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貫穿的窒息感和被小心護著託著的安全感齊齊回歸。
腦子裡炸煙花的茫然和身體上興奮到極致的窒息。
還有那些耳邊的喘息聲,我的求饒和低泣。
瘋狂的起伏以及所有的膩汗酣暢淋漓淌下,從胸口一路下滑歸流到汪洋糜爛的湖心。
最終匯聚成了一張侵略性極強的臉。
妖冶異常,詭麗濃稠。
如畫上的海妖謫仙,轉變全在他一念之間。
那天晚上喝醉了和我滾到一處的人,果真是陸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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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先動的手!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倏地笑了起來,又俯身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我會來接你。」
我手裡還拿著他塞給我的玉佩,人已經被暗衛們架走了。
太子的私兵一路追擊,護在我身旁的暗衛越來越少。
陸君書留下來斷後。
我最後一眼看到他,是他走向太子。
後來,我被安頓在城外的尼姑庵。
尼姑庵的師太是當今皇帝的親妹妹,太子的親姑姑。
便是他帶兵來,也擅闖不了。
10
不知是誰傳出了風聲。
他們說,我給太子戴綠帽子。
沈家本該滿門滅族,太子卻仁厚,隻讓我在靜心庵裡悔過。
世家嫡女們到了上香的日子便來看我笑話。
我住在小偏院裡,世家女們光鮮亮麗地來看我。
「呦,這不是太子妃嗎?怎會淪落至此?」
她們來看我時,我身上穿著尼姑庵的布衣,正給小雞撒米呢。
「你不說我都沒認出這是太子妃,還以為是哪兒的鄉下村婦。」
「你還與她說話做什麼?不嫌髒麼?」
我突然開始懷念起陸君書來。
這種場合,若是旁人罵我。
他老神在在往那兒一杵,舌戰群儒能罵哭一群小姑娘。
他也不是沒為我幹過這事兒。
人群中,我看到了閨中密友。
等人都走後,她才偷偷過來,勸我打掉孩子,改名換姓重新開始。
我搖頭沒應她。
她氣得梆梆捶了我的腦袋兩下:
「榆木!那陸君書就是個禍國殃民的罪人!」
「你為他生孩子不值當!」
「如今事情尚未鬧大,太子尚留轉圜餘地,你何苦為了這麼個髒人去耽擱自己?」
我想起那些日子與陸君書一同煮酒賞月的日子,看著她鄭重道:
「他不髒,他是頂好的人。」
他會告訴我,世間對女子不公,女子更應自立。
女子更勝男子,能操持家務,生兒育女。
他還告訴我,養家糊口與生兒育女並無貴賤之分。
那男人和女人又憑什麼分輕重?
合該天下的女人和男人一樣尊貴。
是他教我自立自強獨立自愛。
也是他陪伴我無數個日夜,為我講述外面的世界,將我從後宅的爛泥裡親手拽出來的。
我與他交好,早已與他未來身份無關。
隻因他是陸君書,天下最風光霽月,最尊重女人的男人。
後來,父親和母親也來了。
父親劈頭蓋臉給了我一巴掌:
「孽障!你怎麼還有臉苟活?」
「但凡你有三分骨氣S了倒也幹淨,全了我沈家的名聲!」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
這就是我的家人。
從小拿面子和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
我作為嫡女,他們嚴厲地教育我,並不是為了讓我日後在婆家好立足。
而是為了讓我出去不丟沈家的人。
不讓人戳他們的脊梁骨,說沈丞相家的家風有問題。
而我被皇上賜婚給太子,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讓沈家蒙羞的笑話。
母親在旁邊攔住了父親,轉頭看我:「璃兒,你何苦惹你父親動怒?」
我好笑道:「我在這兒待得好好的,是你們自己要找上門的。」
父親氣急敗壞:「你看她說的什麼話?!」
母親連忙按住他,又看向我:
「璃兒,我們是來幫你的。」
我挑了挑眉:「幫我?」
母親想要過來拉我的手,到底是忍住了,語重心長道:
「璃兒,你如今名聲不堪,即便是出現在眾人面前也會被指摘。」
「若是出席宴會,不會有世家女靠近你,她們甚至還會在背後嘲笑你。」
「即便在家,奴僕們也會在背後吐口水,看不起你。」
「這樣的日子你還要過下去嗎?」
我一時懵了,沒明白她什麼意思:「母親想說什麼?」
母親從袖中掏出一瓶毒藥塞我手裡:「這是母親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我看了一眼,瓶子上寫著「砒霜」。
嗤……
我嘲弄地看著他們:「原來你們大張旗鼓來,是要逼S我?」
「什麼為我好?什麼來幫我?將S女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你們也是有心了。」
父親不悅地指著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不成到今時今日了,你還想活下去抹黑沈家?」
「懷了個男寵的賤種,你也有臉站在我們面前?」
「十幾年白教養你了!我若是你,當日便要立刻撞S在太子府,你怎麼還有臉苟活?」
母親也一臉為難地看著我:
「璃兒,你別怪你爹說話難聽。」
我冷笑一聲:「怎麼?難不成還要我誇他一聲好口才?」
母親似是被我的態度惹惱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們好好與你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家裡還有弟弟妹妹沒談婚論嫁,你不S,他們怎麼辦?!」
「你名聲這麼差,不僅我和你爹蒙羞,弟弟在京中也抬不起頭,你妹妹們更是被貴女恥笑!」
我藏在袖中的手SS捏緊,指甲幾乎刺破掌心:
「他們的臉面與我何幹?!你們自己沒本事,怪到我頭上了?!」
「當初皇帝賜婚,你們若是有膽子為我拒絕,今日便不會有這一樁!」
「弟弟妹妹若是託生在皇家,便也不會因為我這個長姐而蒙羞!」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廢物!一點兒名聲都賺不到,還要靠我這個女兒以S明志來成全你們!」
「四五十歲的人了,如此無能,我若是你們,撞S算了!」
父親氣得衝過來就要打我:「逆女!」
我後退幾步,身旁的暗衛衝了出來,擋在我面前。
母親更是震驚又失望地看著我:
「你怎麼會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你不S?你怎麼有臉不S?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翻了個白眼沒理會。
沈家人上輩子就是這樣,我在太子府過得水深火熱,向他們求助。
皇上分明與他們說過,太子如此,他也不好耽誤我,若是父親願意,皇上會做主放和離書。
可他們為了表忠心,毅然決然犧牲了我。
甚至強迫我留在太子府。
我的求助被他們SS捂在喉嚨裡。
就連被活生生折磨S後,沈家也因為我的S法不端莊,拒絕接收我的屍體。
我被拋到亂葬崗,還是陸君書看不下去,讓人給我立了墳。
這也配當家人?
父親和母親還想說什麼。
我疲憊地擺擺手:「你們不用說了,不就是太子讓你們來的嗎?」
父親臉上一僵。
我厭惡地瞟了他一眼:
「太子是不是說,你們隻要能S了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他就許你們好處?」
我太了解沈家人了,若無人指使,他們絕不會來找我。
方才母親想要來牽我又忍住了,無非也是嫌我髒。
沈家人「高風亮節」,巴不得與我劃清界限讓我S在外面。
又怎麼會親自來找我?
而且還是這麼大張旗鼓,父親和母親一起來?
父親見戳破窗戶紙,也不裝了:
「是又如何,你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來,就該以S謝罪,不要牽連族人!」
母親也不悅道:
「肚子裡懷了個爛種,你也不怕毒了你的五髒六腑!」
父親大手一揮,門外湧進來一大群家丁護衛。
我身後的三個暗衛一擁而上,將我環繞保護住。
父親眼底滿是S意:「今日便是你不S,你肚子裡的孽種也絕不能留!」
場面混亂了起來。
家丁和暗衛們打成一團。
幸而陸君書留給我的護衛還算是個中強手。
三個打十幾個,贏是贏了。
隻是這個地方大抵也是待不下去了。
11
將沈家人全部打出去後,我讓暗衛幫我收拾行李連夜跑路。
太子既然知道我在這兒,沈家人又沒得手,他肯定會想其他辦法。
逼急了甚至可能會再帶人動一次手。
三個護衛找了馬車連夜送我到北方碼頭。
再連夜混入商船下江南。
我們一路南下,聽到了不少京中傳聞。
聽說太子洗心革面,娶了沈家二女兒為太子妃。
聽說太子男寵被召入宮中亂棍打S。
我們到了江南,身上剩的盤纏不多了。
而且已經四個月,我肚子顯懷,已經扮不了男裝了。
一個懷孕的婦人帶著三個婢女,很容易引人懷疑。
於是我們在江南定居下來,賣了陸君書給我的玉佩,開了家營生的小茶館。
我親自寫話本子僱先生說書,生意倒也還能勉強糊口。
沈家人已然和太子站到一隊了,到處都有人在找我。
或許是沈家人,或許是太子。
但都不重要了。
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生下孩子,好好活下去。
12
後來,聽聞京中生亂。
有個姓陸的起兵造反,被禁軍S了。
還有人說,他沒S,而是被打斷了腿,囚禁在太子府。
更有人說,那造反的男人就是太子當年的男寵,美豔絕倫。
每聽到關於陸君書的一點兒風聲,我的情緒就要波動一次。
底下就要見一次紅。
我本身身體不算好,懷孕期間又多次奔波,情緒起伏不定,擔驚受怕。
這孩子能在我肚子裡活了大半年,已是奇跡。
我隻盼能平安將娃生下,苟住我們倆的小命。
後來又聽聞,西北外患加劇,怕是又要打仗了。
我國連掉十座城池,皇帝和太子嚇得連夜南下避禍。
他們忙起來,應該就顧不到我了。
但我沒想到,太子還是尋著那枚被我當掉的玉佩,找到了我們。
我身邊的三個暗衛被處理掉。
我本以為,我也會S。
但太子竟沒S我,而是將我送回了沈府,好好養著。
不僅好好養著,還給我請了最好的產婆,給我最好的太醫。
他說:「若是沈璃母子不能平安,你們也都得給我S!」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沈家人和他身邊的太子妃卻恨毒了我。
太子妃是我親妹妹,卻視我如仇人。
我本該還有一個月才生產,可太子妃故意動手腳,聯合沈家人給我下藥,推我下樓梯。
我連夜發動,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
太子聞聲趕來,氣得一腳踹太子妃肚子上:
「我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她嗎?!」
太子妃沒了臉面,也尖叫起來:
「她肚子裡的是野種,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
「我姐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你的對不對?你其實能人道,你在騙我對不對?!」
「難怪這麼些年你一直在找她!她生下兒子,我這個太子妃就要讓路了是不是!」
沈父沈母心疼地將她護到身後:
「太子,你再怎麼也不能打人啊!」
太子氣得插差點兒當場吐出一口血:
「你們知不知道西北的王姓陸!」
「他們一路南下勢如破竹,破國逼宮是勢在必行!」
「沈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孤最後的倚仗了!」
「你們這些蠢貨!蠢貨!」
太子氣得紅了眼,甚至一劍刺進了太子妃的胸口。
他還嫌不夠解氣,反復又刺了幾刀,神情癲狂,狀若瘋魔。
沈父和沈母嚇得連連尖叫後退。
太子握著鮮血淋漓的劍對準他們:
「我告訴你們!沈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今日若是不能活,那你們也別想好過!」
「你們整個沈府的人都別想活著!全部給孤陪葬!」
沈父沈母這才後悔莫及,心中懊悔不該被太子妃教唆。
我在產房裡,聽著外面的鬧劇,反倒是心寬了。
至少孩子他爹還活著。
我現在還是安全的。
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身下的痛苦讓我頭昏腦漲,汗流浃背。
我感覺我已經沒力氣了,周圍的黑暗將我吞沒。
耳邊傳來呼喊聲,尖叫聲。
後來甚至離譜地變成了打鬥聲和慘叫聲。
我感覺我的身體在不停地晃動,耳邊似乎隱隱有嬰兒的啼哭聲。
再醒來時,我躺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
身旁是胡子拉碴的男人。
我傻眼:「你……誰?」
胡子拉碴的男人被驚醒,傻眼地看著我。
這人似乎有些面熟。
他身上穿著龍袍,臉色滄桑,右邊臉頰還帶著刀疤。
我正待說話,他突然猛地把我抱入懷中:「璃兒,你終於醒了!」
這聲音……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是陸君書?!」
他心疼地抱著我:「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操之過急, 計劃提前, 導致你們顛沛流離了這麼久。」
「璃兒你沒事就好, 打我罵我,我都認了。」
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了很多。
那日我生孩子昏迷,他帶人攻入城,S到太子府。
太子來不及拿我要挾, 就被亂箭射S。
我昏迷中生下一對龍鳳胎, 元氣大傷。
這一昏迷, 便是數月。
昏迷中,他日日下朝了就守在我床前,還要監理國事,慢慢就滄桑了。
我回過神來, 有點笑不出來:「你辛苦了……」
他紅了眼眶, 埋在我的手心:「不辛苦,一點兒都不辛苦, 你醒了便好……」
我的手心很快湿了一片。
周圍的太監宮女嚇得大氣不敢喘, 低著頭盯著腳尖。
我有些糾結地摸著手心扎手的胡茬:「陸君書,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怔然抬頭:「怎麼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臉上的胡子,為難道:
「你以前可美了!還能……變回去嗎?」
陸君書先是一愣, 隨即有些委屈:「我現在不好看嗎?」
我硬著頭皮:「自然也是好看的……」
但到底沒有從前好看嘛。
好好一個玉面美男子, 變成胡茬大叔。
我是個俗人, 就喜歡玉面小郎君。
他幽幽地盯著我:
「璃兒,從前在太子府你總愛捧著我的臉說喜歡我,不會是因為我的臉吧?」
被發現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會這麼想?自然是因為你胸有溝壑才喜歡你的!」
算了, 適應適應,胡子大叔就胡子大叔吧……
我問:「我的孩子呢?」
陸君書像從前在太子府一樣抱著我,埋在我的脖頸裡撒嬌:
「我們才重逢呢, 你多陪陪我嘛,孩子有的是時間看!」
我有些好笑道:「那也得讓我看一眼吧?我還沒見過他們呢!」
陸君書眼底劃過一抹狡黠, 突然將我壓倒在榻上。
太監宮女們很有眼力見地轉身離開, 順便帶上宮門。
我愣了下,幾乎是心領神會的, 某些蝕骨銷魂的記憶和感覺又湧上心頭。
13
後來我才知道, 他沒S太子, 而是將他貶去養雞了。
沈家人都S在那場戰亂中。
陸君書成功登上帝位, 果真遵守他的承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不僅自己遵守,還推行新的婚姻法。
新婚姻法規定了我朝子民必須一夫一妻。
他還準許女子出門經商, 減免了賦稅徭役。
統一了度量衡。
我一直知道他是個特別的存在。
隻是沒想到會特別成這樣。
二十年後,他將皇位傳給了我們的女兒。
當年我生下龍鳳雙胞胎。
女兒從小穩重乖巧, 聰慧異常。
她不僅三歲能文五歲能武, 心胸和遠見都遠超同齡人。
兒子不知繼承了誰的基因, 整日裡隻知道打打SS。
三歲在軍營摸爬滾打, 五歲開始馴鷹,十歲偷溜進軍營當新兵蛋子。
這小王八蛋還會模仿他爹的字跡,寫了封傳位詔書, 將皇位給女兒繼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吾乃吾父皇,多年考量,發現吾並無治國之材, 遂將皇位傳給吾妹景鴻。
待景鴻年滿十八,便是她登位之時。
欽此。」
被他爹換了十八般武藝,打得三個月沒下得來床。
這下我知道他從小愛舞刀弄劍的基因從哪兒來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