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說得姜邵安者得天下,讓我與之交好。
我謹遵父命,對他禮賢下士。
但他總對我愛答不理。
無奈,我隻得讓父皇指點一二。
父皇思索一下,說。
「若不然,你以色侍人。」
我恍然大悟,廣納美人,湊齊八十八個全送將軍府。
當夜,那人衣衫不整地闖進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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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臣想以下犯上。」
1
我被灼熱的視線盯醒。
往日最正經不過的姜邵安站在我的床邊,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他雙頰酡紅,眼裡全是克制不住的情緒。
我翻身拿起放在床邊的佩劍,用劍指著姜邵安。
「孤乃太子,姜大人深夜造訪,是想作何?」
姜邵安用手指撩了下披散的長發,語氣淡淡道。
「太子殿下,臣想以下犯上。」
我不可置信地回問一句。
「姜大人,你說什麼?」
姜邵安重復一聲。
「臣說,臣想以下犯上。」
我觀姜邵安的動作與神情,實在不正常,不敢與他多說,扯著嗓子朝外吼。
「來人,快來人。」
姜邵安兩步就走到我身後,右手奪過我手裡的劍,左手捂著我的嘴。
「太子殿下,您的武功,是臣教的。」
我憤憤不平。
孤一堂堂太子,當得也太窩囊了。
姜邵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Ṭŭ̀ₛ我的脖頸處,氣息裡酒意甚濃。
我有些不適應,偏了Ţù₋下頭。
「太子殿下,您不能這樣對我。
「臣真的快控制不住了。
「太子殿下,臣懇請您,別折辱臣。」
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姜邵安。
他的話在我耳邊一直環繞,聽得我腿都軟了。
怕自己沉淪,更怕他清醒後不認。
我提醒道。
「姜,姜大人,有話好說,好說。」
姜邵安將頭搭在我的肩上。
「太子殿下,您沒有心。
「您讓人給我下藥,是想拋棄臣嗎?」
下藥,我哪敢給他下藥啊?!
我就說嘛,姜邵安怎麼這麼不正常,原來是被人下藥了。
不過這樣的姜邵安著實讓我有些心疼。
無奈,辯解兩句吧,寬慰下他的心。
「那個,姜大人啊,孤也不想你孤苦無依。
「其實,這是,你得怪我父皇,是他讓我以色侍人。
「你說說你,都二十歲了,身邊一個貼心人都沒有,外面的人都在傳我倆不對勁。
「孤是一國儲君,名聲可不能壞,你是孤未來的心腹大臣,更不能壞了名聲。」
姜邵安不語。
「姜大人?」
我轉過頭,看見的是熟睡的姜邵安。
嗐,孤一堂堂太子,居然淪落到伺候大臣就寢的地步了。
2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來時,姜邵安已經出了東宮。
昨夜,我將姜邵安挪到我床上睡覺,自己則委屈巴巴地去了偏殿書房。
夏日蚊蟲多,書房沒提前燻香,我被蚊蟲叮了不少紅點。
我塗上藥膏後就穿上朝服去上朝。
半個月一次的大朝會上,御史第一個彈的就是我。
「臣有事啟奏。
「太子殿下與姜世子兩人傷風敗俗。」
身體羸弱的父皇一聽這話,猛咳不止。
「曹卿,可有證據?」
曹御史剛正不阿地指著我滿是紅點的脖頸。
「昨夜,臣親眼看見昨晚世子爺入了東宮。
「太子今日,今日實在有礙……」
曹御史沒將話說盡,他緊緊地盯著我的脖頸處。
此話一說,全場哗然。
暴躁的大將軍抽出腰間掛著的劍指向曹御史。
「大膽狗官,竟敢汙蔑我兒!」
在絕對武力面前,曹御史再能說的嘴也不敢直言。
「大,大將軍,這……我昨日……」
曹御史有些狗腿地討好著大將軍。
天下誰人不知,大將軍在戰場上受了傷,膝下隻有姜邵安一子。
曹御史當著大將軍的面說姜邵安與我搞斷袖,不是找S是什麼?
「姜卿,朝堂之上,莫傷了和氣。」
父皇在咳嗽的間隙中勸阻姜大將軍。
大將軍將劍放入劍鞘,向父皇行了個禮。
「臣也有事要彈劾。」
父皇點頭,接過內侍遞過來的藥湯小口喝著。
「臣也要彈劾,曹御史與其大兒媳私通多年!」
父皇剛喝下去的藥湯全吐了出來。
曹御史面紅耳赤地爭辯。
「大將軍,休要信口雌黃!」
大將軍衝曹御史一挑眉。
「本官從不信口雌黃。」
曹御史氣急,直接暈厥過去。
大將軍繼續爆料,說曹御史的大孫子其實是他的私生子,等等。
我與姜邵安那些莫須有的事,被曹御史家的猛料蓋過。
大朝會後,父皇派人喚我去御書房。
御書房內,父皇小口抿著藥湯。
「昨夜如何?
「可有收獲?!」
御書房就隻有我父女兩人,我不再偽裝,開始哭慘。
「父皇,你害S我啦!」
父皇「呸呸」兩口。
「年紀輕輕的,不準提『S』字。
「昨夜究竟如何?」
「不如何!父皇,你讓我以色侍人,我給他送了八十八個美人,他都不滿意!」
父皇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二啊,你就沒想過,朕說的以色侍人,是讓你親自去?」
我蒙了。
不是,父皇,要不要這麼卑微啊?
我雖是女子,但好歹也是太子啊。
父皇見我不開竅,又猛咳幾聲。
「小二,為父身子已是窮途末路,朝中可信任之人隻有姜卿一家。」
父皇掃我一眼,繼續說。
「況且,隻有姜卿一家知曉你的女子身份。
「我兒,江山不可旁落他人。」
父皇的話讓我動容。
是啊,父皇用二十年將腐朽的王朝拉向昌盛,皇兄更是把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
江山隻有交給我。
隻能是我。
3
父皇身子骨不好,我出生前,隻有皇兄一子。
皇上子嗣不豐,為大忌。
故我出生後,母後與父皇商量一番,我就從長公主變成了二皇子。
堵天下悠悠眾口。
六歲的皇兄正是愛玩鬧的年紀。
他乘人不備,扒開我的襁褓,指著白白嫩嫩的我好奇地問道。
「母後,阿弟怎麼和我長得不一樣?他沒有……」
皇兄話還沒說完,就被母後捂住了嘴。
那天,溫柔端莊的母後化成母老虎,皇兄哭號了許久。
他哭哭啼啼地跑去向父皇告狀,喜提抄千字文百遍。
父皇身子弱,皇兄性子又頑劣,母後要照顧父皇身體,又要教育皇兄,分身乏術的她將我丟到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有個與皇兄一樣調皮的小哥哥。
四歲的姜邵安和皇兄做了相同的事。
那天,他也哭得很慘。
而我真正的身份,也被姜家人知曉。
或許,父皇和母後就是故意讓姜家人知曉的。
隻不過,他們倆估計也想不到,知道的過程這麼令人尷尬。
我在將軍府一待就是十二年。
將軍府像是我的避風港,在這裡,我活得很快樂。
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新仇舊恨。
將軍府裡的人都對我很好。
姜邵安更甚,他把我當眼珠子疼。
大將軍夫人常和許知姨嘮嗑,說就等太子繼承大業,我恢復正身,再談兒女私情。
小時候,我不懂,問姜邵安。
姜邵安紅著臉說等我長大。
有次他說這話時,被出宮看我的皇兄撞個正著。
皇兄與他打了一架。
那天,姜邵安被打得很慘。
皇兄擦擦拳頭上的血,憤憤地對我說。
「小二,姜邵安就是一個心懷不軌的狼崽子,你給我離他遠些!」
被皇兄打一頓的姜邵安不答應了。
他擦著被皇兄打出來的鼻血說。
「太子殿下,您管太多了。」
皇兄揮舞著拳頭。
「你少打小二的主意,我不會讓她和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小子在一起的。」
說完,皇兄跑回了宮。
第二天,姜邵安是笑著從宮中回來的。
皇兄被太傅教訓得很慘,慘到他有一個月都沒時間來將軍府看我。
再次來時,皇兄像被吸幹了精氣,有氣無力地說道。
「小二,再等等,皇兄接你回宮。」
在我身後的姜邵安陰惻惻地說。
「太子說笑了,今日功課完成否?若明日太傅問起,我定如實相告。
「誰讓我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呢。
「自是事事為太子著想。」
皇兄脾氣暴,每次都被姜邵安的話氣得跳腳。
他向姜邵安怒斥。
「你……你……你,你好得很,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娶到小二!」
他倆吵得不可開交,一旁看戲的大將軍夫人和許知姨「嘖嘖嘖」地說年少輕狂。
我十二歲時,皇兄十八歲。
十八歲的皇兄要去南邊賑災。
父皇不允,但皇兄說自己要做得民心的儲君,堅持要去。
父皇拗不過皇兄,隻得同意。
出發前,皇兄將他的心上人帶到我面前。
「阿妹,這是宛音,你未來的皇嫂。
「待我歸來,我會娶她,也會將你接回宮,讓你做個無憂無慮的長公主。」
我與未來皇嫂相視而笑,都在等待皇兄歸來。
三個月後,賑災結束的皇兄來信說不日就歸。
皇兄騙人。
他去時是乘著馬車去的,回時是躺在棺材裡回的。
他們一路平安,卻在京郊中了埋伏。
皇兄被刺身亡。
聽聞噩耗的父皇暈厥數日。
國不可一日無君。
朝廷動蕩間,大將軍連夜將我送入宮中。
他站在我身後,替父皇主持朝廷,安葬皇兄。
半個月後,父皇悠悠轉醒。
大將軍見父皇醒來,立刻放權,不再幹涉朝政。
此時我才明了,為何父皇如此信任大將軍。
有能耐、有魄力,還不貪權。
這樣的忠臣,換我我也喜歡。
皇兄驟然離世,可江山還在。
父皇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我為太子。
我從無憂無慮的闲人,變成了一國儲君。
而那個對我一向縱容的姜邵安也變了。
他成了我的太傅,教我為君之道,徹底將我當成他Ṫú₅的主子,舉止有度,尊卑有別。
我笨,學什麼都慢,ŧŭⁱ姜邵安會不厭其煩地教我。
一晃四年過去,我總算學得七七八八,但還不能勝任那至高之位。
父皇身體每況愈下。
又一次暈厥後,父皇找到我,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兒啊,實在不行,你就以色侍人,投其所好,拿下姜翰林。
「有姜家做你的後盾,朝中那些有私心的王爺大臣不敢找事。」
經過父皇點撥,我豁然開朗。
是啊,姜邵安都二十歲了。
他這麼大年齡的男子當爹的都多了去了。
難怪越大脾氣越暴躁,多半是陰陽不調和,身邊得有點女人才行。
我用三天時間,從一千多人裡精心挑選出八十八個美人,一起打包送入將軍府。
說實話,若不是怕將軍府裝不下,我還想直接選八百八十八個呢。
一人一百兩的報名費,我收錢收得手軟。
這下,姜邵安抱得美人歸,我抱著錢財笑,多好啊,雙贏。
4
我想得挺好。
剛從御書房回到東宮,我就差點被殿裡的脂粉香燻暈。
姜邵安這個S千刀的,居然把八十八個美人全部給我送到了東宮。
內侍低著頭稟告。
「太子殿下,姜大人正在書房等您呢。」
不知怎地,我從他語氣裡聽出幾絲憐憫。
開玩笑,我堂堂太子殿下,能被一個小內侍憐憫。
我緊緊抱著殿外的小柱子,S活不去。
小內侍對我上下其手,將我扒了下來。
「殿下,您別為難奴才了。
「姜大人說了,若太子殿下不去,他就去尋皇上。」
我整理了下衣衫,昂著頭,慢吞吞地往書房挪動。
進書房前,我以為會看見盛怒的姜邵安。
開門前,我都準備好了撒嬌或者滑跪。
門是姜邵安主動開的。
他垮著臉。
「太子殿下無須如此折辱臣。
「臣一心為國,不談兒女私情。
「太子殿下貴為一國儲君,不該如此放浪!」
我……
我不敢吭聲。
教訓完我後,姜邵安拿出一本厚厚的律法。
「太子殿下還需多加用功。」
我下意識點頭,又飛快搖頭。
姜邵安冷笑。
「八十八是個吉利數字,太子殿下,自今日起,就抄寫八十八遍律法吧。」
我剛想答應,就看見門外一抹明黃。
父皇來啦,我有救啦。
「父皇……」
我一出聲,那抹明黃飛快地往外溜走,健步如飛,哪有強弩之末的樣子?
「太子殿下,請。」
姜邵安將律法丟在我身邊,開始授課。
課後,我將那八十八名美人安頓好,開始認命地抄寫律法。
姜邵安這個黑心肝的,居然把裡面一條「凡逼良為娼者,杖二十」圈了個大大的紅圈。
我盯著這句話神遊天外,姜邵安這個狗東西直接把戒尺往我頭上招呼。
「太子殿下,不可分心。」
「姜大人,何為逼良為娼?」
「太子殿下昨日就是逼良為娼。」
「你別胡說,她們都是自願給你做侍妾的。」
說完,我就趕緊閉嘴,自知要糟。
果然,姜邵安臉黑得徹底。
「是啊,臣也沒想到,臣這麼值錢。
「不義之財,太子殿下還是盡早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