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瘋狂在兩人之間梭巡。
這對話看起來像是有故事啊。
「想什麼呢。」像是看穿了我似的，江轍睨了我眼，冷不丁地來了句。
「你不認識了？你可是她救命恩人呢。」
我滿頭問號，用手指著自己：「你說我？」
「對，就是你。」江轍冷嘲熱諷。
「初中那年，見義勇為的你，把不想管闲事的我推出去救人的事，你就忘了？」
哦，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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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 12 歲，正是一腔熱血的中二好年齡。
12
那時江轍在讀高二，他每天都會跨越大半個區來接我放學。
家裡阿姨請假時，他就帶我在外面吃飯。
那天我跟著他，七拐八繞地，最後穿過一條昏暗的小巷時。
我們看到了巷口正被兩個男人往面包車上拖的孟欣憶。
她拼命掙扎著身體，因為被捂著嘴，隻能聽見她絕望的嗚咽聲。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我嚇得腿抖。
下意識拉住江轍的胳膊：「我們……我們要救她。」
江轍異常冷靜：「救不了。
「對方加司機一共有三個人，我們出去就是送S。」
「可是等她被拖上車就完了，你……你先想辦法出去拖住他們，我去找人來幫忙？」
江轍站著沒動，眼看著他們將女孩抬上了車，我急得就要往外衝：
江轍一把拉住我：「你瘋了？」
他無奈嘆氣：「我去。
「你去報警，順便找人來幫忙。」
眼看江轍走了出去，我趕緊邊報警邊往反方向跑去叫人。
但我那晚運氣不太好，同時也高估了人性。
問了好幾個人，大家都怕惹上麻煩擺手走開。
直到終於有位叔叔答應隨我去看看。
我趕到時，江轍的身後正好有人用刀偷襲。
「小心！」
但晚了，刀刺入他的腰部，血流如注。
還好那晚找來的叔叔是個練家子，沒幾個回合就把他們打趴下了。
與此同時，警察也匆忙趕到。
江轍受的傷雖不算嚴重，但在醫院躺了足足半個月。
事後，雖然他被表彰成見義勇為的青年，但也被好好教育了一頓：
「一個未成年，以一搏三，對方還是三個成年人！怎麼想的！」
我一邊哭一邊坦言：「不是，這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錯。」江轍打斷我，他散漫地轉了轉手腕：
「我這不是想著我會點跆拳道嗎？想練練手來著。」
江姨痛罵他：「沒分寸，這是你該練手的時候嗎？
「還好你妹知道轉身去找人幫忙，不然我看你怎麼辦！」
江轍看著我，緩緩勾唇：
「是啊，還好我的好妹妹救我救得及時。
「嘖，你還哭什麼？我又沒事。」
那段時間我出於愧疚心理，一直心系著江轍的傷勢。
竟都忘了問那個小女孩的情況。
隻記得當時江姨說那個小女孩也在醫院做心理疏導。
好像還去感謝過江轍。
看來他們就是在那時認識的。
原來孟欣憶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江轍冷哼道：
「當年若不是你執意要救她，我才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他看向孟欣憶：
「所以你，真正該謝的人是她。」
孟欣憶徹底蒙了，那次救援讓絕望中的她看到了自己的光，她喜歡了江轍好多年，喜歡到後面都對他產生了執念。
現在卻被他親口告訴，當初想救她的人根本不是他：「不……這……這不可能！
「我不相信！江轍，你在撒謊！」
這下，評論區也沉默了。
【原來這就是她說的小時候就認識的關系……這很難評。】
【我發現了，孟欣憶喜歡說話說一半讓大家誤會，那些話怎麼說呢？雖然不假，但也不真。】
【就是蹭熱度唄，假S了。雖然能理解她對江轍的喜歡，可這是喜歡嗎？喜歡到闖入他家，然後又傷害無辜的人？】
【甚至知道真相後，到現在也沒給該道謝的人說聲謝謝，這很難評。】
很快，孟欣憶被警察帶走。
是江轍報的警，算她非法闖入他家的賬。
孟欣憶被帶走後，我看了眼江轍：
「你剛剛幹嘛把自己說得那麼無情？」
小時候的我也許會誤會江轍是個冷血的人。
但是事後我回憶起來。
江轍那晚雖然沒有出面救援的意思。
但他其實默默記住了車牌號，隨時準備報警。
而當時的我太害怕了，隻想立馬救下人，報警畢竟有時間差，萬一這中間出現個意外我可能不會原諒自己。
完全不想想當時自己的實力。
仗著江轍會跆拳道就把他推了出去。
這不是勇敢，是愚蠢。
而他的做法才更理性。
「怎麼，不說無情點還想讓別人惦記著我呢。」他涼涼地看我一眼。
「你心裡是一點沒我啊。」
我：「……」
「還有之前孟欣憶闖入你家，你沒追究除了投資還有別的原因吧？」
不是我懷疑。
主要是江轍更大數額的投資也虧過。
他向來都是不在意的，因為他賺得更多。
雖然十幾個億的數額不少，但是他應該不至於真為了錢而放過孟欣憶，其中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這麼想著，我便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當年你躺在醫院時，你們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們還真有舊情呢？」
江轍挑了挑眉：
「你吃醋了？」
「沒有，隻是八卦一下。」
他冷哼：
「隻是覺得雖然她做法極端，不值得提倡。」
「但是——」
「喜歡一個人，本身是沒錯的。」
「對吧？」
江轍灼熱的目光盯著我，看得我臉熱。
我瞪他：「你說話就說話，看我幹嘛？」
江轍笑了笑，又沉聲開口：「而且讓她造成這樣的誤會，也是我一開始沒說清楚，主要是沒想過救一個人會對她產生這麼久的影響，這事怪我。」
【這兩人嘰裡咕嚕地說什麼呢？說大點聲讓我們也聽聽啊！】
【不知道，但看起來好甜，特別是江轍的眼神，幾乎就沒離開過秦羽染。甜暈了，我不應該在這裡，我要冷靜冷靜。】
【這個容易，龇著的牙在看到我老公後收了回去。戀愛腦果然都生在富貴人家。】
【湊這麼近，直接嘴一個吧，姐有錢，姐願意付費看。】
【不是，你們剛剛還罵呢，這就嗑起來了？】
我絲毫忘了直播還看著的事，完全不知道大家磕起了我倆的糖。
突然，門鈴響了。
有人開了門。
江姨一身高定，拎著愛馬仕稀有皮，氣場全開地走了進來。
我心瞬間就揪了起來。
13
【這不是江轍他媽嗎？這架勢看起來像極了那種下一秒就從包裡掏出幾千萬支票趕走女方的人。】
【很有可能，剛剛她在直播間聽到情侶玩偶後都直接下線了，估計還不知道他倆的事呢。】
【補藥啊，阿姨補藥拆散他們，如果太闲，可以來我家拆散我和我老公！】
【對，又不是親生的，談個戀愛怎麼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江姨的臉色。
「江姨，我……」
江姨隨手取下臉上誇張的墨鏡，露出一雙擔憂的眼：
「染染，沒受欺負吧？」她上下打量我，見我搖頭後才松了口氣。
「沒事就行。」
她撫著胸口：
「剛剛氣S我了，我在直播間澄清都說我騙人！本想甩出證據狠狠打他們的臉，結果手機又沒電了！我便立馬衝了過來，你們……」
「我們絕對沒關系。」我手擺得飛快，順便撤離江轍幾步遠，立馬劃清界限。
江轍：「……」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臉黑了又黑。
江姨不禁失笑了：
「小染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隻是要你們暫時保持距離，但並沒反對你們來往。
「你們如果是真心喜歡彼此，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嗯？
我蒙了。
這是什麼情況？
14
江姨這才告訴我她和江轍爸爸的事，他們倆是當年出國留學認識的。
那個年代留學的人還不多，異國他鄉，兩個中國人感情很容易就升溫了。
然後意外懷孕, 有了江轍。
婚後他們回國，才發現脫離了國外的環境, 他們之間並不合適。
當時在一起隻是因為孤獨使然。
所以江姨也希望我們在那個夜晚後能考慮清楚。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 很難說清楚對於對方到底是習慣還是愛。
「人有時需要脫離開現有的環境去看待自己真實的內心。
「所以我希望那晚後你們能分開冷靜一下，考慮清楚是不是對彼此真的有感情。
「也許是我多管闲事了，但你別怪我。」
江姨抱歉地拍了拍我的手。
「不會。」我搖頭。
我還挺感謝江姨的這個舉動。
其實那晚徹底酒醒後，我反而更看不懂江轍對我的感情了。
我不知道他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因為那一晚而喜歡我。
搬離江家那天是挺難受的, 但是冷靜下來我卻看清了江轍對我的感情。
「那我現在可在直播間表態了啊, 你們要在一起，我是絕對同意的。」
她用手指著攝像頭：「大家可不能再罵我了。」
CP 粉狂歡：【不罵不罵，麻麻最好了。】
江轍這才發現這一屋子裡還有好多人呢，瞬間沉了臉：
「都給我滾出去。」
導演討好地笑：「是是是, 我們這就滾。」
我扯扯他衣袖：「別那麼兇。」
「好的。」
15
這件事後, 孟欣憶徹底無法在娛樂圈混了。
她的代言紛紛解約, 面臨高額賠償。
於是在網上直播, 開始聊娛樂圈的八卦, 不提具體名字, 就在那說字母或外號讓大家猜。
一開始吸引了很大流量，但是後來得罪了太多人，被舉報下播了。
她又開始點評一些熱點事件, 其中包括我和江轍的感情：
「這兩人一看就走不長。」
氣得江轍當晚就讓平臺終身禁止她發言。
後來她就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了。
反而是我和江轍, 三天兩頭上熱搜：
【啊啊啊，昨天他們被狗仔拍到在路邊接吻了, 還是真情侶好磕啊。】
【但是今天染染在忙期末考，江轍無聊到在網上衝浪, 點贊了上百個 CP 粉的二創，笑S。】
【剛剛江媽還爆料, 說房子雖然是她負責裝的，但是江轍那套是他自己提出要按染染喜歡的風格裝，嘿嘿嘿, 別太愛。】
我考完試出來, 坐在江轍車上，隨手刷了下超話就看到這些消息。
「嗯？房子是你要裝的？」我疑惑道。
這事我都不知道。
「嗯。」江轍隨手打著方向盤。
「為什麼？」
「你忘了你小時候第一次來我們家了？」
「你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鬧著要回家。」
我想起來了, 小的時候突然被送到江家。
面對陌生的環境，內心極度沒有安全感。
後來江姨把我的屋子裝成和以前一模一樣後，我才勉強能入睡了。
見我想起來，江轍才緩慢開口：
「於是我就想著把自己家裝成和你家一樣, 要是你哪天過來，說不定你就不會急著想回家。」
我失笑,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
「可某人就是沒良心，一次也沒來找過我。」
那時我剛答應江姨要保持關系，哪裡會去主動找他。
「現在不是來了嗎？」
江轍帶我來了他家。
門一打開, 我樂了：
「真和回家一樣。」
我轉身摟住江轍的脖子：「既然這樣, 那今晚我不走了可以嗎？」
江轍呼吸一滯：「當然可以。
「這兒就是你家。」
他俯身吻了過來, 呼吸交纏。
周遭的空氣不斷升溫。
突然間我想到了我小時候，父母雙亡時，我覺得我的人生糟糕透了。
但現在我有江姨, 有哥哥，還有家。
「哥哥，我愛你。」
「我也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