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白把頭轉向我,用眼神詢問我的意思。
我突然想起齊榛。
他總是因為領導的飯局或同事聚餐鴿了跟我的約會,因為工作和人際關系很重要。
他會因為喬織織臨時的呼喚拋下我,因為喬織織比我更需要照顧。
我總是被拋下的那個人。
不過,跟銷冠共進晚餐是沈洲白工作的一環,我什麼時候去吃都可以。
雖然有些失落,但沒關系。
我給他個眼神,先忙工作吧。
「下月吧,小蘇,今晚有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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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洲白清潤的嗓音傳來。
我不自覺地翹起嘴角。
原來,不被人拋下的感覺這麼好。
小時候爹娘離去,隻剩我一個人被親戚算計的時候,也是沈洲白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之中。
他對我的好永遠拿得出手。
我正感動著,一堆不讓我安生的彈幕出現了:
【蘇琦,另一篇大女主爽文的女主哎,她怎麼來這裡了?】
【明明是富家千金,偏偏要靠自己的努力從銷售幹起。】
【她聲稱最想拿下的一筆單子是沈洲白,成為銷冠隻是靠近沈洲白的第一步。】
我有些不爽。
小叔叔是個人,不是訂單。
我看向蘇琦,她不僅相貌出眾,而且在沈洲白面前侃侃而談,散發著職場女性的光彩和魅力。
可惡,怎麼人人都是女主,就我是女配?
晚上吃日料的時候,沈洲白貼心地幫我把小甜蝦剝好,盛到盤子裡。
我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你和蘇琦來吃的時候,會給她剝嗎?」
沈洲白笑笑,眼睛裡泛著細碎的光:
「不會,隻給你剝。」
我松了口氣,覺得小甜蝦味道真不錯,一頓酷酷猛炫。
回去後,沈洲白照樣一路牽著我的手。
他解釋:
「抑制發Q期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是增加皮膚的觸碰,另一種是交換彼此的體液,咳,別亂想,親吻也算……」
「我們現在隻能做第一步,所以每天要多牽手、擁抱,可以嗎?」
我臉頰燒紅,迷迷糊糊地點頭答應。
12
於是,很多東西慢慢成了習慣。
早起在樓下相遇的第一件事是擁抱,互道晚安前要擁抱貼貼。
在沙發上看電視我習慣窩在他懷裡。
坐車去公司的時候,我靠著他還能多眯一會兒。
打著冠冕堂皇的名義親近。
卻渾然未覺,自己也沉醉其中。
這天晚上,沈洲白洗澡的時候,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那是個很重要的國際電話。
按照以往的習慣,我會把他的手機放到浴室門口,或者他把門打開一條薄薄的縫,我把手機塞進去。
但是這次,他直接從浴室走出來了。
沒戴眼鏡,下半身隻圍了一條白色浴巾。
我坐回沙發上把電視調成靜音,沈洲白就在我眼前晃啊晃。
他在客廳來回踱步,嘴上說著流暢的英語,幹練儒雅,氣定神闲。
上半身卻裸著,露出寬闊的胸膛,我數了數,正好六塊腹肌。
頭發湿湿的,還在不斷往下滴水。
水珠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映出瑩白的光,沿著勁瘦的腰身隱入白色浴巾裡,洇湿一大片。
好像隻要輕輕一拉,浴巾就會滑落……
電視裡的畫面全都成了背景。
我把頭埋在膝蓋裡,盡量不讓自己想入非非,腦海中卻想起自己的腿被他扛在臂彎裡的感受。
彈幕:
【活久見系列!萬年禁欲冰山臉竟然學會孔雀開屏了!】
【這不是赤裸裸的 going 是什麼?】
【我會自己動,讓我進去演兩集!】
【撿到了樓上的苦茶子。】
我嚇得一把扔掉遙控器。
在沈洲白驚愕的目光中,逃命似的跑回臥室,心髒怦怦直跳。
是我太色了嗎?
怎麼對小叔叔產生了那樣的心思!
彈幕罵罵咧咧:
【端著碗進來,端著空碗離開。】
【女配你是不是不行,不行讓我上。】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門被敲響,沈洲白擔憂的語調傳來:
「柚柚,你怎麼了?」
我把自己捂在被子裡,悶聲說沒事。
腦子裡卻閃爍出他腰上系著浴巾的畫面。
該不會,還沒穿上衣服吧?
衣衫不整地站在我房外像什麼話!
我氣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掀開門吼道:
「沈洲白,你在家能不能……」
剩下的話被咽進肚子裡。
沈洲白身穿長袖睡衣睡褲,戴著金絲眼鏡,英俊不凡,隻是頭發上的水沒有全幹。
我尷尬地腳趾摳地。
沈洲白嘴角彎了彎:
「柚柚,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咽了口唾沫:「我想說,你剛才在客廳打電話,影響我看電視了。」
「抱歉。」
他垂下眼睫,委屈地像隻落魄小狗:
「所以今晚才沒有跟我擁抱晚安嗎?」
「……」
我咬牙一把抱住他。
單薄的睡衣輕易穿透彼此的體溫,不禁讓人想起睡衣下是怎樣一副人間尤物般的軀體。
何況我們曾經那樣親密瘋狂過。
沈洲白的呼吸密密麻麻噴薄在耳側,胸腔裡傳來激烈的心跳聲,不知道是誰的。
我預感到,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講。
「柚柚,其實我……」
我脊背繃直,一下子松開手,驚慌失措地看著他的眼睛。
沈洲白笑了一下,摸摸我的頭,說:
「晚安。」
13
我懷疑魅魔會蠱惑人。
為了讓自己平心靜氣,我找了些別的事情幹。
聽說齊榛和喬織織為了省錢,在小旅館住的是標準間。
兩張床,一個房間,倆人的關系總是這麼耐人尋味。
一開始他們還有夫妻雙雙把家還吃糠咽菜苦也甜的那種感覺。
後來雞毛蒜皮各種矛盾。
齊榛嫌她矯情,叫苦不迭,晚上睡不好,眼下一片烏青。
高層領導來視察的時候,負責打傘的齊榛手抖了一下,雨水濺到領導眼睛裡。
齊榛從正主管降到副主管,還被扣光了當月績效。
他們倆知道彼此的銀行賬戶密碼。
喬織織為了緩解兩人的關系,幫他減輕經濟負擔,私自用他的錢開了一家奶茶店。
我買通店裡的實習大學生,給客人放滿杯的珍珠椰果芋泥啵啵。
打冰淇淋故意弄錯口味,不得不買一贈一。
團購上鏈接誤寫成 0.01 元全場任選 100 杯。
不到一個月奶茶店倒閉,倒賠一年租金。
這是她的報應。
搶我男朋友,可以。
擅自拆用我的化妝品,不行。
出門逛街時,齊榛將我堵在停車場:
「唐柚,我們聊聊吧。」
我錯開一步:「無話可說。」
他擋在我的車門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自顧自說道:
「我把喬織織送回老家了。」
「她太天真了,不適合在大城市生存,我已經跟她劃清界限,以後不會再有來往了。」
「她爸媽已經在村裡給她物色相親對象……」
聽起來好惡毒。
我臂上拎著最新款小挎包,抬眼斜睨著他,諷刺道:
「以前她怎麼作你都無所謂,無底線地偏向她,奶茶店不過虧了你幾個錢,你就難受了?」
齊榛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是你動的手腳,沒關系,是我有錯在先,我不怪你。」
「唐柚,你找男模的事我不計較了,我們和好吧,完成我們未完成的婚禮。」
「大學三年的感情,我不信你說忘就忘了,如果你還生氣的話,你打我罵我都行,我一聲都不吭。」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把堵在心裡很久的話傾瀉而出:
「齊榛,你現在都不敢承認,其實你一直在腳踏兩隻船。」
「你對喬織織的所謂照顧,早就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你一邊享受著我這個光鮮亮麗的女朋友帶給你的虛榮和利益,同時享受她的小鳥依人,獲得自己大男子主義的滿足感,紅玫瑰和白玫瑰你都想要,真夠貪心啊。」
齊榛急著辯解:
「不是,我……」
我堵回他的話:
「你知道喬織織對你是什麼心思吧?你明知道,卻假裝不知道,讓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傷心難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優秀很搶手?」
齊榛滿臉漲紅,仿佛自尊受到了巨大冒犯,吼道:
「我把她當親妹妹!」
「放屁!」我罵道,「你們倆有血緣關系嗎?」
我一把將他推開上車,啟動車輛。
腦海裡反復回蕩著自己最後一句話,腦子嗡地一聲。
仿佛在質問自己。
你們倆有血緣關系嗎?
我和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叔叔,每天吃住同行,親密擁抱,互道晚安。
早就偏離了親情的軌道。
手機上有幾條信息,全是沈洲白發來的。
「柚柚,按照公司安排,我今晚要去跟蘇琦吃飯。」
「我們隻談工作,不聊無關的話題。」
「你今晚吃什麼?」
許久沒得到回復,他發了個問號。
我讓他不用管我。
吃就吃唄,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還特意強調隻談工作,
我問他了嗎?
確實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我開車漫無目的地穿梭在霓虹閃爍的馬路上。
不知不覺,竟到了那家日料店的門口。
14
我想離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蘇琦在二樓包間拉竹簾的時候,一眼看到了我的車,熱情地邀請我上樓共進晚餐。
沈洲白看到我後,很輕地挑了下眉毛:
「柚柚?」
蘇琦笑道:
「唐經理,這裡不是工作場合,我也隨沈總喊你柚柚吧,可以嗎?」
沈洲白一臉不近人情:
「隨我幹嘛,喊她全名。」
蘇琦尷尬地笑了一下,讓服務員給我倒果汁。
倆人客套了一會兒工作,蘇琦很自然地切入私人話題:
「沈總年輕有為,卻一直沒有結婚,冒昧地問一下,是有什麼顧慮嗎?」
沈洲白正在剝小甜蝦,頭也不抬:
「我陽瘘。」
蘇琦:「……」
我:「?」
蘇琦嘴角抽了一下,許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說話都結巴了:
「聽、聽說前陣子沈總有個快遞,我還以為、以為沈總那方面……」
沈洲白把剝好的小甜蝦放進我盤子裡,面不改色:
「對,用那個東西試過,確定是陽瘘。」
蘇琦臉上更尷尬了:
「抱歉,是我失禮了,當著孩子的面,不該提這個話題。」
沈洲白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她 24,早就成年了。」
蘇琦想通過這次晚餐跟沈洲白拉近關系,然後有進一步的發展。
所以才不自覺地代入長輩的語氣跟我說話,順便跟我套近乎。
沈洲白看透了她的心思,完全沒留給她任何機會。
他又熟練地剝好一隻小甜蝦。
蘇琦以為這隻輪到自己了,出於禮貌剛要端盤子去接,小甜蝦已經落到了我盤子裡。
我瞪了沈洲白一眼,趕緊剝了兩隻放到蘇琦的盤子裡:
「姐姐,嘗嘗。」
晚上回去後洗完澡,沈洲白輕車熟路地把我拉進懷裡抱著。
「怎麼突然去了日料店?」
「路過。」
他蹭蹭我的臉頰,嗓音低啞:「隻是路過?」
被他蹭過的地方泛起痒意,好像不太滿足。
我嘴硬:「嗯。」
沈洲白一隻手按在我的腰上,另一隻手在我脖頸上來回摩挲。
「魅魔一生隻認一人,我不會和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關系不清,但是,你也要對我負責。」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已經抓住我的手,伸進他的睡衣裡。
沈洲白的聲音帶著蠱惑: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很想摸?」
我渾身仿佛觸電一樣,心髒狂跳。
手上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但是也沒有抽出來。
今晚明明沒有喝酒,他的眼睛裡卻仿佛沾染了醉意,滿目深情幾乎把我燻得頭暈腦脹:
「柚柚,我說謊了,擁抱根本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