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妹妹有了身孕,姐姐自然是來取取經。」
另一個不服氣:
「誰不知道侯爺總在你這留宿,有什麼本領別藏著掖著了,你現在身子不方便總要有人伺候侯爺。」
「是呀,是呀,你放心,姐姐絕對不跟妹妹搶,等妹妹生下孩子,抬了姨娘侯爺還是你的。」
我心裡不屑,打得一手好算盤。
面上確實不動聲色:「姐姐在說什麼,妹妹聽不懂,妹妹從來沒用過什麼手ŧü₊段。」
對面的人斂了臉上的假笑,譏諷:
「到如今妹妹還藏著瞞著,就算你不說,為了肚子裡的上位符也不敢服侍侯爺吧,到時候還不是輪到姐姐幾個頭上。再說了你肚子裡是男是女還不一定,你現在老實說出來,就算最後妹妹生下女孩,姐姐也拉妹妹一把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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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老實地低眉順眼:
「妹妹確實沒什麼手段,爺願意去哪是爺的自由,我們說白了到底還是個丫鬟,哪能管著爺?」
對面的人見套不出來什麼,直接變了眉眼:
「你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誰不知道老夫人早早就給侯爺選中了未來的女主人,尚書家的嫡長女,又和我們侯爺是表兄妹,憑你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鬟想和表小姐爭,痴心妄想!」
我不以為意,我可沒這麼想。
我巴不得他現在就對我膩,讓我快點回家。
到時候找個普通人嫁了。就算過得雞飛狗跳,也好過這麼一天天心驚膽戰。
我攏了攏外套說:
「以後我管不著,現在爺寵我,就是我不用把你們放在眼裡的憑仗,你們最好快點回去,不要在我這找麻煩,畢竟我這肚子可金貴著呢,萬一出點事情,你們可擔不起!」
她們可能真沒想到我會直接把話說明白,一個個氣紅了臉,最後也隻是放下狠話:
「仗著爺喜歡你,這麼不把我們幾個放在Ṭųₕ眼裡,等哪天爺膩了,我看你上哪哭!」
今天的一出戲,我甚至能想到以後的日子
每天在後院裡勾心鬥角,爭奪一個男人的寵愛。
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11.
她們走後,還沒來得及轉身,門後走出一個身影,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被他全部收入眼中。
我糾結該怎樣彌補形象,他ƭū⁻大步走過來,高興地說:
「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來直接轟走,和她們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你喜歡爺,爺很開心。」
喜歡就是心尖的人,不喜歡就是亂七八糟的人。
呵,男人。
我不由分說投進他懷裡:「都是爺慣得好!」
他哈哈一笑,緊緊摟著我,恍如我真的是他心尖的人一樣。
午覺醒來,翠紅害怕中帶著一絲期待告訴我:「老夫人要見我。」
我心裡嘆了口氣,推開翠紅拿過來的豔紅的衣服,找了身素淨地換上。
我到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見一個小小的通房弄這麼大陣仗,可見這肚子裡的孩子有多麼重要。
我剛一到,小侯爺的生母氣不過站起身,指著我大罵:
「不知廉恥的東西,一個小小的通房竟然敢懷孕?」
我撲通跪地,膝蓋碰撞堅硬的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疼痛刺骨 ,我瞬間紅了眼眶。
我一步步跪行至老夫人面前恭敬地請安:
「奴婢柳兒跟老夫人請安。」
12.
小侯爺的生母氣不過,還要說些什麼,被老夫人止住,卻遲遲沒有讓我起來的意思。
我按捺住心中泛起的酸澀:
「老夫人,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沒有逾矩的心思,請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垂眸,她身邊的嬤嬤立馬上前,帶著心疼的表情說:
「快起來,有孕的身子可得仔細著點。」
一動膝蓋,發出咔吧的聲響。
雖知道嬤嬤臉上的表情十分有九分的表演,卻仍舊被這一分的心疼委屈到想哭。
被攙扶坐下,雙腿控制不住顫抖。
「老夫人,這個孩子我會墮掉的!」
老夫人說:
「柳兒,我對你最是放心,不然不會讓你去給侯爺侍寢。即使侯爺不去其他幾個人的院子,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今天的事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有身孕,侯爺也是時候去別的院子看看了。」
我知道老夫人已經放棄我了,以後就算有侯爺護著也不ţů₀可能順利。
不如趁此機會,求一份自由。
我大著膽子,再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求老夫人放我出府,奴婢知道自己犯下大錯,合該好好懲罰,今日老夫人心善放過奴婢,奴婢無顏再見夫人,請求夫人讓我出府。」
老夫人即使上了年紀,那雙眼睛依舊犀利到讓人頂不住。
我惴惴不安,指甲深深埋進肉裡,等著最後通牒。
老夫人沒開口,侯爺生母急忙說:
「母親快讓她走,琰兒和宛宛的婚事早該提上日程了,怎麼還能放這麼個不安分的東西在身邊!」
有人在議論有人在看戲,最終老夫人開口:「別吵了,孩子流掉,你就自行離開吧。」
我放松身子才發覺後背像浸了水一樣,滿後背都是汗。
老夫人擺了擺手起身離開,滿座的人也都看好戲似的走開。
慢慢大堂裡隻剩下我一個人伏跪在地上。
眼淚終於一滴滴滾落,砸在生硬的地板上。
等人都走完了,翠紅慌張跑進來:「怎麼樣,夫人沒為難你吧。」
我看著她眼裡的擔憂,搖了搖頭,說:
「我讓你拿的藥,今天煎了吧。」
藥還沒喝成,傳說中與侯爺有婚約的表小姐,被老夫人前後腳請了過來。
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身上。
打你失本心,打你可恥的心存幻想。
前院的戲曲歡鬧隔著夜色,傳進耳畔。
表小姐聲聲清脆似黃鸝,一貫沒什麼表情的侯爺都能跟著開懷大笑。
我被痛到渾身冰冷,蜷縮著躲進被窩。
卻依舊躲不過早早忘去面容的母親,聲聲悽苦的勸喊:
「孩子,你不該,不該走我的老路。」
13.
晚上小侯爺竟然來了,我坐在飯桌前溫順地伺候他用膳,腦海裡卻想的以後嫁個普通人,相互扶持。
他高興地說著官場上的新鮮事,說著前院的戲曲,說著這麼多年沒見表小姐有Ṭũ⁾多麼古靈精怪。
我笑著笑著忽然被膝蓋的抽動,疼得輕嘶一口。
他放下碗筷蹙起眉梢,不動聲色打量。
我穩下心,撇了撇嘴:「不小心咬到了。」
他捏住我的嘴巴絮叨:「粗心大意的,真為我兒子擔憂。張開嘴巴,我看看,咬破沒有?」
我聽話地張開嘴,他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視線卻落在我的臉上眸色越加深沉。
我慌亂扭開頭:「爺,飯要涼了。」
他黑眸沉沉在臉上走了一圈收回。
飯後他習慣性準備就寢,我Ṱú₂攔住他。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忐忑開口:
「爺,我今日身體不舒服,就不留您了。」
他脫衣的動作停下,我重復:
「爺,您今日換個地方留宿吧。」
他眼睛裡的火一下竄起,冷聲回:
「你說,讓爺去其他人那裡?!」
我沉默著點頭。
他喉結上下滾動:「誰又惹你了?把氣撒在爺頭上?」
我想到以後的日子,心就堅固起來。
這樣爭寵服侍一個男人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忽略心口的不適,我說:
「我確實怕病氣過給您,後院還有幾個姐姐,您可以去她們那裡。」
他穿上褪了一半的衣服,眉眼暴躁。
「真當爺稀罕你不成!」
門關上連帶著窗臺都跟著嗡嗡響。
我待在原地,靈魂都被這股動靜震出三竅。
翠紅聽見動靜進來,責怨:
「你被老夫人叫去談話也不告訴爺,這膝蓋還腫著不能走路呢,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如果當初是我,我一定好好扒著這個孩子,以後過姨娘的日子,再也不過這被人欺負的丫鬟日子。」
「把藥拿過來吧。」
她猶豫不決:「不然再等等,你身體還生著病,萬一……」
「不是都煮好了?拿來吧。」
她恨鐵不成鋼瞪了我一眼,去端藥。
不知何時門外站著個溫婉秀麗的女人。
像江南的煙雨。
朦朧柔美。
漂亮到不食人間煙火。
一開口,我便知曉了她的身份。
尚書家的嫡長女,侯府的表小姐,侯爺的表妹。
「你脾氣可真大,把表哥氣成這副模樣。」
「如果是我,這麼漂亮的通房我整日哄著都嫌不夠,哪裡舍得惹她生氣。」
表小姐發現新事物一般,一進門就盯著我看。
「見過表小姐。」
我連忙躬身行禮,被她笑著攔住。
「別,你有身孕,萬一出點什麼事,表哥不得S了我啊。」
她聲音柔柔的脆脆的。
說出的話卻令人難堪至極。
準夫人和通房。
誰勝誰敗。
一目了然。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圖。
總歸不可能是和我這個私自懷胎的通房和睦相處。
想到母親的下場,我惴惴不安。
生怕下一個橫屍野外的人變成自己。
「你別太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來看看你。」
她見我額頭滑下冷汗,面色逐漸蒼白。
無奈嘆了口氣:「你好好養胎,我先回去了。」
14.
表小姐走後,我驚懼慌張。
深知這後宅大院生存艱難,為了爹爹和大哥。
無論如何。
必須盡早離開。
翠紅端著走近。
黑漆漆熱乎乎的湯藥,離得老遠也能聞見苦澀的味道。
我忽然驚醒,跌跌撞撞跑過去。
搶過碗。
眼淚撲簌簌流下來,再次開口,聲音早已嘶啞:
「翠紅,你幫我準備點蜜餞吧,我有點怕苦。」
苦澀的氣味在口腔蔓開,眼淚跟著藥吞下肚子。
那些因為一時甜蜜而產生的不該有的心思,也一並隨著這碗湯消失不見。
下一瞬。
手中的碗被用力拍開,打碎。
緊接著身體被往前一扯:「你怎麼有膽子S掉爺的孩子!」
他暴怒到額角青筋根根凸起。
手臂被他攥得生疼,很快肚子也跟著疼起來。
我蜷縮著,額頭布上細細密密的汗水。
痛到沒法回答他的問題,連呼吸都很艱難。
15.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依稀感覺到身子被抱著躺下,模糊聽到有人大喊請大夫。
來給我看病的,是我爹。
看到他我都有些無語。
他們到底是想救我,還是怕我走得晚,要送我一把。
不過我爹難得這次靠譜,往我嘴裡塞了顆藥丸,身上的疼痛立刻消失不見了。
他趴在我的耳邊說:「傻閨女,爹幫你一把。」
不等我反應,他快速起身不知說了什麼,很快退下。
房間立刻恢復平靜,他的音色像在砂紙上摩擦一樣喑啞。
「你不稀罕,爺放過你。」
從那以後,他從沒來過我這所後院。
隻是偶爾會看到他在其他地方和其他侍寢丫頭調笑。
每每我總是低眉順眼,努力壓制心在刀尖上刮滑的刺痛。
後來一連幾個丫頭都被抬了姨娘。
我被徹底拋在腦後。
昔日被我滅了氣焰的通房,一個個端著姨娘的姿態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她們故意讓我端茶遞水,故意讓我跪地陪站。
甚至故意讓我親眼看著有多麼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