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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姑娘

第2章

發佈時間:2025-08-07 14:3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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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


 


池觀臉上掠過沮喪。


 


可我說的都是實話。


 


和小姐平日裡的膳食比起來,「一般」兩個字已經是我給出的最高評價。


 


我一邊扒飯,一邊提點他。


 


「你這廚藝得練練。」


 


日後若考不上科舉,還可以當上門女婿。


 


可不得牢牢抓住小姐的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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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連點頭。


 


絲毫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覺悟。


 


我在心裡感慨,也許他真的喜歡小姐,願意為小姐洗手作羹湯。


 


仔細想想,書生人也不錯。


 


這飯菜雖不是山珍海味。


 


但是,它熱乎。


 


比小姐平日裡賞我的剩飯剩菜。


 


更香。


 


近一年的時間,我為了小姐,春天插秧,夏季除草,秋季收割,都快成池觀家的老黃牛了。


 


小姐偶爾和我一起去。


 


她經不得曬。


 


在大柳樹下坐不了一會兒,就回府了。


 


倒是池觀,每次都和我一起幹活。


 


有時小姐在一旁看,我怕小姐心疼他,好心提醒:


 


「池公子,你回去溫書吧。


 


「我來幹活就行了。


 


「你這張臉生得這麼俊,曬黑了就不好看了。」


 


池觀臉上曬得泛紅,還掛著淡淡的笑。


 


任我怎麼說,他就是不走。


 


第二天再幹活時,頭頂多了一頂草帽。


 


到了冬天,池觀家門前那片池塘,可以挖藕了。


 


小姐選了個晴天的日子,穿著大氅和我一起來到池觀家。


 


她坐在馬車上捧著手爐吆喝:


 


「小荷!我要最大的那節藕,帶回去煲湯!」


 


我卷起褲腳,清脆地應道:


 


「好嘞!」


 


初冬的池塘,水已經放得差不多了,淤泥軟爛冰涼。


 


腳尖剛剛觸到軟泥,凍得我一個激靈。


 


「小荷姑娘!」


 


我一回頭,看見池觀急匆匆趕來。


 


他今日不是去出攤了嗎?


 


怎麼又趕回來了?


 


小姐跳下馬車,跟著池觀後面一齊跑過來。


 


「池公子!」


 


池觀頭也沒回,一路奔到我旁邊。


 


朝我伸手:


 


「小荷!不能下去!太冷了,你會凍壞的!」


 


我望著面前那隻手。


 


明明都有幹活,他的手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尖凍得泛紅。


 


煞是好看。


 


難怪小姐會喜歡。


 


我嘿嘿笑著,把腳踩進淤泥裡。


 


「無妨,我不怕冷。」


 


誰知下一瞬,池觀也跟著下來。


 


我連忙回頭看小姐。


 


小姐經不得北風吹,躲回了馬車裡。


 


「你要是凍著了,小姐肯定要怪到我頭上。」


 


他衝我溫和一笑。


 


「不會,是在下心甘情願。」


 


我和池觀在淤泥裡,弓著腰摸藕。


 


寒風一陣陣刮,我想快點摸到一節最大最肥的。


 


伸手往前一探。


 


摸到一節光滑筆直的藕。


 


頓時興奮地大喊:


 


「小姐,我挖到了!


 


「這藕老長!老難拔了!」


 


池觀在我旁邊,紅了耳尖。


 


「小荷姑娘,那是在下的腿……」


 


小姐從馬車裡探出腦袋,笑得前仰後合。


 


我:「……」


 


上岸之後,池觀遞給我一塊光滑的石頭。


 


我接過打量。


 


「這是什麼?」


 


「這是抹手的藥膏,小荷你的手,凍傷了。」


 


他當著我的面,微使巧勁,竟把那石頭一分為二。


 


裡面露出潤白的膏脂。


 


淡淡的清香。


 


聞著不似小姐的胭脂那般貴。


 


是我狠狠心可以買得起的程度。


 


我擦擦手,挑了指甲蓋一塊大,在手上抹勻。


 


我這手啊,一到冬天就生凍瘡。


 


紅紅的硬疙瘩,晚上進了被窩又疼又痒。


 


恨不能撓下一層皮來。


 


池觀買的這藥膏,抹上去清清涼涼,還真挺管用的。


 


「多少錢?我給你。」


 


池觀搖頭,薄薄的面皮多了一抹紅暈。


 


「送你的。」


 


我心中不解。


 


他望向別的地方。


 


「你家小姐……」


 


原來,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要打聽小姐的消息。


 


我說了一籮筐小姐的喜惡。


 


末了,他望著我,神情專注。


 


甚至有點嚴肅。


 


「那你呢?


 


「小荷,那你喜歡什麼?」


 


6


 


池觀一句話把我問住。


 


小時候要飯,最喜歡的是好心人順手丟來的甜燒餅。


 


酥脆香甜,芝麻的香味至今難忘。


 


後來嘛,我最喜歡老羅頭的魚湯。


 


加一塊白嫩的豆腐,小火咕嘟成奶白的顏色。


 


喝一口,做神仙也不換。


 


都說人不可能一輩子走運。


 


我覺得這話不對。


 


老羅頭沒了以後,我進了林家當丫鬟。


 


照樣有吃有穿。


 


現在還當上了小姐的貼身丫鬟。


 


幹的活比以前輕松多了。


 


可是,自打小姐喜歡上這書生。


 


我又開始受罪。


 


思索片刻,我沉吟道:


 


「我啊,我喜歡錢。」


 


錢多好啊,想要什麼都可以買得到。


 


聽了我的回答,池觀沉默不語。


 


我將那藥膏揣進懷裡,掏出兩塊銅板,塞到他手裡。


 


「喏,不夠下次再補!小姐還在等我,我先回了!」


 


說完,我抱著挖來的藕,直奔馬車。


 


池觀在身後,駐足良久。


 


馬車上,小姐抱著暖爐問我。


 


「池公子和你說了什麼?」


 


「哦,那書生和我打聽小姐的喜好呢!」


 


小姐掀起簾子,朝池觀看去。


 


「瞧著失魂落魄的,你是不是說錯話了?」


 


怎麼可能?


 


我怎會把小姐的喜好記錯呢?


 


「小姐,我沒有說錯話!不信我把書生叫來對峙!」


 


她放下簾子,斜睨了我一眼。


 


「看你急的,我不過是問問而已。


 


「一定是你摸了池公子的腿,冒犯了他!」


 


我生怕小姐生氣,連忙解釋:


 


「那是意外!誰知道那是他的腿啊!光溜溜的一節,我尋思是藕王呢!


 


「小姐,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他的,我對您忠心耿耿——」


 


我越說越急,小姐卻掩著嘴,眉眼彎彎。


 


見她不是真的生氣,我也跟著傻樂。


 


「嘿嘿,是小荷蠢笨!


 


「好在今天挖的藕也夠多了,回去我就切一半煲湯,剩下的做桂花糖藕,這嫩的用糖醋涼拌,好吃著呢!」


 


小姐輕輕白了我一眼。


 


「就你貪吃!」


 


小姐身子弱,那日挖藕回去,就染了風寒。


 


老爺平日裡忙,得知她是偷跑出去吹了風,把我好一頓臭罵。


 


我低著頭不吭聲。


 


對小姐去找書生一事,守口如瓶。


 


可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和老爺告了狀。


 


當天晚上老爺大發雷霆,說由不得她再胡鬧,要給小姐定下親事。


 


小姐急了。


 


在屋裡哭了一天,米水未進。


 


最後,還是我哄著她喝了點蓮藕筒骨湯。


 


夜深了,小姐躺在榻上,毫無睡意。


 


我困得眼皮打架,強打起精神在一旁陪著。


 


「小荷,我決定了。」


 


小姐突如其來一句話,把我嚇了一激靈。


 


她坐起身,燭火映在她漂亮的瞳孔裡,像燃起火焰。


 


「我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明日你就去把我的首飾都拿去典當,再交給書生,讓他帶著聘禮上門求親。」


 


我傻了眼,困意全無。


 


「小姐,您不能為了忤逆老爺,就幹糊塗事啊。」


 


那書生窮得叮當響,就算氣質上佳,容貌上品,可是這身世定然瞞不過去。


 


小姐從小沒有娘親,老爺對她嬌生慣養,事事都依著她。


 


可誰家父母願意把自己的心肝寶貝下嫁呢?


 


我還想再勸勸小姐。


 


她卻心意已決。


 


第二日,我苦著臉去典當了小姐的首飾。


 


一匣子珠釵翠玉,換了二十金。


 


待我趕到書生家中,他一臉欣喜地迎了上來。


 


「小荷姑娘!」


 


他朝我身後張望,末了笑著說: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快請坐!」


 


我記掛著小姐,無心與他寒暄。


 


將那金子放在他桌上。


 


「池觀,我家小姐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還被老爺責罰了一頓。


 


「老爺一怒之下,要給小姐尋一門親事,將她嫁出去!


 


「你若是有心,就把這些金子拿著,去置辦一身行頭,快些上門求親吧。」


 


書生臉上的笑瞬間凝滯。


 


他看也不看那金子一眼。


 


垂眸望著我,目光灼灼。


 


「小荷,我無意於你家小姐。


 


「從頭到尾,我隻心悅你一人。」


 


7


 


池觀定然是瘋了。


 


小姐對他那麼好,他竟然說這種胡話。


 


我被氣昏了頭。


 


抱起金子把他臭罵一頓。


 


「池觀你真是不識好歹!小姐對你這般好,日日都念著你,你對得起她一番心意嗎?」


 


這書生平日裡溫聲細語。


 


今日卻格外強勢。


 


他見我生氣要走,忽地扣住我的手腕。


 


「小荷,你要我珍惜她的心意,那我呢?」


 


他語氣很急,我皺起眉頭掙扎。


 


「你在胡說什麼,還不快松手?!」


 


幹活的時候,我常嘲笑他不如女子。


 


可現下手腕上傳來的力道,讓我明白,他再溫文儒雅,也是個男子。


 


池觀不肯松手,牢牢盯著我,一字一頓道:


 


「小荷,我心悅你,我池觀心悅小荷。


 


「你若要拒絕……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


 


池觀的聲音,隱隱帶著哽咽。


 


我心裡慌得很,又莫名心虛,根本不敢抬頭。


 


「池觀,我這輩子都是小姐的人,你再胡說八道,我捶你了!」


 


攥著手腕的力道,猝然一松。


 


我趁機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如何跟小姐交代。


 


回去後,小姐迫不及待地問我怎麼樣。


 


我打著幌子,笑著說:


 


「哎呀,那書生迂腐得很,說什麼也不肯收小姐的錢,這不,金子又讓我帶回來了。」


 


話音剛落,小姐的臉上流露出失落。


 


「你有沒有告訴他,我爹逼我成親的事情?」


 


「說了。」我欲言又止,「小姐,你就別惦記著書生了,我瞧他就是不識好歹,你何必為了他傷心?他除了那副皮囊,還有甚可取之處?


 


「俗話說,餃子要吃燙燙的,男人要找壯壯的。


 


「讓老爺給您尋一個門當戶對,才貌雙全的公子,不好嗎?」


 


我說了一籮筐的話。


 


小姐卻依舊心事重重。


 


「嫁給世家公子又如何?像我阿娘那樣,看著我爹娶小妾,把委屈都裝在肚子裡,最後鬱鬱而終嗎?


 


「小荷,我就是不想聽我爹的話。從小到大,他都不怎麼陪我,憑什麼來管我嫁人的事?


 


「池公子雖窮,但待人溫和謙遜,不像那些花花腸子的公子哥,你與我考察他這些時日,你應該也清楚他的為人啊!」


 


小姐話鋒一轉,引到我的身上。


 


我登時緊張起來。


 


耳邊不由自主就響起池觀說的渾話。


 


若是被小姐知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低著頭,連聲稱是。


 


「小姐的眼光自然不會差,隻是這書生太S板了,小荷勸說許久,他也不肯收下金子——」


 


小姐怨念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子,悶悶不樂道:


 


「再等等吧。」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哪怕閉上眼睛,也能看見池觀那張俊出塵的臉。


 


一遍遍在我耳邊說:


 


「小荷姑娘,那你呢?你喜歡什麼?」


 


「小荷姑娘,我心悅你,你呢?」


 


「池觀心悅小荷。」


 


我扯過被子,一把蒙住臉。


 


暗罵這書生實在討人嫌。


 


弄得人心裡亂亂的,難以安眠。


 


8


 


小姐的風寒拖拖拉拉,半個多月都沒好。


 


老爺到底是心疼小姐的,成親的事情暫時擱下。


 


在府裡悶了半個月,最先著急的,竟是池觀。


 


門房老徐來找我,說有個書生在門口求見。


 


我一聽就知道是池觀。


 


他竟敢找上門來,給老爺知道還不得把他腿打斷!


 


我讓門房把人帶到後門。


 


這書生,幾日不見憔悴了不少。


 


一見到他,我立刻警覺。


 


「池觀,你來幹什麼?」


 


他望著我,神色透著關切。


 


「小荷姑娘,多日未見,你……你和你家小姐可還好?」


 


原來是打聽小姐的事。


 


「我家小姐近日染了風寒——」


 


池觀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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