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虞錚,是條鹹魚。
我有一個奇怪的師門。
清冷大師兄手握追夫火葬場劇本,日日哭哭啼啼:
「我S了,她會難過嗎?」
團寵小師妹手握逆襲鳳傲天劇本,日日揮劍三萬次:
「今日你看我不起,明日我你高攀不起!」
最可怕的是我那社恐師尊破關而出,見人就邪魅一笑:
「男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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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看見他們聚在一起吃火鍋——
「嘖。她好像還沒發現。」
「要不要提醒她。」
1
臨睡前,我在靈網刷到一條帖子。
發帖人是個醫修,她很苦惱。
「最近老有男的暈倒在我門口,救活後又不付醫藥費,嚷嚷要以身相許。這種情況怎麼辦啊?」
我思忖片刻,「建議救之前先喂顆絕育丹。」
對方沒有回復。
我繼續往上刷新。
看見一個熟悉的 id,恨明月不獨照我。
他在帖子裡說:「我倒貼七年的女修,突然變心愛上別的男人,對方患有心疾,她想要我換心給那個男的。
「聽說S掉的白月光是最難忘的。那我S了,她會難過嗎?」
很快有人回帖:「天涯何處無芳草,兄弟何必單戀一枝花。」
「女修的行為已經違反修仙條例第六百六十六條,這邊建議你聯系善惡臺處理。」
……
我合上玉簡。
又打開。
帖子還在。
黑黝黝的字是那般刺眼。
我想了許久,得出結論。
肯定是中午食堂推出的新品:涼拌見手青,沒有煮熟。
導致我中毒,出現幻覺。
不然我那清冷如雪,惜字如金的大師兄,怎會為了一個女修爭風吃醋,尋S覓活。
吃了一瓶解毒丹後,我才安詳躺下。
2
第二日醒來,已是晚上。
拜師的時候,我扯著師尊的衣袖問:「當你的徒弟,可以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嗎?」
她拼命往回拔,沒拔動,半晌才紅著臉小聲道:「可以的。」
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個師門我是來對了。
我登上靈網,昨日收藏的帖子消失。
點進師兄主頁,空空如也。
醫修在後臺發來好友申請。
「蒸魚師姐,我按照你說的方法做,果然沒有賠錢貨上門了,我備有薄禮,想當面感謝你。」
我火速通過,約定好見面地點,興衝衝踩著劍出門。
一路超速飛行。
恰好撞見師兄裴砚。
他還是一襲白衣,臉冷得要結冰,自帶降溫效果。
我跟他打招呼,他皺了皺眉,提醒道:「出門行事,切不可急躁。」
一切都很正常。
我就說嘛,高嶺之花師兄怎會倒貼別人。
隨後,為表警示,我在小本子記上:不要輕易嘗試食堂新品,會變得不幸。
醫修師妹送我一顆夜明珠,閃閃發光,很值錢的樣子。
我臉都要笑爛了。
接下來一個月的伙食費,都不用發愁。
不知拿去哪間典當行,價格會比較合適。
醫修師妹忽然拿出玉簡,跟我八卦:「師姐,這個很火的瓜你吃了嗎?
「貼主跟有大病似的,人家要挖他的心,他卻想用S感化對方。
「你說他蠢不蠢?」
聽著有點耳熟。
怎麼感覺在哪裡看過。
我湊過去,看見貼主最新留言:「糟糕,忘記屏蔽我師妹了,也不知道她刷到沒有。」
3
來不及為S去的同門情誼哀悼,立刻奔赴戰場的是:
劍管局。
烏泱泱一片人從天邊降下。
為首的是個白胡子老頭,他亮出留影石,上面赫然播放我的罪證。
「你御劍經過絕情崖時,時速達到 300,超出限定時速 250。
「請繳納罰款。」
免費夜明珠。
嘻嘻。
罰錢。
不嘻嘻。
我眼淚汪汪,「能不能不罰款,你知道的,我們劍修……」
窮。
家徒四壁。
毛賊來了都要倒貼兩個靈石。
同為劍修,對方很能理解我。
「可以用別的辦法抵消,就是不太體面……」
我摟著我的寶貝劍,對留影石比耶。
登上靈網賬號,我含淚輸上:
「本人李栀,因御劍超速,在凌雲峰至絕情崖路段被劍管局攔下,現需集贊 100 放行。
「請諸位對此行為引以為戒,安全出行。」
配圖:我與當事劍合影。
幾息後。
瀏覽 999+,回貼 500+,分享 300+,點贊 1。
我自己點的。
我就知道!
4
我替劍管局抓到其他超速劍修。
在對方哀怨目送下離開。
沒辦法。
S道友不S貧道。
回到凌雲峰,我還沒站穩。
李栀栀的劍就架到我脖頸,杏眼怒瞪:
「師姐,你用我的名字做了甚麼?」
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裡。
之前我發帖扶老婆婆上臺階,怎麼就沒人誇我呢。
雖然後面被錘,她剛從那下來,正準備回家。
我好心辦了壞事。
重點是好心。
抹了抹眼睛,幹幹的。
S淚,快流。
我夾著嗓子,泫然欲泣:「你十歲那年,被魔修抓走,是我冒著生命危險……」
把你丟掉的。
宗裡長老說要扒了我的皮,嚇得我連夜大戰魔修。
搶回師妹。
李栀栀把劍挪開,面如S灰。
「師姐,我錯了,我知道你對我好。
「別念了!」
這招真好用,百試百靈。
夜明珠放在床邊,照亮我的毛坯房。
美美入睡。
睡不著。
我起身披衣,在院子徘徊。
師妹停下揮劍的手,疑惑不解:「師姐為何不睡?
「是被光明前途亮的睡不著嗎?」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試圖暗示她。
她揮得更起勁了。
我忍無可忍,明示道:「你練劍的聲音稍微大了點。」
吵的我耳朵叮叮咣咣響。
惡心頭暈。
要S了。
想錘爛你的劍。
當然,我沒好意思說。
畢竟這是我師妹。
李栀栀一愣,隨後憤憤回房: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我望著她倔強的背影,陷入沉思。
可是師妹你也不窮啊。
滿屋子金銀首飾,華服美裳。
夠買二十隻我,為你賣命了。
5
夜明珠變玻璃珠,隻換了一顆靈石。
伙食費泡湯。
天塌了。
我熟練地打開滴滴打劍,開始接單。
這個時間段,用劍的人不多。
搶單的劍修卻很多。
供大於求。
我好不容易才搶到一單,顧客備注:
請讓美人劍修送我,不美的不要接。
哦豁。
怪不得沒人搶。
我想取消訂單,顯示要扣保證金。
好罷,我認輸了。
到達出發地,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修踩上飛劍。
飛劍抖三抖。
他在我身後,不停發問。
「你今年幾歲?
「你存款幾何?
「成親沒有?對擇偶對象有什麼要求?」
秉著顧客就是衣食父母的理念。
我耐心回答:「我今年三百歲,窮的叮當響,住茅屋喝露水。道侶去年S了,我還有個女兒在修仙幼兒班上學。」
雖然是已讀亂回。
對方嘖一聲:「這麼大啊,像你這個年紀的,都已經有房有飛舟,你怎麼還踩個破劍?
「你有沒有反思過自己,平時有沒有好好工作,有時候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眨了眨眼,「你今年多大?」
他很驕傲:「兩百一十二歲,目前有兩處房產。」
我一腳把他踹下去:「像你這個年紀的,都有人去S了,你怎麼不去S。」
天S的。
我破防了。
我最討厭別人說我又老又窮。
6
胖頭魚去劍管局投訴我。
我賠了一大筆靈石,並被勒令:三月內不許接單。
經濟來源被斬斷。
我餓得去吃草。
天無絕人之路。
途經一片野生藥田,我割了不少草帶走。
別說,味道還不錯。
我興致勃勃做了滿漢草席。
紅燒野草,清蒸野草,爆炒野草……
玉簡響起新消息提示音。
我打開私信,李栀栀給我轉發了一條帖子。
不要叫我栀栀:「震驚!毒草也有人偷。」
我點進去。
發帖人是個藥修。
「是誰割了我辛辛苦苦培育的還魂草,麻煩還回來,那是我的畢設。
「而且還魂草有劇毒,千萬不要食用。產生的任何後果,本人概不負責。」
筷子摔到地上。
我看見桌上的野草,一根根豎起來,向我衝過來,齊齊尖叫:
「還我草命!」
7
醫修師妹免費給我扎針。
「還魂草含有致幻成分,你下次注意,不要誤食了。」
她隨口問道:「上次送你的夜明珠,你喜歡嗎?」
我嘿嘿一笑:「那個玻璃珠挺好看的。」
對方瞪大眼睛:「什麼玻璃珠,我的夜明珠值五百靈石呢。」
心在滴血。
千刀萬剐的黑心老板。
我不顧她的阻攔,從床上跳起,頂著滿頭銀針,揚長而去。
去找黑心老板算賬的路上,我不小心撞見裴砚。
他跌坐在地,眼眶含淚,我見猶憐。
合歡宗優秀畢業生不憐。
對方狠狠甩開他挽留的手:
「裴砚,是你害S了他。
「你若是早早同意換心,他便不會S。」
師兄悽慘一笑:
「倘若今日S的人是我,你也會這般難過嗎?」
「不、會。此生此世,我隻愛晏郎一人。」
嘖。
你可是合歡宗優秀畢業生,怎可隻愛一人。
太不專業。
我用留影石錄下證據,給合歡宗招生辦發去私信:
「請問這就是貴宗的辦學理念?」
正值招生旺季,對方很快回復:
「收到,我們立刻核實。」
咯吱。
我踩到枯樹枝。
裴砚朝我的方向望來。
他提劍,S氣濃重。
這是要滅口了。
我當機立斷,爬過去扯住他的下袍:
「師兄。
「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合歡宗女修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看她:
「你這刺蝟師妹挺有趣的。」
刺蝟,哪裡有刺蝟。
我怎麼沒看見。
裴砚冷冰冰與我劃清界限:
「她不是我師妹,我師妹的頭沒有這麼尖。」
8
揍完黑心老板回來的路上,我又不小心撞見李栀栀。
她秀眉緊蹙,清冷倔強:「你要同我退婚?」
對面男修冷漠道:「你天資平平,又無家族扶持,我是不會娶你的。」
他遞出一塊玉佩,「信物歸還,你我從此再無瓜葛。」
「好。」李栀栀淡淡道:「我同意了。」
她輕笑:「今日你看我不起,來日我你高攀不起。
「你等著瞧,終有一日,李栀栀這個名字會名揚天下。」
李栀栀踩著霞光,瀟灑離去。
男修我也認識,是李栀栀的追求者之一,平日裡對她唯命是從。
我還幫他遞過情書。
沒成想是個黑心肝的。
我怒氣衝衝抓著劍跳出來,準備和他切磋。
他肩膀抽動。
「喂。」
聽見聲音,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不叫喂,我叫宋仁投。」
我疑惑不解:「宋仁投師弟,你哭甚麼?」
我師妹都還沒哭呢。
「我真該S啊,傷了李師妹的心,我真該S啊……」
他邊說,邊扇自己巴掌。
扇的哐哐響。
我大驚失色。
急忙用玉簡聯系專攻精神系的醫修長老。
很快宋仁投師弟便被抓走。
他在兩位白衣長老一左一右的挾持下,拼命朝我揮手:
「我沒病。
「師姐救我……」
以我的豐富經驗,精神錯亂的修士,一般都不會承認自己有病。
我也對他揮手告別:「要好好配合治療。」
等你出來,我們再打。
9
回到藥堂。
我驚恐的發現,我的臉癱了半張。
銅鏡裡的女修扯動嘴角,卻隻有半邊嘴唇上揚。
那模樣古怪得很。
醫修師妹耐心解釋:「銀針在你臉上停留時間過久,加上你的活動,讓它們移位了。
「所以,造成暫時性的面癱。」
我拽著她的衣Ŧų₁袖,問:「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
「五、六日罷。」她收走銅鏡,起身時不慎被我的劍絆倒。
霎時間。
從後院湧出十幾個人。
有位女修熟練地打開藥櫃,抡出斧頭:
「師妹,是不是有人鬧事?」
另一位男修兩把錘子舞得虎虎生風:
「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砸場子,讓他見識一下我們醫修的厲害。」
十幾道目光齊刷刷鎖定在我身上。
倘若眼神可以S人,那我現在必定千瘡百孔。
我ŧū⁾愣在原地,「你們醫修現在的業務都這麼廣泛嗎?」
經過醫修師妹的描述,他們才依依不舍收起武器。
臨走前,女修扛著斧頭,拍了拍我的肩膀:
「做醫修,沒有點武力保護自己是不行的。」
懂了。
做劍修,沒有點醫術保護自己也是不行的。
10
李栀栀在院子裡揮劍。
我從她面前經過。
她幽幽叫住我:「師姐。
「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這幾日你的臉上為何沒有半分笑意。
「你若是不喜歡我,我搬出去便好。」
我冷著一張臉,「你師姐不笑,是因為她生性就不愛笑。」
餘光瞥見院內槐樹被劍氣所傷,千瘡百孔,傷痕累累。
救命。
樹S了,以後我還怎麼包槐花餃子。
我吸了口氣,痛心ṱū́⁸疾首:「師妹,這棵槐樹的年紀比你我都要大。
「你能不能注意一點,不要N待老人。」
李栀栀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好累。
雖然什麼都沒幹,但就是好累。
我回屋補覺。
她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宗門大比在即,你是如何睡得著的。」
哦,差點忘了。
我還接了一單。
我從床底挖出顧客的小像,勢必要把他的模樣深深刻在腦中。
11
宗門大比。
我一路過關斬將,進入八強。
那張熟悉的臉出現。
是我的顧客。
他刺向我。
當那柄劍距離我 0.00001 米時,我借力一蹬,飛出演武臺。
我盡職盡業地念臺詞:「嘶。ƭù⁹
「強者果然恐怖如斯,在下甘拜下風。」
李栀栀目瞪口呆:「師姐完了。」
裴砚面色凝重:「師妹完了。」
我滿頭霧水。
拽住李栀栀問:「甚麼意思?」
「我以為,憑師姐的實力起碼能進三甲。」她不可置信,「你到底為何會輸?
「是早晨沒有吃飽,所以頭暈眼花心慌手抖嗎?」
廢話。
當然是你師姐我收黑心錢了。
劍壞了,要靈石修。
我壞了,也要靈石修。
直接認輸,倒賺五百靈石。
裴砚冷笑:「師妹,劍術起源這門課程有平時作業,你不交,平時分已被記零。
「你猜你期末要考多少分,才能不掛嗎?」
我顫抖著嘴唇:「奪少?」
總不能是滿分罷。
「平時和期末五五開,你足足要考一百分。」
李栀栀也在一旁幫腔:「參加大比獲得名次可以加分,我原以為對師姐來說輕而易舉。
「沒想到啊,馬有失蹄。」
我立即給授課長老發私信:「老師,菜菜,撈撈。」
長老回復:「學生,該該,掛掛。」
身體硬硬的。
原來是S了。
天空下起小雨。
我失魂落魄離開,不忘囑咐:「有事記得給我燒紙。」
12
我躺在床上等S的第三日。
李栀栀帶來一個好消息:
我們的親親師尊,楚玉要出關了。
翹首以盼,千呼萬喚。
楚玉蒙著面紗走出洞府,對我們點頭示意。
她大手一揮,要請我們去食堂吃飯。
我狗腿地站到她身後,給她捏肩:
「師尊,我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楚玉身體明顯收緊,「不當說就不要說了。」
恰好有個男修端著盤子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