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小路去送飯時,我眼前出現了彈幕。
【惡毒女配就要撿到男女主的孩子了,誰讓她搶走男主,替別人養一輩子孩子是她應得的。】
正愣著,前方突然傳來嬰兒啼哭聲。
我腳步一頓,挑著扁擔返回岔路口,選擇走大路。
1
【怎麼回事?女配怎麼不繼續走那條路了?就任由養女在那裡哭嗎?】
【趕緊回去撿孩子啊!小路有野狗出沒,孩子很危險的!】
嬰兒的啼哭聲漸漸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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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真地觀看著彈幕。
這才得知,原來我是知青文中的惡毒女配。
會在送飯的路上撿到被丟棄的女嬰,努力撫養她長大。
並且因為愛男主入骨,放棄返城的機會,幫男主照顧多病的父母,用道德綁架的方式,迫使他和我結婚。
可惜,終究是一場空。
我心甘情願地留在鄉下,荒廢了大把的青春,費盡心思伺候男主一家老小,讓男主專心學習,考上了大學,最後卻落得隻佔了個名分。
而男主上了大學後,便把女主也接到城裡,他們背著我在城裡眉來眼去,事業愛情雙豐收。
甚至我為之付出一切的養女,也是男女主故意讓我撿到的。
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多年後,我熬壞了身體癱瘓在床,隻能指望養女。
可養女卻恨我拆散了她的家庭,讓她的父母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於是不讓我吃飯,導致我活活餓S。
我S後,男主和女主在我的墳墓前緊緊相擁,哭訴著這些年地下戀的不容易,然後大方地原諒了我,讓我下輩子做個好人。
我:……!
這離譜的劇情,讓我後背蹿起一道涼氣。
心裡暗暗發誓,絕對不能走彈幕裡的劇情!
我心事重重地沿著大路來到村頭,隻要再轉過一座谷垛,就是谷場了。
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知青沈懷川。
2
不愧是彈幕裡說的男主。
沈懷川面容英俊,身材挺拔,即便是一身農忙打扮,也有種飄然出塵的氣質。
怪不得我以前會偷偷喜歡他。
此刻他一臉埋怨。
「許知意,就送個飯而已,怎麼這麼久才來?算了,我來幫你,慢一點,小心……」
幫我卸下扁擔後,沈懷川迫不及待地掀開兩個竹筐。
嘴裡還驚喜地贊嘆著:
「哇!好可愛的孩子,許知意你真是太有福氣了,撿到這麼可愛的天使,一定要好好撫養……」
話音未落,沈懷川的聲音頓住。
因為他面前的兩個竹筐,一個裝著面餅,一個裝著暖水瓶。
根本就沒有半點嬰兒的影子!
他臉色狂變,慌忙起身抓住我,額頭布滿冷汗,聲音顫抖:
「你……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
呵,他這會兒倒是知道著急了。
讓女主把孩子扔到小路,等我路過時撿走,還不是他出的主意?
我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忍不住皺眉呵斥:
「放手,我走的大路,什麼都沒有遇到!」
沈懷川卻仿佛沒聽到一樣,抓著我的手愈發用力。
「你每天都走小路,今天為什麼要走大路,孩……我的東西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拼命掙脫他,後退了兩步。
「今天小路有野狗出沒,我害怕,就……就走的大路。」
聽到「野狗」二字時,沈懷川的臉色變得煞白,瞳孔因恐懼而放大。
「不!千萬不要!」
他用力推開我,慌不擇路地飛奔而去。
3
我被推得一個趔趄。
幸好身後是谷垛,才沒有受傷。
望著沈懷川遠去的背影。
腦海中浮現出彈幕裡的劇情,我活動著手腕,狠狠地呸了一口:
「呸!指望我幫你養孩子,還伺候你一家老小,不要臉!」
上午的勞作告一段落。
大伙都坐在谷堆上吃飯時,大隊會計拿著賬本走過來。
「許同志,沈懷川這個月曠工十八天……不,十八天半,你要過多少工分給他?」
知青們聞言,都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沈懷川為了照顧偷偷懷孕的女主林晚晚,三不五時地撂挑子是常態了,賺的工分都不夠扣的。
他缺工分了怎麼辦?自然是指望我咯。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挑水,主動承擔中午送飯的任務,賺的工分都補貼了沈懷川。
不光如此,我還省吃儉用,把定量的糧食換成雞蛋,給他補身體。
自己卻一個都舍不得吃。
有時候晚上餓得狠了,就起來灌兩碗涼水,忍著胃痛入睡。
可我這樣真心對他,換來的卻是歹毒的算計。
什麼狗屁的男主,以後還指望我幫助他?做夢吧!
我小心地揉了揉手腕上的青紫。
面對著會計的詢問,我微笑抬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給他工分了,不止這一次,以後也不給他了,哪怕一個工分都不可能!」
「多少……啊好的。」會計錯愕地點頭。
周圍的空氣安靜了一瞬。
隨後,知青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偶爾驚訝地轉頭看向我。
他們想不通,我為什麼突然間對沈懷川和林晚晚轉變了態度。
4
彈幕突然炸裂。
【惡毒女配怎麼回事?女主林晚晚還在坐月子,沒有工分怎麼換糧票買肉吃?】
【拜託女配你老實地走劇情吧,我們充了錢,要看甜寵劇情的!】
……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彈幕,有些想不通。
我隻是不再付出工分而已,又沒有阻止沈懷川寵林晚晚。
難道他寵誰,還要我來付出?這世上沒有這個道理。
嘴裡嚼著幹巴巴的面餅,沒什麼味道。
我從懷裡掏出給沈懷川準備的雞蛋,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剝了皮,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就在這時,彈幕又開始刷新。
【糟糕!孩子被野狗咬了!都怪惡毒女配沒有撿走她!】
【幸好男主趕到及時,救回了自己的閨女,可惜還是受了傷,希望寶寶快點好起來,千萬不要留疤啊……】
孩子被狗咬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放平心態。
孩子又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扔到小路上的。
而且,咬傷她的是野狗,又不是我親自咬的。
和我有毛關系?
下午曬稻谷的時候,公社回來的人帶來消息。
「沈懷川發了瘋一樣,抱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嬰跑到衛生院,據說是路上撿到的,被野狗給咬了。」
「真可憐呦,大夫說了,治好了也得留疤,這女娃怕是破相了。」
「沈懷川當場給大夫跪下了,平時看不出,關鍵時刻他還是個熱心腸的人,為了撿來的孩子都急哭了。」
說著,他還對我豎起大拇指。
「難怪許同志會相中沈懷川,這人心中有大愛啊!能急他人之所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親閨女呢……」
我:……
確實是親閨女。
彈幕說孩子傷情還沒穩定,需要人連夜照顧。
當天晚上,沈懷川果然沒有回知青點。
我沒有在意這一切。
從衣櫃裡翻出糧票,去供銷社給自己買了一罐麥乳精。
生怕花得晚了,糧票就會長出翅膀,飛到沈懷川的兜裡。
入夜,熟悉的飢餓感再次襲來。
我毫不猶豫地翻出攢了好久的雞蛋,一咬牙給自己煮了四個。
蹲在灶臺旁,我狼吞虎咽地啃著煮雞蛋,喝著熱乎乎的麥乳精。
不知不覺間,身體變得暖暖的,仿佛飄在雲端一樣。
漆黑的夜裡。
我躺在溫熱的土炕上,望著紙糊的屋頂迷茫了好久。
原來,肚子不空的感覺是這樣,真好。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挨餓了。
所有的好東西,我都要留著自己吃,什麼狗屁男主,有多遠滾多遠!
第二天一早,我睡得正香,被林晚晚的媽媽於秀芬搖醒。
於秀芬是帶著女兒改嫁到這個村子的,在家沒啥話語權,夫家自然不肯替林晚晚養孩子。
此刻她滿臉怨氣。
「睡睡睡,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還不起來去生產隊挑水,對了,小沈同志今天有事,你挑完水順便幫他把豬喂了!」
5
我揉著眼,習慣性地就要起床,這時彈幕再次出現。
【受傷的寶寶花費不小,女配趕緊起來掙工分!非要女主的媽媽來叫才肯起床,你賤不賤啊!】
我猛然回過神。
「不挑水不喂豬!從今以後我隻掙夠自己花的工分。」
說完,我毫不理會於秀芬的抱怨,閉上眼重新躺平,直到天光大亮才起床。
接下來一整天,我隻幹了自己分內的活。
這是我下鄉以來,過得最輕松的一天。
傍晚,我正坐在爐灶前燒面團打牙祭,沈懷川出現了。
他兩眼血絲密布,胡子拉碴,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女嬰。
女嬰頭上纏著血跡斑斑的紗布,依稀能看出受傷不輕,哪怕在熟睡,也偶爾抽噎一下。
不是,他抱孩子來我這幹嘛?
我正愣著,沈懷川開口了。
他聲音幹啞得厲害,像沙礫摩擦。
「都怪你沒走小路,這孩子才會被野狗咬傷,搞不好還會毀容。」
「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你要盡心盡力把她撫養長大,也算彌補了你的罪過。」
我:……
這個養女,我是躲不開了是吧!
可一想到將來的悲慘命運,我就頭皮發麻。
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慌忙後退。
「哪裡撿來的野種?趕緊離我遠點!」
可能是被「野種」兩個字刺激到,沈懷川俊臉漲得通紅。
「住口!這麼好的小天使,怎麼能叫野種呢!」
我疑惑道:
「爹媽是誰都不清楚,不叫野種叫什麼?」
「還有,這孩子被狗咬怎麼能怪我?要怪也隻能怪她狠心的爹媽,不想養就別生啊!」
沈懷川臉色變得慘白,強自分辯:
「也許,她爹媽也沒想到會有意外……再說了,你要是走小路就能撿到她,她也就不會被狗咬了,說到底還是怪你。」
說著,他進屋把女嬰放在炕上。
「過幾天我父母到鄉下來養病,你好好表現,哦對了,他們最喜歡善良的人。」
「隻要你收養了她,二老一定會認為你是個善良的姑娘……」
話音未落,他看向灶臺角落的雞蛋殼,臉色變得難看。
「虧我還覺得你是一個會過日子的好姑娘,你看看你,多浪費!至少偷吃了四五個雞蛋吧?」
「你知不知道,這些雞蛋攢下來,快夠給寶寶買一袋奶粉了!」
6
雞蛋殼在沈懷川腳下咔咔作響,他緩緩逼近我。
「這麼自私貪吃,讓我怎麼放心把寶寶交給你!」
我:……!
我吃的自己憑本事攢的雞蛋。
又沒吃他的東西,他憑什麼生氣?
沈懷川還在不停地抱怨。
我懶得搭理他,因為吃燒面團嗓子有些幹,我拿過麥乳精的鐵盒,打算給自己衝一杯。
看到我手裡的東西,沈懷川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不自覺地伸出手就要拿。
「這次算你懂事,還記得晚晚需要補身體,以後記得別私自吃好的,家裡有個孩子要養呢,過日子得精打細算……」
這就教育上了?還打算搶我東西?
我眼疾手快,趕忙護住麥乳精,小心地挖出兩勺,剩下的藏在櫃子裡。
沈懷川看得一陣錯愕,直到我衝泡了熱水,攪拌均勻,自顧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我爸媽最討厭嘴饞的姑娘,我剛才說的話,你當耳旁風了是吧?趕緊把剩下的都給我,晚晚身體虛弱得很,我沒空和你掰扯。」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羞愧難當。
低聲下氣地給他道歉,並且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