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就這點事兒你至於報警嗎?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了?」
我冷笑。
「小事兒?你這是入戶盜竊!《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條規定:入戶盜竊且數額巨大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裴明,你違法了。」
裴明急壞了,他忙說。
「不可能!那些黃金都是我買給你的,我還有發票呢。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怎麼就算盜竊了?」
我都要被他蠢哭了。
我無奈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跟他普起了法。
「是你買的又怎麼了?你就算是借給我的錢,你再偷回去都算是盜竊,更別提送的了。在你送給我之後,這些金飾的所有權就已經屬於我了,你拿回去就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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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我又不是沒送給你過東西,我送你的禮物比這些金首飾還貴呢。你倒好,我不跟你要差價就算了,你竟然還敢把這些金首飾給偷回去,你的臉也忒大了。」
裴明被我嚇蒙了。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警察,想從他口中得知事情的答案。
他顫顫巍巍地問道。
「警察同志,她說的是真的嗎?」
讓他絕望的是,警察點了點頭。
「是,讓你家人給你請個好點的律師吧,爭取少判點兒。」
裴明炸了。
林茉也炸了。
她「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崩潰道。
「你還得判刑?我昨天才剛跟你領了證啊,是你說我跟你結了婚就送我三金的,還能順便氣氣文欣。現在證也領了、三金也沒買、你還得進去,你讓我怎麼辦啊?」
這話一出,我也驚了。
他倆居然都領結婚證了?這麼快?
未免有點兒太著急了。
這樣一看,林茉好像確實有點慘。
剛領證,還啥都沒撈著呢,老公就進了監獄,一時半會兒可能還出不來。
嘖,好慘。
我不可避免地對她產生了一絲憐憫。
這時候,林茉轉頭看向了我。
她紅著眼衝我嘶吼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當初搶了我的項目跟獎金,我至於什麼都跟你比嗎?也不會為了氣你跟裴明在一起!現在我剛跟裴明結婚,你就報警讓裴明坐牢,你為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啊?」
我驚呆了。
剛剛那一絲憐憫此刻消失得一幹二淨。
這是她應得的,我現在覺得。
到了這一刻,她既不反思自己識人不清,也不怨恨裴明的所作所為,反而埋怨起了我。
她居然認為,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
我都被她氣笑了。
「大姐,我被入室盜竊了啊。他都溜進我家偷我東西了,我還不能報警了?
「再說了,搶你的項目跟獎金?那是我在為你擦屁股好不好?要不是我力挽狂瀾挽救了你負責的項目,你將讓公司損失幾百萬,到時候你鐵定被開除了好不好?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怨我,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林茉卻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她大吼道。
「你放屁!公司什麼時候說要開除我了?我能留在公司靠的是我的能力,跟你有什麼關系?」
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就像現在,林茉打S都不願承認是我幫了她。
我沒再跟她爭下去,而是選擇讓事實說話。
「你靠的是能力?好好好,上頭的通知已經下來了,說月底就要裁人,咱們部門也分到了兩個名額。你那麼有能力,一定能留下來的,是吧?」
林茉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9
裴明被刑拘了。
公司得知之後,立刻就把他給裁了。
這樣一來,部門原定的兩個裁員名額,還剩下一個。
林茉的業績是我們部門的倒數第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個被裁的就是她。
但林茉不甘心。
她把裴明被刑拘的事告訴了裴明媽媽,裴母一怒之下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趕來了這裡。
所以第二天我剛到公司,就迎面撞上了早早地坐在公司門口等我的裴母。
林茉在一旁攙著她,見到我後在裴母耳邊耳語了兩句。
裴母的眼神立馬亮了。
她忙衝過來抓住了我的袖子,衝我怒斥道。
「就你是文欣啊?就是你把我兒子給送進監獄的啊?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我兒子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他隻不過是想將之前送你的禮物拿回來一點,你就送他去吃牢飯,你好狠的心!」
公司門口人來人往。
她這一嗓子吼出來,很多人都紛紛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林茉在一旁得意地看著我,看起來頗為興奮。
她好像很期待裴母可以把這件事鬧大,最好能把我的名聲給敗壞光,讓公司為了公司的名譽不得不把我給裁掉。
這樣一來,她既能保住自己的職位,又能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可謂是一箭雙雕。
但,我又怎麼可能讓她得逞呢?
我看著裴母,溫柔地解釋道。
「阿姨,您誤會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跟裴明的禮物都是互相送的,甚至我送他的價格還高一些,本來分手後我們雙方都不打算再計較禮物的問題了,事情都已經揭過去了。
「誰能想到,裴明會為了盡快結婚而來我家偷金飾呢?如果不是為了給他的新婚老婆買三金,我想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裴母驚訝壞了。
「我兒子都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也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您還不知道?就是跟站在您身邊攙著您的這位姑娘啊。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倆還正在金店裡挑著金飾呢。」
裴母瞪著林茉,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我兒子是為了跟你結婚才偷東西的?」
聽到這個問題,林茉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狡辯道。
「這怎麼能怪我?是他自己……」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裴母一個巴掌打了過去。
硬生生地讓她把話吞到了肚子裡。
頃刻之間,林茉的臉上就留下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林茉蒙了。
「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你兒子自己手賤偷東西你賴我幹什麼?你自己沒教育好兒子還能怪誰?你個老不S的狗東西!」
說完,ŧŭ₈她也一個巴掌打了回去。
眼看著害自己兒子坐牢的人還敢還手,裴母更是氣炸了,又打了林茉一巴掌。
二人就這麼一來一往地在公司門口互毆了起來。
你一巴掌我一腳、你薅我頭發我扒你衣服、你掐我我撓你……打得好不激烈。
沒一會兒,二人就雙雙掛了彩。
10
最終,林茉害人不成反害己。
她憑借著一己之力,將自己被解僱的日子提前了半個月。
她收拾東西走的那一天,臉上還沒有完全消腫,頂著個豬頭最後朝我放了一句狠話。
「你等著,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的!不是公司開除了我,是我開除了你們所有人!等我以後出人頭地了我讓你跪下來求我跟你合作!」
我一臉微笑地看著她。
「好,我拭目以待。」
我倒是很想看看,她這塊「金子」到底什麼時候能發光。
林茉離開公司之後,裴明的判決也下來了。
因為他在此前已經把賣金子換的錢還給我了,算是認錯態度良好,所以量刑輕了一些。
最終,他被判了兩年。
後來林茉提出要跟裴明離婚,但裴明不肯。
按裴明的說法,他是為了給林茉買三金才偷我的金飾的,他是被林茉害坐牢的。
現在他鋃鐺入獄,工作也沒了、人生也毀了。
如果他現在答應跟林茉離婚的話,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了這個案底,以後誰還願意嫁給他?就算有也大概率沒有林茉這麼好的條件了。
所以他打S都不松口。
他不同意,林茉便無法離婚。
就這樣,林茉頂這個已婚未育、老公還在監獄服刑的帽子,日子過得非常慘淡。
她根本找不到工作。
就算成功進入了面試,當人事問到是否已婚、另一半在做什麼工作時,她的工作也會立馬黃了。
半年過去了,她的存款差不多已經花光了。
她卻還是無業Ŧṻ⁶遊民。
有一天我在馬路邊見到她,發現她正在撿垃圾桶的瓶子。
她利落地把一個個礦泉水瓶給踩扁,然後扔到她身後的蛇皮袋裡,看起來十分熟練。
此時我卻正在跟客戶談合作,衣著幹練、意氣風發。
與她形成了強烈對比。
當初離開公司時,她拋下的那些狠話,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笑話。
看到我之後,她的臉紅得跟柿子似的。
她背上那個蛇皮袋落荒而逃。
她當然還是不甘心的。
自那次見面之後,她痛定思痛,決心一定要闖出一番事業來。
所以當一個能賺上千萬的機會擺在她面前時,她難以遏制地淪陷了。
她花了六萬塊錢進入了那個組織,又發動了身邊所有能發動的親朋好友,承諾他們跟著自己可以發大財。
她甚至還在我們的公司群也發了。
她說打工是賺不了大錢的,打工隻能保證你不會餓S,隻有跟著她們這些家人才能暴富。
她還暗戳戳地貶低了一下我。
「就算努力工作了又怎樣?像文欣這樣天天做老板的狗腿子、天天忙得要S, 但你們看她賺錢了嗎?還不是個臭打工的!不像我, 我一年就能賺一千多萬,不比文欣強?」
上司滿臉黑線地把她踢出了群聊。
並且託她的福, 給我漲了兩千塊錢薪資。
這樣算的話, 林茉難得做了件好事。
11
後來,警方搗毀了林茉所在的傳銷窩點。
統計後發現,林茉以一己之力拉了二十幾個人。
其中甚至還包括裴明的親媽, 在她的遊說下,就連裴母的棺材本都投進去了。
之前因為裴明入獄那件事,裴母一直對林茉頗有微詞。
直到林茉發現這個賺錢的「好路子」並分享給裴母後, 二人的關系這才有所緩和, 從一對仇人變成了關系和睦的婆媳。
當警方介入之後, 二人才清醒。
裴母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大半輩子攢的存款被騙得一分不剩。
二人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裴母對林茉恨之入骨。
後來, 林茉也被判了刑。
雖然她原本是個受害者, 但她在後面又變成了一個加害者, 所以理所應當也要受到懲罰。
她被判了一年。
算算時間, 出獄時間剛好跟裴明相同。
一年後, 二人雙雙出獄。
但因為有了案底, 即使他們都有大學文憑, 也再難找到工作了。
沒有公司會要一個有案底的員工。
就算是進廠, 廠子也不收。
萬般無奈之下, 他們倆隻好用最後的錢租了一輛小吃車,擺攤賣小吃去了。
但賣小吃哪兒有這麼簡單?
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不說, 還要提心吊膽地應付城管,一般人的身體素質可幹不來。
當然, 光幹活還不算最讓他們難受的。
最讓他們難受的是,有時候我們這些同事會去照顧他們的生意, 同事們或同情或戲謔的眼神, 更是比S了他們還讓他們難受。
林茉的親朋好友也愛去他倆的攤位白吃白喝。
因為當初林茉進傳銷時讓他們交了錢, 但這些錢早已被傳銷的高層給轉移了,所以他們一分錢都沒有要回來。
所以林茉的親朋好友把鍋全扣在了她身上。
他們認為這錢是林茉欠自己的, 所以自己就該佔他們的便宜, 直到把那一人六萬塊錢的欠款吃回來再說。
可林茉跟裴明哪兒經得住這麼吃啊?
沒多久, 他們就把小吃車給賣了,陪著裴明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再後來,林茉懷孕了。
她開始頻頻在朋友圈吐槽對她不好的婆婆, 在她的世界裡,孕期吃個南瓜都算是奢侈。
裴明對此也不管不問。
或者說,他壓根沒心思問。
因為他每天都要去工地幹重體力活, 掙錢補貼家用, 每天累得要S, 哪兒還有心情去維護什麼婆媳關系?
更何況,他也並不想管。
很久後的一天,我收到了一條匿名信息。
【文欣, 我後悔了。】
一看就知道是誰。
我沒有回復,而是默默地拉黑了這個號碼。
我還要忙著升職加薪呢,哪兒還有時間聽這個癲公懺悔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