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件衣服。
男友說我沒有公主命偏有公主病。
我買輛奔馳。
男友說豪車就是自卑的產物。
我回家吃個年夜飯。
男友說我是賠錢貨眼裡沒有公婆。
於是，
在訂婚宴上我把桌子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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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怎麼又買衣服了？！」
江峰倚著鏡子質問我，
「新公司的領導說我最好把大短袖、闊腿褲換成襯衫和西裝裙，這樣看起來專業一點。」
我跟他解釋著，
他一臉不屑地掂量著我換下來的破短袖，
「怎麼？你公司讓你陪酒啊？」
「江峰你能說人話嗎？」
「我說的就是人話啊，怎麼你聽不懂嗎？」
談戀愛真的別找嘴損的毒舌男，這種人能把你噎S，而我忍了十年。
跟他在一起後，我從未買過一件超過 50 元的衣服，
媽媽心疼我問我以前喜歡的衣服怎麼不穿了，
我說隻是覺得一件衣服而已沒必要。
為了維護江峰可悲的自尊心。
一個季節我也隻買兩套衣服，
每次買衣服，
江楓就會質問我：「為什麼又買衣服？舊衣服穿不了嗎還是不夠穿？」
在我沉默半晌後，
然後躺在沙發上一邊刷手機一邊嘟囔。
沒有公主命，還有公主病。
我也隻能一聲不吭地生悶氣，
一邊大口扒拉著剩菜剩飯，一邊掉著眼淚。
有時候他損我，我為了不吵架還要賠著笑。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
2
2019 年春節，
我和江峰已經相愛十年了，兩家人準備商量著訂婚。
元旦大家在一起聚餐，江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我的腳，
示意我給他父母倒茶。
他媽這個假貴婦抬了抬手裡的假镯子遞給了我：「小楠啊，這是我們老江家的傳家寶，現在就傳給你嘍！」
「小楠，我和江楓他媽都盼著你趕緊給我們家生個大孫子！」
江爸江媽臉上眯著笑，我轉頭看了看江楓，
他連個屁都沒有放。
我媽開了口：「哎喲，親家母，我們楠楠現在正是拼事業的年紀。
「這要是生了孩子那誰照顧呀？工作怎麼辦呀？錢夠不夠花呀？」
一句話問得他爸媽啞口無言，
因為，他們連五萬塊的彩禮都拿不出。
我摸著手上的假镯子，
粗糙的玉免費盡在微信公眾號：胡巴。士v. aikanh更多面一看就是地攤上五塊錢一個的東西。
連去櫃臺買個二百塊的都不舍得。
就因為我們在一起十年了，
他們家覺得我嫁定他們家了，跑不掉了。
甚至連這頓飯都是我爸媽請客。
看著桌子上的澳龍被他爸他媽瓜分得一丁點不剩，
狼吞虎咽地生怕別人搶，
我覺得丟人。
我真的很後悔十年前我為什麼會看上江峰？
3
那時候正值高中畢業，
江峰是班長，我是學習委員，
我們經常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安排自習課作業，
他坐在講臺左側，我坐在講臺右側，一起看著班級紀律。
而我經常能感受到他側過頭來的注視。
炙熱又明烈。
後來，高考了。
我翻看著大家遞來的同學錄，
江峰在留言冊是這樣寫的：
【那誰，我要把你娶回家！】
就是這句話，我們戀愛了。
大學四年異地，研究生三年在一起，滬漂三年同居。
今年，是我們滬漂的第十個年頭。
江峰以前很陽光很開朗，對我也很好。
他會提前給我準備小驚喜，會默默坐十六個小時的綠皮火車來到我的城市。
拿出他省吃儉用一周的錢為我買一束玫瑰花。
會給我買二十元一斤的草莓，三百元一件的名牌連衣裙。
就為了我一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到畢業那一年我們都在備戰考研，
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
而他，也變得越來越愛損人，
我說一，他槓二，我說這個專業好他就貶低這個專業，
把我說得一文不值。
我說我媽又給我買了新衣服，
他說我浪費錢，一件夠穿不就行嗎，
問我穿給誰看？
我說都是秀款的衣服明星就穿這種，
他卻說：「章秋楠，你以為你是明星嗎？
「你看我，幾個月才買一件衣服，你再看看你？」
我沒有作答，電話那邊傳來了「嘟嘟嘟」的掛斷聲。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畢竟在一起三年了，曾經那麼好。
於是我咬咬牙，堅持到了研究生畢業。
我的退步忍讓沒讓他變好，反而讓他變本加厲地貶低我，指責我。
4
甚至有時候我真的在懷疑，
我那麼不堪？
我開始不接受爸爸的幾萬塊零花錢轉賬，
不吃貴的水果，甚至直接不吃水果，
不買新的衣服褲子，隻穿十九元一件的路邊攤。
每次衣服破了洞去買新衣服，
我都應激性地害怕江峰損我埋汰我。
我不想吵架，一直選擇忍讓。
我們都是 985 畢業的碩士，
我一直覺得是繁忙的學業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是家裡的獨生子，
父母是低保戶，他寒窗苦讀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出人頭地，
高中的時候他家還是瓦房，
大學去他家吃飯才蓋了磚房簡單裝修了一下。
招待我的也都是他們平時舍不得吃的排骨和水果。
那時候我覺得他們一家子對我太好了！
我曾經是個很容易感動的人，
第二次上門我就帶了幾萬塊的禮品，
以至於他們家到現在都覺得我是上趕著嫁給江峰，
覺得他們兒子很厲害，
找了個家境條件好還願意為他吃苦的人。
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家，
他們這種人隻會覺得是自己兒子太優秀。
甚至跟兒子一起貶低你把你拉下泥潭。
5
看著他一直給自己的父母夾菜，
眼神示意我給他爸媽把茶水滿上。
我覺得這樣的日子糟透了，
「親家母，這蝦太好吃了！貴不貴啊能不能再點一隻啊？」
他媽用袖子抹了抹腮幫子的油一邊問我媽，
「哎喲，媽，你愛吃就點，咱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
還沒等我媽說話，江峰叫了服務員又加了隻澳龍。
甚至直接越過我的爸媽放到了他的父母跟前，
「爸，媽，你們盡管吃。」
媽媽曾經勸過我讓我好好考慮，
可我舍不得這份十年從高中到工作的感情，
一直咬牙堅持。
飯後，
聊起了結婚的細節。
我爸媽堅持結婚要先訂婚，先辦婚禮再領證。
他爸媽說訂婚那些都是有錢人家張羅的儀式，如果我非要訂婚他們家不會出一分錢。
我爸媽心疼我決定全款為我辦訂婚宴。
結果他們家說那收的禮得給他們，因為我畢竟嫁進他們家了。
我爸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一點不愉快了，
我媽眼神示意了我爸，他才恢復了笑臉，
媽媽怕如果吵架了以後我嫁進他們家受氣，
我心裡酸酸的，也什麼都明白。
當你的幸福是需要一些東西換取的時候，那一定是有人在替你承受。
此時江峰他爸啐了一口痰在了地上，
我後來才知道，
那口痰吐到了我爸的皮鞋上。
望著這如蛀蟲般的一家人，
我還是選擇了忍耐，畢竟都走到訂婚這一步了。
6
談到陪嫁時，
我才覺得這家人不要臉。
彩禮五萬塊，五金從這五萬裡出，然後讓我家陪嫁一輛車。
江峰特意開口：「我有個朋友娶了個內蒙古的，老丈人買了一輛邁巴赫！」
我，我爸，我媽，都沒有說話。
他爸媽像賤人一樣賠著笑，舉起了手中的茶杯。
我爸捏著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說了句：「好，但是買什麼車得我家楠楠定，名字也得寫我們楠楠的。」
其實畢業後爸爸早就想給我買輛車，
考慮到江峰可悲的自尊心，沒買。
反過來卻要求我們家陪嫁。
送爸媽回家後，我跟江楓坐地鐵回到了出租屋。
進門他就把衣服摔到了地上，
「章秋楠，你本事大了是吧？陪嫁車憑什麼寫你的名？」
……
「江峰，陪嫁車是我家花錢買的，為什麼要寫你的名？」
「你嫁進我們家還在這說你家我家的？」
「我不想跟你吵架，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他見我生氣，又上前拉住我的胳膊，
「小楠，咱們準備買什麼車？」
「我一直挺喜歡奔馳的。」
「豪車就是自卑的產物！沒必要買吧？」
……
低配版奔馳也算是豪車？我怕說出這話打擊到他的自尊心，
所以說一個人骨子裡的自卑需要太多包容。
我一言不發地去洗澡了，而他坐在沙發上開始埋汰今晚的龍蝦。
「有錢吃的東西也不過如此，還不如十塊錢一斤的河蝦呢！」
「花那冤枉錢就是冤大頭！」
我爸媽請你們家吃飯，還得被你說成是冤大頭？
7
回到臥室後我就睡覺了，
他依舊在那裡喃喃自語，貶低富人豪車。
我總勸自己，已經忍了十年，
走到結婚這一步了，
再忍一忍吧。
大年三十當天，
我在他們家吃了午飯，晚飯準備回自己家。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峰叫住了我，
「你眼裡有沒有我爸媽？吃了飯為什麼不刷碗？」
年三十不想吵架，我就道了句歉，
「不好意思啊我給忘記了，我著急回家。」
「你跟我結婚還回什麼家！你不知道這就是你家嗎！碗都沒刷就走！」
於是我又折返回去刷了碗，剁好了晚上用的餃子餡，
而他和他爸媽正在沙發上嗑著瓜子。
我心裡清楚，他們知道我會打掃，
就是不往旁邊的垃圾桶裡扔。
「叔叔，阿姨，你們看電視吧我先回家了。」
沒有人搭理我，也沒有人說送我，
我自己回了家。
江峰甚至都沒讓我給我爸媽帶一點兒禮物。
我隻好去樓下的水果店買了些平時不舍得吃家裡卻常有的水果。
假裝是江峰讓我帶回來的。
爸媽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揭穿。
回了家，保姆為我洗好了水果，我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覺得比在江峰家快樂，也不用幹活。
晚上剛吃飯江峰就拼命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