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上一輩當家的壓在腳下,自己來做當家的。」
陸珩的眼睛燃起一簇火苗。
「好。」
15
屋裡燈光昏暗,顧瀟閉眼躺在沙發上。
我總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家裡看到過他了。
「過來坐會兒吧。」
他睜眼,望著頭頂的吊燈:「聽說你去找了趙董,陸珩送你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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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安悅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摩挲著我的手背,臉頰緊貼上,像在尋求某種安慰。
「別談她了好嗎?」
我冷漠地抽回手。
「不管怎麼樣,她懷了你的孩子,還鬧出這麼大動靜。」
顧瀟的疲憊顯而易見,他揉捏著眉心。
「我會壓下。」
「你會鬧出一屍兩命的結局。」
安悅那樣的人,挺恐怖的。
她缺愛,把顧瀟當精神力量。
一旦精神力量離去,她能做的事可想而知。
而一家蒸蒸日上的企業沾上人命,尤其是一個被媒體報道得天下皆知的人的命,很難再有以往的上升趨勢。
顧氏和陸氏的合作,也會告吹。
「你要和我離婚?」
我倒水的手一頓,他的思路怎麼跳到這裡來了。
顧瀟步步逼近:「不可以,我絕對不會同意。」
水杯在他推搡間落下,碎得稀巴爛。
「是不是陸珩?你要離婚跟他?他們家不會讓你進門的!你這是在做夢!」
他眼睛布滿血絲,抓著我的肩膀逼問我為什麼不愛他。
有病。
一壺涼水潑過去。
顧瀟終於放開了我。
他抹開臉上的水滴,苦笑:「徐沁,你還真是沒有心。」
「你用俄羅斯轉盤吸引我,又用賽車吸引陸珩,都是不要命的遊戲,偏偏你總是一臉雲淡風輕。」
「不喜歡,卻可以不要命,我們都上了你的當,愛上了你。」
我有些茫然,愛我這樣?
他倒是說謊不打草稿。
和我爸一樣。
愛我就是接二連三沒有斷過情人嗎?
還是專挑我厭惡的事情來惡心我?
沒有了解我,沒有過問我,愛是這樣?
饒是我這樣不懂愛的人都知道,這不是愛。
顧瀟直起腰,恢復以往的戲謔表情。
「你爸不會同意你離婚的。」
他突然而來的底氣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母親去世後,我就成了我爸最好用的商業利器,專刺別人。
可那是以前。
「顧瀟,我看起來,是坐以待斃那種類型的人嗎?」
我點了點他之前咬過的地方,已經好了。
在顧瀟慍怒的眸子裡,我粲然一笑。
「我這婚離定了,陸氏的項目,我也拿定了。」
16
我一覺睡到天亮,精神舒爽。
昨晚的顧瀟是被一通急電叫走的。
一來公司,宋玉就跟我八卦,隻要顧瀟離開的時間長了,安悅就會以各種小腹不舒服的理由把他找回來。
我聽著有些好笑。
「這才幾個月啊,就用起這招,等到真正不舒服的時候,你說顧瀟還會管嗎?」
「難說。」
但沒想到安悅很快就把主意打到我頭上。
她的孕肚稍顯,保養的還不錯,珠圓玉潤,多了些媚態。
她把紅寶石領帶夾推到我面前。
「徐小姐,聽說你要和阿瀟離婚,這是你的東西,我把它還給你。」
我微笑:「誰告訴你的我要離婚,而且,就算我要離婚,這東西是你買下的,何必還給我?」
她顫了下,眼神閃躲。
「當初是以你名義買下的,阿瀟隻帶過一次,沒有破損,我不想欠你什麼。」
「顧瀟沒帶過,生日宴戴的那個,是我專門加急從國外定制的,街邊小店買的,不適合在那樣的場合出現,否則,會被笑話的。」
我說的委婉,她已然要暈倒的架勢,我一把扶住她。
「安悅,這東西我不會過手的,你要是想算計我,讓顧瀟主動放棄我,我可以告訴你個辦法。」
17
這次的應酬我喝的有點多。
客戶是個典型的豪爽東北富婆,聊嗨喝透就開始認我做老妹。
見我喝醉了,就讓自己的兩個男模保鏢送我回去。
我被兩人架著,走得穩穩當當。
出門就被攔住。
一個人擋住了我們三個人的路。
「徐總,徐總,請問這是你認識的人?」
「我們可以讓你跟著他走嗎?」
我艱難抬眼,看出個模糊輪廓,點點頭。
出了電梯,陸珩直接把我扛了起來。
一聲不吭地找到總統套房,開門,鎖門,把我扔床上。
「行了,別裝了。」
我睜開一隻眼睛:「你把我肚子都硌紅了。」
「怎麼可能?」他過來就要查看,在抓住我衣角一瞬間又彈開。
摸著鼻尖看窗外。
炸毛了。
半晌不說話。
我翻了個身起來:「跟我在這將就一晚沒問題吧大少爺?」
他悶悶地嗯了聲,依舊背對著我。
「我等會兒回去,明早早點來不就成了。」
給我氣笑了。
一拖鞋甩過去打在他翹臀上。
他捂著屁股委屈地回頭看我。
「是誰說的『做了不就有了』,我就說你敢說不敢做吧,你還狡——」
「辯」字被陸珩吃進嘴裡了。
我差點沒喘過來氣。
泡過酒精的腦子暈暈沉沉,隻記得白花花的,汗津津的。
原來他不止在賽車方面野啊。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宋玉的電話,說離婚協議書擬好了。
陸珩原本還閉著的眼睛一下睜開。
然後拉起被子蒙住笑臉。
根本蒙不住,從眼睛裡跑出來,膩S人了。
我艱難起床,看到陸珩的後背,老臉一紅。
「待會我給你買點出處 ‘胡-巴 士’ 可看藥膏,回去自己對著鏡子擦。」
他穿好褲子,不大不小地嗯了聲。
「我定好早餐了,一起去吃吧。」
他穿好上衣,又嗯了聲。
這時候又純情得要命。
我掰過陸珩的臉,果不其然,憋笑憋得像那隻歪嘴小貓。
18
顧瀟怒氣衝衝地闖進我辦公室,但不忘鎖門,然後才把一疊照片甩我桌上。
「你和陸珩在酒店待了一晚上?!」
我撿起照片看了眼。
安悅這次倒是沒讓我失望。
「照的倒是挺清晰的,不過陸珩的臉應該沒照出來吧。」
「你還——」他強迫我抬頭看他,眼神掃過我的脖頸時卻愣住了。
想象中的狂風驟雨沒有到來。
他松手,向來多情的桃花眼沒了聚焦。
「你多久沒戴婚戒了?」
他無釐頭地問了一句。
我舉起左手,空空如也。
原來我一直戴著,顧瀟不愛戴。
見了我的客戶總說我對他太好,看了我的戒指便改口說是雙向奔赴。。
所以我會戴著這枚一眼看出價值的戒指,方便,實用,讓客戶信賴。
「四周年紀念日,我等了你一晚上。」
顧瀟緩緩開口。
和顧瀟四周年紀念日,我站在陸珩對面,隨手指了張車,在周圍哄笑中說,如果我贏了,他得把聯系方式給我。
畢竟不是自己的車,我和他難舍難分,在最後一個彎道超車,贏了。
然後受傷了。
「我很生氣,想給你打電話,又覺得你肯定不會接,於是我等啊等啊,等到凌晨兩點,安悅來找我,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很可笑,我竟然覺得自己深情。」
「後來你進醫院的電話打來,我想,我們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像一對平凡夫妻,互相扶持,隻有彼此。」
「哪怕你心裡還沒我,我也會慢慢讓你心裡有我。」
我起身,從打印機那拿起一份離婚協議書。
「有些話說出來隻是讓你自己假暢快,我懶得聽,看看,可以就籤了。」
他靠著我辦公桌,勾唇:「徐沁,你的真心去哪了?」
我聳聳肩:「反正沒被狗吃。」
19
豪門夫妻雙雙出軌。
我和顧瀟榮登熱搜。
隨後就是我們離婚的消息。
再然後是陸家那塊新開發地的合作對象公布,不是顧氏,是一家名不經傳的企業。
顧瀟知道這個消息時,和我站在民政局門口。
「別告訴我,這家企業是你。」
我衝他笑笑:「幹嘛非得猜出來給自己添堵呢。」
顧瀟還想跟我說什麼,安悅從一張車上下來,親昵地喊著他的名字。
大著肚子,扶著腰,走路也不方便。
顧瀟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我朝她揮揮手:「恭喜啊。」
顧瀟定定地看著我:「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你把她送到我身邊,然後一步步策劃到現在。」
「我在你眼裡這麼神通廣大,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我把戒指還給他:「但有一件事我確實籌謀了很久很久。」
「賺夠能換取我自由的足夠金錢。」
從留學開始, 一點點積累人脈, 一點點積累資金, 創建自己的事業。
留學歸家,隱藏實力,當我爸的聯姻棋子。
但也正和我意,以和顧瀟的婚姻做踏板, 我離原生家庭越來越遠。
羽翼漸豐, 一點點蠶食掉我爸的底氣。
顧瀟沉著臉, 被安悅SS挽住手。
他們原來挺般配的,我不記得在哪看到,顧瀟教她打網球,一顰一笑, 像在演偶像劇。
現在再看, 一個笑容疲倦,一個陰氣沉沉, 怨侶。
20
我打算開啟新事業。
陸珩在我離開家去機場前堵我。
鼻尖紅彤彤的, 吹著冷風過來的。
我給他圍上圍巾,摸摸他的腦袋安撫。
「你要出國?正好,我去麻省理工, 一起。」
我推著行李箱走向等在車邊的宋玉。
「想得美, 我去英國, 幹大事。」
「那你和我家的合作呢?」陸珩不S心,搶過我的行李箱。
宋玉輕咳:「這邊我會負責。」
他泄了氣,抵在我肩膀上。
「你不要我?為什麼?」
「我說過了……」
他又可以了, 「所以,可以等等我嗎?」
「時間不等人——」
「那你繼續,我會努力追上你的, 你不要找別人,好不好?」
我喜歡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寂寞了怎麼辦?」
「我飛過去!」
宋玉躲進了車裡, 我好整以暇地盯著陸珩。
他後知後覺的臉紅, 但目光炯炯:「我說到做到,不會讓你一個人很久的。」
21
不知何時起, 我頻繁在關於陸氏商業的報道上看到陸珩的名字。
他在崛起, 連同他的勢力一起。
「把上一輩當家的壓在腳下, 自己來做當家的。」
他倒是沒忘記我說的話。
宋玉那邊的項目穩步進行, 她抽空飛來英國協助我,談起落魄的顧氏,聊起流產的安悅。
無非是看到顧瀟的新情人, 年輕又漂亮,刺激得她摔倒在地。
身體落了病根, 還得了精神上的病。
顧瀟和她離婚了, 再沒娶。
顧氏算是徹底起不來了。
聖誕節沒過, 宋玉就飛回了國, 趕著和男朋友一起度過。
我主要也是湊個熱鬧,跟著人群站在巨大的聖誕樹下。
等到夜深了再慢慢走回家。
「Excuse me,Madam.」
我被這低沉的嗓音喚回神, 額頭觸到植物的枝葉。
抬頭,陸珩的鼻尖紅紅的,他笑著把槲寄生舉高。
「聖誕快樂, 夫人,槲寄生下不能拒絕親吻,您的丈夫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莞爾:「我丈夫S了。」
他笑得過分燦爛:「那可太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