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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陽光裏

第3章

發佈時間:2025-08-06 16: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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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


 


暮色四合,城市燈火遠遠地映射過來,照亮了他好看的臉。


 


突然,他拉了一把我的胳膊,我們便靠得很近很近。


 


他看著我的眼睛:「什麼是『心動』嗎?


 


「就像現在,你在我面前時,我總是忍不住靠近你,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


 


「離你這樣近時,我的心就在狂跳。


 


「或許你聽不見,但我聽得清清楚楚。」


 


他眼神溫和而堅定,我覺得自己像隻小蟲子,被他眼神結出的絲繭溫柔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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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驚訝地發現,他幾乎與我記憶中的他,分毫不差。


 


那個總是穿著幹淨的白襯衣站在布滿陽光的領獎臺上的少年,我這樣一個健忘的人,卻好像一直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的臉。


 


他永遠整潔幹淨的白色襯衣,他從我身邊經過時微微低垂的好看的眉眼。


 


在這一刻,記憶裡的他與眼前的他完美重疊。


 


我好像也聽見了心在狂跳。


 


不是他的,是我自己的。


 


或許,這是高中 13 班蔣小漫同學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小秘密。


 


12


 


寬敞的客廳裡今晚人很齊全。


 


蘇慕野和林晶晶去市場闲逛,買回來一套精致的小炭盆,喊大家「圍爐煮茶」。


 


蘇慕野剝了一個熱乎乎的橘子,遞到林晶晶手裡,林晶晶接下了,笑著道謝。


 


江淮津剝了橘子和幾顆慄子,放在小託盤裡自然地遞給我,然後拿紙巾擦了擦手指。


 


我愣愣地看著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覺得看過的那些漫畫男也不過如此。


 


「咳,有人好像犯花痴了呀。」


 


耳邊響起一道略帶調侃的婉轉女聲。


 


我抬頭,看見沈露薇正饒有興致地看我,「小姑娘終於開竅了哦。」


 


我覺得臉上一熱,趕緊挪開了眼。


 


自打在摩天輪上被他拉了那一把,今天一整晚我都是恍惚的,忍不住看他,感受幾百隻小兔子在心裡亂撞。


 


餘光裡,江淮津含笑微微低了頭。


 


沈露薇沒有再調侃我,而是有些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橘子。


 


她勾了勾嘴角,自憐似的:「有些事情呢就是不能拖。


 


「就像橘子成熟了就要摘下來,否則拖著拖著,就要爛掉了。」


 


她似乎在說我,但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了顧斯年。


 


後者頭都沒抬,笑一笑:「橘子摘得太早,也是澀的,不好吃。」


 


沈露薇抿緊了嘴唇,挽了挽長發:「也不知是真的覺得橘子沒熟,還是吃膩了橘子,想換別的什麼嘗嘗。」


 


她吃了一瓣橘子,抬抬眉梢。


 


「嗯,我瞧著這橘子已經快爛掉了。


 


「爛掉的橘子呢,雖然不好吃,但是拿來扔人,也能染對方一身髒。」


 


她誰都沒看,將剩下的大半個橘子隨手丟進垃圾桶裡,擦擦手身姿搖曳地上了樓。


 


顧斯年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定。


 


13


 


第三日,五張卡片都勾選了心動。


 


除了沈露薇,她選了「待定」。


 


主持人公布結果的時候,江淮津看向我的目光簡直稱得上炙熱。


 


我有些尷尬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顧斯年看到沈露薇的「待定」時,臉色微微一變,很快恢復如常。


 


他給沈露薇準備了大捧玫瑰和禮物,早飯時很紳士地給她抽出座椅。


 


沈露薇冷哼了一聲,還是抱著玫瑰翩翩入座。


 


大家漸漸熟絡,早飯邊吃邊聊。


 


沈露薇明顯很滿意顧斯年今天的殷勤,臉色好看了許多。


 


一頓飯吃得舒心愜意,大家乘車出發去海邊時,林晶晶和蘇慕野已經決定合作一首歌。


 


他倆一拍即合,坐在沙灘遮陽棚下彈著吉他即興創作。


 


我坐著聽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轉頭問江淮津:「你陪我挖沙子嗎?」


 


江淮津噙著笑點頭:「好。」


 


顧斯年和沈露薇沿著海邊緩緩散步,時不時能聽見沈露薇的笑聲。


 


這一天很快平淡而愜意地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男女生的組合基本定型。


 


江淮津日日陪我去各處闲逛,我說做什麼他都笑著說好,我看他脾氣這樣好,有時會故意惹他生氣,但我越惹弄他,他越高興。我在心裡搖頭,這人可能是個傻子。


 


蘇慕野和林晶晶在院子裡專心致志地寫歌,小院內外時時能聽見蘇慕野的吉他聲。


 


而進度最快的是沈露薇和顧斯年。


 


拍攝進行到第 14 天的時候,顧斯年在海邊布置了一個粉色的極其浪漫的場地。


 


他請我們所有人圍觀了他對沈露薇的深情表白。


 


鮮花、氣球、鑽石、海浪,無比浪漫,無比深情。


 


他對沈露薇說:「薇薇,我會一直愛你如初。」


 


在場的工作人員,不少偷偷抹了眼淚。


 


沈露薇定定地看了他兩秒,接過他手中的鮮花:「希望你,不要食言。」


 


大家歡呼起哄,各自開心,音響老師很貼心地給我們加了背景樂。


 


在這場盛大的狂歡裡,我看見沈露薇坐在沙灘上,看著懷裡那捧鮮花愣愣地出神。


 


後來,沈露薇漸漸開心起來,仿佛剛剛隻是被顧斯年突如其來的表白嚇蒙了。


 


她笑著給我們看顧斯年送她的鑽石戒指和耳環,將戒指戴在指頭上,迎著燈光細細欣賞,眼睛裡微微有淚光。


 


那天我們在沙灘上玩到很晚才回。


 


林晶晶和我都喝了點酒,開心地牽住沈露薇的手往前走。


 


幾個男生在旁邊隨著我們的腳步快快慢慢地跟著。


 


走著走著,林晶晶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神色變了,仿佛突然醒了酒,有些戒備地看向小院門口。


 


那裡站著一個中年女人,她面無表情,姿態端莊而高貴。


 


江淮津走到我身邊來,笑一笑,很平靜地喊了一聲:「媽。」


 


14


 


場面僵了兩秒,江淮津媽媽朝我們走過來。


 


導演組慌亂地結束了直播,這顯然不是他們的安排。


 


林晶晶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低聲說:「這個女人不是好惹的,你小心一點。」


 


我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偶像劇裡經典的富二代父母棒打鴛鴦橋段。


 


在心裡嘆氣,完蛋了哦,我和江淮津還沒成鴛鴦,就要挨棒打了。


 


我悄悄瞥了一眼江淮津,他臉上無波無瀾。


 


江母徑直朝我走過來。


 


她滿身華貴,妝容精致,但是走近了,我看見了她疲憊的眼睛和厚厚的底妝遮不住的憔悴。


 


我有些驚訝,江淮津已經走過來,攬住了我的肩膀。


 


他很平靜地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這是蔣小漫。」


 


江母看著他,頓了頓,將目光轉向我。


 


我緊張得開始摳手心。


 


可是下一秒,她上前握住了我的手,笑得得體而親切:「小漫,阿姨早就聽說過你。


 


「淮津喜歡了你很久,我和他爸爸都很滿意你。


 


「這條項鏈算是阿姨給你的見面禮。」


 


她塞給我一個精致的首飾盒,親熱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沒料想到是這樣的情節發展,忙要將項鏈還回去,求助地看向江淮津。


 


江淮津笑一笑,順手將項鏈拿過來,放進我的包裡。


 


「送你你就收著,隻是我媽的一點小心意。」


 


我聽出了江淮津溫和語氣下的不容置疑,再轉頭看江母時,看到她看向江淮津的眼神裡竟然有討好和畏懼。


 


江淮津看了眼手表,聲音冷淡,「時間不早了,你回吧。」


 


「噢……那我就先回了,公司的事……」


 


「我會處理好。」


 


「那媽就放心了,你們好好玩,我走了。」


 


她轉身走了。


 


我呼了一口氣:「嚇S我了,以為你媽要給我一個耳光和 500 萬,讓我離開你。」


 


江淮津緊繃的嘴角突然放松了,笑著摸摸我的頭,看向那個背影。


 


「她不敢。


 


「也拿不出 500 萬。」


 


15


 


我和江淮津在三樓的露天花園坐了一整晚。


 


他給我講故事。


 


有一個女人,主動勾引了一個有妻子的富商。


 


她懷孕了,挺著大肚子鬥贏了富商的小四小五,逼走了富商的老婆。


 


她生下了一個男孩,要他爭氣,拿他爭寵。


 


可是她打錯了主意,富商有名分的沒名分的孩子太多了,他並不在乎。


 


她容貌漸漸松弛衰老了,富商的寵愛越來越稀薄。


 


她會在夜țù₍裡抽煙,拿煙頭一遍又一遍地燙醒男孩。


 


也會笑著把男孩拎到高層的窗邊,盯著他的眼睛對他說:「還哭嗎,再哭我們一起去S。」


 


男孩真的跳過一次樓,從別墅三樓他自己房間的窗口。


 


他沒S成,隻是摔斷了一條腿。


 


女人搬了把椅子坐在草地上看他,笑著拿扇子扇風。


 


「長大了,敢反抗了?


 


「疼嗎?你求求我,我就叫醫生。」


 


他咬著牙,生生忍了一整夜。


 


帶大他的保姆看不下去,偷偷喊來了醫生。


 


他的腿治好了,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但他從此再也不能踢球。


 


他是這樣長大的。


 


腿是壞的,後背上有燙痕,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又一道的白色刀疤。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活著,心裡想著自己不會活過 18 歲。


 


但是 17 歲那年,他遇見了一個女孩。


 


她好像每天都開心,吃到零食開心,上體育課開心,被罰站開心,被老師罵也很開心。


 


她笑起來有顆小虎牙,他會繞遠路從後門進,這樣可以經過她的身邊。


 


他覺得自己像陰溝裡的老鼠,偷偷仰望陽光裡的她。


 


他不敢和她有交集,遠遠看著已經覺得既自卑又幸福。


 


那天下了陣雨,他沒帶傘,站在學校大門口的廊檐下等雨停。


 


她頂著一張塑料袋歡呼雀躍地從他身後跑過去,又跑回來:「你也沒帶傘嗎?」


 


她咬咬牙,將塑料袋一撕兩半,「你是不是也去地鐵站,我們一起跑過去。


 


「別等啦,天都快黑了!」


 


他愣了好一會兒,鼓足勇氣追上她的步子。


 


她一路蹦跳:「下雨真好,我小Ŧũ̂₃時候喜歡踩水坑。」


 


她抿了抿嘴,「算了,挨罵就挨罵!」


 


然後一下子蹦進路邊一個不深不淺的水坑裡,水花濺了一身。


 


「蕪湖!」她小聲歡呼。


 


他突然很想參與她的開心。


 


他試探著,踩進了一個小小的水坑。


 


女孩瞪大了眼看他,「大學霸,你也踩水坑的呀!」


 


下一秒,她把他推進一個更深的水坑裡,然後歡呼著逃跑。


 


時隔多年,男孩始終記得那個下雨的傍晚。


 


他們頭頂的塑料袋遮不住雨,兩個人被淋得湿漉漉,你追我趕,喊著笑著互相把對方推進水坑裡。


 


他忘記了那些燙痕,忘記了那些刀疤,甚至忽略了隱隱作痛的右腿。


 


他從陰暗的泥溝裡短暫地爬上了岸,和她一起站在了陽光裡。


 


到達地鐵站時,她碰見了同行的朋友,和他揮了揮手就消失在人群裡。


 


他抓著那半片塑料袋,恍惚了好一陣兒,才腳步遲鈍地原路返回。


 


他不坐地鐵,與他家的方向恰好相反。


 


他覺得自己重新跌回了陰溝裡。


 


可是見過陽光的人,再也無法忍受潮湿和黑暗。


 


他開始抑制不住地幻想,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喜歡你,有沒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願意和他一起站在陽光裡。


 


「後來呢?」我顫著聲音問。


 


「後來他丟掉了抽屜裡的小刀。


 


「活過了 18 歲。


 


「如那個用煙頭燙他的女人所願,他贏了那些同父異母的哥哥弟弟,拿了富商幾乎全部的家產。


 


「不論是富商、那些哥哥弟弟,還是那個女人,都再也沒有能力控制他或是傷害他在乎的人。


 


「他們現在,都得看他臉色做事。


 


「於是他鼓起勇氣來到了女孩面前。」


 


他看向我。


 


「終於可以看著她的眼睛說一聲,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


 


我覺得自己喘不上氣,慌亂地去翻他的袖口。


 


借著月光,我看到他左手手腕上,一條又一條淺淺的白色傷疤。


 


我終於忍不住,捂著臉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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