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回了他一個中指。
這時，直播間裡的兒子，突然吐了。
還沒被胃液消化的食物，一股腦全都吐在桌子上，就連鏡頭上都有。
鬧得網友哈哈大笑。
他感覺受到了侮辱，臉都紅了。
吐完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用桌上濃油赤醬的肘子砸梅小雨。
「你他媽做的什麼飯啊？」
梅小雨被肘子油滋滋的醬料糊了一臉，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兒子抓起一塊蜂蜜懟住口鼻使勁摁了摁。
她委屈地哭出聲，接著就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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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趴在桌前呼呼喘氣兒，對著彈幕的質疑聲不甚在意地說：「女人不教訓不行，連頓飯都做不好，就是欠揍。」
這句話把直播間的熱度又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彈幕一大片都是罵聲。
兒子渾然不在意，甚至還一臉得意。
一邊吆喝著讓網友點贊，一邊照舊大口大口地往嘴巴裡塞肥肉。
網友罵得越狠，他吃得越歡。
抓起一條半熟的五花肉直接往嘴巴裡懟。
他最誇張的記錄，是在一分鍾內幹掉五斤豬油。
大勺子一挖一大口，往嘴裡一塞一抿，直接往下吞。
跟吃奶油一樣輕松。
那個視頻讓他第一次體驗到上熱門的滋味。
卻害我連夜住進急診室，洗了胃才把命撿回來。
那次之後，我就讓他悠著點吃。
他嘴上答應，第二天晚上又連續給我幹了十個榴蓮。
我因此成了醫院的常客。
他依然不在意，還說這是先苦後甜，責怪我太矯情，這點苦都吃不了，不配當他媽。
那時候的我太蠢，一聽到不能當他媽就著急，就什麼都不顧了。
到現在，他早已養成「大胃王」的胃口，見到食物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嘴巴裡塞。
隻是，這次才塞了幾秒鍾，就又猛地往外吐。
彈幕無情地嘲笑他。
【我早就說過，像他這麼吃遲早出事！】
【哪有什麼光吃不胖的人啊，肯定是吃完就去吐，吐多了就形成反噬，腸胃逆反，不接受任何食物了。】
【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每次看見吃的就跟三年沒吃過飯似的，兇神惡煞的，不知道粉絲為什麼還能那麼多。】
【哈哈哈，剛才看他那波打人的騷操作，粉絲們已經清醒了，這才幾分鍾，就掉了十萬的粉，估計到明天就該掉光了！】
吐幹淨之後，兒子回到鏡頭前，正要繼續吃。
但是眼神一觸及那些肥滋滋的菜，就下意識幹嘔。
他腦門青筋直突突，下一秒，突然掃掉一桌子的食物，罵罵咧咧地關掉了直播。
5
相對而言，我就舒服多了。
一年多了，我這是第一次通過自己的嘴巴吃夜宵。
想吃清淡的就是清淡的，吃飽了就停下。
不必提心吊膽，捂著肚子承受猝不及防的油膩和厚重。
身子輕松後，睡得也舒服。
我久違地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擔心半夜被胃酸反流驚坐起，跑去衛生間狂吐。
剛睡醒，門就被許晉凱打開。
他一臉陰沉地看著我，質問我：「你還有臉睡覺？你知不知道，天塌了！」
我看了眼窗外，挑眉：「大晴天啊，好好的天氣，多美啊。」
他眉頭直皺：「你少給我裝蒜！我告訴你，小衡住院了，急性腸胃炎！整個人還莫名其妙胖了二十斤！」
我看向腳下的體重秤，嘿嘿，正好少了二十斤。
「真好。」
許晉凱詫異地看向我：「你說什麼？兒子住院了，你說真好？你到底是不是他媽？」
我直視他：「他昨晚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既然他不喜歡我做他媽，我就滿足他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許晉凱語塞，無奈地捏了捏眉頭：「你怎麼跟孩子計較這些東西，他是親生的啊！」
「還是說，你非要跟我們玩這招欲擒故縱？我知道了，你想用這招讓我們跟小雨劃清界限，對不對？」
不等我說話，他就指著我的眉心罵：「你真的太惡毒了！我跟你過不下去了，離婚，今天就離！」
我抓起包包：「行，現在就去。」
他的氣焰猛然消失，怔怔地看著我。
下一秒，還是篤定地點頭：「好！你說的！現在就離！」
他氣呼呼地跟我到民政局。
排隊的時候，不停地提醒我前面還有多少人。
我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下一個就要到我們的時候，他緊張地提醒我。
「我告訴你，離婚之後，我是不會跟你復婚的!」
我把不高興擺在臉上，問他：「那麼啰嗦，你該不會是根本就不想離吧？」
「行啊，不離也行，反正就這一次機會，以後你再想離，那就隻有跟我打官司了，也不知道梅小雨能不能等到那天。」
他眉心跳了跳，咬牙：「我跟小雨清清白白，你少胡亂揣測我們！」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籤字離婚了。
走出門口時，他抬高下巴給我放狠話：「冷靜期期間，你要是想復婚，就把態度給我擺端正！否則，我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我笑出聲。
原來，他真的以為自己魅力無限，等著我服軟求和呢。
父子倆都一個德行。
蜜汁自信。
我到家了就把離婚申請書放到朋友圈，提前慶祝自己解脫。
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鍾，兒子就私信我。
【戲好足啊，我的前媽咪，你該不會以為這麼做我就會哭著求你回來，把小雨阿姨趕走吧？】
【嘿嘿，跟你說實話吧，我早就受不了你當我媽了，你走了正合我意，下個月我就讓我爸跟小雨阿姨領證，我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就你一個人孤苦伶仃。】
【忘了告訴你了，咱倆的交換還在持續著呢，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吃的東西都會轉移到你的胃裡哦。】
【本來我看在你辛苦的份上，這個月想放放假，不吃了，現在看來，你分明就是太餓了，才會闲得沒事兒幹給我們演戲啊。】
我直接把今早的體重截圖發給他。
【我也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其實交換可以取消的，我的傻兒子。】
6
他似乎破防了，「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好久，都沒發過來一句話。
一個小時後，才給我發過來一張在病床上吃香喝辣的照片。
麻辣小龍蝦、幹煸豬大腸、醬香大肘子，還有一大罐的奶油盒子。
全都是重油重辣的東西。
他對著鏡頭做鬼臉搞怪，示意我接招。
這是以為我剛才的話是騙他的呢。
三小時後，我接到許晉凱的電話，說兒子又進手術室洗胃了。
他的語氣有點疲憊：「我說，你要是生氣也夠了吧，我知道你心裡心疼兒子，就別裝了，趕緊過來照顧他吧。」
「你再不過來，我就讓小雨代替你照顧他了。」
「隨便你。」
落下一句話後，我直接掛斷電話。
許晉凱還不斷地發語音過來催我過去。
語音裡面夾雜著兒子的怒吼。
「讓她滾！沒了她老子照樣紅！」
「喂到嘴的富貴ŧúₓ不要，我讓她哭著來求我！」
看這樣子，還是不S心啊。
不過，應該是接受交換取消的事實了。
我對許晉凱說：「跟你說實話吧，我對你兒子徹底失望了。這一年來，他通過系統跟我綁定，把吃的東西都轉到我的腸胃裡，害我長期住院，身子骨大不如前。而他一點悔意都沒有，甚至還在大是大非面前背刺我，這樣的孩子，你讓我怎麼心疼？」
那頭發出一聲嗤笑：「駱晴安，你少來糊弄我。兒子吃不飽我知道，可你也不能弄這麼扯的理由糊弄我啊，還轉移食物，你當你是女娲娘娘啊？」
「接下來是不是要跟我說，小雨是個邪物，讓我們爺倆把她趕走啊？」
我受夠了，吼他：「得了吧姓許的，你當你自己是什麼香饽饽呢？打呼巨響，雙腳巨臭，牙齒還發黃。歲月是把S豬刀，你已經老了，頭發都掉光了。我放著那麼多年輕帥哥不去看，要跟一個上不了臺面的貨色搶你這種過期酸臘肉？」
他被懟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支支吾吾了半天，就隻扯著嗓子放出狠話：「好！駱晴安，你給我聽著！你徹底失去照顧兒子的機會了！我今天就讓小雨過來給他當媽！」
不到一小時，許衡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三隻手握在一起。
梅小雨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昨晚被他打的事兒，此時正與他臉貼臉，無比親昵。
也是，現在的許衡在梅小雨眼裡就是個現成的提款機，哪有不抱緊的道理。
聽說她被離婚的原因是花錢如流水，把家產輸幹淨，人家受不了了才把她掃地出門的。
這樣的人，為了錢忍氣吞聲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我一點也不在意，當天就提著行李，高高興興地回老家探親。
7
前世我病得下不了床，到最後在身邊照顧我的人，不是許衡，而是我的侄子駱小兵。
他說我經常給家裡寄禮物，這份恩情不能忘。
他不忘，我也不會忘。
今年他剛考上大學。
我買了一個筆記本電腦回去送給他，當做升學禮物。
全家人都很開心，一起吃飯一起散步。
我第一次嘗試坐了以前從來不敢玩的過山車。
每一個項目，小兵都帶著我玩，體貼又周到。
我拍了很多照片和小視頻發到朋友圈。
為此，許晉凱連發三條信息笑話我。
【自己有兒子不疼去疼別家人的孩子，沒血緣關系的孩子，你對他再好也沒用！】
【老了還不是要靠你親兒子給你抬棺？】
【我知道你就是在乎著呢，不然也不會發這麼多照片刺激兒子，不過，你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兒子已經跟小雨親如母子！】
他發了一個視頻過來。
視頻裡頭，兒子可憐兮兮地望著梅小雨，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交換腸胃。
梅小雨一臉不可思議，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神經病。
接著，她就笑眯眯地接住兒子的話：「當然可以了，我跟你媽媽不一樣，我隻要你開心就好，隻要你開心，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不會跟你要求回報的。」
兒子興奮地抱著她，張嘴就喊媽。
梅小雨笑著應下，兩秒之後，臉色就變了。
跟當初我被綁定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噩夢要開始了。
下午，我的賬號就習慣性給我推送兒子的直播。
他習慣從下午五點播到凌晨三點。
除去賣貨講解的時間，其他時候都在吃。
他對著鏡頭笑道：「我親愛的前媽咪，看到了吧，我依舊是無敵的喲！後悔了嗎？後悔也沒用，排隊也輪不到你跟我換了。」
說罷，他挖了一大勺豬油塞進嘴裡。
生吃豬油是他的標籤之一。
這會兒他流量正好，雖然都是罵聲，可確實是真的有人看。
所以他就擺出絕活，要在半小時內吃完十五桶生豬油。
「吃不飽啊家人們，根本不夠！」
他丟掉一個空油桶，緊接著又抓起第三桶，咔咔往嘴裡炫。
吃完還站起來露肚子，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撐。
網友們都看呆了，甚至有些罵聲已經轉變為驚嘆。
見此，他越吃越勇，臨時從十五桶加到二十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