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置可否,將他推開。
趙清嶽此番作為,更加讓我確定他曾在我意識不清之際意圖對我不軌。
我估算著時間與他周旋。
「好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娘把我的物件兒都賣到哪兒去了?」我下颌一抬,虛虛伸腳蹬他。
這趙清嶽自小讀書,聖賢之道沒學會,倒是染了一身的惡習,小小年紀就學著富家子弟尋花問柳。
身上的脂粉味都快教我呼吸不得。
也就薛紅菊和趙清曄身在局中,反應不過來。
偏趙清嶽沒覺察出危險,整個人激動得鼻息粗重:「嫂嫂讓我摸一摸,我就告訴嫂嫂。」
眼見著趙清嶽想從我這裡討甜頭,我估摸著趙清曄快回來了。
Advertisement
於是假模假樣摟著趙清嶽的脖子,實則在他身上抓了一道,踢了他一個窩心腳,然後跳下床放聲大喊:「清曄哥哥救命,趙清嶽想對我不軌!」
07
趙清曄端著面回來時正撞見趙清嶽爬床被我一腳踢開。
我裝作嚇得魂不守舍,哭著跑向他。
一抬頭就看見趙清曄兩邊臉頰紅了一片,隱隱有掌印:「清曄哥哥,是不是娘打你了?」
趙清曄將我護在身後,卻根本沒理我。
一雙眼鷹隼般緊盯著趙清嶽,那眼神簡直叫人頭皮發麻,仿佛蘊含S伐之氣。
趙清嶽慌裡慌張爬下來,正要解釋什麼,忽然又挺直腰板,底氣不足指著我道:「哥,嫂嫂勾引我!」
趙清曄眸色一暗,伸手一掌拎起趙清嶽,用力掼在地上:「趙清嶽,你吃我的用我的,怎麼敢欺負自家人?」
趙清嶽痛得翻滾嚎叫:「哥,這女人是個賤人你看不出來?」
他一邊求饒一邊怒罵,整個人跟犯了病一樣。
薛紅菊剛揍了大兒子正洋洋得意,結果一進屋就看見小兒子躺地上痛得直打滾兒。
她立馬坐在地上,拍著大腿痛哭:「我真傻真的,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
趙清曄冷不丁笑了,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縮在他身後,吸了吸凍紅的鼻子:「清曄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好?」說話間,我的哽咽聲被風吹得稀碎。
他從廚房裡盛了半碗剩下的面條給我:「你將就吃著,明日我帶你去城裡買間住處,咱們不跟他們一起住。」
我眼睛一亮。
搬到縣城,我就可以自己去附近的當鋪找我的衣物。
「是我對不住你ŧú₄,往日聽見別人說趙清嶽倚紅偎翠,我不肯相信,如今親眼所見,真是令人羞惱氣憤……」
我吃著碗裡的面條,鹹得直皺眉頭。
「怎麼?是面不好吃嗎?」盯著他期待的目光,我咽了一大口吞不下去的面條,抬起星星眼看他。
「哥哥煮的面好好吃,我都感動哭了。」
「都怪我腦子笨,還失了記憶,不像哥哥,什麼都會。」
趙清曄被我誇得不好意思,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嘴角抿得緊緊的:「我們既是夫妻,我便容不得人欺負你。」
「我弟弟此番對你不敬,我是決計不會再給他錢去私塾上學了。」
正合我意,我高興地眯起眼睛,下意識送了口面條進嘴裡,鹹得我差點吐出來。
為了不幹活,我睜眼說瞎話:「夫君這面條做得真是好,不軟不硬,入口即化,就是有點鹹。」
趙清曄耳朵通紅,別開眼去:「你喜歡就好,下次我給你少放點鹽。」
08
翌日一早,趙清曄先去了一趟鏢局找師傅們支了點錢,在縣城裡買了一個四進院子。
院子收拾好就天黑了,我沒做什麼力氣活,就掃了掃庭院,收拾了下桌椅。
但奈何我這具身子實在嬌氣,沒做一會兒就腰酸背痛的。
忙活了一天,我坐在凳子上直喘氣兒。
「蕊蕊,累不累呀?」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委屈巴巴道:「好累啊,清曄哥哥。」我故意拉長了尾音,撒嬌不已。
趙清曄心軟得一塌糊塗,火急火燎地給我燒了一大桶熱水,試好溫度讓我進去洗澡。
我正享受著呢,忽然就聽見門外躁動一片。
薛紅菊和趙清嶽又來找麻煩了:
「趙清曄你翅膀硬了是吧?你弟弟束脩怎麼還不交上來?」
「我太命苦了,兒子為了媳婦自己搬到了城裡住,不管我和他弟弟。」
薛紅菊一聲聲悽厲地哭泣惹得周圍的鄰居都聚了過來,對著趙清曄指指點點。
趙清曄捏緊了拳頭,盡量平和道:「娘,你知道我是為什麼才搬出來的。」
人群裡有個小孩兒忽然大聲道:「啊?這是你娘?怎麼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
薛紅菊不知是被戳中了肺管子還是怎麼的,嗓門陡然變低,眼神飄忽不定,心虛地望了一眼趙清曄。
我從窗戶裡往外看見這一幕,簡直拍手稱快。
這小孩兒真是神助攻。
莫說我這個兒媳婦都覺得薛紅菊不是趙清曄的親娘了,就連外人都這麼認為。
薛紅菊待趙清曄真是太厚此薄彼了。
趙清曄臉色陰沉沉的,將他們二人直接趕了出去:
「這幾日咱們家田地裡還有不少農活要幹,娘和弟弟若是真把我惹惱了,兒子就索性撂攤子不幹了,且看你們二人要怎麼解決十幾畝田地。」
薛紅菊見落不到好處還要被威脅,當即帶著趙清嶽灰溜溜走了。
我聽見外頭人都散去了,琢磨著也該出來了。
我穿好衣服,一身水汽湿漉漉地走出去,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他:「清曄哥哥,娘和弟弟又來了嗎?」
他不欲多說,悶聲道:「洗完澡了的話,記得去把院子裡的衣物洗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瞬間眼淚就不自覺往外冒。
我伸出手指給他看。
青蔥般的手指昨日因他娘讓我燒火被燙傷了好幾處,起了燎泡,方才洗澡時刺痛刺痛的。
我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從前誰不把我如珠似寶地呵護?
趙清曄愣了愣,抓著我的手指,撓撓頭,心疼極了:「你昨日被燙傷了怎麼忍著不說?」
「怕你擔心。」我紅了眼睛,眼淚一滴滴落在他掌心,「清曄哥哥,沒事的,雖然我手受傷了,但是我還是可以幫忙洗衣服做飯的。」
說完,我揉了揉通紅的鼻尖,起身就要去收拾衣服。
趙清曄立馬把我往屋裡ẗů₍推,一隻手抬起水桶,粗壯的臂膀因用力而暴起青筋。
我看Ťü₂直了眼睛,默默咽了咽口水。
「蕊蕊,你就安心歇著吧。」
沒一會兒,趙清曄就洗完了髒衣服,還另做了幾道菜。
我望著院子裡因用力拉扯而變了形的衣服,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地誇贊道:「哥哥,你太棒了吧,怎麼能把衣服洗這麼幹淨,飯做得這麼好吃!」
約莫是從小接受的都是薛紅菊的打壓,趙清曄很容易被誇得面紅耳赤。
他羞紅了臉,跟小媳婦似的。
我卻更想逗他。
嫁給他這些天,我們雖然睡在一張床上,但十分守規矩,沒人越雷池一步。
今夜實在太靜了,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我伸手去摸他,被他抓了個正要:「蕊蕊,你……」
「我就是好奇,好奇。」我膽小地縮了回去,忽然又意識到,我們本來就是尋常夫妻。
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是饞趙清曄的美色才鬼使神差嫁給他的。
我立馬開始了我的表演。
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清曄哥哥,你是不是還是不喜歡我?你都不肯碰我。」
他身體猛地一顫,呼吸忽然重了起來,然後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裡,卻始終不碰我:「蕊蕊,我猜測你的身份應該不同尋常,我怕你後悔。」
「我才不後悔。」我猛地親上他。
就衝趙清曄這一身壯實的腱子肉,我就覺得自己沒啥好後悔的。
「別,蕊蕊,我或許配不上你。」他推了推我,聲音嘶啞得厲害。
我鬱悶地轉回去,泄氣般雙手枕在脖頸間,聽著他粗重的呼吸聲,困意襲來,沉沉睡了過去。
10
天還沒亮,隔壁鄰居的雞一打鳴,趙清曄就去鏢局運貨了。
臨走時,他朝我手心裡塞了一些銀錢,說是讓我去城裡逛逛,看看有沒有想要的。
我睡飽了,去灶房找吃的。
發現灶房裡還熱著一鍋小米粥。
趙清曄倒是心細。
吃飽喝足後,我拿著錢帶著面紗去了縣城裡有名的幾家當鋪。
幾個掌櫃都說最近幾個月沒見過什麼人來當衣服。
當首飾的人倒是不少,但也沒有我所說樣式的首飾。
我雖然記得不大清楚,但當時摔下懸崖的時候,我穿的衣服應該是一襲紫衣,頭上的發飾也是極為貴重的。
所以那薛紅菊才見天地罵我不正經。
她並不會像趙清曄一樣認為我是世家女,反而總罵我要麼是勾欄出來的、要麼是逃難的亂臣賊子。
我心煩意亂地揉了揉走累的腳。
回家時,撞見了一隊官兵巡城。
隊伍中有人嘟囔:
「太子殿下的親兒子被齊王擄走還弄丟了,太子震怒,下令逮捕齊王給自家兒子報仇。」
「你怎知這不是太子殿下隨意捏造的借口?」
「我弟弟在太子府邸當差,太子親兒子丟了還能有假?」
我聽得入神,差點忘記自己身份成謎,趕緊捂好面紗,匆匆回了家。
11
半隻腳還沒踏進門口,我就被薛紅菊逮了個正著。
薛紅菊嚷嚷著大嗓子拽著我不放手:「媳婦,你也聽見了昨兒個清曄答應我幫忙幹農活了,家裡的地還沒刨完呢,快跟我回去刨地。」
我轉了轉眼珠子。
趙清曄正在鏢局送貨,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救急。
我還不如跟著薛紅菊回去一趟打探我衣物的去處。
等晚間趙清曄回來了,見我不在,肯定會去尋薛紅菊。
薛紅菊拽著我去地裡幹活,趙清嶽卻帶著課業坐在樹下好不悠闲。
時而,他還會嗆幾聲:「喲,嫂嫂去了一趟城裡,莫非真以為自己是人上人,不用幹農活?」
「嫁給我們家,就得當牛作馬。」
不得不說,趙清嶽真是好厚的臉皮。
前幾日對我圖謀不軌,今日就能對著我陰陽怪氣。
他賊心不S,竟上前抓著我的手腕揉了一把。
我強忍著怒氣,打眼一看他手上的課業試題一道都未解開,策論寫得一塌糊塗,也不知道這麼多年是怎麼學的。
計上心來,我揚起一抹笑。
「弟弟,這題姐姐也會啊,姐姐可以幫你解。」
趙清嶽狐疑的望了我一眼,猛地收起試卷:「胡言亂語,這豈是你們婦道人家能懂的東西țŭ̀₁?」
我攔在他面前,抽出一張宣紙,低頭拿了地上放著的筆墨,妙筆生花寫下了策論的解法。
趙清嶽越看越心驚,眼睛瞪得滾圓,待我寫完便奪過卷子,面露欣喜之色:「好嫂嫂,可別說這是你寫的,我正愁課業沒辦法做完。」
「嫂嫂當然不會多說,隻盼著你別再為難我。」我柔軟地低下頭,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正是這樣的乖順討好,讓趙清嶽迷了心智,瞬間忘記了前幾日的不愉快。
他收好東西招呼不打一聲就要趕回去補上策論時政題。
12
暮色四合,我見天色有些黑了,周圍露氣也起來了,便收起活計打算回去。
哪曉得薛紅菊拽著我S活不肯放手:「老天爺啊,你跟著我一下午就扒拉兩下土?」
「這麼大塊地,你就翻了這麼一點?」
「姑姑。」我正要反駁,看見一個皮膚黝黑,但眉目清秀的姑娘叫了聲薛紅菊。
想必她便是薛紅菊經常放在口中的侄女薛绾。
薛绾拉著薛紅菊回了屋,撲通跪在了我們面前。
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得往外蹦。
「姑姑,薛秀才得急病S了,沒人要我了。」她重重地磕了一下頭,「姑姑,你行行好,讓大表哥娶了我吧。」
「不成。」眼見著薛紅菊要答應,我搶先一步拒絕了,「薛绾,你這肚子都大了,怎麼嫁給清曄哥哥呢?」
我指了指薛绾微隆的肚皮。
薛绾身形一顫,號啕大哭:「姑姑,我實在是沒法子了啊。我娘說,要是清曄表哥不要我,就把我浸豬籠淹S。」
薛紅菊半點沒在意薛绾肚子裡揣了別家的崽,反而對薛绾心疼不已。
她把薛绾扶起來,掐腰對我兇道:「不過就是順手幫一把的事兒,要不是你纏著我家大郎,現在大郎媳婦就是我侄女。」
我心道不對勁。
恐怕沒有哪個母親會如此大方,願意接納一個懷別家孩子的兒媳婦。
望見門外那道趕來的身影,我福至心靈,眼含熱淚問了一句:「婆母,莫非清曄並非你的親生兒子?天下間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母親?」
薛紅菊臉色大變,登時心虛不已,梗著脖子叫:「你胡說什麼啊,大郎怎麼可能不是我生的!」
「那你怎麼不讓趙清嶽娶你親侄女?」我逼問道,「兩人年歲相當,互成眷侶,豈不是更合適?」
「清曄一介武夫,怎麼比得上他弟弟?」薛紅菊喉頭噎道。
眼見那身影越來越近,我步步緊逼:「你說謊,清曄哥哥和你們一家長得根本不像!」
薛紅菊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到底是趾高氣揚一輩子的女人,哪裡禁得住逼問,三兩下就丟盔棄甲。
她訥訥道:「不是親生的又怎麼樣?我還不是養他養了十幾年?」
誰知這話倒教薛绾嚇了一跳:「姑姑,村民們都說表哥是你撿回來的?難不成表哥真是你拐賣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