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過自己解毒,久病成醫,可笑依然不能自醫。
剛剛入口的藥丸的確暫時壓制住了我的毒發,並且裡面的藥材足足有十三種我無法辨別。
她的醫術水平,遠在我之上。
我總覺得她認真看我的雙眸,似乎是在哪兒見過,內心也相信她是真的想要治好我。
為何要給我解毒?
難道她真的是對我一見鍾情?
可我……受不起這樣的一見鍾情。
「小夕,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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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兩黃金真的很讓人心動,可眼前之人的善意和真誠哪裡是可以估價的呢?
金府不是什麼好地方,嫁給我更不會是好歸宿。
我不能,也不配。
「雖然我說過跑路,但幸好我上次來看了,我是願意嫁給你的。」她看著我,不問我為什麼不能娶她,而是輕聲回應願意嫁。
「我……我有病,活不了幾年了。嫁給我不久後就會守寡,會耽誤你的餘生。而且我……我還不孕,無法給你未來的。」我想了半天,才憋出這樣的話語。
「夫君,我會治好你的,你會活得長長久久,歲歲平安。」溫柔的女聲滿是堅定。
「不孕沒關系,正好,我也不育。我們以後都是二人世界,沒有子嗣打擾也挺好,等醫治好你,我們可以去浪跡江湖,看盡大好河山。」
她好像更開心了:「如果你喜歡孩子,以後我們可以收養幾個看得過眼的孤兒。你我都這麼優秀,我們一定能教育好他們,到時候也能體驗兒女繞膝之樂。」
「我……我……我有隱疾!不能行房事!」
我豁出去了,說完隻感覺臉上發燒,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自己臉紅得厲害。
都這樣子了,她應該不會一心想要進火坑了吧?
我突然被她抱了個滿懷,她下巴擱在我的右肩:「隻要是你,怎麼樣我都不介意的。」
我整個人更不好了,難道我真要說出來?
「真的,不管你是怎麼樣的。隻要是你,我都願和你成婚。」
她的聲音裡都是堅定:「你剛剛說的,我都不在意,隻要這人是你就好。」
「可我……」不願意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她打斷,她的手在專心地給我輸送內力。
「我都知道的,隻要是你就好。」
剛剛毒發折磨得身子真的難受不已,四肢發冷得有點受不住,新來的溫和內力遊走四肢,感覺整個人都暖了不少。
原來,她知道嗎?
既然這樣,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罷了。
7
很快就到了成婚當日,整個金府上下被裝點得非常喜慶。
高堂上隻有金多財,盟主府那邊並未有任何長輩出席,不喜的態度明顯極了。
我又病弱得無法親自去接親,來了很多賓客,私下都在議論。
在所有賓客注視下,我面色病態蒼白,身穿喜服,拿著牽紅一端,搖搖欲墜地和姚夕倩一起完成了拜堂的整個流程。
我爹看我一副隨時會暈過去的模樣,立馬安排安樂等人,將我和新娘一起送進了洞房。
賓客再次親眼見到傳說中不能自理的金府六公子有多病弱。遠處一些的人已經在說我長得跟妖孽似的,但一看就活不長久,甚至開始打賭我什麼時候S。
內力深厚也不好,很遠的小聲議論都能聽得很清楚。
果然,覬覦這潑天富貴的別有用心之人,天天數著日子盼我斷氣啊。
喜宴的豐富菜餚酒水,都沒見他們停過杯筷。所以這些賓客真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老金請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沒有幾個真誠的,一個個巴不得金府早點兒玩完!
大喜的日子,咒我這個新郎早S,咒金府加速衰敗,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
一隻白嫩纖細的手,伸過來握住了我緊握的拳頭,她輕輕地捏了下。
我注意力被轉移,看著被她手包裹大半的拳頭。她沒有用力,隻是輕輕地掰開我的手指,改成牽著我走,似乎蓋頭並不影響她的視線。
「都退下吧。」
所有人識趣地退了出去,安樂貼心地關好了門。我還看到了第一次夜探過我房間的女子,湊近安樂旁邊悄悄詢問了什麼,看打扮應該是在外跟著姚夕倩身邊的丫鬟。
「夫君,掀蓋頭吧。」她輕聲喚我。
「真的要我挑開蓋頭嗎?」我拿著喜秤,也糾結著要不要挑開喜帕。這一次我全程不作為,所以被動地走到了這一步,有一點點荒誕。
「嗯,來吧。」她在催我。
我挑開蓋頭,穿著喜慶嫁衣的她很美,看得出來她今天是精心梳妝打扮過了的,她是真的真心想嫁給我。
哪怕,我是……
「要我幫你拆頭飾嗎?」我看著她滿頭的飾品,想到之前兩次來見我時,她頭上最多隻有一根簡單的素釵,想來是不習慣如此繁瑣的裝扮的。
「好,真的很重,我都不敢大動作。」她朝我笑得很溫柔。
我動作很輕,非常有耐心,生怕手下不注意,扯掉她的頭發,或者扯痛頭皮。全部取下時,我看著佔了整個梳妝桌面的大小飾品,今天她的頭真的是受罪了。
「夫君,來喝交杯酒吧。」我還在發愣,她已經主動端過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我。
入口是荔枝味清甜的果香,這……她竟然如此細心。
「你最近吃了不少荔枝,我想你是喜歡的吧?這是三個月前,第一批早荔枝泡的果酒,你喜歡這個味道嗎?」
「挺好喝的。」
「那以後,帶你去果園吃,還可以親自釀酒。」她看著我滿眼都是期待。
「好。」
熱切的目光,我不知道如何回應,隻好轉移話題:「你餓嗎?」
隻見她點頭,我正準備去催一下,就傳來敲門聲。
安樂帶著幾個人進來布菜。我因身體原因,一向飲食清淡。今兒個多了一半看起來就很辣的肉食,想來是她喜歡吃的,或許這就是那女子對安樂說的話吧。
「夫君,一起用。」
我最開始覺得她還未過門就叫我「夫君」,人很不矜持。雖然沒有想象中的排斥,但還是不太習慣她叫我這個稱呼:「可以喚我的名字。」
「那,小喬?或者,永安?」我能感覺到她更想叫第一個稱呼。
「叫我永安就好。」
「永安,能遇見你真好。」她很開心地和我說了這麼一句。
看著她認真用餐,我突然想起來初見時,她說圖我的臉,對我一見鍾情。
可我能夠感覺到,她的真誠,似乎又不是完全圖我容顏。
歇息時我本想出去,但她拉住了我,說又不會把我怎樣,還說洞房花燭夜,我這太不給面子了。
可我有場戲,簡單提了兩句,她就秒懂,也配合得很好。
8
金府大喜之日,新郎新婚之夜再次吐血暈倒,一次性傳了十來個還在做客的醫師去診治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逍城。
洞房花燭夜當晚很是熱鬧,醫師們輪流看診,一個接一個地搖頭嘆息。
我剛過門的新婚妻子小夕在喜房內哭得梨花帶雨。
我爹在一旁看看她欲言又止,又看看躺在喜床上了無生氣的我,直接開始不停地咒罵臭道士大騙子。他身側陪著的正是才抬進門不久的十一姨娘,憐姨娘小聲勸慰,還不停地輕拍著他背幫他順氣。
經過一晚的「診治」,這些醫師達成了共識。
他們勸我爹寬心,都說我突然受了大刺激,命不久矣,不過餘兩三月的光景。
我爹在憐姨娘的好言相勸下離開了。熱鬧散去,我跟小夕道了歉,她很快收拾好情緒,坐在一旁喝起了茶,還不忘問:「你應該沒喝過多少次這些人配的藥吧?」
「嗯,喝下去也會吐掉。」可不是想害S我,每個方子單看沒什麼,吃不S人,但各種輪流著來,有幾味相衝的藥,背後之人都巴不得我早點入土。
「你的十萬兩黃金,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什麼時候給你?」聽她這樣說,我的喜悅溢於言表。
她突然湊近我,小聲地告訴了我,最後還跟我說了句:「我從不騙你。」
「小夕,謝謝你。」我真誠道謝,認真看著她的眼睛,「之後,你有何打算?」
「嗯,隨你。」她笑著回我。
我沒有再接話,因為我並不能承諾她什麼。
小夕是個有秘密的人,我也是。
成婚後所有禮俗都免了,沒有去見長輩敬茶,也沒有回門,小夕說盟主府不算家。
盟主府那邊也沒人出面,甚至我爹知道我娶的不是那個名揚逍城的盟主府大小姐姚樂柔後,還去找過,但都被拒之門外,就連盟主府的家丁都嘲諷他。
可能是醫師對我的診治結果悲觀,他回府後也沒有找小夕麻煩。
就這樣相處了快大半個月,我一直臥床,小夕都盡心盡力地照顧我。
府上也似乎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直到管家跑到我的院子裡來報喜。
林姨娘和憐姨娘都有孕了,簡直是雙喜臨門。
我爹沒來,忙著陪兩個有孕的姨娘。從我出生至今二十五年,金府沒再添一個兒女。他老來得子,還一次兩個,肯定開心極了。
我甚至糾結要不要告訴他,但說不定是什麼變數呢,現在他開心一點也好。
9
金府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沒有來參加我成親典禮的五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和她們的夫婿都陸續拖家帶口地來了。
安樂還告訴我,我爹之前最寵的幾個小外孫罵了幾句林姨娘和憐姨娘,就被他一一打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