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隊伍後頭,四處打量,這村子不大,隱在半山腰,被高聳的密林環抱,隻有一條路能出村子,村口還特意做了柵欄大門。
隨著我們一行人的走動,村子裡有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來,大多都是老頭老太太,幾乎看不見年輕人的身影。他們手裡端著個瓷碗,一邊吃早飯,一邊看熱鬧。
「猴子,啷個弄來的那麼多人哦?」
「人太多啦,會招惹警察注意嘞,不能這樣搞啊。」
小侯冷哼一聲,朝那人翻個白眼。
「那你他媽的別來分錢啊!」
那老頭一愣,立刻撇了撇嘴,走到旁邊不再說話。
聽這意思,敢情拐賣人口還是整個村子的產業鏈啊,人人有份的?
7
Advertisement
我心中一陣怒氣上湧,沒想到現在法治社會,深山老林裡還有這種離譜的村落。等出去以後,一定要報警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們被綁成一串,江浩言在第一個,我最後一個,小侯手裡牽著繩子,一直往村子深處走。走了一段路,我越走越驚訝。
這些土坯房子的外形一模一樣,門口都種著大小差不多的槐樹,而且小路七彎八拐,排列居然隱含八卦陣法。外人如果貿貿然闖進來,真不一定出得去。
終於,穿過整個村子,到後頭一間紅磚房時,小侯停了下來。
他一邊給我們松綁,一邊得意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伴隨著曲聲,屋子門口的水缸裡忽然發出了有規律的敲擊聲:「咚——咚——咚——」
我們所有人都朝水缸看去,小侯不當回事,繼續哼著小曲,不遠處一群老頭老太太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我們看,場面非常詭異。
我忍不住問道:「小侯老板,這水缸裡有什麼?」
小侯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
「不該你問的別問,村裡的規矩,誰都不能打開水缸,知道沒有?」
我點點頭。
「好的。」
說完一個箭步衝過去,一腳把水缸上的木蓋子踢飛了。
笑話,你說啥我聽啥,我是主角還是你是主角?
村子裡的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呆了,旁邊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一齊發出刺耳的少女尖叫聲,仿佛全部返老還童,回到了十八歲。
小侯臉色大變,速度極快地衝過來扯我的胳膊。
可已經來不及了,我探過頭,朝水缸裡一看。
「我草!你怎麼在這?」
8
水缸裡,坐著一個個子高大的男人,雙手被綁,嘴巴上貼了封條,他半個身子都浸在一汪濃綠色的水裡,發出陣陣腐臭味。
我伸手捂住鼻子,走過去撕下他嘴裡的封條。
「達哥,你怎麼碰上侯老板的?」
達哥深深吐出一口氣,雙手撐住水缸壁站了起來。他朝四周看了一圈,見到滿身狼狽的劉雄,大吃一驚。
「老板快跑!這幾個人是人販子!」
劉雄:「我謝謝你的提醒啊。」
達哥是劉雄的保鏢,我們進山之前,他們留在山外的小鎮上接應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比我們更早出現在了這個小村子裡。
「他媽的,你這臭婊子,老子叫你不要掀,不要掀,聽不懂人話嗎?」
小侯在旁邊暴跳如雷,衝過來要打我,他個子矮小,剛衝到我面前,就被我一記窩心腳踹飛了。
他捂著心口倒在地上,眼神陰毒地盯著我,爬起來又要往前衝,被侯老板阻止了。
「伢子,算了,不要跟她去犟。」
侯老板對我很忌憚,拉著小侯站起來,用當地方言跟周圍老頭老太太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人群散開,過一會,有個老頭拿著託盤走了過來,上頭堆滿了白花花的饅頭。
侯老板指指託盤。
「這是你們的早飯,吃了就下地去幹活。」
「喬大師,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不過呢,你也別想著跑,這村子你們根本出不去。你配合一點,他們就少吃點苦頭。」
侯老板拿蓋子把水缸重新蓋好,把託盤放蓋子上,然後帶著老頭老太太們走了,居然看也沒看我們一眼。
他們一走,達哥松口氣,跟我們解釋,他追上來給劉雄送東西,沒想到被一個老頭拍了幾下,就昏倒了,再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這個村子裡。
他醒來就想跑,但是不管怎麼跑怎麼繞,最後都會回到這個村子裡。他逃得精疲力盡,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就抓了個老頭威脅他送他出去。
誰知道這裡的人好像都隨身帶著迷藥,他被迷昏好幾次,還被他們綁起來丟進水缸。
9
「水缸裡還放了幾條蛇,順著我褲腿縫往上鑽,可惡心S我了。」
達哥都快哭了,走過去抓起一個饅頭就吃,狼吞虎咽,一看就餓了很多天。他是國外僱佣兵出身,身手非常了得。你別看江浩言個子大,就江浩言這樣的,達哥一拳能打兩個。
現在連他都跑不了,其他人都絕望了,老年團們唉聲嘆氣,跟著走過去吃饅頭。
「算了,先觀察兩天情況,再想辦法吧。」
徐會長吃了兩口,突然指著水缸,「啊——」了一聲。
我們忙湊過去,「徐會長,你有主意了?」
徐會長搖搖頭:「噎住了,誰有水給我喝兩口?」
我:……
這幫老人真是沒啥子用啊。
吃完早飯,侯老板帶我們去村後的農田裡幹活,他沒撒謊,是真幹農活,下地插秧。所有人都聽話地下去了,隻有我站在田邊,跟侯老板大眼瞪小眼。
我:「別逼我,逼急了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侯老板慫了,吞口口水,抿著唇走到旁邊。劉雄見狀,立刻學我的樣子,跟著從田裡跑了出來。
「別逼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侯老板一巴掌拍在劉雄臉上,他立刻眼睛一翻,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旁邊不知道哪裡竄出來幾個老頭,利索地把人抬走。
「老板——放開我老板——」
達哥衝了過來。
侯老板冷哼一聲。
「把他扔到水缸裡去,水老鼠也放幾隻。」
達哥衝到面前,利索地彎下腰,開始插秧。
就這樣,在侯老板的威懾下,幾個人老老實實地在田裡幹農活。現在正是大夏天,早上田地裡還偶有一絲涼風,過一會,空氣悶得仿佛在烤爐裡,隻有滾燙的熱氣烘烤著頭頂和後背。
我揮手招呼江浩言,讓他過來休息。
10
江浩言松口氣,從泥地裡拔出腳,往田畔上走,到我旁邊正要坐下,我看著他的腿,倒吸一口冷氣。
他挽著褲腳,露出一截結實修長的小腿,此時那小腿上,密密麻麻叮滿了拇指大小的水蛭。
「我草,這是啥呀?!」
江浩言原地跳起來,慌亂地拍打小腿。
「別動——」
我拉住他的胳膊,從懷裡拿出一張符紙,夾在兩手之間,朝上一抖,低聲念了句咒語,符紙開始燃燒,發出幽幽的白光。
我把符紙丟地上,看著它燒成一團灰燼,然後把灰抹在江浩言腿上,他小腿上的水蛭紛紛把身體縮成一團,掉了下來。
老侯都看傻眼了,他站起身,驚疑不定朝我看了幾眼,忽然著急地轉頭跑了。
我抓了一捧水蛭屍體在手裡,這水蛭在水裡泡了那麼久,身體摸著居然還是溫熱的。
江浩言激動地抓住我的手。
「喬大師,太牛逼了,這是什麼法術?你剛剛念的是什麼咒語,燃火咒?」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做事要講科學。我這個符紙裡有大量白磷,現在氣溫那麼高,太陽照一會就自燃了。符紙裡除了白磷,還有石灰,鹽度也高,水蛭最怕這種東西。」
江浩言松開手,不服氣地看著我,仿佛我在撒謊。
「那你剛才念的什麼咒語?」
我:「看我給你裝個逼。」
江浩言:……
我把那些水蛭握在手裡,對著太陽看了眼,尋常水蛭通體漆黑,可這種水蛭,腹下有一條隱隱的紅線。
我已經差不多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這村,不是普通的村子,農田,也不是普通的農田,水蛭,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水蛭。
剛才故意露一手,就是要讓侯老板,去聯系他幕後的人,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果然,侯老板跑回村子裡,去紅磚房裡找到電話機,打了個電話。
「這姓喬的不好對付,我怕後頭出意外。」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沙啞低沉的嗓音:「知道了,不用留著,直接S了她。」
11
侯老板一走,所有人馬上開始擺爛,大家罵罵咧咧地從田裡走出來,一屁股坐到地上。
徐會長:「我的腰啊,我的腰快斷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門主,咋辦啊?咱們跑吧!」
達哥立馬勸阻:「跑不掉的,我試過,這村子鬼打牆一樣,根本出不去。」
眾人唉聲嘆氣,休息到中午,有個老頭又端了一盤饅頭過來,旁邊還放了個大瓷碗,裡頭裝了清水。
我還沒說話,達哥第一個衝過去,抓起饅頭就往嘴裡塞,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不滿地說道:「能不能搞點肉啊?沒肉弄點鹹菜也行啊!」
那老頭冷哼一聲:「吃完趕緊幹活!再偷懶的,把你們都裝水缸子裡去!」
大家瞬間老實下來,江浩言站起身,想跟著去拿饅頭,我忙拉住他的手。
「先別吃,我有事跟你說。」
一邊說,一邊拉著他往旁邊林子方向走,看守我們的老頭瞬間緊張起來。
「你們去幹什麼?!」
「孤男寡女鑽小樹林,你說能幹什麼。」
我翻個白眼,挽住江浩言的胳膊,江浩言臉色立刻漲得通紅,同手同腳的被我拉著往前走。
老年團們發出哄笑聲:「嘿嘿,喬大師,真看不出來啊。」
徐會長頻頻點頭:「我瞅小江就不錯,那眉毛眼睛長的,那腹肌,跟我年輕時候有得一拼。」
老頭看著我們離開的方向,猶猶豫豫地朝眾人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又一溜煙跑回去找侯老板商量。
樹林裡,我拉著江浩言躲在一棵大樹後面,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
「把衣服脫了。」
「啊?」
江浩言瞪大眼睛,臉色已經紅得快發紫。
「喬墨雨,我,你,你,我,這裡不大好吧。」
「廢話少說,快點!」
我喪失耐心,直接上去扒拉他的衣服,手剛伸到他衣裳下擺,就被江浩言握住了。
他吞口口水,劍眉緊鎖,視S如歸地看著我。
「喬墨雨,我答應你,但是事後,你要收我為徒。」
我搖頭。
「不行,你資質差了點,我不能壞了我們喬家的招牌。」
說完,直接把他衣服往上一扯,然後騰出一隻手,夾了張符紙,塞嘴裡嚼爛,抹到江浩言胸口。
12
江浩言嚇得往後一跳,喊道:「全是你的口水,好惡心啊!」
外面的老年團們:「嘿嘿嘿~」
我快速在江浩言胸前畫了個符,然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壓低嗓音說話。
「剛剛陳貞他們從田裡爬上來,腳上全是水蛭,他們卻毫無感覺,你知道為啥嗎?」
江浩言一愣:「對啊,為啥?」
我嘆口氣,拍了拍江浩言的胸口,手感不錯,再拍兩下。
「年輕人,你初入江湖,還不懂人心險惡啊。」
原來這種水蛭,名叫寬體血線蛭,跟普通水蛭最大的區別,是這種水蛭吸飽了血,並不會馬上消化掉,而是貯藏在體內,撒上一種特質的藥粉之後,會把血再從體內分泌出來。
陳貞他們都中了屍毒,肢體麻木,感覺不到被血蛭叮咬。而且這種血線蛭還能把其中的屍毒給過濾掉,有人表面上要讓他們幹農活,其實背地裡,是想要他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