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可是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來,我生氣了。」
我佯裝委屈,把嘴巴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耽誤時辰。」
常鶴霄見狀,總算有了要離開的意思。
他神色如常,禮數周到,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作派,嘴角還噙著一抹歉意的笑。
我不管那些,在他尚未轉身之際,假裝急不可耐地拽了下寒山玉的衣襟,吻上她的唇。
她看著我,沒有拒絕。
我閉上眼睛,摟緊了她的脖頸。
她的手放在我腰上,逐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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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都沒有去看常鶴霄是何表情,直到過了很久,屋內隻有我和寒山玉,以及糾纏不休的微喘聲。
我的手放在她身上,在勾開她喜服的腰帶時,被她一把按住。
她分明動了情,微微挑起的眼睛紅得潋滟,耳朵緋色,色淡的薄唇被我親得紅腫。
耳邊是她緊促的呼吸聲,她啞著嗓子喘息道:「阿寶,不可。」
我委屈了,問她道:「是他嗎?」
「嗯?」
「你心裡的人,是他嗎?」
寒山玉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誰?你告訴我。」
「不可說。」
「不可不可,又是不可,你對我總是那麼多規矩。」
「抱歉。」
新婚當晚,我同寒山玉宿在了蕙風館。
我又生氣了,與她隔著長長的圍屏,一個睡在內室,一個睡在耳房。
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像是在床上烙大餅。
那邊寒山玉一點動靜也沒有。
終於,我沉不住氣了,感覺整個人無比浮躁。
光腳下床,氣呼呼地走過圍屏,我站到了寒山玉面前。
她果然立刻睜開眼睛,蹙眉道:「阿寶……」
她隻來得及叫我名字,因為我抬腳上了床,跨坐在她身上。
在她震驚的目光下,我再一次吻了她的唇。
床頭處,一盞小燈燭火幽幽。
她想要推開我,我咬了她一口,然後埋頭在她脖頸處,悶悶道:「寒山月。」
放在我肩頭的手,頓了一頓。
我又道:「寒山月……」
她的手被我握住,我看著她的眼睛,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她沒有再拒絕我,神情柔軟,緩緩地閉上眼睛:「阿寶,我活不長久的,不該誤了你。」
她的眼睛濡湿,眼角有淚意。
我心裡驟然一痛,抱緊了她,在她耳邊道:「人生苦短,更應該及時享樂,所以你不要拒絕我。」
我褪去她肩頭衣衫,那裡果然有一顆小小的痣,以及無限春光。
我用額頭抵著她,臉紅道:「書上沒有說女子之間如何洞房,但是我會摸索,寒山月,我們會很快樂。」
寒山月睜眼看我,她一貫深沉的眸光無比柔軟,伸出手來壓下我的腦袋:「小傻子。」
11
寒山玉就是寒山月。
高公不惜一切想要救回的孫子,落水後S在了八歲那年。
從此他的姐姐寒山月,穿上男裝成了公子。
常鶴霄說得對,真正的寒山玉,因被祖父保護得太好,是個性格軟弱的小孩。
而寒山月聰慧勇敢,堅韌不屈,不知比她弟弟強了多少。
她比寒山玉更能撐得起寒家。
但隻因女孩的身份,高公對其並不重視,甚至會因為她的爭強好勝,屢屢皺眉。
因為她的母親,便是個爭強好勝的女人。
那個爭強好勝的女人,一點也不安分,她是個鏢師之女,生下一雙兒女之後,仍叫囂著要完成父親遺願,將她們家的鏢局重新掛旗。
高公之子有次同她一起走鏢,夫妻倆雙雙被仇家所害。
正因如此,寒山月越是渴望得到祖父的認同,越是適得其反,惹他厭煩。
直到最後她也討厭起了自己的弟弟寒山玉,認定如果不是他,祖父一定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興許是敵意太過明顯,寒山玉不慎落水後,哪怕她不顧生S地跳下去救他,事後仍被祖父懷疑是她將弟弟推下去的。
兩個同齡小孩,落水後同樣病重。
赤珠成了泡影,高公請來藥王入府,那胡子花白的老人醫術了得,是世外高人。
他搖著頭說小公子本就體弱,是斷然救不活了。
但他手中有三丸歸元丹,僅此三丸,是他畢生研制,全部服下,可保女孩性命。
高公不肯,執意要將那三丸丹藥,喂給已經救不活的孫子。
藥王嘆息,搖頭道這樣你會失去兩個孩子。
一丸丹藥喂下,徒勞無功。
再喂一丸,毫無反應。
而那從昏迷中醒來的女孩,聽聞此事,拼盡全力爬到了她的祖父面前,她不想S,哭著求祖父救她。
她求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心生絕望,再度昏S過去。
而祖父最終願意將剩下的藥給她,是因為當晚她的弟弟斷了氣。
她命不該絕。
從此寒山月成了寒山玉。
因為隻有剩下的一丸藥給她,她的身體一直不算好。
尤其是近些年來,明顯不適。
在府內一門客的獻術下,她需要不定時地取出那顆可以防止屍身不腐的青珠,用以延緩自己逐漸S去的身體,雖然那樣會使她承受青珠鎮屍帶來的痛楚。
寒山月是活人,也是女人。
但她是一個注定要S去的女人。
我與她春風一度,身穿小衣,將耳朵貼在她的胸口。
那裡心跳聲怦然,她長發如瀑地散落,靜靜地看著我,深褐色的眼睛淡雅如霧,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她的手摩挲我的臉,聲音喃喃:「阿寶,對不住你,今後我若不在,你該如何自處。」
我翻身同她躺在一處,緊挨著,貼著她的脖頸。
「是我對不住你,當年阿爹若將赤珠送到寒家,寒山玉就不會S,三丸藥都可以給寒山月,她依舊聰慧堅韌,還能嫁給喜歡的人。」
寒山月笑了,她道:「小傻子,你一點也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祖父。
「當年若有那顆赤珠,便不會有藥王入府,他已然懷疑我會對弟弟下手,不會想到用百斛明珠救我性命。」
「我……不懂,高公德高望重,分明是個好人。」
「對,他是好人,但他不愛我,這世上除了你,沒人愛過我。」
「我不信,常大人家的公子,與你青梅竹馬,還有婚約來著。」
「常鶴霄啊,幼年時的情誼,算不得愛,且這麼多年,早就消弭得幹淨了。」
「哼,他心裡肯定還有你,今日才會說出那些話。」
「當年聞知我的S訊,他確實難過了一些時日,後來十七歲成親,如今嬌妻美妾,兒女齊全,你竟然以為他心裡有我?」
寒山月笑出了聲,戲謔道:「我寧願相信他想害我。」
「他想害你?」
「我隻是隨口一說,想害我的人多了,不差他一個,阿寶你要記住,人之性也,善惡混,在這世上,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是,我信寒山月。」
「嗯,傻瓜,你可以信我。」
我與寒山月的新婚之夜,果然是過得很快樂。
我們彼此坦誠,赤裸著,相擁而眠。
第二日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而府裡發生了一件極大的事。
嘉娘不見了。
與她一同失蹤的,還有雲州。
雲州便是那個長得眉清目秀,每年秋分時節,會為嘉娘送來山泉水的年輕侍衛。
然而他是潛入寒府的一個細作。
三個月前,他飛雁傳書,遞了寒家珠場的一些消息出去。
那大雁被射S下來,寒山月將他囚困地牢,嚴刑拷打,逼問他的來歷。
可誰能想到,他的嘴那麼嚴,寧S不說。
也並非全然不說,他說即便說了也是S路一條,倒不如不說,痛快S去。
威逼利誘,用盡了各種手段,直到他奄奄一息,真的快要S去。
嘉娘為他求情,觸怒了寒山月。
她對我道,自她幼時起,嘉娘便在她身邊服侍了,她們年歲相當,一同長大。
後來寒山月成了寒山玉,高公道孫女已S,將她身邊的人全部驅逐。
唯有嘉娘,本就是個買入府內的孤兒,對小姐感情很深,不願離開。
她甚至偷偷去看了寒山月的屍體,被高公發現之後,下令打S。
寒山月哭求,對高公道她身邊總要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方便貼身服侍。
於是嘉娘被暗藥灌入喉嚨,破壞聲帶,成了啞巴。
後來的寒山月,在祖父嚴厲的教養下,有了一副冷硬心腸和好手段。
但嘉娘對她來說,終究是情分不同的。
誰又能料到,如今嘉娘會為了一個雲州,铤而走險,背叛寒家。
寒山月笑了,她對我道:「看吧阿寶,我說過,在這世上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
寒府守衛森嚴,即便是在我們成親的當晚,賓客往來使嘉娘有了機會,但僅憑她一人,是無法將受傷的雲州救出去的。
昨晚的賓客之中,定有前來搭救雲州之人。
寒山月下令,不惜一切代價S了嘉娘。
她還命人給寒錚傳遞了消息,讓他親自出馬,哪怕追到京中皇城。
她的眼神很冷,我不敢為嘉娘求情,也知道自己不該求情。
嘉娘是個啞巴,但她還有別的方式,可以將寒府的秘密告訴別人。
我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陪我用竹竿撲蟬,採花做燕脂,煮好喝的湯。
蟬鳴鼓噪,綠蔭幽涼,浮動著的細碎光暈,再也不會映在嘉娘低垂的面頰上。
她不會再偷笑我,也不會再把我當作孩童,護在懷裡。
我原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在寒山月下令S她之時,她又回來了。
她跪在寒山月面前,磕頭,抬頭,淚流滿面。
是的,她愛雲州。
她腹中甚至還有了他的孩子。
她幫助他逃了出去,可她又毅然決然地回到了寒家。
寒山月冷笑:「你以為回來了,就不用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