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明：「你這話說的，我可是菲菲親爹！」
我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該當爹的時候沒好好當，現在想起自己是爹了？
我爸媽看他也不順眼，不過大喜的日子吵架晦氣。
便隨他去了。
他倒是像沒事人一樣，到處亂竄，逢人就吹噓自己女兒菲菲有多厲害，以後是個清華的料。
我的親朋好友都是體面人，知道他那點破事也沒有戳穿他。
隻是皮笑肉不笑的恭維他。
但總有人看他不順眼，好像是他以前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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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就問：「你侄女神母治好了沒有啊？我聽說你們帶去香港治療，你人可真好啊，非常偉大，哪怕妻離子散傾家蕩產都要幫妹妹救侄女，現在還有這樣的手足之情真是讓人非常感動。」
竇明頓時臉色不好看，但是又不好發作：「治好了，我們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了很多，又是去香港又是去歐洲的，花費了很多功夫才把她治好的。」
可能是為了標榜自己偉大吧，把治療的一路辛苦都說了出來。
說跑遍了全國，北上廣都去了一趟。
說歐洲的費用有多貴，光是請個翻譯，一個小時就要 80 到 100 多歐。
說歐洲生活成本多高，幾個月花了幾十萬。
說完還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說他當初的選擇沒錯。
他靠自己的堅持把孩子救活了，他是偉大的救世主。
我是懶得理他。
他怎麼做孩子有沒有救活和我有什麼關系，我現在生活的非常開心。
事業成功，家庭幸福美滿。
根本沒有心情理他，他現在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升學宴結束後，竇明還在門口攔住我們。
開口就是說要復婚，簡直要把我惡心透了。
他說：「當初你要離婚是因為婷婷，現在婷婷好了，我們也沒有矛盾了，我們就復婚吧。」
「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菲菲也有爸爸，不用當單親家庭的小孩。」
我倒吸一口冷氣：「大哥，你沒事吧？」
菲菲在旁邊小聲接了一句：「沒事就吃點溜溜梅。」
竇明解釋：「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這四年也一直沒找，一個人帶孩子過多不容易，現在我來了多好，以後還能互相幫襯，再說了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在一起有啥不好的？」
我一臉嫌棄：「你還沒睡醒呢？又老又醜沒房沒車沒存款，沒女人要你，你就來吃我這顆回頭草了？家裡沒鏡子那總有尿吧。我看得上你嗎？」
他一臉震驚，沒想到我說話這麼難聽。
有什麼好震驚的，再難聽的話我都說的出來。
「你要是還有點自尊就別來我面前晃，你這種垃圾我根本看不上。」
竇明氣壞了，當場就走了。
13
竇明這人可真夠沒骨氣的，也就氣幾天。
又想來吃我這個回頭草了。
他看自己說不動我，又去找他媽來說。
真無語，我跟他媽也沒有什麼感情啊。
老太太找到我，美其名曰是來看孫女，其實上就是來勸復婚。
老太太說：「女人一個帶孩子特別難，也不好找對象，再說了，他也沒有原則問題，就是太重親情了，算不上什麼錯。」
「而且我兒子會賺錢，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會幹家務，對家人也好，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不抽煙不喝酒，會幹家務……就算好男人了嗎？
這世道對男人的要求真低。
對女人的要求卻無限高。
我沒有反駁，直接說：「我對你兒子沒有感情了，他現在對我來說就是陌生人，再說了，我一個人也挺舒服的。」
老太太很震驚，她不能理解，怎麼會有女人想打單身，不怕被人笑話，被人指指點點嗎？
這世道怎麼會有女人單身，怎麼會允許女人單身。
老太太：「你要想清楚，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你都快 40 歲了，該真能單身一輩子啊？除了我兒子你還能找誰？就算你能找到到，那也是個二婚有自己的孩子，半路夫妻算計多，對菲菲也不會真心疼，哪有原配好呢？」
「再說菲菲以後結婚怎麼辦？能找到婆家嗎？別人會說她是個沒爹的。」
「更何況菲菲遲早要嫁人，不會陪你一輩子，到時候你病了誰來照顧你，有我兒子陪你照顧你多好。」
我沒理會老太太的喋喋不休，靜靜的喝茶。
等她說累了，我在開口。
「第一，你兒子就沒對菲菲好過，後爸不見得比你兒子差。」
「第二，菲菲不見得想嫁人，嫁人也沒有什麼好的。」
「第三，菲菲能陪我一輩子，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有錢生病會有護工照顧，你兒子用處沒那麼大。」
以上這些話隻是我搪塞她的，其實本質的原因還是這段婚姻毫無意義。
竇明是父母眼裡的好孩子，妹妹眼裡的好哥哥，外甥女眼裡的好舅舅，同事眼裡的好上司，老板眼裡的好員工。
唯獨不是好老公好爸爸。
說面子吧，他工資一般，說裡子吧，女兒大部分開銷我承擔，他也沒有那麼愛我們母女，把原生家庭看的更重。
既沒有情緒價值，又沒有經濟支持，還有流失共同財產的風險，不如分開。
14
老太太失落的走了。
我知道她為什麼失落，因為直到現在竇明還是在打單身。
之前給小姑子女兒散盡家財治病，這幾年下來，兜裡早就已經沒錢了。
如今快 40 的年紀，沒房沒車年紀又大，哪個女人願意跟他呢。
聽說竇明去年也談了一個，談了一年。
後來去見家長才坦白說自己結過婚，還說我冷血無情不肯救人。
說的那個女人馬上就跑了，竇明怎麼挽留也沒有用。
不禮貌的說，我差點笑出聲。
菲菲高一的時候，竇明的妹妹懷了二胎。
本來這應該算個好消息，可惜的是。
婷婷身體比較弱，既上不了學，也無法工作。
甚至連家務，都不能幹太多。
天天都需要經濟和人力供養，可是前小姑子正是懷孕的時候。
產檢要錢，醫藥費、營養費要錢，她老公工資又一般，還要還房貸。
生活常常很拮據。
這樣的日子一開始還好，時間長了就難免有抱怨。
小姑子老公開始埋怨竇明當初為什麼要出頭。
如今多了一個拖累這一輩子要怎麼過？
照顧一個病患不是照顧一年兩年，而是要照顧一輩子。
有一回前小姑子大著肚子不方便做飯，讓老公做個飯，結果老公一肚子火。
竟然和小姑子吵起來了。
話裡話外就是，要不是你哥出頭，我們現在的生活也不至於這麼苦，我一天到晚累的要S還要做飯你是幹嘛吃的？
前小姑子哭的就去找她哥了。
結果發現竇明醉倒在出租屋裡，像一攤爛泥一樣，出租屋也破破爛爛的，還沒有她住的房子好。
這一刻，前小姑子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緒。
她靜靜的看著這個曾經像救世主一樣的哥哥，突然發現他竟這樣的落魄。
她沒有叫醒他，隻是默默離開。
從此，老公發脾氣也默默忍著，她知道，她哥哥已經幫不了她什麼了。
15
18 歲那年，菲菲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
為表慶祝我們一家四口提議去三亞玩。
我們過得很開心，菲菲嘗試了她一直想嘗試卻不敢玩的衝浪！
看著她乘風破浪的樣子我感到很幸福、很欣慰。
雖然衝浪玩得一般般但是完全不影響我們的心情。
吃飯的時候接到一個陌生來電，我下意識接通。
是我前婆婆的電話，她撕心裂肺道：「竇明進醫院了，你快來看看他啊。」
嗓門之大，情緒之激動。
把我筷子都嚇得掉地上了。
我爸媽本來在吃飯, 聽到我前婆婆這樣嚎。
皺著眉看我：「你們都離婚了，已經是陌生人，怎麼還打電話給你。」
我搖搖頭, 不好掛前婆婆電話，繼續聽她說。
起因是竇明想做生意需要錢，然後去找他妹妹妹夫借。
誰知道他們不肯。
竇明很憤怒，大罵他們白眼狼。
妹夫本來一開始還忍著, 後來氣不過直接罵回去。
妹夫：「別在挾恩圖報, 當初我們沒求你幫忙，現在婷婷還要拖累我們一輩子, 我們找誰說理去？還有我兒子, 有這樣的姐姐, 以後老婆都不好娶，我們的損失誰來承擔？」
妹夫：「既然你要做好人, 那就做到底，婷婷後半生你照顧吧。」
這話一說, 場面立刻一發不可收拾。
竇明瘋了一樣就開始打架。
最後兩敗俱傷, 雙雙進了醫院。
前婆婆還在那哭哭啼啼：「你看在曾經夫妻的情分，去看看他吧，他一個人躺在醫院孤零零的，連個伴都沒有，還有菲菲, 也去看看爸爸吧。」
我聽完這前因後果，隻覺得唏噓。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畢竟竇明現在對我來說就是陌生人。
內心真是毫無波瀾。
離婚的這些年真的好快樂, 完全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人。
所以我直接拒絕：「陳姨, 我和竇明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去看不合適，你要是怕沒人照顧可以請個護工。」
前婆婆哭的停不下來：「你怎麼這麼冷血, 他都這樣了, 你還不肯看看他。」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好歹當了八年的夫妻了，你的心怎麼硬的和石頭一樣。」
她一直哭訴, 見說不動我，便說：「你不願意看就算了, 你讓菲菲過來看看他爸爸，你再怎麼也不能攔著孩子看吧。」
「行，我會和菲菲說的, 去不去就看她自己。」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把沒吃完的飯接著吃。
我爸媽看著我, 面色很復雜，互相看了一眼, 嗫嚅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過一會菲菲來了, 我把這事跟她說了。
菲菲沒說什麼，隻是坐下來吃飯。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我卻知道她的意思。
16
為了菲菲不被人說冷血。
我託人給竇明一些醫藥費, 我能做的就隻有這些。
別的我就做不到了。
許多年以後，我從別人那聽到竇明再也沒有結婚。
搬去和前婆婆住，和妹妹聯系也比較少。
畢竟妹夫怕他纏著自己孩子養老，所以漸漸的就斷了聯系。
竇明在家附近隨便找個事做, 有事就做沒事就歇著。
有時候他喝醉了酒，別人還能聽到他嘀咕。
「虧妻者百財不入。」
「這都是報應，報應。」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