不起,唯獨對不起二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