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得正熟接到了老公的電話,他說:「我知道,你還愛他。」
我雖然迷迷糊糊地腦子不大清醒,可哄他的話張口就來:「他是誰啊?我最愛的隻有你啊!」
但電話那頭卻忽然爆發出了一陣怒吼:「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滿嘴謊言,直到今天,你還在騙我!你動動嘴巴就能說出口的話,欺騙的是我的真心!」
我聽著他含糊不清的聲音,知道他是喝多了,也不計較,翻了個身問他在哪兒,想著派人去接他。
他卻道:「不用了,姜昀昭,咱們離婚吧。」
本想著醉鬼的話可以不用理會,可第二天睡醒看著擺在客廳裡的離婚協議書,我沉默了。
這家伙這次,玩兒真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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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半夜睡得不好。
被謝臨川的電話吵醒後,一直翻來覆去做噩夢,幾次被驚醒。
好容易熬到了天亮,我才終於得以睡了一個好覺,可再醒來就看到了擺在客廳裡的離婚協議書和一臉無辜的林敘白。
我疲憊地倒了杯白水,坐在沙發上翻看著離婚協議書問:「說說吧,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林敘白的臉上滿是打工人的滄桑:「謝總昨天有個應酬,在棲梧閣見了幾個老朋友,還碰到了傅西洲。」
乍然又聽到這個名字,我額頭的青筋沒忍住突突跳動了兩下。
「他們說上話了?」
「沒,但謝總看見他進了您常年包著的那個房間。」林敘白扶了扶眼鏡,無奈道,「那房間謝總都從來沒進去過,年年一筆費用維護著,裡面的布置都是根據您的喜好來的,傅西洲進去,謝總大概是有些吃醋。」
我停下翻動離婚協議的手,揚ẗù₎了揚問:「吃醋歸吃醋,離婚幹什麼?」
「夫人,我不能質疑謝總的決定,您看,您是不是該籤字了?」
「不籤。」
我把離婚協議扔在茶幾上:「叫他回來當面和我說。」
2
林敘白走後,我起身收拾好了出門。
其間幾位太太們約我出去,一律被我婉拒,這個圈子就那麼點兒大,有點兒風聲傳得很快。
她們雖然平時也約我出去喝茶逛街,但這回有幾位電話裡傳來的探究和幸災樂禍,遮掩都遮掩不住。
我出門前給私人偵探打了電話詢問傅西洲的行蹤,打聽到了後帶著保鏢一路闖進了某家有名商 K。
一進門,空氣中彌漫著的酒氣和淫靡的味道讓我忍不住蹙眉,包間中男男女女交疊著,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
傅西洲和個消瘦的小姑娘赤條條交纏在一塊兒,聽見有人推門,先是罵了一句,回頭看見是我,又罵了一句,趕緊推開那小姑娘找遮擋,提褲子。
小姑娘一絲不掛地被推開,見了這麼多人,也沒什麼表情,隻是麻木地低著頭找衣服穿。
我把外套脫下來讓人給她送過去時,她隱晦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
我不怎麼在意,墊著保鏢的西裝在沙發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喝醉的沒喝醉的都被清理了出去,老規矩,一沓錢一張名片,男的女的一視同仁。
等到清完了場,換氣扇和燈光全打開,傅西洲勉強把衣服都穿上了,醉醺醺地坐在地上看我:
「謝夫人,好久不見,富貴了,一身的名牌,是比跟著我的時候強多了啊!可你煩心事兒不少吧,夜裡睡不著?黑眼圈兒都耷拉了半張臉了,姜昀昭,分手的時候不是說了要老S不相往來?你一個已經結婚的有夫之婦現在還來找我幹什麼?」
「我就是來看看二皮臉什麼樣兒,見識淺,沒見過。」
傅西洲攤開腿對著我,懶洋洋後仰著身子,語聲帶著幾分譏諷:「都這麼熟了,你沒見過?」
「傅西洲,你知道現在的我要弄S你有多簡單嗎?傅氏主營的業務幾乎都是跟在謝氏屁股後頭撿飯吃。傅西洲,你爸的賭債你已經還完了?你有多少資本能下場和我耗?」
見我說出這番話,傅西洲神情終於正色幾分,收回腿坐端正了看我:「你到底為什麼來找我?」
「你昨天去棲梧閣了?去了我的包間?」
「是。」傅西洲沒半點兒不自在,「你也知道,上流人士麼,就喜歡去些風雅的地方,那地方不錯,顯身份……」
「那是我的包間!」
「知道是你的,我用用怎麼了?」
「一年幾百萬的費用,你用用怎麼了?」
傅西洲這個人,坐過牢跑過江湖,下九流的行當做過一半,三句正經話緊跟著就得來點兒葷的,聽了我的質問,他拉開襯衣露出鍛煉得十分緊實的胸口。
「你要是氣不過,我肉償啊……」
我端起手邊的酒杯潑了過去:「騷夠了就清醒清醒,我是來算賬的,不是來和你調情的。」
傅西洲白色的襯衫被紅色的酒液浸湿後,像是沾上了血。他舔著嘴唇笑:
「算賬啊,調情啊,也能是一檔子事兒。」
3
我是大二那年認識的傅西洲,那時候我勤工儉學給某個產品做推廣,在街上支小攤子做活動,到了晚上搬著人形立牌回公司的時候為了抄近路走了一條小道兒被幾個醉漢騷擾,是傅西洲把他們打跑。
他那時候剛出獄沒多久,在一個洗浴中心做保安,下班要回出租屋就撞見了我。
後來,他被那幾個醉漢找到,被鬧得沒了工作,又去工地、修理廠,逼急了晚上去扛屍體,三百一天給人哭靈。再後來認識了一個夜場的老板,因為外形條件好,去做了男模。
我們在一起是在我大學畢業那年,他告白,我答應了。
他那時候晝夜顛倒做夜場,三天兩頭進醫院,又一次喝得胃出血的時候,我陪著他坐在走廊打點滴。
他醒來的時候,我說:「傅西洲,咱們換個活法吧,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當時看著我,一頭紅發暗淡得像是即將要枯S的草。
他揉了揉頭發,忽然就笑了:「行啊,那咱們就換個活法吧。」
我剛開始其實沒想到他的公司能做起來,但漸漸也做成了。
那時候我辭職陪著他創業,他跑業務,我就守在公司裡,公司就三個人,因為不懂稅務,我們不得已專門僱了個會計。
再後來,公司越做越大,我們也不可避免地分手了。
分手的理由其實挺扯淡,不是什麼小三插足、出軌這些,單純隻是一些日常的瑣事就把彼此都消耗得像個瘋子。
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原本將這段感情處理得幹幹淨淨,誰想到偏偏細節上出了差錯。
4
「傅西洲,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像S了一樣的ţű₎。」
傅西洲此時也已經十分不耐煩:「你大動幹戈地找過來就是為了這點兒破事兒?那包間你也不用,我用幾回怎麼了?」
「我爸媽臨終前留給我的房子反正也不住,你賣了怎麼了?我喜歡的包包很多,反正背不完,你拿幾個送人怎麼了?我等了半年的定制裙子,因為你姐姐說喜歡,你大手一揮就給了她!傅西洲,請不要對我的東西指手畫腳,你還沒學會嗎?」
「你的你的你的……」傅西洲冷嘲道,「打算要共度一生的人,你和我區分你的我的?姜昀昭,你果然還是一樣的自私自利。」
這樣的爭吵已經太多回,我已經懶得再和他去爭辯:「我已經打過了招呼,那個包間往後不會再許你進去,這次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和謝臨川澄清這件事。」
頓了頓我道:「ťũ̂ₓ那個包間是我自己訂下的,起初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使用,後來分手,費用是我逐年結清,和你沒有關系。你昨天進去,不是我許可的。」
聽我說罷,傅西洲先是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因為謝臨川?哈哈哈哈哈,原來隻是因為這種小事,他就會懷疑你了?他不相信你啊!!!他原來不相信你啊!!!
「姜昀昭,那位謝總不是很寵你嗎?他不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寵妻狂魔嗎?他不是你口中的好男人嗎?他也不行啊!你過得也不好啊……哈哈哈哈哈……」
5
刺耳的笑聲響徹屋內,我坐著沒有動,但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於是我提起包要離開:「等我電話,我會安排時間讓你們見面。」
「你敢信我啊?你敢讓我見他?你就不怕我見了你的謝總會說些什麼不該說的?姜昀昭,你看起來很在意他嘛,昨天發生的事,今天立刻就過來處理了,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你不是一向很沉得住氣嗎?這次怎麼這麼不冷靜?」
我站住身子看向他:「傅西洲,咱們都是從下水道裡爬出來的老鼠,最知道怎麼才能活得好,我相信,你不會做蠢事。」
傅西洲倒沒反駁我的話,隻是靠著沙發,涼薄道:「姜昀昭,你想要的愛情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沒有男人會按照你預想中的那樣愛上你的。你這樣算計的女人最不配得到別人的真心。」
S人誅心!
我提著包走出包間,身後傅西洲心情大好地又笑起來,保鏢們一言不發地跟著我,看我走出門口不久後又頓住腳。
我從旁邊經過的服務員手中接過一個餐盤,付了錢道了謝,轉頭又走回包間。
而看見我進來,傅西洲先是一怔,隨後敞開腿道:「怎麼?出去了這麼一會兒就想我了?」
我深吸口氣,走過去,朝著他下半身狠狠踹了一腳。
他掙扎著想要反抗,保鏢們立刻上前按住了他。
我舉起餐盤拍向他的嘴,餐盤有些分量,隻一下就讓他的嘴皮子破了皮流了血。
我揮起來一下接著一下地砸下去,傅西洲躲閃著罵我:
「姜昀昭,操你媽的,你瘋了???」
我攥著餐盤,隻感覺渾身的氣血都在上湧,我幾乎是脫口而出也跟著罵著髒話:「操你媽的,操你媽的,操你媽的!傅西洲,操你媽的!!!
「嘴巴這麼臭用血洗洗吧,垃圾,老娘憑什麼不配!老娘最配!是你不配!是你這個垃圾不配!你不配!」
6
他們說我後來哭了,我倒沒察覺。
隻是坐在車上的時候身體一直在抖。
傅西洲後來被我打到了頭,昏過去了。
我離開前叫了救護車,人還有用,他不能影響我的安排。
7
回到家裡的時候謝臨川還是沒有回來。
和從前一樣,遇到事情他會躲著我,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不回來,不見面,沒有消息。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莫名覺得冷,睡著後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子。
隻是半夜時分我再次被電話吵醒了,連著兩天夜裡被驚醒,我心情實在糟糕至極。
電話那頭是私家偵探的聲音,聽著有點兒緊張,也有點兒興奮。
「謝夫人,您不是讓我們盯著謝總,有什麼動向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您嗎?我們剛剛發現謝總帶著秘書,也就是那個叫程南燭的進了酒店,已經很久都沒有出來了。」
8
酒店的定位很快就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嘆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才發現是發燒了。
隨手找了兩片藥吃了後,我召集保鏢們出了門。
到了酒店的時候,程南燭正費力地往謝臨川的懷裡鑽,手中拉扯著他的襯衫,而謝臨川醉醺醺地抱著胸口,似乎不想讓她得逞的樣子。
見了我,程南燭當即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搶過被子蓋住自己,有些被欺辱過後還故作堅強的樣子:「謝夫人,不是您看到的那樣,我和謝總,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搬了把椅子坐下,點點頭道:「是,看得出來,你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去吧,這個醉鬼我來照顧就好。」
程南燭似乎沒想到我竟然不吃醋,一時愣住,隨後保鏢上前請她離開的時候,她磨磨蹭蹭地整理著衣服,有些不太願意走。
看著床上喝得爛醉的謝臨川,她輕聲細語地開口道:「謝總,您的夫人來了,我這就回去了,就算您再不喜歡夫人,你們也是合法夫妻,咱們這樣是不道德的。」
說罷,程南燭忽然嬌羞地親了謝臨川一口,見謝臨川已經醉過去了毫無反應,程南燭像是鼓起了什麼勇氣似的,立刻下了床跪在了我面前。
9
「謝夫人,我知道的,謝總不愛你了,他要和你離婚。看在你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上,就算我求求你,你就成全我和謝總吧。」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問:「成全你們?謝臨川知道嗎?他同意了?」
程南燭的呼吸明顯亂了亂,隨後笑著道:「當然,當然知道。」
「可你剛剛還說,你們之間不是我看到的那樣,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程南燭當即支支吾吾地開口道:「那是因為……」
我打斷她:「那是因為你年輕沒經驗,扒什麼襯衣,你直接扒褲子啊,他都喝成這副德行了還能知道什麼?回頭假的也變成真的,你假戲真做順理成章,沒發生什麼也是發生什麼了。」
「您怎麼這麼說我?我分明……」
我擺擺手:「不用和我狡辯,因為我知道你在狡辯!也不用在我面前裝無辜,因為你和我的老公躺在一張床上,你本身就不無辜!」
程南燭被氣得臉頰通紅:「怪不得謝總受不了你,要和你離婚,你這樣強勢的女人,誰會喜歡呢?你有半點兒好女人的樣子嗎?」
好女人該是什麼樣子的?
我回想起和謝臨川認識那時候,他傻乎乎地跑去費城的賓夕法尼亞大學追愛,舉著花被拋棄在肯辛頓大街上。
那時候的我頭發剪得很短,染了和傅西洲一樣的紅發,飆車,酗酒,騎著機車把他從一群癮君子的糾纏中救下來,那時候的我不要說像個女人,大概連個人也不像,像個活在世上的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