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彥不是個虛弱身子。
要是從前發燒三十九度都能撐著去公司。
現在反而虛弱地躺在醫院裡。
「小白,你要去看看我哥嗎?」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過去。
哪怕隻是一個禮貌,我也該去瞧一眼。
等人到了醫院,我才發現有東西忘了。
那就是看病人要帶的東西。
Advertisement
連忙在醫院附近買了個Ţũₚ果籃。
為了顯示誠意,我還特地買了個最大的。
就是有點重。
剛進大門,我就看到魏然手上拿著一疊病歷。
「你這是?」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起來。
「這樣摔一跤,你都可以原地開水果店了。」
我哼哼了一聲:「小溪說她哥哥生病,我過來看病人。」
魏然哦了一聲。
「那我帶你去?」
「求之不得。」
我笑起來,這樣如果病房裡沒有其他人,我也不會顯得尷尬。
至少還能有借口快點跑路。
魏然和我的東西換了換。
他幫我拿水果,我替他拿病歷。
電梯裡,他問我:「你現在腦袋還難受嗎?」
「你是說住院時候那種感覺嗎?」我想了想搖頭。
當初一醒來就每天都想嘔。
現在倒是跟正常人無異。
就是每次想要去回想跟溫以彥的過去,腦子就尖銳的痛。
久而久之,我也不敢想了。
魏然點點頭:「行,要是有任何異常你就聯系我。」
他幽幽嘆了口氣:「說不準你腦子裡血塊清掉後,就能想起和溫以彥地過去了。」
「你說什麼?」
正巧電梯門打開,溫以溪站在外面。
她看到水果籃,第一時間也問我怎麼買這麼多。
我叉腰道:「看病人不是應該買這些嗎?」
溫以溪表情變得很奇怪。
最後嘆了口氣:「算了,這樣也挺好。」
10
等我進了病房後,我才發現為什麼溫以溪的表情會那麼奇怪。
因為水果籃在這裡面是很尋常的存在。
除了水果,還有不少花束。
這樣一看,我的東西真的算得上敷衍了。
溫以彥顯然不那麼想,他看到我時眼神一亮。
但視線看到我身後的魏然,有些不爽快。
「溫哥哥你好些了嗎?」
完全正常問候病人的流程。
溫以彥眼底的失落很明顯,還是溫以溪碰了碰他才換了副神色。
我沒有久待,隻是隨便寒暄了兩句。
等出去後,魏然安靜地跟在我身後。
一直到下了電梯,我忍無可忍。
「說吧,你要幹嗎?」
魏然難得局促起來,摸了摸鼻子。
外面陽光灑進來,將他眸子照得亮晶晶的。
「找時間打排球,去不去?」
說著還用手擋住嘴,咳嗽了幾聲。
一臉的不自然。
我Ţù⁼湊近看他,腳步往前兩步。
他下意識往後退,又覺得丟臉,立刻站住挺直了脊梁。
「魏醫生不會,從來沒有約女生出去過吧?」
魏然臉色微變,耳朵根都紅了。
「怎麼可能!」
他揚高了聲調,顯然有點不服氣。
我故作嗔怪:「看來魏醫生有魚塘,抱歉,我不感興趣。」
轉身欲走,手被人拉住。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隱隱有幾分委屈。
「沒有魚塘,我才是魚。」
陽光猛地從外面的樹叢鑽出來,刺傷了眼睛。
心跳得厲害。
喧囂的空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隻有胸口那顆一直在跳動心髒的聲音。
11
我們約在他休息那天。
魏然穿了一件寬松運動服。
像極了大學品學兼優的優秀學長。
他是直接來樓下接我,人站在車子旁邊,讓我呼吸一窒。
好像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一面,有點不習慣。
溫潤的氣質更顯。
「等很久了嗎?」
「沒有。」
魏然自然上前接過我手上的拍子,紳士打開門。
我道了謝謝。
車裡沒有消毒水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薄荷。
醒神又清香。
「我不是很喜歡消毒水的味道,會讓我覺得還在上班。」
魏然好像知道我在奇怪什麼,笑著說出了理由。
我也被自己的荒唐想法笑到。
「我還以為醫生已經被消毒水浸滿了。」
車子一響,很快往馬路上開,速度很穩。
隨後是魏然的笑意。
「你這是刻板印象。」
車子開到網球館,我先下車去門口等他。
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溫以彥。
奇怪,溫以溪不是說都是我追著他跑嗎?
怎麼現在碰到他的幾率那麼高?
到底之前我是對他有多執著?
非要一天到晚都要見面嗎?
想到之前他說的話,我有點尷尬Ŧū́ₑ。
「溫哥哥,好巧。」
他人已經走過來,想要假裝沒見到已經不可能了。
隻能含笑開口打招呼。
溫以彥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勾唇一笑。
「沒想到你也會喜歡打網球。」
12
溫以彥這話說得沒什麼問題。
認識的人都知道,我就是個運動白痴。
什麼運動到我身上,都會變得無比難。
除了跑步,盡管每次都最後一名。
至少也算是一種運動。
我撓了撓頭:「魏然說要叫我打網球。」
話音剛落,溫以彥的表情冷下來,隨後就是面無表情從我身邊經過。
還沒消退的氣場告訴我。
他很生氣。
但我跟別人出來玩,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真是莫名其妙。
魏然在這裡有個單獨的場地,我們你來我往打了好幾圈。
盡管每次我都沒有接到球。
「抱歉,我不太擅長這個運動。」
魏然一點也不生氣。
他和溫以彥有一點完全不同。
那就是他情緒夠穩定。
就算每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是微笑以對。
好像沒有一次是讓我獨自面對。
這時候也是一樣。
他讓人拿來自動投球機,然後站在我旁邊耐心替我解答。
「隻要能接到一個球,也算是進步。」
魏然依舊是微微笑著,語氣也十分和緩。
他看我沒得到要領,就走到我身後,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教我怎麼握球拍。
盡管我們之間有距離,但男性的荷爾蒙瞬間在我四周散開。
我緊緊握緊球拍。
人都僵硬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連帶著驟然變紅的臉。
13
誰知下一秒,我們之間的距離就被溫以彥衝過來打斷。
他直接給了魏然一拳。
力氣過大,又猝不及防。
魏然直接被打倒在地上。
我連忙去攙扶他:「你沒事吧?」
復而扭頭看向那個高大的身影:「你幹什麼?」
溫以彥不可置信看我:「他耍流氓呢。」
「什麼耍流氓,他是在教我怎麼打網球,你沒看清楚就動手,是不是太過分了?」
魏然站起來,揉著被打的傷口,淡淡一笑。
「沒關系的,小白。」
他微微垂眸,看上去雲淡風輕。
越是這樣,我對他也越愧疚。
原本他不會遭遇這無妄之災的。
誰知罪魁禍首還在那裡振振有詞。
「虞白,你別太單純,這個男人靠近你完全是不懷好意。」
我一時急氣攻心。
他憑什麼那麼說魏然?
人家跟我都是正常交流和往來,怎麼在他眼裡,我們倆的關系就那麼骯髒?
難不成我這輩子,就隻能吊S在他這棵樹上嗎?
怒意湧上,我幹淨利落道:「溫先生,你隻是我朋友的哥哥,不是我的親哥哥。」
「就算我跟魏然有什麼,跟你也沒有關系吧?」
溫以彥看向țū́ₓ我。
眼神裡盡是受傷和不可置信,還有一絲絲難堪。
「你現在,怎麼能這麼說我?」
我嘆口氣:「溫先生,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麼追求你,也忘了當初跟你說過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不喜歡我的。」
我停了停,繼續補充。
「因此我的愛一定給你帶來了困擾,但我現在可以跟你保證,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偌大的球場裡,隻有我斬釘截鐵的聲音。
「我是真的不會再糾纏你了。
「現在是,以後也一樣。」
14
回去的路上,魏然好幾次都在偷瞄我的表情。
直到到家,他才猶豫再三問我。
「小白,你是真的不喜歡溫以彥了嗎?」
我扭頭看他:「怎麼連你都不相信?」
魏然抿唇,表情有點古怪。
「因為你閨蜜說,你從前非溫以彥不嫁。」
我失笑:「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難不成我要嫁給一個永遠不可能喜歡我的男人嗎?」
魏然聽到我說這話,不知道為什麼表情松泛了一會。
「其實我一直有句話想問你。」
「什麼?」
「既然你不喜歡溫以彥了,要不要考慮我?」
魏然的表白太突然。
狹小的車內瞬間寂靜無聲。
我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你不在乎我喜歡過別人?」
「那你要是跟我在一起還會喜歡他嗎?」
我搖搖頭。
魏然笑起來:「那我為什麼要在乎?」
奇怪的問題,奇怪的答案。
我的臉燒起來。
「其實你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魏然的臉湊過來。
我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燦若繁星。
他是仰著面看我,無疑將自己放在一個仰視的地位。
魏然溫潤如玉的嗓音在小車裡不斷回放。
「我喜歡你,虞白。」
我從來沒想過,我的名字被人叫出來是那樣好聽。
就像白玉碎石,叮當作響。
我沒有逃離,下意識雙手碰上他的臉頰。
然後,輕輕地,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
最後被反客為主。
我給溫以溪打電話時,嘴唇還腫著。
「你說什麼?」
她反應很大,半天後在那邊嘖嘖兩聲。
「我說魏醫生一開始對你怎麼那麼殷勤,合著早就有預謀了。」
她掛掉電話,轉了視頻過來。
我隻漏了眼睛,沒敢露全臉。
她倒沒在意,隻是一個勁興奮地讓我講全過程。
在我說到網球場那件事後,溫以溪表情突然卡殼了。
「怎麼了?」
「我突然忘記,下周就是我哥的生日。」
她眼珠轉了轉:「你應該沒有提前準備禮物吧?」
15
我肯定是沒有的。
等溫以彥生日那天,我是跟魏然一起以男女朋友的名義一起送的。
「談戀愛就是好,禮物都能省一份。」
我笑嘻嘻道:「到時候你生日有兩份。」
溫以溪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生日宴會還是一如既往無聊,等溫以彥吹完蠟燭後,我就拉著魏然要走。
這時候有人突然喊起來。
「以彥,你這對袖扣挺別致的,誰送的啊?」
大家視線看過去。
那對袖扣銀光閃閃,上面用獨家技藝雕刻了一個 Y 字。
看上去很是精巧奪目。
溫以彥突然將視線看向我,神秘笑了笑。
我瞬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他張口道:「某個人送的。」
曖昧的稱呼將氣氛帶到最高點。
溫以溪下意識看向我。
而我下意識看向魏然。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抓著我的手力度收緊。
不至於弄疼我。
但也不至於讓我沒感覺。
他生氣了。
16
聚會到一半後,我單獨去找了溫以彥。
他在書房裡,我走進時他正窩在沙發裡,手上端著一杯酒。
「虞白?」
他站起來,眼底明顯帶著醉意。
衝我揚了揚手:「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我微微皺眉:「溫哥哥,我不記得我有送給你這Ťű̂₌個。」
「你當然不會記得。」
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隨後將酒杯一扔。
咕嚕嚕地在毯子上滾了一圈後, 我聽見溫以彥的聲音染著痛。
「這是你提前一年在國外給我預約的。
「上面說, 是你和小溪出國旅遊的時候看上,現在才送到我手上。」
我這才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張紙。
上面的字跡看不清楚。
但紙張的樣式, 是我喜歡的款式。
他捂著臉, 聲音沙啞哽咽。
「你說說看, 我多蠢啊。」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 溫以彥的情緒溢滿了悲傷。
「其實我不是不喜歡你的,小白。
「但你對我的外貌過於直白,要是哪天我年華老去,不再有這副皮囊,你還會喜歡我嗎?」
他向我邁了一步,有些失控。
「現在我看到你和魏然在一起, 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溫以彥不給我任何後退的機會。
強硬抓住我的手腕,一連將我往後壓。
直到背脊撞上牆, 他將腦袋塞在我的頸窩裡。
「小白,我真的後悔了,我應該早點答應你, 不要跟魏然在一起好不好?」
「溫哥哥……」
我還沒說完,他猛然抬頭, SS盯著我。
「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疾言厲色, 好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孩子, 在哭喊著告訴大家自己身上的痛。
「但你就是哥哥。」
我淡淡地盯著他, 暗自嘆了口氣。
「不管你怎麼說,那份感情我已經忘記了。
「至於你手上的袖口,是當初的虞白送給你的,但是現在的虞白, 她送的禮物在樓下,和魏然一起。」
溫以彥臉上灰敗一片。
還有什麼是比隻要自己還被扔在回憶裡還要痛苦的事情?
17
那天之後, 我很久沒有見過溫以彥。
溫以溪每次跟我提起來,都說他去出差了。
每天形單影隻的,她這個妹妹都心疼。
但我把他說的話告訴溫以溪後, 她叉著腰罵了她哥哥幾個小時。
沒有一個字是重復的。
最後一個字總結以上全部內容。
「該!」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溫以彥的近況。
至於魏然。
袖扣那件事我當天晚上就跟他說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 我不想讓他因為我和溫以彥的過去生氣。
哪怕什麼都沒有。
我都希望他不要去將這點放大。
聊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就神清氣爽地去上班。
隻剩下我一個人揉著發酸的腰。
罵了他好久。
後面的日子就很清闲。
那部劇爆了之後,溫以溪似乎找到了新的樂趣。
她拉著我四處投資。
主角帥她就跟投一筆, 主角巨帥她就當最大的投資方。
等年底一算, 不虧不盈, 倒是詭異的收支平衡。
我還是比較謹慎, 更喜歡看裡面的故事內容。
遇到喜歡的路人甲乙丙丁角色,也樂意客串一把。
久而久之,竟成了網友口中眼熟的配角一姐。
至於魏然, 他正在努力評職稱。
爭取在工作和愛情裡努力保持一碗水端平。
但由於性子溫和討人喜歡。
他身邊的花蝴蝶一直沒斷過。
為此他特地在辦公桌上放上我們的合照。
隻要我送什麼, 他就滿科室繞一圈炫耀。
跟有人送錦旗一樣驕傲。
久而久之, 他成了醫院遠近聞名的戀愛腦本腦。
一旦有人暗戳戳試探問魏醫生在做什麼。
跟他同組的護士總是一臉淡定。
「魏醫生?早休假陪女友去了。」
在他的努力下,微信已經很久沒有彈出搭訕的信息。
這方面,他真的做得十分優秀。
某天, 外面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魏然穿著軟綿綿的毛衣將我抱在懷裡。
他正安靜地看著醫學方面的書。
而我正在捧著平板看新出的電視劇。
室內寂靜得不像話。
「魏然。」
「怎麼了?」
「我們結婚吧?」
久久沒有回響,我忍不住抬起頭。
視線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湿漉漉的眼裡。
「求婚,明明應該我來說。」
他將我抱在懷裡。
視若珍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