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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宮女那些年

第9章

發佈時間:2025-08-07 16: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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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謝家的祖傳之物,你就這麼給了我?」


 


皇後娘娘道:「再華美的東西,不給到合適的人,也就不算珍貴。」


 


「更何況,這是我曾經許給你的。」


 


貴妃娘娘忽然笑了下,收好那塊白玉。


生了孩子後,她好像也平實溫和了許多,不再似從前那樣張揚。


 


到這時,她也能和皇後娘娘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謝知秋,當年你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


 


皇後娘娘說:「如果我說我沒有出手,你會信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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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貴妃娘娘笑著,眼角沁下一滴淚。


 


「我想信,卻又不敢信。」


 


兩個女人都沉默了起來。


 


唯有嬰孩的哭聲響在整個屋子裡。


 


後宮裡的女人,最在意兩件事情,一是寵愛,二是孩子。


 


貴妃娘娘曾經同時失去了這兩樣。


 


良久,她緩緩開口,聲音艱澀:「我知道,那個孩子是陛下動的手……他不想有人越過太子去,故而趁我出宮去S了觀音奴。隻是,謝知秋,你為何要摻和在裡頭呢!你為何要摻和在裡頭!我的觀音奴,那時才出生不過兩周啊……」


 


她蒼白的臉頰上滾下兩行淚。


 


「我與你知交數十年,曾踏馬同遊山河,若是李賢兒害的我也就罷了,為何——偏偏是你!」


 


皇後娘娘沉默了。


 


在這一刻,她仿佛並不是鳳儀萬千的皇後。


 


而隻是那個世家貴女謝知秋。


 


她說:「宛眉,抱歉,太子也是我的侄兒。」


 


後來,一地狼藉。


 


貴妃像是被抽盡了全身的力氣,仰面倒在軟榻上。


 


她的喉嚨裡發緊:「你走,你走……」


 


送走螺青後,我與張嬤嬤看著她們的背影遠去。


 


宮城裡的女人,見得最多的永遠是這樣的背影。


 


君恩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


 


曾經的至交好友,淪落到如今的境地,真是可悲又可恨。


 


可是無論是我、張嬤嬤,還是貴妃娘娘都知道。


 


小皇子是皇後娘娘保下來的。


 


若不是有她出手,能生下來還未必。


 


可我們又清楚地知道。


 


三公主之S又是有皇後的籌謀。


 


太子畢竟也是她的親侄子,是她姐姐的血脈。


 


他是流淌著謝氏血脈的儲君,是謝家傾全力也要保住的人選。


 


後來貴妃失寵多年,也未必沒有皇後的手筆。


 


可她現在又是這般做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愧疚。


 


也許,是因為悔恨。


 


可貴妃娘娘根本不需要這些愧疚與悔恨。


 


人啊。


 


壞得不徹底,好得不完全。


 


這才是最讓人恨而無奈的。


 


28


 


小皇子漸漸長大。


 


他會走路的那一日,恰是我要出宮的日子。


 


是的。


 


我要出宮。


 


宮女到二十五歲可以出宮,這是太祖定下的恩典。


 


而我在貴妃娘娘期待的眼神和張嬤嬤的挽留中選擇了出宮。


 


轉眼穿越過來已三個春秋。


 


我想,有些事情容不得我繼續逃避了。


 


在這深宮之中,連我都漸漸迷失了自我。


 


縱然我因貴妃娘娘的扶持、皇後娘娘的愧疚而登上了大內總管的位置。


 


昔年梁秋實之流的太監,再也不敢冒犯我了。


 


可我總感覺不踏實。


 


人處在一個不安的境地下,總會胡思亂想。


 


在出宮的前一個月的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了前世。


 


父母離婚後,母親帶著我改嫁。


 


繼父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但為了維持生計,曾經驕傲的母親也隻得低下頭和他結婚。


 


起初他們還供我讀書,後來,弟弟出生,小小的家中被奶粉罐和尿不湿堆滿,更加容不下我。


 


我隻好住校。


 


等到三年高中結束,我考上了當地一所還不錯的大學。


 


興衝衝準備回家時,卻發現已人去樓空。


 


母親留下一封信,說繼父的工作調動到遠方了。


 


他們舉家搬遷,卻忘了我。


 


每個月仍然匯微薄的生活費,但卻在生活上將我徹底一腳踢開。


 


我從此過上了獨居的生活。


 


後來雖然認識了許多朋友,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我逐漸變成了別人嘴裡「獨來獨往」的異類。


 


在承禧宮的三年,竟是我為數不多的與人相處最多的日子。


 


張嬤嬤嘴毒,一心為貴妃,但也會在意其他小宮女,拿出自己的月錢請別人吃糖。


 


金枝隨了她娘的刀子嘴豆腐心,小姑娘雖然曾經跟我有過龃龉,但後來還偷偷跟我道歉了,拿出半年的月錢賠禮。


 


羅袖溫柔敦厚,最是和善不過,這麼多年待我如一,也從未眼紅過什麼。


 


還有貴妃……貴妃……


 


一個女人,有顯耀的家世,有夫君的疼愛,有大好的青春,她本該是完美無瑕的。


 


可偏偏三公主的離世,在她的心裡戳出一個大洞。


 


自此,君恩如水淌過,再也無法溫暖那片冰冷的心膛。


 


她應該也是怨過的吧。


 


年少時真心實意愛慕過的枕邊人,卻是害S女兒的真兇。


 


可她又不敢怨陛下、不想怨陛下。


 


於是將所有的恩怨都歸咎於皇後的身上。


 


自從生了小皇子後,她身上母性的意味更濃了。


 


可她仍是孤獨的。


 


我不知道我的離去,會不會使她變得更加孤獨。


 


但有些事情,我終究需要探尋一番。


 


29


 


我要離宮了。


 


貴妃那一日拉著我的手,一聲不吭。


 


她想說些什麼挽留的話,可驕傲又使她說不出什麼來。


 


最終,隻是咬咬牙,擠出一句話來:


 


「本宮不許你走!」


 


我朝她一笑:「奴婢隻是回家瞧瞧。」


 


「我、我才不信……」貴妃娘娘低聲道,「阿娘那時也說回家瞧瞧,後來我卻再也沒看見她了。」


 


我撫過她湿淋淋的鬢發。


 


「娘娘,我的手藝羅袖和金枝都已學會了。」


 


貴妃娘娘咬牙道:「你明知道本宮已然習慣了你。」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


 


「娘娘須得保重身體才是。」


 


貴妃的眉宇之間驟然掠過一絲失意。


 


「罷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出了宮門,忽然見到一個宮女朝我招手。


 


正是螺青。


 


我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


 


「螺青姐姐,有事麼?」


 


她捧著一摞衣裳,見到我,笑眯眯地遞給我。


 


「無礙,我來送送你。」


 


「這些都是我給你做的衣裳,是新的,你不要嫌棄。」


 


我自然不會嫌棄了,螺青的手巧是闔宮出了名的。


 


我隻是有些疑惑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螺青笑著道:


 


「是娘娘讓我來送送你的。」


 


「她不太方便來。」


 


我搖搖頭:「隻是回鄉一趟,怎麼值得娘娘親自來送。」


 


螺青道:「娘娘說了,宮規森嚴苛刻,是時候該改改了。」


 


「隻是改革之事,須得從長計議,倒是苦了你了。」


 


我笑著道:「不礙事的。」


 


這般說著話,便到了二宮門外。


 


到這裡,螺青便不能繼續走了。


 


她將衣裳遞給我,又扶穩我鬢邊的珠花,笑了一笑。


 


「我與你同在崔府一段時日, 也算能說得上話的。眼下你就要走了,雖說隻是返鄉,但少不準一輩子便回不來了,有些事,還是說清了為好。」


 


「你……還記得桑雅嗎?」


 


我一愣:「記得……」


 


螺青苦笑道:「那是我親妹妹。」


 


「鳶兒,桑雅做的事並非皇後娘娘指使, 你莫要記恨她。」


 


聽著這句話, 我渾身如墜寒窖。


 


我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可偏偏忘記了,後宮的爭鬥向來無孔不入。


 


桑雅,鳶兒。


 


都是皇後的人。


 


二者一明一暗。


 


都是皇後安插在貴妃身邊的探子。


 


故而金枝的敵意並非空穴來風, 羅袖的溫柔包容也並非真心實意。


 


那……貴妃娘娘呢?


 


也許,她一早便看出了我並不是真正的鳶兒。


 


從第一次的心生慈念,再到最後的酣然放手。


 


我一直以為是我的技術徵服了貴妃娘娘。


 


卻不知是她的包容使我走到了現在。


 


我抹去了眼角不知何時沁出來的眼淚。


 


「螺青姐姐,多謝你。」


 


多謝你,我才知道了這些。


 


世界上最大的無助與痛苦,是無知。


 


我打定主意再回到貴妃娘娘身邊。


 


這一路, 栉風沐雨也好,辛苦伶仃也好, 總歸有我陪著, 她不會太孤單。


 


我扛著包袱打算回去。


 


這時, 本來大好的天光突然黯淡了下來。


 


我眯起眼睛, 卻發現太陽上覆蓋一道黑影。


 


有宮人驚慌道:「食日……天狗食日了!」


 


我渾身一軟,忽然暈倒。


 


再睜眼, 已然是天光大好。


 


明媚的光暈降下, 透過出租屋的玻璃朝外看去,雨後初晴的五彩光華籠罩整個城市。


 


車水馬龍, 高樓大廈。


 


我……又回來了?


 


我觸摸著玻璃, 身後自動開啟的電視機播報著早間新聞。


 


「昨日天空出現七星連珠奇景, 據市民反映,多處出現奇觀, 比如張貴妃博物紀念館,出現一道五色光暈。張貴妃, 小字宛眉, 其父張孝青, 為大梁朝十將。貴妃生前寵冠後宮,生三子, 喪女……」


 


我猛然奔出屋子, 頂著鄰居疑惑的目光, 開起我那輛 SUV。


 


一路上, 我的手在顫抖。


 


張貴妃……


 


是啊, 我忘了。


 


上個月我的車拋錨, 隻好在附近的博物館借宿。


 


那個荒山野嶺的山頭,隻有一個紀念館,是張貴妃紀念館。


 


聽聞是海外華僑出資籌建, 隻因他的祖上曾是張貴妃身邊的嬤嬤, 故而籌辦了這個博物館。


 


博物館無人問津, 裡頭卻保管著貴妃身邊所有的愛物。


 


我飛奔到博物館裡。


 


路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顫抖地撲到展館最中央的觀者留言冊上。


 


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古畫,畫上女子梳高髻,隻簪一朵魏紫牡丹。


 


皓腕凝清霜, 隻戴著一串紅玉手串與碧璽石。


 


畫中人雲鬢花顏,正淺笑著望我。


 


我顫抖著手翻開留言冊。


 


上面還有我上個月開玩笑般留下的字跡。


 


【想回到古代看一眼你。】


 


貴妃,果然寬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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