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歲給人做繼母。
婆母S得早,夫君聞淵病得連眼都不眨,還有個繼子池敘在外徵戰。
滿府我說了算,就連偶爾出去S個人都沒人管。
可就在我一身夜行衣翻牆回府時,猝不及防對上了池敘的眼睛。
我尷尬地把刀藏在身後:「好孩子,娘去給你爹挖野山參。」
池敘看著我滴血的劍,笑得陰森:「慄知,睡不到我,改睡我爹是吧?
「還說想一年內當娘,合著是當我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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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楊花落盡,我跟一隻公雞拜了堂,嫁進了侯府,給得了木僵的老侯爺衝喜。
老侯爺聞淵本來已經出氣多進氣少,自我嫁進侯府氣都喘勻了。
府上眾人都誇我是天降福星,我沒敢說前段時間是我給老侯爺下的毒,嫁進來後喂的解藥。
我白日精心照顧老侯爺,晚上給老侯爺抄經祈福。
在我的努力下,林管家撤了我身邊看著我的三十個會功夫不錯眼盯著我的丫鬟婆子,隻留了個梨清。
梨清這小丫頭有些時候比較嗜睡,我收起屋裡點了半截的迷香,利落地翻出了侯府。
月黑風高S人夜,我一身血跡翻牆回侯府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慍怒的鳳眼。
「溫玖,在邊城睡不到我,改回京睡我爹是吧?
「還跟我說想一年內當娘,合著當我娘啊!
「這麼晚了你出門會情郎啊!」
我尷尬地騎在牆頭,看著頭頂冒火的池敘:「嗯……嗯……
「如果我說我出門給你爹挖野山參去了,你信不?
「你這山參是挺野,還滴著血呢!」
池敘臉色發黑,怒道:「還不抓緊滾下來,讓府醫給包扎下傷口!」
燭光躍動,府醫陳叔手上利落地幫我包扎傷口,眼神在我跟池敘身上掃來掃去。
「我不小心從牆頭掉下來,被小敘發現了。」
我咳了兩聲,和顏悅色對池敘道:「好孩子,不必擔心我了,快去睡覺吧。」
陳叔八卦地看著我倆:「世子跟夫人認識?」
我給陳叔搖了一段花手:「不認識,不認識。」
池敘雙手抱胸:「陳叔,把她嘴也纏上吧,她這個人嘴裡就沒一句實話。」
這要是讓府裡眾人知道我曾在邊城女扮男裝在池敘的軍營裡打仗,一路升到校尉貼身保護池敘千方百計地勾引池敘隻為了偷他令牌出營這事,我還怎麼在侯府裡立威?
「夫人這嘴可纏不了,自打夫人嫁過來後,日夜給侯爺念書誦經,心誠得很。」陳叔笑得牙不見眼,「要是沒有夫人這個福星,侯爺保不齊都熬不過這個春天。」
我朝池敘挑了下眉:「行了,好孩子,我也得回房給侯爺誦經了。」
池敘黑著一張臉跟在我身後,就在我推門進屋的時候猛地扯住我的後脖領。
「溫玖,你為了找盛家那小子還真跟我爹那糟老頭同床共枕?」
我一陣撲騰:「我睡你爹旁邊的小榻!」
池敘將信將疑地看著屋裡的兩張床緩了臉色,翻著小榻上摞起來的書。
「你真給我爹日日念書?」
我小雞啄米:「嗯嗯嗯,未曾有過一日懈怠。」
池敘一張俊臉黑得能滴墨:「這佛經裡還教俊俏王爺誘惑冷面王妃呢?」
池敘又翻了兩本書,語氣發寒:「《孫子兵法》裡講玉面書生愛上女鬼?
「《禮記》講狐妖愛上道士自毀修為留在塵世?
「《周記》寫的是冷面繼子勾引美豔小娘?」
2
池敘命人把我挪去風荷苑,我掙扎半晌表示風荷苑離他爹的房間有點遠,我咋給他爹衝喜?
池敘一張臉冷得能結冰:「你離我爹遠些就算給我爹續命了!」
我叉起了腰,滿臉不服:「我來你家後所有人都說你爹身體好多了。」
「我爹快六十了,經不住你三天兩頭地下毒了。」池敘微不可察地朝我翻了白眼,「換上男裝帶上你那把破劍,跟我一起去挖山參。」
我不情不願地拎起劍,碎碎念:「我如今是你娘,又不是你的兵!」
眼瞧著池敘滿臉怒意,我扯起嘴角,滿臉討好:「走吧,挖山參。」
可池敘不是要帶我去S人,而是帶我去了暗娼院子。
「我朝律令,官員不許狎妓,所以才有人開了這暗場。」
池敘俯身在我耳邊低語:「你要找的人就在這兒。」
滿院的歡聲笑語,我嫌惡地翻了個白眼:「怪不得我找不到他,原來是有擎天護著。」
「咱們在邊城守家打仗,有時候都吃不上口熱乎的。」我嘆了一口氣,恨恨道,「可這兒卻歌舞升平,一片荒唐。」
池敘扯著我翻進廚房,指了下打瞌睡的老頭:「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叫醒老頭,直截了當問道:「年初你從江陵帶拐走了個眼尾有痣叫盛裕的男孩,你帶到哪兒去了?」
老頭茫然地瞧著我,張嘴隻「啊啊啊」。
池敘擰著我的頭看向老頭的嘴,隻有一個黑黢黢的洞,舌根處被平整割斷。
「啊啊啊。」
老頭猛地用力攥住我的手,伸手在灰塵處寫下:六十五。
耳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池敘扯過我的手抹去了灰塵處的字。
我剛要罵池敘不要臉,身後就響起了一道男聲:「池小將軍從回京開始就秘不見客,倒是賞臉肯來我這小院。」
池敘扯了個笑:「三皇子客氣,隻是來找個人。」
「這就是你送來保護你爹的小後娘?」三皇子上下打量我好幾眼,「倒是看不出是個武將。不過你們來我這廚房找誰?」
我湊近池敘,低聲問道:「他們做皇子的都想這麼多嗎?」
池敘將我扯到身後:「人倒是找到了,可問不出一句話。三皇子可知這老頭舌頭被誰割了?」
三皇子一臉悲痛:「這老頭是流民瞧著可憐就讓他在這兒燒火的,總歸有個地方遮風擋雨。
「二位既然來了就賞臉來前廳喝杯茶吧?」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池敘身後,耳邊是絡繹不絕的哀哭求饒。
三皇子滿臉淡定地表示這是懲治一些嘴不牢靠的下屬,話音一轉直奔池敘:「這些人兩頭倒辦事不牢靠,不像池家,向來不涉黨爭隻忠於陛下。」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池家不涉黨爭。」池敘變了臉色,攥住我的手腕掉頭就走,「多謝殿下叮囑,臣身子不適就先回了。」
回去的路上,池敘隻問了我一句:「溫玖,你一定要管盛家姐弟嗎?」
「盛家對我有恩,盛瑤又在宮裡鞭長莫及,隻能我替她找。」我點了下頭,「雖然兇多吉少,但也得試試。」
「所以六十五是什麼意思?」
「是生辰,盛瑤曾說盛裕是六月十五的生辰。」
我眼眶發澀,看著皇城長生殿的方向:「從年末開始丟了很多六月十五生的孩子。
「盛瑤說老皇帝最近越發力不從心,痴迷丹藥,或許跟陛下求長生有關系。」
池敘沉默半晌,冷不丁地來了句:「溫玖,你說發誓的天打雷劈是真的嗎?」
3
月色發寒,我摸了下濡湿的夜行衣,輕輕拍了拍池敘的門:「池敘,我闖禍回來了!」
池敘打開門將半軟的我摟在懷裡:「你不要命了?」
「我一把火點了暗娼園。」我看著池敘漸黑的臉,忙道,「除了那些打手,沒有人傷亡的。我記得你的話,沒濫S無辜。」
池敘看了我眼上的傷勢,張嘴就要喚人。
我伸手捂住了池敘的手:「不行,不能被別人知道!
「侯府的府醫是陛下的人。」
「你才知道?」池敘翻了個白眼,躲開我的手去翻藥,「如今知道怕了,你可知那暗娼園也是陛下的?」
池敘一回頭瞧見了已經半褪衣衫的我:「溫玖你……你好歹是個女子,能不能收斂些?」
「又不是沒看過。」我大剌剌地癱坐在榻上,「你放心,我去放火的時候是左手用劍,招數也是模仿的三皇子身邊的那個隱衛,而且用的火折子也是從三皇子那戶部侍郎表哥那兒偷的。」
「你要把這事栽到三皇子頭上?」池敘猛地反應過來,「你是想讓陛下跟三皇子互相猜忌?」
池敘手上力氣沒收,我疼得直抽氣:「疼疼疼。」
「明面上是陛下偏疼三皇子,可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扒出來這些不光彩的事,拿什麼去爭儲君之位?」
池敘面不改色地替我攏好衣服:「溫玖,這兒不是戰場,男女得設防啊。」
我扯起嘴角:「怕什麼,繼子也是子,你還能起什麼歹心不成?」
池敘說既然初一都做了,那就順手把十五也做了。
說完就派人把三皇子陳期開暗娼園子的事捅出去了。
我看著池敘有條不紊地安排諸事,好奇地問道:「池家不是說不涉黨爭?」
「對啊。」
池敘坦蕩點頭,指了指晃悠進屋的美男:「所以都是這位做的啊。
「介紹下,這位是太子,曾去邊城押送過糧草。」
我點頭:「我知道啊。」
池敘一臉不解:「他去邊城的時隱姓埋名的,你一校尉是怎麼知道的?」
我沒理會太子陳熠臉上的尷尬,繼續道:「在邊城時,他偷摸說過要娶我做太子妃的呀。」
池敘一張臉黑得能滴墨:「喀喀喀,你們!」
「阿玖當場就拒絕了。」太子體貼地拍著池敘的背,「要不能成全池伯跟阿玖的好事嗎?」
池敘一口氣不上不下,咳得滿臉通紅:「喀喀喀,你!你們!」
我怒拍了下桌子:「還說不說正事了!」
陳熠收起了臉上的笑:「瑤妃讓孤給你傳信,自從林國師S後,父皇最近愈發偏信老三找來的假道士,甚至想在宮裡修座長生塔。」
「三皇子這是要借蓋塔填戶部的虧空?」
池敘腦筋轉得飛快:「邊城的將士糧都快斷了,戶部還能撥出錢蓋塔?」
陳熠嘆了一口氣表示他父皇想將賦稅提高兩成。
我嫌惡:「陛下是愈發昏聩了,當年國師說臘月三十生的女人能助他長生,翻遍大燕,連十三歲的盛瑤都沒放過。
「盛家命苦,姐弟倆都成了陛下長生道的墊路磚。」
我看著陳熠靈機一動:「要不你今晚撤走兩隊禁軍,我摸黑過去S了這老昏君算了!」
池敘喝住了我:「那是太子親爹!」
「他親爹要真是千年王八萬年龜地活下去,別說太子繼位了,這大燕都得被他一個人蛀空了!」
我冷哼一聲:「我們在前面打仗,他在後面享福,我們那些S去的弟兄怎麼算?
「再說加兩成賦稅,百姓吃什麼?」
池敘冷了臉,斥道:「你別忘了你還是池家軍校尉,難不成你要連累池家軍?」
我瀟灑擺手:「出營前,我就把離營書給老秦了,眼下吏部應該都蓋好章送回邊城了。
「你放心,我動手之前也把和離書寫好,也不會連累池家的。」
池敘不知是被氣到了還是怎麼,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你去吧,陛下身邊還有十二影衛,還沒靠近陛下你就能被射成篩子。
「你以為皇宮是池家後花園啊,你想進就進?」
我思索片刻贊同地點了點頭,扭頭問陳熠:「你父皇如廁的時候也帶十二個影衛嗎?」
「滾出去!」
4
我站在池塘邊幽幽地嘆氣,陳熠不知何時也站到我身邊陪我嘆氣。
「後娘不好做啊。」
陳熠嗆咳兩下,笑道:「你入戲挺深啊。」
我瞪大了眼睛:「我真的跟大公雞拜了堂的,等侯爺醒了可是能進池家祠堂的。」
「受了傷就好好在侯府養傷。」
陳熠無語地將手裡的傘扔給我:「池家不涉黨爭還有孤呢,盛瑤在宮裡,孤幫你照看著。」
我朝陳熠揚了下頭表示感謝,還未來得及讓他多打探假國師的事,一群蒙面刺客倒水般從牆頭傾瀉而下。
侯府府兵都是大開大合的馬背功夫,這種近身纏鬥自然落了下風。
我揮著傘柄退無可退的時候,池敘從我身後越了出來,硬生生替我擋了一劍。
我接過池敘手中的劍,單手扛起池敘:「你為何替我擋劍?」
「你前幾日才受過傷,若是再受這一劍豈不是怕是連小命都得丟了。」
我紅了眼眶,罵道:「老娘壯如牛,用得著你擋劍?」
池敘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背上傳來,隻說什麼隻要有他,這劍就扎不到我身上。
我扛著池敘退到了陳熠身邊:「大哥,你身邊的影衛再不出手,咱們都得S這兒。」
陳熠吹了聲口哨,十個影衛鬼影無蹤,出手利落。
不到半炷香工夫就解決了府內的刺客,連個活口都沒留。
我淚眼婆娑地守著池敘眼瞧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聲聲哽咽。
「池敘,你可不能S啊……你S了,我怎麼辦啊!
「你爹僵在床上,你要是再起不來,外面不得傳我命硬啊,嗚嗚嗚……
「再說我還等著跟你私奔呢!那繼子繼母的話本我看十多本了就差跟你跑了啊,嗚嗚嗚……」
我哭得起勁,池敘時斷時續的聲音傳來:「別驢嚎了,小爺還沒S呢!」
「陳叔,人醒了,快些縫他傷口吧!」
我猛地收了聲擦幹了硬擠出來的眼淚,邊扒著池敘眼皮邊喊:「別睡嗷,陳叔說你這傷口得人清醒著縫!」
池敘到底是身體好,那麼深的傷口三天就能坐起來了。
我直接化身狗腿子,池敘抬手我遞書,池敘閉眼我蓋被,就連池敘如廁我都在外面給他開門。
我正舉著湯匙把藥灌進池敘的嘴裡,餘光卻掃見一人影:「侯爺?」
池敘皺了下眉:「我爹還沒S呢,叫侯爺有些早了。」
「相公?」
「喀喀喀。」池敘一口氣沒上來,耳梢悄紅,「叫相公也有些早吧?」
我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侯爺:「你爹啊。」
池爹一改滿臉慘白,有條不紊地安排府中諸人加強巡防。
我目瞪口呆看著比我還迷茫的池敘:「我摸過你爹的脈象,埋土裡都行啊,這是回光返照?」
池爹連「呸」三聲:「老夫這身體如今比池敘還好幾分,照個屁。
「池敘在外面屢屢打勝仗不肯回京,陛下起了疑心,本侯順勢吃點毒裝個病。」
池爹老神在在地靠在軟椅上:「太子跟三皇子爭得起勁,眼下池敘又倒了,若是本侯再不起來,池家怕是要讓他們拆吃入腹。」
池敘正了臉色:「所以陛下也要出手了?」
「嗯,你以為陛下察覺不到太子跟三皇子的異動?」
「池家先祖不是發過毒誓不參與黨爭嗎?」池敘壓低聲音問道,「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豈不是要引出蠱毒?」
「先祖下的那蠱毒早讓你娘給解了。」
池爹扯起嘴角,滿臉驕傲:「再說參加個中秋宴算哪門子黨爭?」
5
我覺得池家人心眼子多,可沒想到手段更是雷霆。
我琢磨借著朝廷命婦身份去求國師賜福探探口風,池爹直接把國師綁來了說是給池敘祈福。
我直接往被五花大綁的國師嘴裡塞了顆丸藥:「我聽說陛下油燈枯竭,硬是讓國師治回來了。正好我這兒也有丸藥能讓人三日穿腸肚爛,國師試試?」
國師連著嘔了好幾下:「陛下不會放過你的……哕……」
「他是給陛下下的蠱。」池敘翻了下國師隨身帶的瓶瓶罐罐,「苗寨的黑蠱。」
我嚇得扯著池敘往後退了好幾步。國師咬牙切齒道:「我說你一小丫頭片子怎麼這麼大膽子敢給我下毒,原來是有人護著。」
我不解地看著池敘:「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我娘是苗寨的聖女,一般蠱近不了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