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嘆息,落下一個溫柔而纏綿的深吻。
17
我沒再嘗試逃跑,安安分分地待了近半個月。
我不敢和外界聯系,也不敢絕食抗議,因為後果會很嚴重。
他會體貼地讓我選花園或者露臺,還會將要用到的玩具擺在我面前,抱著我一個個介紹。
優雅矜貴的皮下是長年壓抑著的欲望,當他踏足這間房子,就會脫掉偽裝。
他不在的時間裡我才有空隙休息。
我不能上網,隻能在花園裡曬曬太陽吹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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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坐那個前夜已經晃蕩了一整夜的秋千上,於是就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有女佣正在澆花,我就撐著臉看陽光下散發著碎金的綠葉。
「太太很喜歡花嗎?」
這裡的佣人大都認為我是陸司宴是情婦,很少有人主動願意和我說話,她還是第一個。
我愣了一下才回答:「很喜歡。」
「花房有新送來的品種,太太想看看嗎?」
我知道,花房是廢棄的,裡面根本沒有什麼花。
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那間破舊的花房。
我大約是被塞進垃圾桶裡帶走的,醒來後,身上還殘留著難聞的氣味。
我所在的房間裝修很特別,類似於英倫風,但又夾雜著中式元素。
這種風格,我隻在一個地方見過——
我父親在英國的莊園。
父親對管理陸家沒有太大興趣,在大哥十八歲後就辭了職,常住英國,管理他自己的資產。
我不經常見父親,隻有每年生日那天,母親才會帶著我來英國和父親見一面。
父親的莊園很奇怪,不能去的禁地有很多,來往的佣人也都表情嚴肅,腳步匆匆。
自從十八歲生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來過。
奇怪,那個人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
18
我想打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了起來。
拍門,也沒人搭理我。
無奈,我隻好自己先進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後,卻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人。
「聽聽姐姐。」
姜璇穿著一身抹胸紗裙,坐在床上歪頭看著我笑。
「你怎麼在這裡?」
「姐姐是問我怎麼進來的嗎?」她眨了眨眼,指著窗臺,笑嘻嘻道,「從樓上爬下來的。」
就算我問的不是這個,也還是被她的大膽給震了一震:
「你們陸家人都這麼不正常嗎?」
她輕嗤:「我可不是陸家人,別把我和他們放在一起。」
見我疑惑,她輕輕一笑:「他們還沒有告訴姐姐真相嗎?」
我追問:「什麼真相?」
她一字一頓道:「根本沒有真假千金,我和你都不是陸家人。」
我愣住,卻又聽姜璇說:「嚴格來說,你應該算陸夫人給陸先生準備的……情婦。」
這句話衝擊力太大,讓我的腦子直接失去了思考能力。
姜璇卻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繼續說道:
「陸夫人沒有生育能力,為了穩固地位,她會親自挑選自己丈夫的情人。」
「情人中容貌和智商較高的會被允許懷孕,生下的嬰兒會再次篩選,最終留下的才會成為陸家的下一代。」
「所以我大哥二哥全是……私生子?」
「不全是。」
「陸司年是陸廷和他……」姜璇思索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呃……小媽生的孩子。」
我睜大了眼睛。
姜璇嫌棄道:「陸老爺子娶的第二個老婆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這事兒你不知道?」
我愣愣地搖了搖頭:「沒人告訴我這些。」
她嘆了口氣,開始給我科普。
19
半小時後,我終於搞清楚陸家三代的復雜關系。
陸老爺子的第一任妻子是自己守寡的嫂子,生下了陸司年與陸司宴的父親陸廷。
第二任妻子是自己離婚了的異母妹妹,生下了陸家另外兩位小叔叔。
而陸廷和自己父親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了陸司年,陸司宴的生母則是陸廷的一個情人。
「那我呢?」
我緊張地問姜璇,生怕自己的身世也這麼曲折離奇。
「你?」
她利索地答道:「你是陸夫人妹妹的孩子。」
我一懵:「我該叫媽媽姨媽?」
「對,你生母是陸夫人的妹妹,同時也是陸廷的情人。」
「我不是陸家人嗎?」
「不是,你生母是陸廷唯一上了心的情人,也是這裡唯一逃出去的女人。」
「陸廷找了她三年,找到的時候她已經結婚生子。陸廷很生氣,當著她的面逼S了你父親,可他沒想到你母親會殉情。」
「你母親S後,他把你帶回了陸家,交給陸夫人撫養。」
「他給陸夫人留下一句囑咐,如果你長得不像自己母親,就送去聯姻,如果像……」
姜璇頓了頓:「如果像,就送到這裡來,交給他。」
交給他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自內心深處湧上一陣惡心,我衝進洗手間,扶著水池止不住的幹嘔。
從小到大,媽媽那些刻意的冷淡和嫌惡的眼神終於有了原因。
我吐到滿臉是淚,才勉強撐著牆抬起頭。
姜璇慢慢替我順著背,低聲誘哄道:「想逃出這裡嗎?我可以幫你。」
我平復好氣息,冷眼看向她:「你有什麼目的,或者我該問,你又是誰派來的人?」
她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你果然不像他說的那麼單純。」
20
這個「他」是誰,姜璇很快給了我答案。
「陸司宴早就在十八歲那年S了,現在的這個叫陸司非。」
「陸司宴和陸司非是雙胞胎兄弟,因為陸司非有先天缺陷,所以被陸廷放棄,陸司宴則被留下當做繼承人備選。」
我皺眉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大哥有什麼缺陷。
「他有十一個手指。」
「十八歲那年,他親自砍掉了那根多出來的手指。」
「他是個瘋子,好笑的是,他還是個知恩圖報的瘋子。」
姜璇譏諷地笑了笑:「你小時候隨手扔給他一塊糖,他竟然還就放在了心上。」
「因為這塊糖,他在地下拳場不要命的打黑賽,不僅開車撞S了自己親哥哥,還為了你一心想著要搞S陸家那群變態。」
「一個瘋子想弄S一群瘋子,真是一場好戲。」
糖?
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小時候給過陌生人糖。
姜璇看出我的疑惑,低笑出聲:「看吧,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她靠到牆上,揚了揚下巴:「因為一塊糖栽在一個瘋子手裡,不太值得,你覺得呢?」
我反問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姜璇勾了勾唇,輕笑道:「當然是為了錢。」
21
姜璇離開後的第三天,給我送日常用品的佣人終於開口說話。
「先生讓小姐用完晚飯後去他的房間。」
我淡聲應了句好,在佣人走後,將手上那根陸司年送我的手鏈扔在了水池裡。
晚飯後,有佣人來服侍我沐浴穿衣。
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抹上香膏,佣人仔細地為我穿上堪堪遮過大腿的紗裙,紗裙和滑膩的肌膚相觸,讓我有些惡心。
我被帶著往這座莊園最高的頂層而去。
耳邊逐漸傳來潺潺流水聲和女人嬉笑的聲音,我垂眸跟著佣人往裡走,隻盯著腳下的路。
「先生,小姐帶來了。」
女人嬉笑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感覺有道目光正黏在我身上,貪婪地打量。
「先生,聽聽姐姐一站到這兒,你眼裡就隻有她了。」
姜璇嬌嗔的聲音傳來,讓我感到一陣惡寒。
「吃醋了?」
低沉含笑的嗓音,我再熟悉不過,畢竟每年生日我都會被帶到他面前,喊他一聲父親。
惡心。
太惡心了。
我幾乎要控制不住生理反應,就在我SS咬著舌尖忍耐時,一隻粗糙寬厚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讓我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聽聽,冷不冷?池子裡暖和一些,你要下來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先生。」
姜璇玩著池水,嬌笑著說:「聽聽姐姐害羞呢,你快讓佣人和保鏢都走開。」
陸廷似在遲疑。
我顫著眼睫,輕輕掙了掙手腕,就聽見他開口吩咐其他人:
「都出去守著。」
佣人和保鏢都紛紛離開,姜璇在水中一手圈住陸廷的脖子,一手扯開了系在我腰上的絲帶:
「聽聽姐姐,快下來玩呀。」
我微微低下身子,正想踏入水中,就被姜璇一把扯了下來。
「哎呀,你快一點。」
「撲通——」
22
水花四濺,我墜入池中,再找到支點浮起來時,卻看見姜璇正拿著我的腰帶SS地勒著陸廷的脖子。
陸廷面色青紫,正在用力掙扎。
姜璇抬眼示意我來幫忙,嘴上卻還在演戲:
「先生,您不要太用力呀,我受不住的。」
我撲過去按住陸廷,卻無濟於事,他仍在用力掙扎,濺出的水花也越來越大。
再這樣下去,保鏢就該懷疑了。
我抬眼望向姜璇,卻見她神色自若,一手SS地扯著絲帶,另一隻手按住陸廷的頭,將他摁進了池水裡。
「我腰帶內側有個磨好的餐叉,拿出來。」她冷聲吩咐。
我忙從她腰間摸出那把餐叉。
「S了他。」
S了他。
我默念著這三個字,攥緊餐叉。
「往我喉嚨這裡刺。」
我聽話地朝姜璇的方向刺去。
電光火石間,姜璇將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陸廷從池子裡提了起來。
「噗嗤——」
餐叉不偏不倚地插進陸廷的咽喉,鮮血飛濺,迸到了我和姜璇的臉上。
她看著我輕輕笑了笑,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贊:「做得很好。」
我正要開口,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眼神一凜,扔掉手裡已經S透了的陸廷,躲進了裡間。
我回頭望過去,看見陸司年匆匆走了進來。
「阿囡!」
他看到半邊身子都被血浸透的我,瞳孔緊縮:
「阿囡,你有沒有受傷?」
我丟掉手裡還在滴血的餐叉,哽咽出聲:「二哥,我怕。」
陸司年小心翼翼地把我摟進懷裡,輕聲安慰道:「二哥在呢,不怕。」
我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二哥,我不是父親的女兒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陸司年無措地吻了吻我的側臉,低聲說:「你沒做錯什麼,錯的是他們,二哥帶你回家好不好?」
「我不回去!」我掙開他的懷抱,衝到窗邊,歇斯底裡地喊道,「我沒有臉見媽媽了!我也沒有臉再繼續活下去了!你讓我去S!」
他把我拽回懷裡,一遍遍低聲安慰:「阿囡, 沒關系的, 哥哥在呢, 沒關系的。」
我倚在他懷裡默默流淚,輕聲說:「可是我接受不了,我不想每天一睜開眼就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二哥。」
我抓住他的手腕,瘋了一般, SS盯著他, 說:「你不是說過會永遠陪著我嗎?那你陪著我一起S好不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再也不分開了。」
當聽到「永遠在一起」這幾個字時,我感覺陸司年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永遠在一起。」
他低低地重復了一遍,而後緊緊地抱住我,幾近哽咽:「好, 二哥和阿囡永遠在一起。」
我們一起走到頂層的圍欄邊, 萬丈深淵就在面前,我抬眸望向他, 輕聲說:
「二哥, 這一次就讓我抓著你的手吧,我再也不會松開了。」
「好。」陸司年毫不猶豫地松開了手,任由我握住他。
我就那麼看著他閉上眼向後仰去, 臉上還帶著幸福的笑。
直到他失去平衡, 直到我松開自己的手。
他才愕然睜開雙眼。
我看著他難以置信的面容, 笑著,對他輕輕擺了擺手。
23
二零四一年七月二十日,英國陸氏莊園發生特大火災。
S者確認為陸氏集團前董事長及其次子、養女。
消息傳進國內, 眾人哗然。
陸司宴卻拒不認領陸聽聽的屍體,固執地認為陸聽聽還活著。
他推掉所有事務,親自前往英國尋找我的下落。
姜璇咬牙切齒地罵他:「S倔驢。」
直到半個月後, 陸司宴依舊滯留在英國,姜璇坐在副駕駛上, 看著他一支接一支抽煙。
「你知道她在哪裡。」陸司宴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嗓子啞得厲害。
姜璇也點了一支煙:「她不想見你。」
陸司宴望著車窗外沉寂的大海,沒再說話。
一片S寂。
良久, 他熄掉煙, 啟動汽車:「下車。」
姜璇挑眉, 打開車門下了車。
「公證資料和我的財產證明都在銀行, 密碼是她生日,還有陸家人的犯罪證明,我昨天已經交給了警方。」
陸司宴望向姜璇, 神色淡然:「既然活著她不放心,那我就去S。」
姜璇愕然, 一句「瘋子」剛吐出口, 面前的車就似離弦的箭一般衝進了大海裡。
……
二零四二年三月, 陸氏集團家族成員侵犯未成年案開庭, 我作為證人出席。
經過半個月,所有潛逃的陸氏嫌疑人終於全部被捕。
警察局打來電話,說陸夫人想要見我。
我拒絕會面, 並在一周後移民美國。
姜璇問我為什麼不見。
我在躺椅上伸了個懶腰,慢吞吞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我還沒數完自己總資產後面有幾個零呢, 浪費那時間……」
「也是。」
她抱著貓眯起眼,也伸了個懶腰:「不拿命換錢的日子可真舒服。」
我來了興致,勾著她的脖子問:「再和我說說你以前打黑拳的事唄?你和陸司非到底誰厲害?」
她無奈:「都講好幾遍了。」
「我還想聽嘛。」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