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宗上下千餘雙眼睛就這麼看著。
身形單薄的少女,被妖獸一次次拋擲高處又重重砸落。
眼睜睜看到她全身骨骼盡裂。
卻又被那些還未戲耍夠的妖獸治好,陷入了新一輪的折磨中。
她的身體飽受摧殘,神魂也被妖獸啃食。
而落入妖獸手中的她。
卻因為清涯此前下在她身上的禁制,連自盡都做不到。
無論經脈還是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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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會被一次次打斷,再被重組。
她成了整個鎮妖塔中,唯一一個可以被隨意戲耍玩弄的存在。
而儲靈珠中呈現的,不過隻是她整整六年生不如S折磨中,再尋常不過的某一段而已。
甚至還不到一天時間。
26.
「夠了!」
清涯終於開口,他一副失態模樣朝我看來。
兩隻眼睛紅得好像隨時能滴下血來。
「為什麼要放出這些畫面!阿菱,你是為了折磨我,讓我後悔,讓我痛不欲生嗎!」
我禁不住翻了個白眼。
折磨?後悔?痛不欲生?
明明是他親手將桑菱送進鎮妖塔,竟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剛要反駁,我轉念一想便轉了話鋒。
「對,我就是故意給你看的,清涯,你總口口聲聲說你愛桑菱入骨,卻又縱容涿鋒、喬萋萋,還有那些你或許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弟子,肆無忌憚的欺辱桑菱。」
「你不是愛桑菱,你隻是想看她走投無路之下,被迫妥協於你而已。」
「說我折磨你,說這些畫面讓你痛不欲生,不對吧?清涯仙尊,明明被折磨,明明痛不欲生生不如S的人,從來都不是你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人。」
清涯少見的失態了。
他臉色灰白,身形佝偻,好似此時此刻的他真有多痛苦。
遭受那一切的,從始至終都隻有桑菱那個蠢貨而已。
「阿菱……」
清涯嗓音變得哽咽:「我沒想過你會遭遇那些,那些妖物被關入鎮妖塔明明——」
我再一次打斷他的自我臆想。
「用你們的話說,她隻是個連金丹期都不到的廢物。」
「你憑什麼以為,她能在群妖環伺的鎮妖塔內安然無恙?」
27.
至此,終於有人發現了我話中的古怪。
掌門問道。
「桑菱,為何你口口聲聲要稱自己為‘她’?」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淡淡道。
「往下看吧。」
桑菱在這六年間所受的一切折磨。
都在畫面中一一上演。
直到三年前,我從又一次的小憩中醒來,無意中見到妖物折磨戲耍她的時刻。
彼時,尚未原身的我,甫一出現,便將那些妖物嚇得作鳥獸散。
渾身是血,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桑菱,總算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
她抬起被鮮血模糊的臉,滿眼絕望朝我望來。
「你是……什麼妖怪……」
她用好似破鑼的沙啞嗓音斷斷續續地問著,約莫以為我也要去折磨她。
我隻懶洋洋匍匐在原地,百無聊賴地舔著爪子,饒有興趣地問著。
「難得,這塔中竟也會有人類出現?」
察覺到我暫時不會出手。
神經緊繃的桑菱松了口氣,整個人直接爬到了地上。
好像在同我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發出氣若遊絲的聲音。
「被在鎮妖塔內竟然還能說話,難怪那些妖物一看到你就全跑了,你應當是個很厲害的妖怪吧……」
我不滿道:「小丫頭,睜開你的眼好生瞧瞧,我可不是什麼妖怪。」
可此時的她早已臉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更遑論抬頭來看我。
於是隻能問道:「那你,究竟是什麼?」
注視她良久,看她確實可憐,我才施舍般告訴了她。
「饕餮,聽說過嗎?」
28.
饕餮兇名,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乃至本已絕望的桑菱,聽到我自報家門後,竟又生出恐懼。
而此時的小院內外。
也因為我的自報家門,而變得沸沸揚揚。
有弟子尖叫。
「饕餮?!鎮妖塔內怎會有饕餮!」
跟弟子們不同,方才對我提出過質疑的掌門,此時看向我的目光,忽而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我餘光掃到,他甚至開始偷偷蓄力,看樣子是想等確認後,對我先下手為強。
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隻當沒看到他的動作。
畫面中。
桑菱與我的對話還在繼續。
難得有個能聊天的,我耐著性子同她說了許久的話,自然也就知曉了她因為身陷鎮妖塔。
「嘖,看來無論過去多少年歲,你們人類都一如既往的惡毒又愚蠢。」
桑菱咳了幾聲,吐出一大蓬鮮血後,才勉強應聲道。
「是啊,我確實很蠢……」
「爹娘S了,原本的宗門被屠戮殆盡了,我竟還不懂要夾起尾巴做人,竟還以為,歸元宗的人是真心對我好。」
「所以活該被關進鎮妖塔,活該被這些妖獸折磨。」
她雖這麼說著,但隻需一眼,我就能看到她被強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滔天恨意。
人類的七情六欲,永遠都是我最愛的食物。
於是,我緩緩起身,不疾不徐踱步到她面前。
用爪子將她扒拉著坐起來。
一雙金黃獸瞳看住她,聲音猶如蠱惑般問道。
「你當真認為,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嗎?桑菱,你真的不恨嗎?」
「你爹娘乃至宗門,都是為救那個蠢貨而S,他卻忘恩負義害你至此,你難道,真的不想報仇嗎?」
29.
本已幾近油盡燈枯的少女。
在這一刻。
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她雙手撐在地上,食指甚至深深陷進地面。
她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揚起脆弱的脖子,抬頭朝我看來。
良久,她說。
「我當然恨!我恨不能將他,將清涯!將那些欺負過我的人,全都千刀萬剐!」
滿意於得到的回答,我繼續發出蠱惑的聲音。
「桑菱,我可以為你報仇。」
「我是饕餮,世間萬事萬物於我而言,都隻是盤中餐而已。」
少女眸中浮現恍惚。
她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話。
我抬起一隻掌,輕輕落在她肩頭,鋒利的爪子勾住她早就跟枯草無異的發絲。
「我替你報仇,作為回報,你把這副皮囊借我一用,如何?」
雖然不清楚緣由。
但我確實無數次嘗試離開鎮妖塔,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而早在見到桑菱第一眼,我就想好,要怎麼做才能離開這裡了。
穿上這副人類的皮囊。
到了適當的時候,自然就能以這副人類之姿脫離樊籠。
少女陷入沉默,我知道,獻出皮囊於人類而言,便是丟掉這條命,我願意給她考慮的時間。
「可是……」
良久,少女再度發出苦澀的聲音。
「師尊在我體內下了禁制,我連自盡都做不到……」
禁制?
我輕挑眉梢,勾著她發絲的爪子輕輕一劃,將清涯落下的禁制輕松擊碎。
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少女難以置信望向我。
我莞爾一笑,張開血盆大口。
「都說了,我能替你報仇。」
30.
畫面陡然消失。
至此,在場眾人也終於知曉了我的真實身份。
「饕、饕餮!」
有弟子驚聲,反應過來後便想逃走。
為護弟子,掌門和眾長老蜂擁而上,用身體將我和那些私下逃竄的弟子隔開。
「孽畜!」
掌門厲喝:「本尊今日便S了你為世間除害!」
我忍不住發出一串笑聲:「S我?還真是大言不慚。」
隻輕輕一擊,已至渡劫期的掌門,便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朝後橫飛出去,而後重重砸在地上嘔出血來。
「啊啊啊啊!!」
眼見掌門如此不堪一擊,歸元宗弟子驚嚇過度,竟有好多連跑都跑不動了。
抬手在額心一點,桑菱的皮囊從兩側分開,軟塌塌堆積在地上。
終於能肆無忌憚展露原身,我抻了好大一個懶腰,順便好好思考了下,該從那個玩意兒吃起。
算了,還是先解決桑菱最恨的那三個東西吧。
「你竟敢、竟敢……本尊要S了你給桑菱報仇!!」
看著堆疊在我腳邊的桑菱的皮囊,清涯徹底發了狂。
「報仇?」我便應對他的攻勢,便打趣般說道:「那你該自盡才是。」
一爪子探去。
不等清涯回神,我已然掏出他的內丹。
失去內丹,清涯一口血噴出,虛弱地癱倒在地,可饒是如此,他仍舊SS瞪著我,仿佛我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料理完清涯,我轉頭看向涿鋒與喬萋萋所在的位置。
親眼目睹我一招解決清涯,這二人此時早已嚇得面如土色,甚身下至散發出陣陣惡臭。
惡心玩意兒,如此廢物,比起桑菱真是差遠了。
31.
當然,我不會就這麼讓他們S個痛快。
即便要S,也得先讓他們好好體驗下,桑菱這些年受過的折磨。
「既然你們三個都覺得鎮妖塔是個好地方。」
爪子微動,被廢掉修為的三個人。
全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拎到了半空。
我迫使他們面向我,金黃瞳人戲謔地把這三人盯住。
「那你們也該去裡面遊玩一番才是。」
直到被那些妖物連神魂都啃食殆盡,也別想再踏出一步。
話音落下。
我吐出一口氣,三人便身體不受控的,慘叫著往鎮妖塔飛去了。
解決完這三個玩意兒。
我也準備開始飽餐一頓了。
「孽畜!休得妄為!」
親眼目睹掌門被我拍飛後,歸元宗的七八個長老,如今隻剩源合還堅守著。
從桑菱的記憶可知。
整個歸元宗,唯一沒有欺負過她的,就隻有源合和他的親傳弟子。
尤其是,源合還不止一次,在桑菱與喬萋萋發生衝突時,主張不能隻聽信喬萋萋的一面之詞。
可惜,他終究人微言輕。
雖然於我而言,世間萬物皆可食,但這樣的人類,我還是想給他們一絲機會。
我沒對他動手,隻說:「你走吧。」
見他表情決絕,我嗤笑了聲,又問他。
「源合長老,你當真認為,如此藏汙納垢的歸元宗還配得上你與之共存亡?」
源合剛要開口駁斥我的話,他那幾個看出我並無S意的弟子,立刻一擁而上,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
最終,不知是被親傳弟子勸住,還是的確對歸元宗失望。
源合沒再堅持跟我作對。
已生華發的男人,環顧四周,最後看了眼早已物是人非的宗門。
他長嘆一聲,化作流光眨眼消失,親傳弟子們緊隨其後,紛紛御劍離開。
至於這歸元宗內剩下的玩意兒們。
我早已將這偌大山門,籠罩在我的結界中。
隻要不得我同意。
任何人。
都別妄想可以離開。
聽著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驚恐尖叫,我不由發出心滿意足的笑。
這就是獨屬於我的饕餮盛宴啊。
而從今往後。
世上再無歸元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