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一個隨機表情包發了出去。
我急忙撤回。
沈洲白:「?」
……
「醒了?」
「撤回了什麼?」
「保姆中午過去做好了飯,沒讓她叫醒你,飯菜在保溫盒裡,餐桌上有燕窩粥。」
對方一直在輸入中。
說的全是無關緊要的話,絲毫不提昨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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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小叔叔不想承認這段關系。
我越想越膈應。
齊榛昨天拋下我的時候,大概因為那樣的失望積攢了太多,我反而沒有想象中傷心。
而沈洲白向來是個嚴肅靠譜的人。
他這種不負責的態度,讓我格外惱火。
床頭櫃沒有關嚴,露出文件的一角。
我依稀記得,這幾張紙昨天散落在地上,沈洲白快要失控時,蘸著自己的血在上面按下手印。
好奇心驅使我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一份遺產繼承協議。
沈洲白將S後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我。
一股冷意襲遍我的全身。
比感動更多的是後怕。
原來沈洲白早就做好了熬不過發Q期的準備。
如果我昨天沒有趕回來,他真的會S。
我心中釋然,跟永遠失去他相比,睡一覺又算得了什麼?
彈幕:
【哭遼,小叔叔把所有遺產都給了女配,他超愛!】
【不是,你們沒發現劇情變了嗎?】
【按照原劇情,女配被男主辜負後傷心欲絕,一個人回到跟小叔叔一起長大的半山別墅,才發現小叔叔已經去世了,女配雙重打擊之下終於黑化。】
【但是現在小叔叔活得好好的,女配的妝也沒有變濃,奇怪。】
我沒再理會那些話。
準備下樓吃點東西。
大門從外面開了。
沈洲白穿著深灰色西裝,裹挾著外面初春的冷意。
他的氣色好得不得了。
比近幾年我見到的任何時候的他都要容光煥發。
隻是腳步慌亂,眼神也有些躲閃:
「怎麼不回消息?」
5
我沒料到他突然回來,一時慌亂。
腳下踩空。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滾落下去的時候。
沈洲白一個健步衝過來,將我穩穩接住:
「柚柚!」
我身上穿著真絲吊帶睡裙,輕薄絲滑的面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肩膀和鎖骨處露出深淺不一的吻痕。
他目光沉了一下,愧疚道:
「柚柚,昨晚我……」
「我知道。」
我急忙打斷他的話,站好後深吸一口氣,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
「小叔叔是魅魔,昨天是特殊時期,身體的反應不受控制。」
「沒關系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沈洲白似是沒想到我這麼爽快,僵立在原地:
「你,你是這麼想的嗎?」
「對啊。」
我無所謂地攤開手,甚至跟他開起了玩笑:
「我們是最親的人,救你我心甘情願,難不成還要逼你負責啊?」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為了掩飾內心的緊張,我坐到茶幾旁,小口小口喝起燕窩粥:
「這次的燕窩泡發的不錯,王媽的手藝越來越精進了。」
沈洲白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黃昏的光從落地窗穿過,在光亮的地磚上形成長長的影子。
從這個角度望去,無論是臉還是身材,完美得都像一具模特雕塑。
「發Q期並不隻有一次。」
他淡淡開口,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魅魔成年後一旦發Q,以後還會經常發作,如果得不到及時紓解,身體就會飽受折磨,就像你看到的那樣。」
「啊?」我驚訝地長大嘴巴,「要不吃點藥?」
「吃多了就不管用了,而且有副作用。」
他黑如潭水的眸子深深地望著我,強調:
「我吃過很多次。」
我不禁想起在去年的某個酒會上。
齊榛想通過小叔叔的人脈,多結交一些商場上的大佬。
小叔叔耐不住我的再三央求,終於答應了。
那天我特意穿了深 v 高開叉禮裙,妝容精致,烈焰紅唇,站在人群中熠熠發光。
小叔叔突然說身體不舒服,借口離開。
齊榛面色不悅,低聲道:
「小叔叔不想幫我就直說,犯不著找這樣蹩腳的借口吧,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不怪齊榛說出這樣的話。
沈洲白當時看起來十分正常,臉色紅潤有光澤,隻是氣息重了點,可能是趕路的原因。
他們一個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我男朋友,我不想讓他們生出嫌隙。
就纏著沈洲白留下,幫幫齊榛。
沈洲白走到偏僻處,背對著我,粗喘了幾口氣。
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猛灌幾粒。
「小叔叔,你吃的什麼?」
我擔憂地問道。
沈洲白卻如臨大敵,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一般。
第一次用那樣冷漠的語氣跟我說話:
「離我遠點,別靠近。」
我生怕他得了不治之症,他又什麼都不告訴我,愁得幾夜沒有睡好。
後來一番軟磨硬泡,親自拉他醫院做了體檢。
體檢報告堪稱完美,連個結節都沒有。
至於那個藥瓶,我猜測是因為他看不慣齊榛,特意準備的小糖球。
直到現在,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為了抑制發Q準備的藥物。
6
是藥三分毒。
割腕更不可取。
他這種情況有點棘手。
沈洲白比我大八歲。
我十歲的時候,家裡突遭變故,成了孤兒。
親戚覬覦父母給我留下的財產,人人都想吃絕戶,爭奪我的撫養權。
跟我沒有血緣關系的沈洲白從天而降,憑借我爸媽的遺囑,斷了親戚搶我的念頭。
他把我帶到半山公寓,哄我吃飯,送我上學。
同時兼顧大學學業和公司的經營。
這些年,我是唯一能跟他親近的人。
他性子冷淡,向來獨來獨往,身邊的朋友沒幾個,更沒有交過女朋友。
要不是遇到這次發Q期。
我簡直懷疑他沒有這方面的欲望。
「柚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
沈洲白慘笑一聲,像在懺悔自己的罪孽:
「這些年,我也時常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我試圖控制過,但是越壓抑,下次爆發得時候越猛烈,像我這樣骯髒的人,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我忙道:「千萬別這麼想!」
腦海中再次浮現他拿著水果刀顫顫巍巍割腕那一幕。
抓心撓肝地想,小叔叔要是有女朋友就好了。
但為了這事刻意去找女朋友,對人家女孩子不公平。
我沒來由地緊張到舌頭打結,好像他發Q是被我害得一樣。
「你別急,給我點時間,我想想辦法啊。」
「好。」
他點點頭,認真地答應。
「多久發作一次?」我不放心地問。
「不好說。」
我一本正經地跟他討論完這個羞恥的話題。
感覺臉都是燙的。
他看著我這身清涼的打扮,不自覺地別開目光:
「還打算跟齊榛在一起嗎?」
「不了。」
「嗯,搬回家住吧。」
不知為什麼。
沈洲白說這話的時候明明面無表情。
我卻感覺他眉頭松動,心情好了很多。
臥室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窗臺上養的蘭花也快開了。
我跟親朋好友挨個打電話道歉,退還禮金。
並發朋友圈廣而告之:
【證未領,婚禮未成,今日起恢復單身。】
沈洲白秒贊。
齊榛在婚禮上拋下我的事有目共睹,所以我無需多解釋什麼,明理的人都能理解。
至於齊榛那邊的家人,就跟我沒關系了。
沈洲白工作忙,早出晚歸。
家裡房子大,我盡量少跟他碰面。
偶爾的目光交匯,當他那清清潤潤的眸子落到我身上時。
我沒來由地感到心虛,繼而心煩意亂。
以前:他是養我長大的小叔叔。
現在:他是一個跟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有發Q期的男人。
昨晚,他特意早下班跟我一起用餐。
我低頭猛扒拉米飯。
一隻玉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身體後仰,伸腿後撤。
由於躲避的動作幅度太大,椅子跟地磚擦出刺耳的聲響。
沈洲白頓時愣住,手懸停在半空。
7
他隻是想替我擦掉嘴角的米飯。
一件很日常的小事,在過去這些年發生過很多次。
我從來不覺得有什麼,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剛才,我也被自己的反應震驚到了。
沈洲白抽回手,嘆了一口氣:
「柚柚,這幾天你好像一直在躲著我。」
「你不是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他的眼睛生得美,但有時候也讓人畏懼。
總是輕易就能看透別人在想什麼。
他放柔語氣:
「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嚇到你了?」
「沒!」
我急忙否認,漲紅著臉,隨便找了個理由:
「小叔叔,你千萬別多想,我剛才想著齊榛的事,所以才心不在焉。」
他垂下眼睫,心情卻沒有因為我的安慰而變好:
「還是放不下他嗎?」
我順嘴答道:「對啊,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
沈洲白沒再吭聲。
吃了幾口米飯,就說自己飽了。
我們的相處變得越來越尷尬。
小叔叔相對正常,是我的心態變了。
我琢磨著,不如搬出去住一段時間,時間會抹平一切。
有幾樣東西還放在跟齊榛合租的房子裡。
我去的時候,聽見裡面有人。
動靜是從浴室傳出來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洗澡還能摔了?」
喬織織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來:
「榛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地太滑,我腿上的傷還沒好。」
齊榛聲音寵溺:
「小傻子,以後得找個好老公天天伺候你才行,趕緊找點東西穿上,這樣像什麼話。」
喬織織撲哧一聲笑了:
「榛哥哥,瞧你緊張得跟唐僧似的,好啦,把眼睛睜開吧。」
齊榛面帶微笑,緩緩地把眼睛睜開。
正好看到站在浴室門口的我。
臉色煞白,瞳孔地震。
「唐柚,你怎麼、你什麼時候來的?」
8
喬織織身上裹著我的粉色浴袍,抹胸穿法看上去可愛又性感。
齊榛穿著我給他買的價格四位數的家居服,上面濺滿了洗澡水。
我嗤笑一聲,兩手抱胸,對喬織織命令道:
「我的東西你就別穿了吧,脫下來。」
轉而望向齊榛:
「你也脫了,我買的東西,你配不上。」
「正好成全你們這對渣男賤女,省得在這裡假惺惺的,令人作嘔。」
齊榛像被冒犯了尊嚴,當即火冒三丈:
「唐柚,我和織織什麼事兒都沒有!」
「她剛才洗澡的時候滑倒了,我聽見呼救聲才進去,我全程閉著眼,連看都沒看!」
喬織織也作證:
「榛哥哥是正人君子,你別血口噴人!」
「我的腿受傷了,榛哥哥為了方便照顧我,才邀請我住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