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照例登錄平臺,無視一眾謾罵的聲音,將我和陸蔓的期末成績與獎學金通知單一並發出,還貼心附上了陸蔓那條手快發出的朋友圈。
發出不久,付晴叩了叩我的床沿,說是校長找我去趟辦公室。
13.
剛到校長辦公室門口,我就聽見陸蔓抽噎的聲音。
「我不知道楚瑤同學為什麼將矛頭對準我,但我問心無愧嗚嗚嗚嗚…」
輕叩了一下辦公室門,李國棟便惡狠狠瞪向我。
系主任和校長坐在一旁,三個中年男人中間坐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陸蔓。
校長看了我一眼,低頭呷了一口茶,系主任會意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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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同學,前段時間你給學校帶來的輿論衝擊不小啊。」
「這一次你甚至主動在網上引導輿論。」
「鑑於你的這些行為對學校造成的Ṭṻ²嚴重影響,我們決定對你作出開除處理……」
我自顧自拉開椅子,吱嘎的噪音打斷了系主任的話音。
將早已打開了錄音的手機放上桌面,我看著系主任面露不滿的神情。
「說道輿論,我可是領教過陸蔓同學的手段。」
「為了保護自己,這次的談話我會開啟錄音,希望各位老師諒解。」
系主任吃了癟,校長重重將茶杯一放。
「你這是什麼態度!」
「做這個校長這麼多年,我還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囂張的學生!」
「你錄音想幹什麼?你想威脅誰?」
校長連串反問讓李國棟和陸蔓紛紛露出了竊喜的神色,我算是知道了這對父女囂張的資本。
我將今早柳允發來的視頻放在校長面前。
柳允從陸蔓開始Ŧū́ₖ在寢室裡囂張跋扈時便留了心眼。
常常將自己電腦攝像頭開著以防萬一。
果然被她拍下了考試前夕陸蔓往我水杯裡放安眠藥,又在我鞋中藏刀片的一幕。
校長看完,默不作聲將手機按滅握在手中,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
卻換了一副面孔。
「楚瑤同學,你有什麼不滿可以提出,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汙蔑其他同學。」
「開除的事我們可以再商量,這個視頻就暫時由我保管。」
「你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學籍賭氣吧。」
這一切到了這位道貌岸然的校長口中竟成了賭氣。
恨不能把欺負老實人寫在臉上。
我正要拍案而起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一大批西裝革履的人魚貫而入。
為首的朝校長伸出手。
「你好,我們是市教育局的調查組。」
校長和系主任坐不住了,站起身連連鞠躬握手。
「怎麼突然蒞臨我們學校了,真是有失遠迎……」
「感謝您百忙之中……」
不耐煩再聽校長的恭維,我趁機拿回了手機,順手把視頻發出。
「相信你們都聽到了。」
我指向對面幾人。
「他們幾個校領導,身居高位不幹正事。」
「非但不能保護自己的學生,還任人唯親。」
「這些我都有證據,還請教育局各位老師還我一個公平的結果。」
說完這些,我深鞠一躬。
「同學放心,我們會一一查證,給你一個公道。」
頂著陸蔓惡狠狠的目光,我轉身離開。
14.
在一連串證據下,陸蔓賊喊捉賊的真面目被揭穿。
網上輿論很快又一陣風似的轉了回來。
被當了刀子的網友憤怒地衝進陸蔓評論區中。
【霸凌女造謠別人霸凌還有臉帶貨,還錢!】
【我甚至講述了自己這麼多年不願意再面對的經歷安慰你,博取這種同情心,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把網友當刀使,你戶口本翻不了頁了吧?】
……
網友淬了毒似的小嘴讓陸蔓不敢再直播,甚至出門都戴上了口罩。
教育局調查組雷厲風行,一周內完成了調查取證。
李國棟連帶著系主任和校長一齊免了職。
新校長上任第一天,陸蔓便收到了開除通知。
獎學金重新評定,我如願成為了通知單上的第一行。
陸蔓看著手中的通知又哭又笑幾乎瘋魔。
她直衝出寢室門,我和柳允趕緊跟上,生怕這女的又作出什麼妖來。
她直奔校長辦公室,將通知單往桌上一掼,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憑什麼是我被開除!是楚瑤陷害我,威脅我!」
「她嘴裡的證據都是假的是偽造的!校長你不能相信她!」
校長緩緩轉過椅子,一頭長發高高束起,看上去是一位幹練的中年女性。
我在門邊盯了半晌,心頭一陣熟悉。
新校長冷靜地抽了一張紙給陸蔓。
「把你的眼淚收回去吧。」
「開除對於學校來說不是兒戲,是經過詳細調查和嚴格考慮的。」
「你憑著自己和李國棟的不正當關系迫害同學,玩弄輿論的行為是鐵證如山的事實。」
「還需要我把證據公開你才能心服口服嗎。」
我和柳允聽到這裡愕然對視。
原來此爸爸非彼「爸爸」。
我們還是太年輕。
陸蔓被這一番話說得張口結舌,隻得悻悻出了辦公室。
正撞上還沒從震撼中走出來的柳允和我。
陸蔓眼中迸出陰狠。
她一個箭步上前掐緊我的脖子,將我往走廊的窗邊推去。
這可是六樓!
柳允衝上前要拉陸蔓卻被她一腳踹中小腹。
「都是你,因為你我什麼都沒了!」
「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名聲…我的獎學金……」
她喃喃著收緊了手,憤怒下的陸蔓力氣驚人。
我被掐得眼神渙散。
「你țú²去S吧!」
陸蔓用力將我往窗外掀去, 前世墜下樓的陰影逐漸將我席卷。
我隻能無力地伸出手試圖抓住什麼。
就在我半身已經探出窗外時, 腳踝被猛地攥緊。
有了支點的我順勢揪著陸蔓胸口衣領借力滾回了窗口。
陸蔓收力不及, 尖叫著墜下了樓。
我心有餘悸, 望著一旁拼命拽住我的柳允,緊抱著她。
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15.
在校醫室醒來時,身邊坐著的竟是校長。
她擔憂地望向我,與那日面對陸蔓不同,她眼裡滿是溫柔。
心頭的熟悉感再次襲來,我忍不住問道。
「校長…我們從前……」
「我們見過, 在你很小的時候。」
她微笑著回答了我。
「你是我資助的第一個女孩子。」
我恍然大悟。
我是個孤兒, 生下來我就沒有媽媽。
聽說是難產去世了。
從我有記憶起,家裡就隻有奶奶。
勉強將我拉扯到入學的年紀,奶奶也走了。
我不想去孤兒院, 隻能拼了命地學習。
學習之餘去撿豬草和煤渣子賣錢養活自己。
老師心疼我,替我申請了資助。
於是在一個撿完煤渣的放學後,我見到了資助人。
印象裡那是位溫柔的女性, 她身上帶著香味,輕輕地抱著我。
我將沾滿了黑煤渣的手藏在身後,生怕她不喜歡。
她不喜歡的話我可能就再也不能讀書了。
但她溫柔地牽著我洗了手, 鼓勵我好好學習。
我沒見過我的媽媽, 但她的形象從此成了我心中對媽媽這個詞的具象化。
「我很高興, 你這麼努力地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還學會了保護自己。」
她笑得溫柔。
面前校長的臉逐漸與當年的「媽媽」重合, 我不由湿了眼眶。
16.
回到寢室時, 寢室裡已經空了一半,一放假付晴就早早回了家。
隻剩柳允在收拾東西。
我看著她裹著紗布的手向她道謝。
「柳允,謝謝你……」
那是她在拼命拽住我時受的傷。
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
我努力在腦海中想著前世柳允給我留下的印象。
記憶中前世的她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我們不曾有過交集。
想著我忍不住說出了心頭的疑問。
柳允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
「我很後悔, 從前沒有伸出援手。」
「沉默著做了幫兇。」
「哪怕是一句安慰,或許你也不會走向S亡。」
我心頭大震,原來柳允也有那段記憶。
看著我愣神她笑了。
「所以咯,我這是來挽回遺憾了, 該我謝你才是。」
我們相視一笑。
送走了柳允, 我來到醫院。
陸蔓由於送醫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人卻癱了。
醫生說她摔傷了腰椎,這輩子也站不起來了。
她哭喊著要告我,要把我送進監獄裡。
但學校走廊監控清晰地拍到了她自取滅亡的一幕。
所以當我來到陸蔓的病房時, 她的床前空無一人。
據說她父母有了二胎,是個男孩。
很難再分出心思照顧癱瘓的她。
我看著她灰暗的臉色,與從前大相徑庭。
連看著我時她也沒有了什麼反應。
我將手裡那束白菊放在她床頭櫃上。
她冷笑一聲。
「呵……你很得意吧?」
「你毀了我一輩子……」
她的聲音沙啞, 像是吞了刀片。
毀了一輩子……我琢磨著這幾個字。
前世的我出生就能看見盡頭的一輩子,靠著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鍍上了希望的光。
又被陸蔓親手斬斷。
這一世的我隻學聰明了一點點,隻學會了讓她自食苦果。
她卻說我毀了她一輩子。
很難想象, 一個人能在做盡壞事之後還可以義正詞嚴指責他人。
陸蔓的無恥永遠能超出我的認知。
我回頭認真地看著她。
「對啊, 我很得意。」
「也很開心, 看你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希望你多活幾年,看看我有多開心。」
看著陸蔓氣得扭曲的臉,我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夕陽掛在枝頭照亮前路。
手機震動,是我申請競賽審核通過的通知。
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