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最後一刻,我眼前飄過彈幕:
【行走鋼絲的潑猴:隔壁老王這次見義勇為被禿子打得遍體鱗傷,再不醒,咱們起義計劃就要涼了!】
穿進自己棄坑小說那天,我成了馬戲團遍體鱗傷的獅王。
當表演那天禿頭的鞭子抽向猴子,猩猩靈活開鎖,鸚鵡高喊「報警」,而我用利爪踩住他的咽喉:
「歡迎觀看,百獸直播間為自由而戰!」
1
在生命最後一刻,我眼前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彈幕,仿佛打開了一道奇異的直播間:
【行走鋼絲的潑猴:隔壁老王這次見義勇為被禿子打得遍體鱗傷,再不醒,咱們起義計劃就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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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不動的海獅:我上次不也是,平時都是頂一個排球,這次卻讓我頂鐵球,頂得我牙齒都松了,這哪頂得動?】
【跳火圈的胖虎:是哦,上一次我動作有點笨拙,把火圈碰倒了,被禿子打得皮開肉綻。】
【騎單車的鸚鵡:我也是,本來是騎一輛小型單車說著話,現在突然換成電動玩具車,要我踩油門開車,我尾巴那麼長怎麼開?】
【踩踏板的大象:哎!大家不要抱怨,要學會忍耐!等老王傷好了,我們再商量起義計劃!】
【愛模仿的猩猩:對,不著急,我多研究人類是怎麼開鎖的。】
我腦子一片空白,殘存的意識讓我的心髒瘋狂跳動,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顫抖。
「醫生,快來!我愛人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爸爸,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身旁傳來一對母女焦急的呼喊聲。
而我的腦海中,全是這些隻有我能看見的彈幕。
老王?起義?頂鐵球?踩電動玩具車?
這些詞匯如此熟悉,不正是我之前心血來潮創作的小說《囚籠在咆哮》的故事情節嗎?
那篇小說我僅僅隻是寫了一部分,後面便斷更了。
我記得主角就是一頭叫作「老王」的獅子!
講述它們在鐵籠中謀劃起義計劃,打破囚禁的故事。
後來我得知自己身患重疾,絕望之下便棄坑了。
而這篇小說也一直處於斷更的狀態。
怎麼會……怎麼會以這種荒謬的彈幕形式,出現在我的眼前?
難道這就是S亡前的幻覺?
亦或是對我棄坑的懲罰?
這個念頭剛閃過,所有彈幕瞬間消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把抹去。
緊接著,我眼前一黑,黑暗徹底將我吞噬,我徹底失去所有生機。
2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陌生得令人窒息!
巨大的籠子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我下意識想用手捂住口鼻。
可此刻卻隻看見布滿傷痕的獅爪重重拍在籠底。
「這……這不可能!」
我,一個剛咽氣的社會寫手,竟然變成了一頭獅子!
我踉跄地想要站起身來,可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讓我再次趴在地上。
身體的疼痛觸感真實得可怕。
我真的變成了一頭獅子。
我喉嚨裡發出陌生的低吼,這真實的吼聲也震碎了我最後一絲僥幸。
我看著全身布滿醒目的條條傷痕,而且身體虛弱到極點。
突然,我想起S前出現的彈幕,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炸開:老王?
難道我穿書到小說世界裡?
我穿書成了我自己小說裡那隻剛被毒打、遍體鱗傷的主角獅子——老王!
巨大的荒謬感和生存的緊迫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記憶碎片在我的腦海裡不斷翻湧。
小說裡,老王是馬戲團所有動物的領袖,性格沉穩,頗受其他動物敬重。
這次受傷也是為了試圖阻止禿子李奎N待新成員白狐,才被鞭打得傷痕累累。
而我目前也僅僅將那篇小說情節寫到這裡……
「老王,你沒事吧?」
「老王?」
一個略顯尖細、帶著明顯擔憂的聲音從我隔壁籠子裡傳來。
我艱難地轉動沉重的頭顱,目光透過鐵欄向隔壁籠子望去。
一隻棕黃色、身形矯健的猴子,正用尾巴靈巧地倒掛在籠頂的橫杆上。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張地盯著我。
是它!
「行走鋼絲的潑猴!」
小說裡最機靈、消息最靈通的角色!
「老王,你能開口說話了!你那驚訝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猴子見我一臉震驚,滿臉狐疑。
事實上我是被巨大的震驚和我的發聲系統搞懵了。
看到我依然驚呆的模樣,猴子更著急了。
「老王,你要撐住!你保護的那隻白狐,現在享受了馴獸師李奎的最高等級待遇,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它話音剛落,我眼前「唰」地一下,又跳出一行彈幕。
隻見上面還帶著猴頭 emoji 的彈幕:
【行走鋼絲的潑猴:老王眼神直勾勾的,別是被打傻了,完了完了,起義計劃真的要涼了!】
我:「我...我?」
我愣是被這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顯然不是幻覺,看來是真的!
我竟然能通過彈幕聽到動物們的心聲。
這彈幕竟然能實時反映動物的內心吐槽!
而且這風格……活脫脫像個網絡噴子!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不遠處罵罵咧咧地走過來。
3
「開飯了,你們這群蠢貨,我每天供養著你們,你們要給我多搞錢;把我當祖宗供著,要賣力表演,不然這籠中的老家伙就是你們的下場!」
來人穿著一身骯髒的工作裝,滿臉橫肉,頭頂的頭發掉得一根不剩。
他就是馴獸師李奎,也是這個馬戲團的老板!
小說裡N待動物的主要執行者。
他用鐵棍敲擊著籠子,聲音非常刺耳。
「都給老子精神點!過幾天有金主爸爸要過來看表演,誰敢掉鏈子,哼哼……」
他陰冷的眼光掃過一個個籠子,最後停在我的身上。
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看向我:「特別是你,老家伙!再敢裝S,明天就送你去極樂世界!」
動物們一個個都不敢吱聲,默默地湊到籠邊。
李奎像喂豬一樣,在各個籠中隨意將食物倒進食槽中。
當他走到海獅的籠子前,一隻不大不小的海獅用鰭肢支撐著它笨拙的身體。
【頂不動的海獅:S禿子,又是這種發臭的S魚!老子頂鐵球牙齒都松了,你就給這?】
彈幕在李奎將食物倒進它的食槽後飄過,還帶著一個憤怒噴水的 emoji。
「咋了!你這蠢貨嫌棄啥?」
李奎似乎察覺到海獅一臉嫌棄的樣子,隨即罵了一聲。
臨走前還狠狠踢了鐵欄一腳,鐵欄發出一聲「哐」的聲響。
巨大的響聲嚇得海獅一哆嗦,發出一聲哀鳴,慌忙撲向食槽。
【頂不動的海獅:S禿子!嚇S爹了!這破籠子震得老子腦袋都晃!等起義那天,老子出來後第一個用尾巴抽爛你這S肥豬的豬頭!】
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一股屬於獅王的怒火在我胸膛裡熊熊燃燒,摻雜著前世身為人對不公事物的憤慨。
這憤怒如此真實,如此原始,幾乎要衝破喉嚨化為咆哮!
但身體的傷勢和虛弱感讓我壓制住心中的衝動。
我隻能發出壓抑且充滿威脅的低吼,SS盯著馴獸師李奎。
李奎被我這充滿惡意的目光瞪得一怔。
隨即他惱羞成怒:「看什麼看,老家伙!不服氣?」
他揚起手中的鐵棍做出要打的姿勢,但似乎在顧忌什麼。
最終隻是在嘴巴上逞強,罵罵咧咧地走向下一個籠子。
接下來的兩天,我靜靜地趴在地上。
一邊適應這具剛寄宿的身體,一邊在恢復傷勢。
但我卻感覺每天都置身在一個大型的動物直播間裡似的。
4
隔壁潑猴是彈幕最活躍的用戶之一:
【行走鋼絲的潑猴:隔壁老王今天舔傷口舔得格外認真,看來S不了,好!這兩天讓它好好休息,就不打擾它了。】
【行走鋼絲的潑猴:剛聽到李奎打電話,那場大秀很重要,說是他的金主爸爸要帶很多遊客過來看表演,要加新節目!準沒好事!】
【行走鋼絲的潑猴:離活動還有三天,老王通過這幾天的休養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不然老是那麼趴著也不是事,我表演倒掛金鉤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
彈幕最後還跟著一連串猴頭翻滾的 emoji。
海獅的彈幕則充滿悲憤和飢餓:
【頂不動的海獅:餓!天天給那點臭魚塞牙縫都不夠,表演時卻讓我做最重的活。】
【頂不動的海獅:也不知道老王傷勢怎麼樣了?好想問又怕打擾到它;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餓S,如果逃不出去,還不如餓S算了。】
胖虎的彈幕常常充滿了委屈:
【跳火圈的胖虎:火圈...火圈好燙...上次毛都燒沒了...】
【跳火圈的胖虎:遺傳家族肥胖的體型,我都這麼胖了還讓我跳火圈,大爺的,這就是故意整我的,還覺得我伙食好,要多做事。】
【跳火圈的胖虎:老王呀,老王,起義計劃還得靠你主持呢。】
鸚鵡的彈幕則充滿了各種模仿:
【騎單車的鸚鵡:笨!笨!笨!這都頂不動!】
【騎單車的鸚鵡:都給老子好好幹活,不然晚飯就不要吃了。】
大象沉穩的彈幕如同定海神針:
【踩踏板的大象:忍耐……積蓄力量。】
【踩踏板的大象:老王,你的傷是大家的心病,你好好養傷,不要著急。】
而猩猩的彈幕充滿了思考:
【愛模仿的猩猩:人類手中那小小的方塊,居然能和遠在千裡之外的人溝通,也真是神奇。】
【愛模仿的猩猩:鎖...這籠子裡的鎖和人類倉庫的鎖...很像!】
我望向不遠處的猩猩,它正用樹枝反復戳弄鐵鎖。
粗糙的手指靈活地轉動,那模樣竟與人類開鎖時如出一轍。
原來它每天盯著人類進進出出,早已將開鎖的動作刻進腦海裡。
這兩天我通過這些彈幕,結合猴子它們偶爾隔著籠子說的話,以及這頭獅子原有的記憶。
我迅速拼湊出這個星光大馬戲團的黑暗現狀和老王的地位。
雖然是我棄坑的小說,但畢竟小說不能將所有的細節都記錄下來。
如今我身處其中才發現,現實與小說截然不同。
我們這些動物都是年幼的時候被非法捕捉來到這個馬戲團的。
這裡主要接私活,平日裡不敢大肆宣揚。
那個禿子李奎唯利是圖,為了制造噱頭無所不用其極。
他總是讓大家表演一些高難度動作,甚至有生命危險的動作。
大家在馬戲團裡已經兩年了,彼此感情深厚。
唯獨對新來的白狐還不夠了解,這幾天也一直沒見到它的蹤影。
上一次見面還是當時老王護著它的時候被李奎鞭打,剛好有金主過來,李奎停止了對老王的鞭打。
而白狐則被禿子李奎一起帶到金主那邊商談節目。
雖然起義計劃的想法在大家心中醞釀已久,但由於沒有有效的組織者和領導者,再加上老王受傷,起義的計劃被擱置了。
三天後那場表演,或許是我們起義的機會。
這時,猴子在隔壁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
5
因為猴子的籠子離禿子李奎的房間最近,裡面說話的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
隻見它在那邊火急火燎地來回踱步。
「要命了,要命了,禿子李奎下了S命令,要求表演要震撼、創新,這不是讓我們的處境雪上加霜!」
猴子低聲對著大家一一講述接下來禿子要讓大家表演的節目。
就這樣,大伙都知道李奎此次要大家表演的節目。
頓時,我前方又出現一大片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