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對他的白月光高調示愛:「當初如果不是小兮捐腎救我,我早就S了。」
全網都歌頌著他們的愛情傳奇。
他說,要給他的白月光補償一場盛大的婚禮。
可夜裡卻雙眸猩紅,抵著我發瘋:「我躺在病床上快S的時候,你人在哪裡?
「現在隻要你求我,我還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離婚。」
我扭頭,沒讓他看到流出的鼻血。
他不知道,他的白月光騙了他。
他躺在病床上快S的時候,我正躺在手術臺上捐腎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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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我因術後感染引發絕症。
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傅景慎,我們離婚吧。」
1
傅景慎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抵在床角:「說話啊,你不是很能說嗎?怎麼不說了?」
他最近很少回來,今晚卻滿身酒氣,看來喝了不少。
可今天我的身體狀態很差,此刻腹部疼得說不出話。
隻能倔強地別開頭,懶得和他對視。
這一做法惹怒了傅景慎。
他粗魯地將我的頭扳過來,逼迫我看著他的臉:「怎麼,嫌棄我了?看我對別的女人示愛,覺得我髒了是不是?
「你有什麼資格嫌棄我?」
我忍著疼淡聲道:「傅景慎,你弄疼我了,放手。」
他更怒了,眼神迷離,低聲嘶吼:「你還知道疼啊?我被腎病折磨的時候,你知道有多疼嗎?
「我躺在病床上快S的時候,你人在哪裡?
「你是不是在盼著我S,然後繼承我的巨額遺產去B養小白臉?」
劇痛再次襲來,我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薄汗。
我不想解釋,沒力氣。
也實在心寒。
看我不說話,他繼續語無倫次地發瘋:「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回來是要跟你提離婚的?
「你不配傅夫人的位子,你太自私了。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兮那麼單純善良。你知道小兮肚子上的傷疤有多長嗎?那是她愛我的證據。」
我感覺到鼻間有一股熟悉的湿熱感。
又流鼻血了。
我別過頭,不想讓他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
好在夜裡光線灰暗,我抹掉鼻血,並沒讓他發現異常。
我淡淡道:「傅景慎,我們離婚吧。」
2
我割腎救他後,免疫系統被破壞。
術後感染遲遲見不好。
最後竟發展為絕症。
上次去復查,醫生說最多還剩下三個月。
這種情況,醫院是要通知家屬的。
可我是個孤兒。
唯一的親人也就是傅景慎這個丈夫。
但傅景慎那時候也才剛剛完成腎移植手術,身體還十分虛弱,我擔心他知道是我捐獻腎源後自責,更擔心他因為我的情況而術後病情惡化。
就一直讓醫生幫忙瞞著。
我本以為,等他身體穩定了,就可以將這些說出來了。
可當他情況穩定後,他的白月光小兮,卻在朋友圈曬出兩人十指緊扣的合照。
小兮配文:隻要你能涅槃新生,拿走我一個腎又何妨?
他在下面評論:有你是上蒼恩賜。
那一瞬,像是吃了蒼蠅屎一樣惡心。
有股惡氣卡在胸腔,不吐不快,卻又無處宣泄。
情緒劇烈起伏下,我暈倒了。
……
傅景慎聽著我的話,冷笑起來:「長能耐了,敢和我離婚了?」
他像是受了刺激,不再抵著我逼近,而是跌跌撞撞起身往外走:「好,成全你,明天我就讓助理把離婚協議送過來。」
我又擦了擦流出的鼻血。
怎麼還越流越多了?
我說:「不用這麼麻煩,桌上那份是我擬好的離婚協議,我已經籤字了,如果沒什麼問題你也籤字就好了。」
傅景慎的目光落在了那份離婚協議上。
他笑得愈發離譜。
呼吸聲也慢慢粗重,即便背對著我,我都能感覺到他起伏的胸膛。
他籤了字,洋洋灑灑的大名落在紙上。
最後甩門而出。
我也虛脫地倒在床上。
半天後才強撐著身子起來吃了止疼藥,然後渾渾噩噩睡去。
3
這一晚。
我做了好多夢。
夢裡,我回到了高中。
那時候的傅景慎細心溫柔,感受我的一切苦難。
少年時候,他會在我被人霸凌的時候,挺身而出將我護身後。
他被打到鼻青臉腫,也拼S護著我。
他會在我吃不起飯時,自己打零工啃饅頭,將他本就微薄的生活費全部給我。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心裡有個白月光,叫小兮。
可小兮出身優渥,並不喜歡他。
他痛苦了很久,直到遇到我才慢慢走出來。
畢業後,我們找工作四處碰壁,窮得隻能買得起一碗泡面。
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吃面他喝湯。
還安慰我說他不餓。
他後媽故意刁難我,第一次見面就讓我給她下跪敬茶。
傅景慎為了我,二十年來第一次動手打了後媽。
後媽哭訴他不孝,他被他爸狠狠抽了一頓鞭子。
他的背被抽到血肉模糊。
他不喊疼,卻滿臉篤定攥著我的手問:「我要和他斷絕關系。我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你了,咱們結婚好不好?」
婚後,他創業路程起起伏伏,終於成功。
這兩年,他成為行業新貴,公司蒸蒸日上,並且成功上市。
我以為我們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
所以,在他病倒需要換腎的那一瞬,我第一反應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救他。
我怕他擔心,就瞞著他進行了配型。
配型成功後我興奮不已。
我那時候真的在想,隻要能救下他,我少個腎又能怎麼樣呢?
隻要他在,我們就還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隨著他白月光的出現,這一切都慢慢變了味。
他輕信了小兮的話,以為是我在他生病後一走了之。
可我沒走,我是躺在手術臺上給他提供腎源啊!
後面傷口感染病倒,我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我是怕他擔心才不敢去看他的。
小兮肚子上有條傷疤,她騙他說,那是給他提供腎源留下的。
但那個位置明顯不對啊。
對方三言兩語,他居然就信了。
我們那麼多年感情,他都不等我解釋一句。
4
離婚手續走得異常順利。
沒多久就成功拿到了離婚證。
網上也時不時有小兮和傅景慎要訂婚的消息傳出。
行業新貴和沒落千金,又是白月光與救命恩人。
各種各樣的標籤讓他們的愛情故事傳遍全網。
所有人都因他們而歌頌著愛情的聖潔。
這時,我卻被醫生連續炮轟:「沈許,你再不住院治療就要S了!
「你再這樣,我們不幫你保密了,要通知你家屬了啊。」
我身體已經異常虛弱,說話都氣息不穩:「入院就能不S了嗎?」
電話裡傳來嘆息,醫生換了口吻好言相勸:「入院治療吧,至少能讓你不那麼疼。」
我:「我離婚了,沒有家屬,你威脅不了我。」
對方頓了頓,又問我:「你住哪裡?我通知救護車過去接你?」
我不說話,太疼了不想說。
「沈許,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如果你S在外面,我是有連帶責任的。
「你就當行行好,幫我個忙行不行?我學了那麼多年醫,是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被開除。」
後來我實在沒力氣了,拗不過這個年輕醫生。
隻能報了地址。
到了醫院。
由於沒有家屬陪護,年輕醫生好心陪著我辦了入院手續。
好巧不巧,我竟在醫生辦公室碰到了傅景慎。
傅景慎表情焦急地囑咐著中年科室主任:「主任,小兮身體情況不比正常人,她給我捐獻過一顆腎,身體免疫力差,所以即便是感冒,你們也要用最好的藥。」
原來他的小兮感冒入院了。
這麼巧。
真晦氣。
主任疑惑:「捐獻腎?怎麼沒傷疤?」
「她肚子那兒不是有道傷疤?」
那主任快被他的無知氣吐了,不由拔高了聲調:「傅先生,你也不太了解醫學常識了!李兮小姐肚子上的疤痕,絕不可能是腎捐獻時候留下的,那位置分明是子宮處,那是剖宮產留下的傷!」
傅景慎解釋:「這是因為小兮之前身體不好,不得不摘除了子宮。捐腎的時候為了不產生兩道傷口,特意從原來刀口處手術的。
「是專門請了專家做的,過程是麻煩些,但能少留一道傷疤,這點對女孩子來說很重要。」
主任無語:「哪個專家有這個本事?我從醫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有本事的專家。」
他繼而苦口婆心補充:「再說了,捐獻者信息都是保密的,你又是怎麼確定捐獻者肯定是她?」
陪著我的年輕醫生並不認識傅景慎。
他聽到對話後不由喃喃了句:「捐獻者?怎麼那麼多捐獻者?沈許啊,不是我說你,當初你如果不是捐獻腎髒,可能還染不上這病。」
傅景慎聽到了我的名字,猛地回頭。
5
我趕緊躲在門外一側。
房門剛好遮擋住了我瘦弱到皮包骨的身軀。
傅景慎並沒有看到我。
「你這次必須配合治療,不能再任性了。」
年輕醫生沒發現異常,一邊說一邊進了辦公室。
遲遲聽不到身後的動靜,他回頭:「人呢?跑哪去了?」
看不到我,年輕醫生往門外來找。
傅景慎也跟著往外走來。
我眼看不妙,趕緊往樓梯間裡躲去。
傅景慎出門後看著左右無人,先往樓梯間的方向走來。
眼看著他就要走到我面前了,我想繼續往下跑,可此刻又腹部疼痛來襲。
我疼得蹲在地上,額頭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景慎哥。」
這時,傅景慎身後傳來一道甜美的女聲。
傅景慎下意識回頭,看到迎面走來的女人,他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我探頭出來看。
隻見他轉身朝著走來的女人迎去,聲調都變得溫柔:「小兮,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在病房好好休息嗎?」
「看你一直沒回去,我就來找你了。」小兮柔聲道。
他揪心:「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難不難受?」
「還是發燒,然後頭有點暈。」說著,女人嬌弱的身體就依偎在了男人懷裡。
傅景慎趕忙扶住:「那我先送你回病房等著,別在這裡站著了,這裡涼。」
「嗯。」
兩人一起朝著病房走去。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
「沈許,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年輕醫生在他走後找到我了。
我擦了擦因腹痛而滲出的汗,虛弱道:「我有點難受。」
他蹙眉:「走吧,我先帶你去檢查。」
我被他攙扶著艱難站起來,忍著劇痛往外走去。
此刻外面的走廊裡,已經沒了傅景慎的身影。
「謝謝醫生。」我由衷對這位年輕醫生道謝。
「不用客氣,應該的。」
6
住院手續辦理得很順利。
各項檢查也都出了結果,隻是結果出來後,醫生眉頭蹙得更深:「沈許啊,你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還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我低下頭去,沒說話。
兩個月,比我想得要短一點。
「以後不能任性了,要配合治療,不然兩個月也撐不了。」醫生語重心長道。
「好。」
我開始乖乖配合了。
化療後,我的頭發瘋狂掉個不停。
身上也時不時需要插很多我叫不上名的管子。
點滴更是從早打到晚。
但配合真的好疼。
我渾身虛脫,哪兒哪兒都不舒服,有時候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S了算了。
偶爾也狀態不錯,又覺得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剛好今天春光明媚,是難得的好天氣。
我買了假發,穿上了最愛的漂亮小裙子,化了美美的妝。
準備出去曬曬太陽。
畢竟,以後也不知道能見到幾次太陽了。
剛到廣場,就看到 LED 屏幕上播放著傅景慎和他白月光下周即將舉行世紀婚禮的消息。
「哇,下周就大婚了,傅總和小兮的愛情真讓人羨慕。」
「是啊是啊,傅總為了娶小兮,專門跟前妻離了婚的。不過他那前妻是真不行,看傅總生病,人就跑了。真應了那句老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患難見真情,由此可見小兮對傅總是真愛,所以這場世紀婚禮,小兮值得。」
路人們看著廣告,三三兩兩議論著。
沒人知道,這個站在他們身邊的我,就是他們口中「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前妻。
我看看自己如今這副殘缺的身體,苦澀笑笑。
可我明明沒有飛啊。
這一路走來,原本那場我引以為傲的愛情,到底敗在了哪裡?
大抵,是命?
7
說到命。
我的命是真不好。
從記事開始,我就是個孤兒。
孤兒院的日子並不好過,我又是個軟弱內向的性格,所以從小被霸凌便成了常有的事兒。
我一直覺得,隻要我再忍忍,那些苦難就過去了。
可每次忍耐,換來的隻是更殘酷的欺負。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高中。
現在回頭想,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時候是怎麼撐到高中的。
隻是到了高中,苦難也一直沒有結束。
我也變得更加懦弱了。
所以當習以為常的霸凌再一次到來的時候,我習慣性地選擇了當縮頭烏龜。
我蜷縮在角落裡,雙手捂著腦袋瑟瑟發抖,內心期待著這場霸凌能早點結束。
我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場景,隻記得我嘴巴裡都是血。
眼角也被什麼黏稠的東西粘住,看什麼都看不真切。
身上的疼麻木地傳遍全身,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住手。」
朦朧之際,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我甚至不敢相信,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後來,我被一個纖瘦卻挺拔的少年擋在身後。
那些霸凌者的拳頭,全都落在了少年身上。
與我不同的是,少年會反抗。
他即便被打得渾身是血,即便鼻青臉腫,卻依舊倔強地不肯認輸,依舊用盡全身力氣反抗。
那些霸凌者,竟真的被他的氣勢嚇跑了。
「別怕,我幫你把他們打跑了。」
少年扭頭回來看著我,他滿臉是血,眼眶往外腫起,但他的笑卻是如此明媚耀眼。
霎時就照耀了我全部青春的破爛不堪。
他可能不知道。
他的出現於我而言,是漫長被霸凌道路上,唯一的光。
8
後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傅景慎。
這個名字真的好好聽啊。
我在夜裡做夢時,都會喃喃著這個名字笑出聲音。
每次我被欺負的時候,他總能如同神祇般從天而降。
他會拼盡全力將那些人打跑,即便每次自己也渾身是傷。
再後來,我似乎也變得大膽了,他與那些人對打的時候,我也能摸起棍子加入戰鬥。
兩個人的戰鬥力確實比一個人強,我和他聯手後,霸凌者越來越少。
後來他們幹脆全都不來找我麻煩了。
我終於苦盡甘來,也順理成章收獲了愛情。
傅景慎那時候對我是真的好。
他說過,他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他說過,他會一直愛我的。
這些年,他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我們倆從高中,到同一所大學,到一起打工吃泡面,再到後面一起創業,起起伏伏。
婚後,我們將公司做到上市。
他是男人,所以對外發言,我一般交給他來做。
每次看著他在屏幕上閃閃發光,在行業裡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