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答應替妹妹高考。」
就是不知道，等妹妹看到成績，知道我門門曠考時，會是什麼表情呢？
估計要氣瘋了吧？
我爸以為我被打服了，露出了一個「看，我就說孩子要這樣教才聽話吧」的眼神。
我媽也松了口氣。
翻了我一個白眼。
「早這麼聽話不就得了，浪費這麼多時間，趕緊回屋去復習，最好替婉婉考個狀元。」
蘇婉則是一臉得意地衝我抬了抬下巴，又在爸媽看過去時弱弱地低下了頭，好聲好氣道：
「姐姐，謝謝你願意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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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低聲下氣的模樣，頓時引得爸媽更心疼了。
我不想看這一家人相親相愛的畫面，從桌子上摸了個饅頭就回臥室了。
一連三天。
他們都沒打擾我。
生怕我復習不好，影響了「妹妹」的成績。
我當然也沒闲著。
借著高考的幌子，我在網吧待了三天，在網上聯系了好幾個兼職。
一個發傳單。
一個家教。
剩下的空用來寫小說。
既然決定了要離開這個家，那我就要給自己存點錢。
高考結束後。
剛進家門，爸媽跟妹妹就迫不及待地問我考得怎麼樣。
我微微一笑。
佯裝自信道：
「考得很好，超常發揮了，說不定真的能衝狀元。」
爸媽激動瘋了。
連一向愛裝柔弱的妹妹都興奮地紅了臉。
一家人喜氣洋洋地湊在一起商量要出去旅遊。
好好慶祝妹妹能考狀元。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們高興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暗暗期待。
期待高考出成績的那天。
我相信，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更「激動」的。
6
這時候，妹妹突然轉過頭看向了我。
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姐姐，你要一起去旅遊嗎？」
說完，不等我開口，她又搖了搖頭，故作懂事地開始自言自語。
「算了，要不然我不去旅遊了吧，爸爸媽媽賺錢不容易，要是我們兩個都去旅遊，要多花好多錢，這次高考我也沒出力，都是姐姐考的，姐姐辛苦了，姐姐你跟爸媽去旅遊吧。」
「反正我從小身體就不好，也沒出去旅過遊，這次不去也沒什麼。」
這可憐兮兮的模樣。
彈幕都心疼了。
【嗚嗚嗚妹妹怎麼這麼善良，好不容易能出去旅遊放松一下，還要把機會讓給姐姐，勸姐姐識相一點，老老實實把機會還給妹妹，跟自己親妹妹搶，真是要點臉吧。】
【沒事，爸媽最心疼妹妹了，肯定隻帶妹妹去，畢竟每次妹妹用身體不好這個借口，爸媽就會心軟，哈哈哈妹妹真是太聰明了，知道怎麼拿捏別人。】
【是的，這招實在太好用了，爸媽還有姐姐這三個蠢貨，一定不知道妹妹身體不好是裝的，她也就剛出生那幾年身體弱，後來早就養好了，高考前也是，要不是她提前一晚把自己凍感冒發燒了，又故意露出了輕生的念頭，爸媽也不會可憐她非要讓姐姐替考。】
【姐姐就算知道了也晚了，爸媽現在已經無條件信任妹妹，姐姐再也翻不了身了，說出來也隻會讓爸媽覺得她嫉妒妹妹，哈哈哈！】
果然，爸媽一聽，瞬間就不樂意了。
我媽用餘光掃了我一眼，陰陽怪氣道：
「就是你身體不好才要帶你出去散散心，你姐姐身體健康得跟頭牛一樣，出去玩什麼玩，有這力氣還不如幹點活，再說了，她學習上我們給她砸了多少錢，考得好那是應該的，還好意思出去玩，不趕緊出去兼職把錢賺回來！」
「人家網上都說了，現在孩子就是被慣壞了，不懂得體諒父母賺錢的辛苦，就該出去賺錢吃吃苦，蘇念，我告訴你，你讀大學我不會給你出錢的，想要學費生活費？自己賺！」
我爸更是連看都沒看我，一個勁地在哄妹妹。
「你這麼懂事，我們當然帶你去玩啊！等回來爸爸再給你買新手機和電腦，聽人說上大學要用呢，別人家孩子有的，我寶貝女兒也要有。」
盡管已經習慣了爸媽的偏心，但被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心寒。
見我表情難看。
妹妹得意極了，看我的眼神滿是挑釁。
像是又一次用行動驗證了，看吧，你學習好又怎麼樣？還不是爹不疼娘不愛被我踩在腳下。
我懶得陪她玩這種把戲。
不過，想到彈幕的話。
我立馬換上了一副關心的笑臉。
上前一步抓住了妹妹的手。
「妹妹，你身體這麼虛弱，旅遊又那麼耗費精力，萬一出事怎麼辦？不然趁著考完試有空，我帶你去看中醫吧？」
聞言，蘇婉剛才還上揚的嘴角，瞬間僵住了。
7
爸媽聽到我要帶妹妹去看中醫，也跟著看了過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婉臉上。
半晌，蘇婉才低下頭，狀似難過道：
「不用了吧，我體虛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治不好了，去看中醫也是浪費錢，我不想讓爸媽把錢都花在這種地方，我身體已經這樣了，錢就花在有用的地方吧。」
「何況，我從小到大去了那麼多趟醫院，我都有心理陰影了，姐姐，你這個時候提出要陪我去看中醫，不會是覺得我的病都是裝的吧？」
「還要在旅遊之前去，姐姐，我知道你不甘心一個人被落下，才想出這種辦法破壞我去旅遊，沒關系，我不怪你，你要是真這麼想去，直接跟我說就是了，我讓給你。」
不得不說，蘇婉這套綠茶的招數確實好用。
三言兩語間。
爸媽看我的眼神就帶上了懷疑。
不過我也不惱。
綠茶嘛。
誰不會裝啊？
我眨了眨眼，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
臉上也從擔心變成了失落。
「沒想到妹妹你居然是這麼想我的，我不過就是想讓你的身體好起來，怕你身體難受不去治，越拖越嚴重，是，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每次才把我想得那麼壞，可你到底是我親妹妹，我能害你嗎？」
「你覺得爸媽賺錢不容易，不想花他們的錢，沒事，我明天就去兼職賺錢，把錢都用來給你看病，爸媽不舍得，我舍得。」
蘇婉沒想到我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這時我媽也反應過來了，急忙反駁：
「你姐姐說得對，身體最重要，錢沒了可以再賺，這樣吧，我們明天就去。」
蘇婉還想說什麼，結果我爸一拍板，定下了。
「都不用說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中醫院。」
我爸做的決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哪怕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也不行。
盡管蘇婉百般不願意。
第二天還是被全家人拖到了醫院。
被中醫把著脈，蘇婉緊張極了，小臉一片慘白。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中醫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媽急瘋了，在旁邊不停問：
「我女兒她怎麼了？大夫，她從小身體就弱，三天兩頭生病，您好好給看看，究竟是怎麼了，不管花多少錢，我們都治。」
我爸也跟著點頭。
下一秒，中醫抬起了頭，一臉莫名其妙：
「她身體好得很，比現在大部分年輕人都健康多了，怎麼可能老生病？」
8
爸媽都蒙了。
下意識喊了聲：
「不可能。」
醫術被質疑，老中醫臉都黑了。
抬眼盯著我爸媽，有些不耐煩。
「怎麼不可能？我家往上數五代都是中醫，我從小跟著家裡人學醫，到今年是第五十年，不知道多少人找我來看病，你這閨女怎麼看都沒病，從小身體差，老生病，裝的吧？」
「要我說，你還不如先操心操心你另一個女兒，面黃肌瘦的，看著就營養不良。」
意識到被自己女兒騙了十幾年，爸媽表情變得復雜極了。
我爸是個暴脾氣。
壓不住火。
氣得抬手就給了蘇婉一巴掌。
沒控制力道，蘇婉的半邊臉當場就腫了。
我爸這人吃軟不吃硬，平生最恨人騙他，尤其還涉及到錢上，蘇婉這算是踩在雷點上了。
我媽看起來也不高興。
但到底是自己寵了十幾年的小女兒，再不爽也隻是嘟囔了她幾句：
「蘇婉，你摸著良心講，爸媽對你好不好？你為什麼要裝病騙爸媽？」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你大病小病進醫院爸媽花了多少錢？本來還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沒想到還不如你姐姐。」
提到我，蘇婉瞬間就破防了。
「是！我不如她！我什麼都不如她！行了吧？你們高興了嗎？」
「要不是隻有生病才能得到偏愛，你以為我想生病嗎？誰他媽不想健健康康地活著？你們是對我好，可那是因為我身體差，你們心疼我，才對我好，要是我身體沒事，被苛待的那個就是我！」
「你們要是真愛我，為什麼每次有人提出要你們帶我去找中醫調理，我一找借口你們就妥協了？！哈？說我裝病？裝了十幾年，要不是有蘇念這個賤人在，怕是我再裝二十年你們也看不出來！」
與此同時，彈幕也變得十分尖銳：
【啊啊啊蘇念這個賤人，都把妹妹逼得崩潰了！怎麼能有人這麼惡毒啊？她怎麼還不去S啊？】
【都是姐姐非要茶裡茶氣地讓爸媽帶妹妹來看中醫，這個攪家精，就會挑撥離間，真是賤不S她。】
【姐姐這個賤人賤人賤人！！！去S去S去S！！！】
爸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蘇婉。
畢竟在所有人印象裡，蘇婉一直都是柔弱，懂事，聽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宛如一個瘋子。
爸媽極其要臉面。
她在外面發瘋，爸媽覺得難堪極了，上去就要繼續打她，讓她趕緊閉嘴。
可緊接著，蘇婉一句話就讓爸媽停了下來。
她說：
「我要是高考狀元，有幾十萬的獎金呢，到時候我把治病的錢都還你們，行了嗎？」
9
我爸撇了撇嘴。
有些不屑。
「我們養你這麼大，獎金本來也該給我們。」
蘇婉攥了攥拳頭，到底沒再說什麼。
隻是看向我的目光，宛如一條毒蛇，滿是怨恨。
我們被保安轟出去了。
嫌我們沒病還在醫院大吵大鬧，影響到其他病人了。
爸媽頭一次這麼不體面。
氣憤地走在前面，沒理會我倆任何人。
我走在最後面。
有點想笑。
爸媽自以為盡心盡力撫養兩個女兒長大，實際上一個也沒養好。
爸媽對我倆的愛，其實很是矛盾。
八歲之前，我也是體會過父愛母愛的。
我生下來就比普通小孩聰明，三歲就能算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五歲就會背唐詩三百首，七歲就認識上千個英語單詞了。
親戚都誇爸媽生了個好閨女，以後有福可享了。
爸媽好面子，每次遇到熟人，總要把我推出來顯擺一番。
爸媽的視線總在我身上。
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總想著我。
妹妹則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她智力普通，性格安靜。
就憑這兩點，爸媽就永遠不會注意到她。
直到八歲那年，妹妹掉到河裡，發燒到快四十度，爸媽才慌了，急著送她去醫院。
妹妹醒來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
「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跟你爭玩具了，你別把我推進河裡好不好？河水好涼啊！」
說話間，神態還畏畏縮縮。
像是被嚇到了。
可明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爸媽氣瘋了，轉身就合起來把我打了一頓。
罵我心思歹毒。
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要害。
全然不聽我的解釋。
妹妹品嘗到了被偏愛的滋味，此後每次生病，每次不悅，每次想要什麼，都會用這種傷害貶低自己，再栽贓給我的方法來博取爸媽的同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