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的她很安靜,嘴唇還有我口紅的顏色。
07
到家後,我將合同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這是今晚任輕輕的戰績。
喝了酒吹了風頭有些疼,喝了一杯蜂蜜水,翻來覆去輾轉難眠,腦袋裡時不時浮現出那柔軟的觸感。
手機忽然一亮,一行通知映入眼簾。
【您看過的輕輕不是親親更新了~】
手指鬼使神差一般地點了進去。
【怎麼追一個高冷、傲嬌的人呢?】
我看了一眼發帖時間,就在五分鍾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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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的帖子幽默風趣,有小幾萬的粉絲基礎,評論數也在逐漸增長。
有獻策的,也有八卦的,甚至在想任輕輕今後會不會成為一個戀愛博主。
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我將手機熄屏丟到床頭櫃翻身睡覺。
陳悅你可長點心吧,你就是太闲了。
08
周六一早,天還沒亮,我就接到了爺爺的電話,讓我去相親。
對方是國內前十的家居公司太子爺方彥,和我一樣年近三十,戀愛經驗為 0。
吃飯地點是爺爺訂的,就在市中心的一個西餐廳,聽說味道還不錯,反正不是我花錢,不吃白不吃。
我收拾出門,原本前幾天的陰雨天氣已經轉晴,下過雨放晴的天氣空氣也很清新。
我到餐廳的時候,方彥還沒來。
我用等待時間將郵箱裡已經成堆的郵件清空後,終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方彥這人,我是見過的。
在國外受的教育,因為是方家的獨子,二十歲就回來接受了家裡的生意,長得人畜無害,實則手段了得。
「陳小姐,久等了,公司臨時有點事情,走不開,您見諒。」
方彥一身休闲灰黑色衛衣,短褲,白色長襪加一雙運動鞋,妥妥的男大學生穿搭,再加上恰到好處的笑臉就是女大學生眼中妥妥的小奶狗。
再看一看我自己,淺綠色連衣裙,大紅唇,妥妥的驚豔大美女。
我笑著禮貌回道:「能理解,方先生請坐,大家也都是受家裡人的安排才不得不來吃這頓飯的,也算是交個朋友。」
方彥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真的?姐妹,我跟你講,我爸媽幾乎每個星期都會給我安排這種相親飯局,真的超級煩。我聽你爺爺說你剛回國一年時間都不到是吧,你要是工作上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啥?姐妹?
我好像知道了什麼,原來他不是戀愛經驗為零,而是本來就是。
我無所適從地笑著將菜單遞了過去:「行,方先生,您看看想吃點什麼。」
一個穿著清冷的帥哥拉開一旁的凳子,從我手中接過了原本遞給方彥的菜單。
隨即一臉兇巴巴地盯著方彥,那雙我好像在哪見過的眼睛透露出些許委屈。
「方彥,是家裡的飯不好吃嗎?跑到外面來吃?」
方彥急了,手足無措解釋道,「不是這樣的,親愛的,我爸就是讓我出來吃頓飯而已,我昨天就已經跟你講過了,那個時候你正在忙,應該沒聽清。」
「但是你明明答應了的,所以我今天才出來的。」
說著眼睛就紅得像兔子,楚楚可憐,比女生撒嬌還要動人。
一旁的男生好像也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重了,當著我的面直接就抱著方彥親了親額頭,安撫道,「好好好,是我沒聽清,寶寶不要委屈了好不好?」
那我呢?我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我尷尬地站起身,「啊,那個,方先生,我就先回去了,公司臨時有事需要我回去處理,我就先走了,回見。」
我拎著包就要逃,轉頭就看到了斜對面坐著的任輕輕。
她朝著我揮了揮手,笑得格外甜,「陳總,你來相親啊?但是好像有點不巧耶,相到我的男嫂子了。」
我回過頭把那清冷穿搭男和任輕輕的臉對比一番,那雙眼睛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確實挺巧,一個小時後,把上周的工作報告總結發到我的郵箱,辛苦了。」
任輕輕的嘴角幅度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我拎包速走,想讓我更尷尬,沒門。
一個小時後,郵箱裡收到了任輕輕發來的工作報告總結,條理清晰。
與此同時,她的朋友圈也多了一條。
【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配圖是一盤綠色的蔬菜沙拉。
含沙射影,真有你的。
09
我和任輕輕繼相親相到她男嫂子事件後,氣氛好像莫名地陷入了尷尬狀態。
但是即使是這樣,周一她的辦公桌上還是多出來了一套和我同款的口紅,而且是全色號。
任輕輕狗腿地說了聲謝謝後,將那晚在車上的意外之吻拋之腦後。
公司上市後,我就和市裡的志願協會溝通好,每三個月會往希望小學送一批物資,正好明天就是送物資的時間。
小林因為老家天氣異常情況,得明天下午才能趕回公司。
我讓任輕輕安排好願意前往的人員以及送貨的卡車,在明天早上出發。
……
次日一早,我們三輛車和一輛帶著物資的大卡車就這樣往山區小學走,越往山上走路越崎嶇,所以也能理解山上的孩子為什麼大多數都是留守兒童。
因為隻有父母走出來,他們的孩子才能有機會走出來。
我們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達,希望小學的女校長已經年過五十,頭上已經看不到幾根黑發。
看著我們的到來,眼裡都是感激。
「你好你好,陳總,您又來了,前幾天孩子們還念叨著你啥時候來呢,您這就來了。」
我笑著握住她瘦弱的手,「張校長,叫我小陳就好了,我們給孩子們帶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學習用具,還有一百套桌椅,我帶來的人手不夠,您讓其他幾個老師過來幫幫忙。」
張老師掏出老舊的手機給格外老師發了短信,我公司的員工已經開始下貨。
下課鈴聲一響,一群孩子從教室衝出,蜂擁而至。
「你們快看!陳姐姐來了。」
老師們把每個班的男女生分成兩個隊伍,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們分發生活用品。
任輕輕戴著防曬帽,溫聲細語地回答孩子們的道謝。
分發完生活用品和學習用具,有幾個調皮的小男孩開始對女生手裡可愛的包裝用品產生了興趣。
任輕輕從一位老師那裡借過喇叭,拆開粉色的包裝,拿出一片衛生巾。
「同學們,這是我們女去公眾號 `hhubashi` 看更多生來經期時所用到的紙,它和普通的衛生紙是一個道理,都是我們所需要用到的衛生用品,因為人類男女的生理結構不一樣,所以男孩子是用不到的,下面姐姐為你們拆開看看。」
她風輕雲淡地拆開,告訴女生如何使用,正確地引導即將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女孩,讓之前那幾個因為好奇而調皮的男孩仔細地聆聽,並且和女生道歉。
將桌椅放置好,我們下山時已經是傍晚。
天色慢慢轉黑,山路彎曲,我們開得很慢,駕駛員很容易疲憊。
任輕輕坐在副駕駛上,把我車上的藍牙和她的手機連在一塊,放起了土味 DJ,跟唱的同時還不忘邊搖。
「陳總,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啊?」
唱了沒多大會兒就來了這麼一句。
我思索了幾秒,「沒遇到過喜歡的,所以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
她瞪大眼睛,臉上興奮的意味難以掩蓋。
「沒遇到過喜歡的?陳總,你母單啊?你沒談過?」
我點頭,「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
任輕輕臉上突然泛起一抹緋紅,「陳總,那就是說,你的初吻,是不是被我奪走了?」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緊,裝作沒聽到她說話。
大約兩分鍾後,車前「砰砰砰」的聲音響起,小小的石頭敲擊著擋風玻璃,車身開始搖晃,有大的石頭開始從山上滾落。
車子受到撞擊,方向盤已經不受我的控制,「砰」的一聲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安全氣囊彈出,我用我最大的力氣把任輕輕護在了身下。
因為如果非要說喜歡什麼樣的人,那應該是她這樣的人。
不對,應該是喜歡她。
10
我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終於睜開了眼睛。
手上傳來的疼痛感讓我皺起了眉頭,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哎喲,我的悅悅,你終於醒了,你爺爺跟我們說你遇上地震出了車禍,差點嚇S我和你爸爸啊。」
寧女士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我那一向在外人面前嚴肅至極的老父親老陳同志已經哭得在桌子上堆滿了衛生紙。
面上還S鴨子嘴硬,裝作若無其事,「既然醒了那就是沒什麼事了,我還有個視頻會議,讓你媽陪著你。」
我嗯了一聲,看著他往病房外面走去。
寧女士心疼地握住我的手,「你也別怪你爸,他就是犟,不想跟你低頭,他也是覺得你在他身邊就好,女孩子不要這麼拼命。」
「可是你現在回家跟著你爺爺,公司發展也越來越好,他隻是下不了那張面子。」
我點頭,握住媽媽的手,「我知道,我不怪爸爸。」
「對了,和我一起在車上的那個女孩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你說的是你的那個小助理任什麼輕來著是吧?」
「任輕輕!!」
我媽搖搖頭,「她沒事,她說出事的時候你把她護在身下,我們趕回到的時候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吸碱中毒暈過去了。」
「什麼?」
我驚呼出聲,嚇得我媽變了臉色。
「你不用著急,她現在已經沒事了,正在隔壁病房休息,她家裡人也在。」
我平穩了自己的情緒,接著問:「那我公司的員工呢?」
「放心吧,除了你,都沒事。」
11
在醫院住了三天後,我終於出院了。
身上除了手臂輕微骨裂,一切都好,有林秘書在,我隻用到公司監工。
出院後第一天回公司,前腳剛跨進辦公室,後腳任輕輕就踏著小細跟走了進來,手裡還提著餐盒。
她笑眯眯地將餐盒放在桌上,餘光看向我手臂上的繃帶,一閃而過的一抹心疼恰好被我捕捉到,「陳總,謝謝你,我六個月的實習期馬上要結束了,我爭取給你多做一些好吃的行不行,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餐盒裡都是幹淨的飯菜,看起來還挺有食欲。
我點點頭,語氣淡淡,「那謝謝,我記得你是下個月十號結束實習是吧,可以開始準備實習報告,寫完了給我蓋章就行,這十幾天的時間把你手頭的工作和林秘書交接,籤一份保密協議就可以,出去吧。」
我明顯感覺到了她眼中的失落,我不是什麼鐵石心腸,但是我也怕她年紀太小,抵不過世俗的眼光。
接下來的十幾天,我很少能正面碰上任輕輕,除了我的辦公桌上每天換著花樣的餐食和水果證明她在公司的痕跡。
也可能是她在躲著我,不和我正面相對。
就連實習報告,也是經過林秘書的手交到我手中蓋的實習章。
12
交接完手頭的工作後,公司組織了一次團建,其實也是任輕輕的告別會。
她雖然年紀小,但在為人處世這一點上不輸給公司的任何人,大家都很願意和她做朋友。
林秘書把團建地點定在了露天酒吧,還可以自助燒烤,隻不過食材要自己帶。
我受傷的那隻手還沒有完全好,大家都不讓我動手。
酒吧是星空頂主題,氛圍感很好,夏日的空氣帶著一些燥熱,任輕輕蹦蹦跳跳地和同事烤燒烤、玩酒桌小遊戲。
我坐在椅子上, 時不時接受林秘書的投喂,放在我盤子裡的燒烤越來越多, 手指正在平板上不停地翻閱資料, 餘光卻都在任輕輕身上。
這一次, 她的眼神沒有停留在我身上。
八點, 大家圍坐在一起,正式開始晚餐時間。
公司出名的女海王沈甜喝了酒,伸手摟住了任輕輕的肩膀。
「輕輕啊,聽說你是 H 大的,你們學校法學系的帥哥超級多是不是?你要是碰到帥的一定要介紹給姐好不好?」
任輕輕伸手回摟,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放心吧姐,我就是妥妥的社交小能手,隻要我出手, 沒有我拿不到的聯系方式!」
「我要!我也要!!」
「我也!」
其他人紛紛附和。
任輕輕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吹了起來。
「行,那姐姐們留意到適合我的成功人士,最好是小說男主的標配, 記得介紹給我!」
一群人玩得很開心,沒有因為我的在場而感到束縛。
手機鈴聲響起, 我起身朝衛生間走了進去。
我摁了接聽鍵, 「你好, 我是陳悅。」
那頭聲音很嘈雜,好像正在聚會。
我正準備掛掉電話,那邊突然安靜了。
揚聲器裡傳出熟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哭腔。
「陳悅,你真討厭, 我都要走了你還不和我說話, 整個人都冷冰冰的。」
我抬腳往衛生間外走去, 剛到門口, 一個人就撞進了我懷裡。
任輕輕轉著眼珠子,湿潤的眼眶就像受傷的小貓咪,眼角還掛著淚痕。
柔軟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心, 就像貓咪的爪子。
見我沒拒絕, 她一手撐住牆, 穿著高跟鞋的腳輕輕一墊, 唇上是熟悉的觸感, 熟悉的味道。
大約幾秒,她盯著我,笑得迷惑,「陳總,這次, 我們的口紅色號是一樣的, 還有你的嘴巴好軟啊,這麼軟的嘴巴以後不許說那麼冷冰冰的話。」
我低下頭,重復她的動作, 呢喃回應。
「好,再也不說。」
「也舍不得說。」
「任輕輕,我敗給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