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遇見停電,一瞬間的黑暗過後,賀忱用帶著涼意的指尖勾起我的下巴,大膽狂妄地在人群之中吻了我。
一直到來電,他才掩飾似的,把那本課本立了起來。
我紅著臉看過去,才連忙用胳膊肘撞了幾下賀忱,窘迫地說:「倒了!書拿倒了!」
賀忱悶笑著趴在課桌上。
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我和賀忱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聽到他會和秦方姝演我們曾經經歷過的美好回憶,我的心裡揪疼。
還沒等我做出回應,我身後靠著的桌子突然狠狠往後一抽,倒在了秦方姝的身上,我身體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秦方姝哭著大喊一聲:「好疼!」
她倒在地上,桌子壓在她身上,我因為失重感身體磕碰在桌子和椅子中間,脆弱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一點兒外傷,極度的疼痛感讓我的喉嚨泛上一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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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地咽了下去。
這是在鏡頭面前,我不想顯得自己太狼狽。
疼痛感讓我衣服下的身體痙攣抽搐,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秦方姝卻看著我,咬著唇不解地問:「知念姐,我哪裡得罪你了嗎?你為什麼要故意把桌子往我身上推。」
她話裡話外滿是誘導:「是因為我剛剛和賀忱哥討論新戲片段你吃醋了嗎?」
「可是你們已經離婚了呀。」
她猶猶豫豫地說道:「就算你們沒離婚,你也無權幹涉賀忱哥演了什麼電影吧?」
賀忱站在一邊,剛剛我摔倒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想扶我,但是很快又把手收了回去。
因為江追反應神速地拉著我站起來。
他發現我的手一直在顫抖,渾身的力量都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立馬覺出了不對:「知念姐,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賀忱抬眼看著江追,眼底的冷意像是要凍S人:「這就曖昧上了?」
「不就是摔了一跤嗎?矯情。」
說著,他像是故意抬槓一樣,當著我的面把秦方姝公主抱了起來:「走,我送你去醫務室。」
我早已經說不清是自己的身體更痛還是靈魂更痛。
隻能咬著牙,學著小時候媽媽安慰我那樣小聲安慰著自己:「沒事兒啊,不痛的,沒事的,知念,不痛了。」
因為突發狀況,節目暫停了錄制,但是導演忘記關直播了。
我和江追被遺落在原地。
我看著周圍沒人,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江追,麻煩你扶我坐下。」
06
江追看到我臉色白得可怕,頓時慌了:「知念姐,要不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啊?你剛剛是不是摔到哪裡了?」
我來不及講話,從衣服口袋裡拿出裝著止痛藥的藥瓶,扭開之後就拼命地往嘴裡塞,來不及喝水,就硬生生地把藥片咽下去,又苦又澀的藥片劃破我的喉嚨,我的嘴裡滿是血腥味。
過了好半天,我才有力氣說話。
聲音幹啞:「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江追搖搖頭,猶豫地問我:「知念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指了指我手裡的止痛藥:「我奶奶臨終前,也是吃的這種止痛藥。」
我握著藥瓶的手一僵硬,下意識地往自己口袋裡藏。
江追問:「賀忱哥知道這件事嗎?」
我苦澀地笑了笑:「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麼區別嗎?」
我疲倦地說道:「醫生說我沒幾天好活了,麻煩你幫我保密啊。」
江追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安慰的表情:「知念姐,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等到賀忱和秦方姝從醫務室回來,秦方姝做作得一瘸一拐地走進來。
彈幕議論紛紛。
【是許知念故意把桌子撞倒的嗎?首先我不是誰的粉絲,但是學校裡的桌子要是有這麼脆弱,學校早就亂套了吧?】
【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們方姝還會故意冤枉許知念不成?】
【我感覺是意外吧,不過看許知念臉色也挺差的,是不是她也摔倒了?】
【都這麼大的人了,受傷了沒張嘴啊,我看她就是沒化妝而已。】
因為這一場鬧劇,後面的錄制草草結束。
節目錄制結束後,會對每個人進行個人採訪,最後放在綜藝的正片裡。
面前的主持人拿著臺本問我:「請問許知念,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賀忱的呢?」
我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從開學第一天。」
主持人:「能和我們講講嗎?」
我面對鏡頭,也許是因為房間裡隻有主持人和攝像,所以我更容易傾吐心事。
「我家境不好,開學第一天,我穿了一雙怎麼也洗不幹的鞋子,被班上一個男生嘲笑,賀忱聽見之後,他面無表情地從那個男生面前路過,然後把那男生的白鞋踩得髒兮兮的。」
我笑了笑:「想不到吧?其實賀忱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雖然看起來嘴巴壞,他其實人不壞的。」
主持人也有些震驚:「原來我們的賀影帝高中時是這樣的。」
「那許知念,你知道賀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我有些遲疑:「可能是他成為我的斜後桌之後?」
07
而另一個房間。
賀忱沉默了一瞬間,說:「高一開學前,我遇見許知念在喂一隻貓,一邊喂一邊流口水。」
賀忱垂下眼,輕嘆似的說道:「她和那隻貓真像啊。」
主持人揶揄道:「看來我們賀影帝很純情嘛。」
「那你知道許知念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這次賀忱卻沉默了很長很長時間。
他望向鏡頭,坦誠地說道:「我不知道。」
「但是和許知念在一起,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卑劣的一件事。」
第2章 2
主持人沒懂賀忱的意思,可是他見也問不出什麼了。
於是隻好結束採訪。
第一期節目錄制結束後,我們各自離開。
秦方姝走到賀忱的房車前,拜託道:「賀忱哥,拉我一程吧!我腳受傷了~」
她雙手合十衝賀忱眨著眼睛。
賀忱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淡淡地看著。
突然想到,如果我S了以後,賀忱會這樣送自己的戀人回家,好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呼吸有些沉重,想著自己該去一趟醫院了。
正要打車,江追的車停在了我面前:「知念姐,你去哪裡?我送你啊。」
自從我的秘密被江追知道了之後,我對他多了些親近感,也不拒絕,就坐上了副駕駛。
我上車之後,賀忱面無表情地打開房車車門:「進去。」
秦方姝開心地跳上車,連裝瘸都忘記了。
我看得出來,江追對我沒什麼其他感情。
說這個顯得我還挺自戀的,我生病之前都隻能算得上清秀,生病之後身體被消耗得厲害,更談不上好看二字。
江追人好,把我當作將S之人照顧。
送我到了醫院,還把我送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的聲音有些擔憂:「你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勁了,要是再像今天這樣受傷,隨時可能會中止心跳。」
「我建議你回家好好靜養。」
我有些固執:「沒事的。」
醫生嘆了口氣,然後給我開了幾支止痛注射液。
比口服的效果更好。
從辦公室出來,我的眼皮有些泛紅。
也許是因為今天的節目錄制,讓我想到了我和賀忱高中的時候,我情緒起伏有些大,我隻是想再多看賀忱兩眼。
晚上,因為白天的節目錄制時,秦方姝劇透了新的電影拍攝內容。
很快關於賀忱正在開拍的電影內容就被曝光在了網上。
賀忱發了一條微博。
【@賀忱:是有新電影在拍,名字叫作《情書》。】
下面是他回復粉絲的內容。
【@賀忱的小跟班:哥,電影大概是講什麼的呀?!今天看直播發現劇情好浪漫呀,是校園戀愛嗎?我還沒見過哥拍這種小清新感情戲呢!】
【@賀忱回復:不是,是講一個卑劣的人費盡心機得到愛的故事。】
我的視線落在這行話上。
這個卑劣的人,是說我嗎?
我沒什麼力氣地倒在床上,陷入了昏迷。
半夢半醒間,突然想起了我曾經的編劇夢想。
08
我曾經說我想做個編劇,其實是認真的。
不過這十幾年,我一共隻寫過三個劇本。
第一個劇本是為林川量身打造的,當時賀忱剛出道,他興衝衝地回家和我說:「知念,我拉到了一個投資,他說可以讓你做導演拍你的劇本,但是要求我是男主角。」
看著賀忱亮晶晶的眼睛,我卻殘忍地拒絕了。
「賀忱,那個劇本是為了林川寫的,除了他,沒有別人能演。」
那是賀忱第一次和我冷戰。
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讓我拍電影,連著陪那個投資商喝了一周的酒,害怕我擔心,都不敢回家睡覺。
可是...
我想到林川的那個劇本,我苦笑一聲。
林川S了,我不能暴露他的隱私。
那個劇本,是由林川口述,我來寫的。
林川上小學,父母去南方打工,早就在外各自有了家庭,沒人管林川,從初中開始,是被一個男人養大的。
那個男人曾經拍過電影,所以林川才想演電影。
他們兩個人之間相依為命的感情,沒人能說得清。
可是後來男人走了,隻剩下林川一個人,所以林川才和我說,他想做演員,被全世界看見。
這是屬於林川一個人的秘密,題材太小眾,甚至在當時,拍了這樣的電影,對賀忱也不好。
後來我再想和賀忱解釋,賀忱卻不聽了。
雖然他好像沒事人一樣,和我同居、求婚、生活。
可是他再也沒有提過我的編劇夢想。
我也就再也沒有給他說過,我曾經寫過的劇本。
曾經有一個劇本,是我寫給他的,一個鋼琴家的故事。
最後一個劇本,是我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後,想要拍下vlog的腳本,裡面記錄了我對賀忱的感情。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我一個人躲在酒店裡,不停地看著我手裡的三個劇本,不知道我S後,這些劇本應該怎麼處理。
最後我選擇用郵政寄了出去,一個月後寄到賀忱手上。
那是我留給賀忱的遺物。
又到了周天,開始了第二期節目的錄制。
這期節目的主題是曖昧那些小事。
嘉賓可以選擇和自己曾經的愛人一組,也可以選擇其他人一組。
秦方姝聽到的時候,迫不及待地說:「賀忱哥,我們兩個一組吧!正好為了新戲做準備。」
賀忱看了看我:「你臉色怎麼還是這麼差?」
「沒人給你化妝嗎?」
秦方姝見賀忱無視她,她臉色有些難看,說道:「大家都有化妝師啊,知念姐,你裝什麼特別。」
江追看不過眼,解釋了幾句:「想化妝就化,不想化就不化,你這話真奇怪。」
秦方姝臉色更差了:「有你什麼事兒啊江追?和我分手了之後眼光變差這麼多?」
江追反唇相譏:「和你戀愛,才是我眼光最差的時候。」
眼見他們要吵起來了,我不緊不慢地說道:「真實一點兒嘛,反正再化也不會變成美女。」
事實上是因為我的身體狀況太糟糕,化妝甚至會導致皮下淤青。
賀忱見我不領情,有些不耐:「隨便,隻要許知念同意,我和誰一組都行。」
我順勢說道:「嗯,那就你們一組吧。」
賀忱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別後悔。」
09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摔跤,這次我的身體變得更糟糕了。
連說話都需要費很大的力氣。
還好這次有江追作為我的盟友,借著「曖昧」的舉動,他一直默默用力,攙扶著我。
江追有些不解:「知念姐,賀忱他半年前和秦方姝在你家...的事兒,網上都有人爆料了,你都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