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軍侯嶽新抬進府的妾。
進府那日,才知道他的夫人沈玉是個穿越女。
見到許諾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納妾,沈玉決然地回了她的世界。
侯嶽求遍神佛,終於感動天地,將他帶到了沈玉身邊。
被當作祭品的我,也跟著來到了這個名叫現代的地方,還與侯嶽穿成了一對夫妻。
侯嶽惡狠狠地警告我:
「都是因為你!沈玉才非要走!我要和她在一起,你休想阻止!」
「現在就去那個什麼民政局離婚,你我從此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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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解,主動抬我進府的人,不是你嗎?
後來,侯嶽哭著求我:
「阮娘,這個現代太累了,房貸都還有 32 年才還完。我不要沈玉了,你我一起回去吧,我抬你為正妻!」
開什麼玩笑,誰要跟他回那個封建時代!
如今,我可是國家特聘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1.
池塘的水被徹底抽幹,淤泥翻攪,卻尋不到半片衣角。
將軍放在心尖尖上的妻,半夜沉塘了。
侯嶽不S心,他赤紅著眼,將整個將軍府掀了個底朝天。
直到沈玉的一封訣別信,被丫鬟送到侯嶽面前。
沈玉在信中字字誅心:
「昔年你跪在雪地裡求我留下時,我心軟了,你許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相負。如今功成名就,倒嫌我礙了你的體面?」
「既如此,我便回我的世界去。從此碧落黃泉,永不相見!」
信紙末尾洇開一滴墨痕,仿佛淚跡:
「這次你贏了,侯嶽。但輸贏不代表得失,是非不代表對錯。」
那個在戰場身中十刀,都不曾皺眉的鐵血將軍,此刻抱著信哭得稀裡哗啦。
「不!玉兒,你我成婚五載,你怎麼舍得拋棄我!」
「我隻是想挫挫你的銳氣,想讓你多為我考慮考慮。可你怎能說走就走,一點也不顧念夫妻情分?」
「早知你還能離開,我說什麼也不會納妾啊!」
他開始拼命給自己灌酒,喝醉了就哭喊沈玉的名字。
一副悔不當初的頹廢模樣。
「玉兒,我錯了!我再也不計較別人說什麼,再也不跟你置氣了!」
「隻要你回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整個將軍府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我的玉兒,別不要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瘋了似的踹開我的房門,鐵鉗般的手掐住我脖頸。
「阮氏,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玉兒就不會離開我!」
「賤婢,我要你生不如S!」
我惶恐至極,哭著求饒。
這究竟與我何幹?
我家很窮。
我爹和大哥整日遊手好闲,養家的擔子全都壓在我娘一人頭上。
天不亮,娘就得起身繡荷包,再把繡好的荷包帶去西市的繡坊賣掉。
後來,娘的眼累瞎了,這擔子便落到了我身上。
因為我長得好看,秀坊的老管事總是色迷迷地看我。
靠著這張臉,他偶爾願意多出幾文錢。
本以為日子能勉強過下去,可半月前,大哥在青樓前與人鬥毆,被打斷了腿。
對方家世顯赫,爹不敢討公道,隻想著趕緊把我賣了,換銀子給大哥治傷。
他有些猶豫不決——是把我嫁給隔壁滿身腥膻的張屠戶,還是賣給當鋪那個打S過兩房小妾的老賬房。
沒想到,白日裡我去賣荷包時,竟被路過的大將軍一眼相中。
對我爹來說,這可是喜從天降!
大將軍侯嶽親自來我家裡提親,我爹是跪著出去迎接的。
聽聞他要納我為妾,我爹笑開了花,臉上的褶子裡都擠滿了諂媚。
「您能看上阮娘,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將軍慧眼識珠啊,阮娘的屁股大,絕對是個好生養的!」
我看著侯嶽,心裡十分忐忑。
比起粗鄙的張屠戶,和打陰狠的老賬房,年輕英俊、位高權重的侯嶽,於我而言,無異於從泥沼裡一步登天。
我人微言輕,我的想法從來都不重要。
從後巷的角門抬進府時,我沒有多少開懷。
2.
我也沒有想到,將軍夫人沈玉會是這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
那日,我剛被人從小轎裡扶出來。
就見一位風姿卓絕的女子,紅著眼立於臺階前。
心頭猛地一顫,我慌忙俯身跪拜。
「妾身見過夫人,願夫人萬福金安。」
早聞將軍夫人沈玉乃當世奇女子,不僅精通岐黃之術,更諳熟兵法韜略。
聖上欽封她為郡主,太後收她做義女。
大將軍更是情深意重,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被傳為佳話。
這偌大京城,誰人提起將軍府,第一個想到的必是這位傳奇夫人。
「他要納你為妾?」
沈玉的聲音十分悅耳,此刻卻浸著說不出的悲涼。
我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隻顧連連叩首,生怕她一個不悅,又將我遣回那陰暗破敗的家中。
「妾,妾身……」
還未等我想好說辭,侯嶽已疾步而來。
他瞥了眼瑟縮在地上的我,轉而對著沈玉厲聲喝道:
「這些年我一直縱著你,倒慣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似我這等身份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一女子,本該相夫教子,可我專寵你五載,任由你拋頭露面,甚至爬到我頭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指著我冷笑道,「我堂堂一護國將軍,憑什麼讓人笑話懼內?今日這妾室,我納定了,不管你是否同意!」
沈玉抓著衣角的手微微泛白,聲音哽咽:
「五載,你也知道是五載!」
「我幫你為侯家昭雪時你怎麼說的?我替你立下軍令狀,九S一生救你性命時,你又是怎麼發誓的!」
「如今為著幾句闲言碎語便要背誓,你就不怕遭天譴麼?」
侯嶽暴怒,一腳踢翻旁邊的小轎,嚇得周圍的丫鬟婆子們紛紛垂首。
「是我求你相助的嗎?分明是你自己說要攻略我,要我愛上你!各取所需罷了,你惺惺作態什麼,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沈玉不敢置信地後退兩步,搖頭喃喃自語:
「我早該離開,竟然為了你……我可真傻啊……」
我嚇得渾身僵直,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他們遷怒於我。
侯嶽卻命丫鬟扶我起身,昂首對沈玉下令:
「你是我將軍府的當家主母,納妾之事自該由你操辦。立刻讓人去收拾個院子出來,好好安置她。」
「哦,對了,院子要寬敞些,往後保不齊還要再納幾房……」
他的話沒說完,沈玉已經拂袖而去。
氣得侯嶽衝著背影怒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系統早已消失,你如今隻能留在這裡,再也回不去了!」
「你若是安分守己,這正室的位置永遠是你的,誰都越不過你去。若你還要鬧下去,可別怪我不顧情分……」
3.
要納我為妾的人是將軍,羞辱沈玉的人是將軍。
可他卻將一切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
好在他喝得實在夠多,還沒等掐S我,就先倒下睡著了。
我摸了摸紅腫的脖子,藏起了手裡的剪刀。
侯嶽沒有放棄尋找沈玉。
他求遍了神佛,又請來護國寺一百零八位聖僧作法,用刀子扎了我一身血來獻祭,定要尋回自己心愛的妻子。
也許是他的誠意感動了上天,一道光芒籠罩了他,也罩住了旁邊血淋淋的我。
再睜眼,我竟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鋼鐵巨獸在街上奔跑,琉璃高樓聳入雲霄。
我茫然地看著四周,就聽到身旁侯嶽興奮的聲音:
「原來她說得都是真的!真的有這樣一個世界啊!」
「玉兒,我來了!既然你不想回去,我便陪你在這異世做夫妻!」
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
我們穿越的這具身體,原本是一對從山村裡出來打工的夫妻。
在城郊的螺絲廠幹了半年,好不容易攢下些錢,正興衝衝趕往火車站準備回鄉過年。
去火車站的路上,被一輛黑色小轎車撞倒,才讓我們雙雙穿了過來。
不屬於我本人的記憶正在摧毀我原本的觀念。
我忍著腿上火辣辣的疼痛,正茫然無措時,轎車的門突然打開了。
走下來的女人穿著筆挺的 OL 制服,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將長發利落地扎成馬尾,眉眼間盡是都市精英的幹練與從容。
「你們沒事吧?」
竟然是沈玉!
侯嶽看著朝思暮想的身影,一個箭步衝上前,張開雙臂就要將人摟進懷裡。
「玉兒,真的是你!蒼天保佑,我真的找到你了!」
「別躲!是我啊,你的夫君侯嶽!為了找你,我連將軍府都不要了!」
沈玉的瞳孔劇烈收縮,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恐怕做夢都沒想到,已經回了現代,還能見到這個與她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侯嶽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眼底翻湧著病態的痴狂。
「玉兒,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分離!」
「我們可以在這裡重新開始,生兒育女,白頭到老……」
沈玉咬了咬唇,有了一絲動容。
有多少人能為了愛,放棄自己擁有的全部呢?
「侯嶽……你怎麼來這裡的!」
侯嶽正要解釋,我突然一瘸一拐地插到兩人中間。
「將軍……」
4.
兩人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侯嶽轉頭上下打量起我,不太確定地問:
「你是阮氏?」
沈玉更是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也來了!」
她看著侯嶽的眼神漸漸冰冷。
剛醞釀的淚水,也全數收了起來,似乎是又想起侯嶽那一句句指責,和高高在上的貶低。
她拍拍自己的心口。
「如果我什麼都能原諒,那我曾經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該!」
沈玉怎麼想那是她的事情。
但我卻要為自己解釋一下:
「妾身是被爹賣給將軍府的,那夜與將軍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夜,侯嶽就宿在我房中。
我局促不安地絞著被角,等著接下去的事。
可他根本沒有碰我,隻是沉默地坐在燭臺旁,盯著那簇跳動的火焰,直到蠟燭慢慢燃盡。
「反正沈玉也無法離開了,我何須再小心翼翼哄著?」
「旁人隻知她這夫人,卻不提我這將軍……我才是將軍府的主人!」
「救命之恩……夫妻本是一體,救我不是理所應當嗎?到叫她要挾我這麼多年,該她學會低頭了!」
我顫抖著隻想捂住耳朵,生怕聽到不該聽的。
自言自語的侯嶽忽然起身,猛地推開門,質問守夜的丫鬟:
「夫人可曾派人來過?」
丫鬟戰戰兢兢地搖了搖頭。
侯嶽沉默片刻後,冷笑一聲。
「不來最好!」隨即厲聲吩咐,「去備水!每隔一個時辰,去夫人院子裡報上一次!」
整整一夜,他都在來來回回踱步。
而我隻能僵坐著,不敢動,也不敢睡。
「你們的愛恨糾葛,妾身無意參與,可隨著將軍一起過來……妾身也意料不到。」
我也很無辜!隻希望這兩個人不要牽連我了。
話音未落,侯嶽松開了沈玉,一把箍住我的手腕。
「該S的,都是因為你,害得我和玉兒分離,你現在還要在玉兒面前胡說八道!」
「我要娶玉兒,我此生隻愛玉兒一人,與你再無瓜葛!」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猛地從他掌中掙脫。
手腕上已經浮現出幾道紅痕。
沈玉的目光在我傷痕上停留片刻,眉頭緊蹙。
「阮……這位小姐,如果他脅迫你做什麼,我可以幫你聯系婦聯。」
就在這時,轎車後門打開。
一個身著定制西裝的男人邁步而出,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嫌棄地打量著侯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