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尋找自己的——
【善良】:100-30-50+50=70
第一個「-30」是因為我選擇「給予」周凡。
第二個「-50」則是因為被薩拉「竊取」。
第三個「+50」就是周凡選擇給我「給予」。
我接著找到周凡的——
【忠誠】:100-30+50=120
他因為「給予」我而扣了 30 點,接著又從我的「給予」裡獲得了 50 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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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場大部分選手的點數變化應該都和周凡一樣。
我最後看向那三個特殊的家伙——
【無畏】:100+30-50-50+30=60
【寬容】:100+30+50=180
【冷靜】:100+30+50=180
至於這三人的隊友也同樣隻剩下 70 點數,這會兒臉色都不太好。
【智慧】感覺得果然沒錯,這的確是一場信任與背叛的遊戲。
「討論時間結束。」
「第二回合投票開始。」
控制臺再次亮起,從下往上照亮每個人各懷心思的臉。
「第二回合投票結束。」
「第二回合投票結果如下:」
「279 人選擇了『給予』。」
「【無畏】對【冷靜】選擇了『竊取』。」
「【冷靜】對【無畏】選擇了『竊取』。」
「【寬容】對【無畏】選擇了『竊取』。」
「【謙恭】對【忠誠】選擇了『竊取』。」
「【感恩】對【忠誠】選擇了『竊取』。」
「【探索】對【慈悲】選擇了『竊取』……」
「嘭!」「嘭!」「嘭!」
長長的機械音還未播報完,爆炸聲就依次傳來。
清清楚楚,一共響了 7 聲。
同樣也清清楚楚,有 7 名選手在原地炸成了人肉煙花。
臨近的選手頓時被濺了一身腦漿碎肉,忍不住失聲尖叫。
——這就是「當能量歸零,立即S亡」。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避免遭到常人能接受的視覺衝擊。
而局勢也已經開始無法控制了。
我咬緊牙關,胃部因為周凡接連被「竊取」而驟降的點數痙攣。
若不是這一回合有我給他提供 50 點「給予」挽救。
周凡也會成為那第八個煙花。
可按理來說,第一回合後我的點數明明更低,選擇「竊取」我讓我點數歸零的可能性才更大才對。
但這一回合竊取的人卻明顯有意識地避開我,而選擇對點數更高的周凡下手。
背後原因也不難想:他們還需要我的治愈異能。
但不需要華國另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照此下去,在下一回合的投票中,周凡必定還會被圍攻投票……
然後竊取至S。
我忽然明白這輪遊戲為什麼會叫作「鏡像」。
因為這是一面人性的鏡子,善意不一定會照見善意。
但惡意一定會映射出更多惡意。
我顫抖著深呼吸,必須盡快想個辦法。
既然我的智力屬性升級了,那小聰明也是聰明。
S腦子快想啊!
「第三回合投票即將開始。」
機械音突兀響起。
「規則變更:下一回合投票結束後,將隻顯示選擇數目,而不顯示具體選擇者。」
眾人聞言一愣,接著又繃緊了神經。
意思是接下來即便出現背刺,除了竊取者本身,誰也無法知道是誰幹的?
第一回合的投票結果才種下懷疑的種子,這種盲選機制無疑隻會加劇猜疑。
這個規則的變更可謂用心險惡。
「我們需要建立某種信任機制。」漢斯立刻出聲:「比如說每個人選擇固定的目標……"
「然後讓背叛者更容易得手?」珴國男選手【熱烈】冷笑一聲,但那笑怎麼聽怎麼像在強撐。
比起上輪的「跳格子」,這輪遊戲禁止肢體衝突,對【熱烈】這種武力派而言隻有不利。
就像將一隻猛獸的尖牙拔去,徒有憤怒卻無處發泄。
而漢斯的話點亮了我頭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如果要建立一個較可靠的信任機制,就必須找到一種方法讓背叛者無法隱藏,而要做到這一點……
「等下,我有個想法。」我急忙開口。
「都安靜!」周凡立刻配合喊道。
「閉嘴,蠢東西。」娜塔莎也微笑著阻止尖叫的選手。
我看了眼倒計時,加快語速:「我們可以用能量點數本身來傳遞信息,例如規定每個人必須向自己順時針方向的選手選擇『給予』。」
【智慧】立刻聽懂了:「你、你是說,如果所有人都遵循一種固定模式,就能通過點數的變化來追蹤每個人的選擇,因為投票結束後背叛者的點數會異常得非常明顯,從而就能揪出他們?」
「沒錯。」我點頭。
「但其餘人憑什麼聽你的?這本身就是一場淘汰別人保全自身的屠S遊戲,不是嗎?」薩拉接著質疑,但她的語氣比起嘲諷更接近焦躁。
她的點數更加岌岌可危了。
我隻覺得自己的舌頭快飛起來:「放縱無差別的圍剿隻會讓主動權掌握在那些已經有組織的小團體身上,這樣下去他們想要誰S誰就必S,你我都可能是下一個,誰都逃不掉,反倒S得更快還不明不白,不如就逼他們現身或讓他們不敢現身……」
「討論時間結束。」
「第三回合投票開始。」
時間還是太短了,我後面的大部分話語瞬間被刺耳的機械音蓋過。
我閉上嘴,喉間幹澀,也看不清其餘選手的表情。
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被我說服。
隻能聽天由命了。
「第三回合投票結束。」
「第三回合投票結果如下——」
13
(華國):怎麼辦我好害怕,已經不敢呼吸了
(華國):糟了,周凡的點數好危險,我不敢想如果他S了顧棗還能撐多久……
(晞臘):該S的土珥其人!居然在第二回合竊取我們選手的點數!
(丹唛):啊啊啊我們國家的【廉潔】!不!!!
(西斑牙):我的上帝啊,這畫面太血腥了,我家孩子已經被嚇哭了
(匈伢利):我感覺這輪遊戲的本質其實就是信息論,或者說是在不確定性中尋找確定性的方法
(印渡):求大佬繼續分析
(翰國):喂,有沒有人覺得華國的女選手顧棗比最開始聰明太多了?她真的沒作弊嗎?
(華國):怎麼作弊?別忘了「主辦方」可是外星人,又不是到你們翰國下圍棋
(翰國):同意!我一直懷疑【樂觀】歐巴的S和顧棗脫不了幹系!
(印渡):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啊,如果說顧棗當時會吐血不是因為給【樂觀】治療……而是被【善良】品質懲罰了呢?
(日㤓):天吶,細思極恐
(華國):呵呵,這就極恐了?果然地方小心眼也小
(華國):什麼都要陰謀論一下,再來兩顆小男孩你們就老實了
(華國):就說一點,顧棗可是外星人票選出來的【善良】。。。
(華國):隻怕是自己心裡頭有鬼,就像魑魅魍魎聽不得鞭炮聲一樣,內心陰暗的人也見不得別人的光亮
(日㤓):……但你們最開始不自己也在罵顧棗嘛
(華國):懂什麼,自家人隻有自家人可以說,大人的事小孩別插嘴
(瑛國):我發現了,華國人隻要你攻擊他們中的一個,就會突然衝上來一群把你圍毆一頓……
(巴基撕袒):人在生S關頭都會激發出潛能的,急中生智不很正常嗎?
(珈拿大):可如果那猜想是真的,那所謂的【善良】也太可怕了!
即便看見有本國網友護短,顧檸還是感到一陣胸悶氣短。
作為顧棗的妹妹,顧檸敢說比任何人比誰都更了解她。
所以顧檸也更能察覺到姐姐與以往的不同與變化。
——冷靜、敏銳、頭腦清晰、口齒伶俐。
簡單點概括,就是姐姐變聰明了。
不光是急中生智的聰明,而還有……像大腦升級一樣的聰明。
如果那個印渡網友的猜測是真的,姐姐真的是通過違背【善良】而換得……
顧檸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非黑即白的善惡觀在她年幼的頭腦裡瘋狂打架。
從小到大,姐姐在她心中就是最好最善良的人。
可如果那一切都隻是偽裝。
如果善良……並不善良呢?
(搬運工):人類好,這裡是外星彈幕搬運工,隻傾聽,不批判
(搬運工):雖然有些殘忍,但人類本身就是害蟲,不值得被憐憫
(搬運工):我明白了,如果說第一輪「跳格子」遊戲是在測試集體智慧,那麼這一輪「鏡像」就是在測試人類處理信息不對稱的能力
(搬運工):看得出遊戲設計組很用心,直播效果拉滿了
(搬運工):啊啊,我最喜歡看棗棗和她的華國隊友互動了,不知道他們兩個繁衍出來的小人類會更像誰?
(搬運工):這麼快就到繁衍這一步了嗎?
(搬運工):據我觀察,華國的父母都熱衷催婚催孕,那我們這些媽媽粉也要入鄉隨俗嘛
(搬運工):那個珴國的女選手【寬容】好像對我們棗棗寶寶也有意思,我更嗑她們這一對!
(搬運工):當然,誰會不喜歡我們聰明又善良的棗棗寶寶呢~
(搬運工):我記得人類普遍的婚姻法都是一夫一妻制
(搬運工):那剛好啊!一個夫一個妻,完美
14
「第二輪遊戲結束。」
我抬起緊張過度而發軟的左手,看向腕表。
【當前狀況
剩餘國家:169/193
剩餘人數:306/386】
「評價:表現尚可,亮點突出。」
「下一輪遊戲將在一小時後開始。」
「遊戲名稱:迷宮。」
「遊戲要求:尋找出路。」
「遊戲輔助:恢復固定異能,並隨機掉落驚喜包裹。」
第二輪「鏡像」遊戲結束了。
或許是對混亂邪惡面的本能排斥,或許是對我【善良】品質的信任。
但更多還是出於對失去主動權的恐懼,我的話被大多數選手聽了進去。
即便如此,後來的七回合的匿名投票裡依舊充滿爾虞我詐。
最驚險的一次周凡的點數甚至隻剩下 10 點。
我隻好假裝已經揪出了背叛者,利用心理戰術威逼利誘他們停手。
總之我和周凡都僥幸熬到了第十回合。
然而我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勁……就好像有什麼漏洞被常規的表面所掩蓋。
清算下來,這輪遊戲一共SS了 19 名選手,滅亡了 6 個國家。
許多人身上純白的運動服因此被徹底染成血衣。
此刻,恢復原狀的白色空間裡氣氛壓抑至極。
即便某種無形的力量在眨眼間就將眾人的運動服「洗淨」。
但仍沒多少選手說話和動彈,隻是麻木地坐在地上。
顯然精神已經繃到極限,隨時可能徹底崩潰。
「為表彰各位選手在第二輪的傑出表現。」
這時,機械音在上空響起,竟略顯柔和:
「接下來將為各位提供特別餐點。」
所有人皆一愣。
不少人僵硬抬頭,眼中流露出詫異。
餐點?
與此同時,白色空間的地面上霍然升起一張看不見盡頭的長桌。
桌上擺著無數託盤,而每個託盤邊緣都雕刻著名字,裡面則是不同的食物。
各種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酸香麻辣、甜糯軟潤,帶著鮮活的熱氣。
薩拉看向她託盤裡的徳州牛排和漢堡,第一個出聲:「……真見鬼。」
而娜塔莎的託盤裡則是一碗羅宋湯和黑面包。
她端起湯碗,小心地嘗了一口。
「嗯,和我母親做的一樣。」娜塔莎露出一絲懷念的表情。
漢斯面前則是油汪汪的慕尼黑香腸配啤酒。
他盯著那杯金黃色的液體看了半天,表情復雜:「Scheiße——那群外星家伙真是太會拿捏人心了。」
至於我和周凡的託盤裡分別是一碗蘭州牛肉面,和一份麻婆豆腐蓋飯。
周凡眨巴眨巴眼,顯得有點呆:「祂們連我最喜歡的飯館都調查到了?」
而我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直到那邊端起一盤炸魚薯條和一杯紅茶的威廉嘟囔:「怎麼又是刻板印象……」
我才真的笑了出來。
選手們嘀咕著猶豫著,但還是從一小口一小口開始,逐漸變成狼吞虎咽。
直到熟悉的家鄉食物出現,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餓壞了。
肚子咕嚕嚕叫,餐具丁零當啷響。
剛剛經歷過生S算計,恨不能把對方立刻弄S的一群人,現在卻在外星空間一起和諧地享用美食。
這種感覺還真是說不出的荒誕。
但也正是這種荒誕的以毒攻毒,居然當真讓人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一些。
不少選手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周身那種麻木感終於融化。
「該S,那群外星賤人連我喜歡幾分熟都知道。」薩拉腮幫子鼓鼓的,說話含糊不清:「看來祂們的全程直播不是說說而已。」
漢斯也忍不住多喝了幾口啤酒,雙頰微醺:「這個……還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