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為了除掉我，故意派我去魔界當臥底。
我舉兵攻打魔尊的兄弟，魔尊帶頭鼓掌：
「打得好！我們這種封建地主階級就是應該被打倒！」
我揮霍千金修建度假山莊，魔尊夫人肅然起敬：
「打造矩陣產業，為魔界賦能，我兒莫非是個商業天才！」
魔界發展一片欣欣向榮。
神女怒罵我是個叛徒，卻被我娘一劍貫穿。
「你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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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敢直呼我兒的名諱！」
1
飛升當天，被告知今年升仙名額已滿。
我不懂，但大受震驚。
明明我排第三啊！
師兄偷偷跟我說：「雲淵上神要了個名額，往下排之後，你被調劑了。」
我傻眼：「雲淵上神幾百年不聞世事，怎麼會管我們這些修仙的小妖？」
師兄低聲耳語：「他在人界找到了他和一位女子所生的女兒……」
原來是選崗遇到了蘿卜坑。
被關系戶給頂替了！
哈哈哈，飛升哪兒有不瘋的。
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勤學苦練幾百年，輕舟已撞大冰山嘍。
2
怕我鬧事，雲淵上神召我前去，親自安慰我：
「沒事的，合同工也是神仙嘛。」
一旁迤迤然走出一位女子，身著雲霓宮紗，和他有幾分相似。
神女聞言捂嘴輕笑：「原來你就是那隻小妖，真不好意思，明年可得好好努力了。」
嘴上說著歉意的話。
臉上卻滿是自得和倨傲。
我轉頭問雲淵上神，這四海八荒，我要去哪兒當編外。
他扔給我一個竹筒，讓我自己抽籤。
我深吸一口氣，默默祈禱。
千萬別把我分去偏遠地區。
俗話說：考編不異地，異地不魔界。
「啪——」竹籤掉了出來。
我屏息打開，慢吞吞地往下看。
一個「魔」字映入眼簾。
眼前一黑。
謝謝，懸著的心終於S了。
3
天界讓我去魔界當臥底。
我結結巴巴：「我……我不行吧……」
對方鼓勵我：「年輕人不能說自己不行！你們才是天界的未來！」
他轉而感慨：
「想當年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根本不想著待遇和升仙，隻想歷練多學知識……」
命運的齒輪是一點沒轉，但人生的鏈子已經快要掉完了。
翌日，我去向師父和雲淵上神辭別，收拾行李準備去魔界。
師兄早已飛升，但被派去文昌宮掃了十年的地。
他杵著掃帚擔憂道：「魔界山高路遠，人心險惡，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安慰他：「沒事，上神們說我任務完成好就可以飛升啦。」
「說不定還能和你當同事呢。」
師兄嘆了口氣，神色復雜：「曾經我走得匆忙，忘記教你。」
「務必小心畫大餅的領導。」
我茫然：「哪種領導喜歡畫大餅？」
師兄：「你把手放在他鼻腔下……」
我拿出本子記筆記：「然後呢？」
師兄：「有呼吸的就是。」
4
被扔在了魔界城樓外，小仙童傳來密報：
「城樓外值守的侍衛輪班了，你趁夜黑風高，偷偷溜進去。」
我又問：「好，接著需要做什麼？」
他低語：「接著就靠你自己啦！」
我：「？你們天界都這麼信任我的嗎？」
小仙童理直氣壯：「是啊，一分價錢一分貨嘛。」
不遠處果然看見正在換班的侍衛。
月色朦朧，燈火熹微。
我趴在石頭後細細觀察，暗想要怎麼才能混進去。
冷不丁身後有人悄聲問：「你在這兒幹嗎呢？」
我下意識地說：「在想怎麼進去。」
對方又好奇問：「然後呢？」
我嚇得一回頭，數十名魔界侍衛將我團團圍住。
為首一人眉眼陰鸷，微笑地看著我。
我咽了咽口水：「然後……然後去討杯水喝。」
對方笑眯眯地說：「你真是渴了，魔界的水也敢討來喝。」
我謙遜擺手：「不敢不敢，隻敢喝一點點。」
他收斂笑意，冷著臉大手一揮：「給我帶走！」
5
我被押送到魔尊的宮裡。
高座上坐著一男一女。
數十柄刀戟架在我脖子上，我根本動彈不得。
隻聽女人緩緩開口：
「抬頭我看看。」
脖子上的刀劍驀地一松，我茫然抬頭，看向坐在高座上的夫婦。
兩人都是四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想來這就是魔尊和魔尊夫人了。
還未等二人開口，我連忙道：
「我是路過的小妖，長途跋涉，想進城樓裡討點水喝。」
旁邊傳來嗤笑。
「旁邊不就有湖嗎？至於進城樓裡討水？」
我結結巴巴：「那個……那個水不幹淨。」
對方陰陽怪氣：「你還挺講衛生。」
魔尊夫人終於開了口，但她的聲音卻微微顫抖：
「你是……從哪兒來的？」
這題不會啊！
沒學過啊！
我腦海裡一時轉過八百個心眼子。
表面仍然強作鎮定。
沉思片刻，我瞎編了一個地名：
「忘憂谷。」
「好！」魔尊一拍手，激動道，「果然是從家鄉來的！」
我：「……？」
啊？啊？
魔尊夫人瞥見我腕間一點殷紅，突然皺了皺眉。
「這是——」
順著她目光看去，我連忙遮住衣袖。
那是我昨日偷吃供果，被仙君的靈寵咬了個牙印。
「沒聽見尊上問你話嗎？」
八字胡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惡狠狠質問：「你手上那是什麼？」
我心裡默默流淚了。
不要再逼我了好嗎？好的。
清湯大老爺，我隻是一個想調回天界的合同工，我有什麼錯！
「是……胎記。」我認命閉眼。
老天奶！總不能說是犯罪證據吧！
話音剛落，隻覺一股大力襲來。
魔尊夫人一把抱過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兒啊！我的兒啊！」
「為娘終於找到你了！」
6
睡了一晚上。
搞清楚了。
原來魔尊夫婦的女兒走失多年，把我認成他們的女兒了。
我打著哈欠從寢宮裡出來，聽見八字胡哭哭啼啼：
「可惡！尊上和夫人一向英明，怎麼被這小妖給迷惑了。」
「這小妖來路不明，定有蹊蹺啊！」
他氣得以頭搶地，頭都撞紅了。
我心虛，轉身就跑。
撞到一個人懷裡，魔尊夫人嚇了一跳：「哎喲阿蠻，你跑什麼？」
阿蠻是他們閨女的小名。
從今天起，這個名字就屬於我了。
她牽起我的手，往大殿走去：「我正說去找你呢。」
「你才回來，今日得帶你見見魔界諸位。」
夫人的手很粗糙，指腹磨有薄繭。
想來是常常練功的緣故。
等走到大殿，尊上牽著我另一隻手，這對夫婦像是牽小孩似的把我領到最高座位的中間。
殿內眾人見狀，低聲竊竊私語：
「尊上這麼大年紀，莫不是要納魔妃了？」
「看著不太像，有這麼相貌平平的魔妃嗎？」
「也是，要是尊上喜歡這種普通的，我感覺我也行。」
「你確實比她醜多了，可尊上不是斷袖啊。」
我：「……」
我特麼謝謝你啊。
魔尊打了個手勢，眾人安靜下來。
他欣慰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宣布一則喜事。」
「小女阿蠻，終於在昨日回來了。」
7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
一時，殿中鬧成一團。
在場各位都忍不住竊竊私語，滿腹狐疑：
「阿蠻已走失多年……」
「尊上怎麼知道那就是阿蠻……」
在一旁觀望許久的八字胡忍不住怒罵道：「尊上說阿蠻回來了，就是回來了！」
「人家天倫之樂，闔家幸福，輪得到你們這群妖怪在這兒指指點點！」
八字胡叫「玄鏡」，是隻座山雕。
他一向脾氣暴躁，無人敢駁斥他。
魔尊夫人打了個手勢，又安撫眾人：「我們知道各位在擔心什麼。」
「但昨日經過詢問和觀察，她確實是我們的阿蠻。」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又心虛了。
誰能想到交白卷都能考過啊。
魔尊接過話頭，認真道：「日後，阿蠻便是我魔界新任少主。」
「她才剛回來，還不太了解魔界的大小瑣事。」
「還望諸位多多提攜。」
眾人雖疑惑，但尊上這樣說定是有他的道理。
於是跪地俯首，高呼尊上英明。
底下有個瘦竹竿小聲嘀咕：「可阿蠻是女子，怎麼能當少主……」
「為何不能？」玄鏡又開始陰陽怪氣，「女子怎麼了？你不是女子所生？」
旁邊有人小聲說：「玄長老，他是樹精，從土裡鑽出來的。」
玄鏡清了清嗓子，鄙夷道：「哦……那難怪你不懂。」
「你從小沒娘，蠻可憐的。」
瘦竹竿：「……」
我是樹精，你可能是神精。
少主回宮，尊上和夫人大喜。
給我安排了離他們寢宮最近的宮殿，又賞了幾個丫鬟負責我的飲食起居。
這下魔界都知道，宮裡新來的少主十分受寵。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麼快——
就打入敵人內部了嗎？
下一步要怎麼瓦解敵人？
怎麼當好臥底？
「叩叩叩——」
寢宮外有人敲門，我連忙坐起身，警惕問：「什麼人？」
門外是稚嫩的聲音：「少主，奴婢來送尊上賞賜的東西。」
推開門，差點閃瞎了眼。
綾羅綢緞，珠寶玉石，奇珍異獸，極品仙丹。
跟不要錢似的，一箱一箱抬進來。
我人都看傻了。
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好東西。
夫人在一旁忍不住問：「阿蠻，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我去命人給你找。」
我一把抱住她，真情感嘆：「娘！我什麼都不缺了！」
什麼魔界天界。
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的親娘了！
8
在魔界當了一周的少主。
從此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也許是見我太過愜意，上神派靈雀來傳話：
「你身是魔界的身，但心還是天界的心！」
「別忘了你隻是被勞務派遣去的魔界，終究還是要回到天界的。」
「政績完不成，我看你怎麼轉正！」
嚇得我從曾經舒適地享樂，變成了緊張地享樂。
神魔不對付早已不是近幾年的稀奇事。
而我身為臥底。
理應從內部瓦解魔界的勢力，讓他們分崩離析。
這本應是一件大工程。
結果落在了我這個編外的頭上。
雲淵上神還好心跟我說，這是神女憐憫我，多給了我一次機會。
但是臥底哪兒是這麼容易當的？
我絞盡腦汁，頭發都白了三根。
眼看著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任何有用的情報都沒拿到手。
我在屋裡躺了整整三天。
做出了一個沉重的決定。
既然解決不了眼前的困難。
那就直接躺平不解決了。
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
9
我去找魔尊夫人準備坦白。
這幾日的焦慮心情終於一掃而空。
完不成任務就完不成吧。
我本來就難擔此重任。
大不了不飛升，當個小松鼠也挺快樂的。
進了屋，正巧看見魔尊和玄鏡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