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房卡,遞給他。
電梯門打開,他抱著我進了房間。
把我放在床上,替我脫掉了涼鞋,又拉過被子給我蓋上。
留了一盞床頭燈。
陸沉調了下空調。
走到迷你吧,擰開一瓶水,放在床頭櫃上。
在他轉身離開前,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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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因為醉意而有些含混:
「你是不是不行?」
12
陸沉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你說什麼?」
我努力撐起上半身,直視著他:
「我說,你、是、不、是、不、行?」
他的下颌線瞬間繃得S緊。
「不過是一面之緣的露水情分,你別告訴我,你動了真心,因為尊重我、憐惜我,所以下不去手。」
我嗤笑一聲,自顧自地往下說: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對你有意思,你對我也有感覺,在草原上……都那樣了,你不是不行,那是什麼?」
酒勁帶來的眩暈好像緩和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燥熱。
「夏知遙——」
「不會。」
陸沉被打斷,看向我。
「陸沉,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不會,不會跟隨便什麼人那樣。因為……我不知道,反正,你不一樣。」
他沒說話,像是在想著什麼。
見他沒反應,我索性坐起身,朝他挪過去。
手開始點火。
「陸沉,你行不行,自己心裡沒數嗎——」
話音未落,手腕被扣住。
陸沉將我箍緊,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夏知遙,你非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
兇狠的吻,堵住了我的唇。
13
掠奪般的侵佔。
我被吻得頭暈目眩,隻能本能地回應。
直到即將得到他最終「答案」的那一刻,大腦才找回一絲清明。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不穿衣服的陸沉,大概抵得上……兩個我?
「陸沉……」
手指無力地點向他的胸膛。
試圖拉開這過於緊密的距離。
「嗯……」
他低啞地應了一聲,呼吸噴灑在耳畔。
我又用力推了推他,有些氣弱:
「你……我不會被壓S吧。」
陸沉進攻的動作停了下來。
那雙燃燒著的眼睛,饒有興味地看著我。
「嗯……」
他支起身子,手臂撐在身體兩側。
低頭審視了我一番,又看了看自己。
下一秒,他笑了。
起身,把我整個人撈了起來。
「那我抱著你……做。」
14
我驚呼一聲。
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這……也太考驗技術和力量了吧。
瞬間有些緊張,身體也僵硬起來。
下意識地摟緊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
陸沉看出了我的擔憂,用一隻手託住我,讓我更穩地貼在他身上。
「別擔心,你小小一隻。」
「我才不小!」
陸沉的目光往下移了一寸,笑聲愉悅:
「嗯,是不小,我確認過了。」
他用另一隻手撫上我光裸的後背。
帶著薄繭的指腹,點燃了一串細小的電流。
我被臊得滿臉通紅。
還沒來得及反駁,他已經開始用行動來懲罰我的走神。
緩慢而有力。
我隨著他的節奏,直到再也無法忍受那席卷而來的浪潮。
15
咬上他的肩。
陸沉的動作隻頓了一下。
「夏知遙,你果然……牙尖嘴利。」
「別叫我全名。」
他停下動作,用那雙染紅了的眼睛看著我:
「那叫什麼?……遙遙?」
我下意識就要點頭,話到嘴邊又頓住。
周嶼也曾這樣親昵地叫我。
陸沉察覺到了我的猶豫。
英挺的眉峰微微挑起,帶著一絲審視:
「我不叫別人叫過的名字。」
他側身靠向床頭,將我摟入懷中。
手指輕輕刮了下我的鼻尖,語氣溫柔:
「寶貝兒,這樣……可以嗎?」
微微上揚的兒化音,鑽進耳朵。
我回想起那幾乎要將靈魂撞出身體的感覺。
「當然……可以。」
話音未落,他便退了出來,隨即一個翻身。
陸沉再次俯視著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我猜,這樣……也可以?」
直到他的胸膛開始在眼前晃動,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回答他。
但他顯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指甲深深嵌進他的後背。
陸沉卻像是無知無覺一般,隻貼在我耳邊:
「我行不行,現在心裡有數了?」
16
月光不知何時爬了進來。
在凌亂的床單上投下一片銀輝。
渾身都在叫囂著酸軟。
我趴在陸沉懷裡,他的手輕撫著我的背。
那種被徹底填滿後的寧靜,讓人前所未有地放松。
「陸沉。」
「嗯,我在。」
聲音從胸腔傳出,低沉而磁性。
我盤算了一下行程。
「我還要在這裡待……三天,你能陪我……逛逛麼?」
其實是兩天。
但我不打算告訴他。
陸沉的手頓了一下:
「明天不行。」
我正準備說「那算了」。
他卻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僵硬。
手臂一緊,把我更牢地圈在懷裡。
用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
「我還沒說完,明天得去放牛。」
「噗——」
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個理由實在太接地氣、太出人意料了。
心裡那點小小的失落瞬間被衝淡。
陸沉見我笑得肩膀抖動,捏了捏我的鼻子:
「今天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提前讓巴圖叔他們把牛趕回去了,結果,有幾頭小牛沒跟上,晚上被爺爺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想到陸沉這麼高大一個男人,居然也有被長輩訓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就又有點想笑。
可笑著笑著,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我止住笑,趴在他身上:
「那我陪你去放牛吧。」
這回輪到陸沉愣住了。
「夏知遙,放牛很無聊,要在外面風吹日曬,手機也可能沒信號,你確定?」
「手機有沒有信號不重要。」
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隻要你有信號……就行了。」
能清晰地感覺到陸沉心跳的變化。
半晌,他壓過來:
「好啊。」
17
我在過分明媚的陽光中醒來。
身邊空了。
下意識地拿起手機。
【我去換個衣服,樓下餐廳等你。】
看著對話框上的「陸沉」兩個字,想到昨夜的瘋狂,臉有些發燙。
爬起來衝了個澡,換上了行李箱裡最接地氣的裝備——
白 T、牛仔、運動鞋。
陸沉坐在窗邊等我,面前是豐盛的早餐。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神清氣爽。
在酒店工作的本地人似乎都認識他。
吃完飯,一路走過去,但凡比他小一點的,都會露出八卦的笑容。
「嫂子好!」
我下意識地想解釋。
陸沉卻無動於衷。
行吧。
出了酒店,那匹棗紅色的馬已經在等著了。
我正要興衝衝地跑過去,卻被陸沉按住。
他俯下身:
「不行。昨天都磨紅了。我給你……清理的時候看到了。」
臉瞬間燒得能煎雞蛋。
什麼叫給我清理的時候?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抬手捶了一下他:
「陸沉你流氓!」
他低笑出聲,推出一輛電動觀光車,景區裡那種。
「嗯,你開這個。」
18
草原上出現了一幕奇景:
高大的男人騎著駿馬,跟在牛群後面。
嬌小的女人開著電瓶車,為他「保駕護航」。
放牛的確……無聊。
牛群走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兒。
大部分時間,陸沉隻是坐在馬上,偶爾吹聲口哨,警示一下離群的牛。
也正因為無聊,我們聊了很多。
話題大多圍繞著我。
陸沉問我在南城的生活,問我為什麼會做這份工作,甚至問我喜歡的電影和討厭的蔬菜。
他的問題很細碎,像是在努力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夏知遙」。
關於他的生活,我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總不能問他「你放多少頭牛」「這馬一個月吃多少草」。
我們的世界隔得太遠。
我連一個像樣的、能切入他生活的問題都找不到。
這種認知,讓人莫名有些煩躁。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陸沉勒了勒韁繩,放慢了速度。
他輕輕拍了拍馬的脖頸:
「他叫小風子,阿哈爾捷金馬,是十二歲生日那年,爺爺送我的禮物,當時它還是個隻會跟在媽媽屁股後面的小不點。」
「它……真漂亮。」
我由衷贊嘆。
他笑了,帶著少年般的驕傲:
「當然,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陸沉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我:
「試試?」
19
「我……」
「別怕,他很溫順,不會亂動。」
陸沉牽著韁繩,讓我走近。
我猶豫著伸出手,摸了摸小風子。
他站在我身邊,講了很多事:
「他挑食,最喜歡苜蓿草混著燕麥的料,對普通的黑麥草就愛答不理。
「他個頭大,膽子卻小,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耳朵,一碰就哆嗦。
「肚子這裡的傷,是我小時候留下的。那時候剛學會套馬,沒弄好,繩子纏住了他的後腿,把他絆倒了。
「那幾年,爺爺不讓我碰馬,我隻能騙他說在小風子旁邊學習效率更高,於是我每天都一邊給馬念課文,一邊給馬刷毛。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反正我成績還行……」
我聽得入神。
太陽逐漸升了上來。
他從馬鞍旁的一個布包裡,拿出兩個油紙包和一個軍用水壺。
「早上讓酒店烙的餅,夾了牛肉。」
我們在一片開滿了野花的草坡上坐下來。
牛群在不遠處安靜地吃草。
藍天、白雲、綠草,時間仿佛靜止。
我靠著陸沉,和他分食一張餅,共飲一壺水。
畫面土得掉渣。
又浪漫得不可思議。
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我們不是萍水相逢的過客。
就在我被這不切實際的念頭弄得有些臉紅時。
一頭剛出生不久、頭頂還長著絨毛的小牛犢,不知什麼時候脫離了牛群,湊了過來。
它走到我身邊,眨著眼睛看了一會兒。
湿漉漉的觸感襲來。
渾身一激靈,我痒得驚呼一聲。
陸沉一把把我撈住,看著那頭被我嚇得後退的小牛,笑出了聲。
陽光正好,我眯著眼,看著他臉上那種純粹的、不設防的笑容。
伸出手,輕輕描摹。
就算是一場夢,我也想再多沉溺一會兒。
20
兩個人就這樣晃悠了一天,直到日薄西山,才回到了陸沉家的牧場。
他把我領進了一棟小樓。
一位老人正坐在壁爐旁,喝著茶。
老人和陸沉一樣高大,隻是瘦削一些。
精神矍鑠。
看見我,他明顯一怔,目光停留片刻。
「沉沉,城裡的朋友?」
陸沉爺爺的普通話也不錯。
「嗯。」
陸沉點點頭,似乎不想多說。
他爺爺也沒再說話,隻是又打量了一下我。
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看。
但他還是盡了待客之道。
為我拿來了熱氣騰騰的鹹奶茶、酥香四溢的烤奶皮子、嚼勁十足的風幹牛肉幹……
又不鹹不淡地問了一些「叫什麼」「家住哪」「做什麼」之類的問題。
我一一作答。
一旁的陸沉卻比我還緊張。
他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搓搓手。
在我又一次起身準備給爺爺添茶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爺爺。」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知遙她……嗯,夏知遙還要回酒店,我得……送她。」
爺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我讀懂了——
「出息」。
我猜陸沉今晚又得挨罵。
21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
還是他先開口:
「累了嗎?」
「有一點。」
吹了一天風,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是我沒考慮到你的體力。」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抱歉:
「我都習慣了。我們這兒,幼兒園六一活動是迷你馬拉松,3 歲娃,3 公裡。」
見我看向他,他繼續說道:
「高中成人禮是徒步 60 公裡,大學軍訓要徒步 80 公裡……」
陸沉一本正經地科普著這裡的硬核日常。
笑聲落下,車裡又恢復了安靜。
微妙的情愫在空氣中發酵。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打破沉默。
「其實,我爺爺人還可以——」
「陸沉。」
我打斷了他:
「你爺爺人很好。不過,我並不在乎老人家怎麼看我。」
我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夜色:
「畢竟我們隻是——」
「露水情分,對吧?」
22
陸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
他緊盯著前方的路,下颌繃成一條線。
「夏知遙,你真是後天晚上的飛機?」
我沒想到他這麼直接。
「陸沉,昨晚我很開心,今天也很開心。見到你爺爺,我也很開心。」
我看著他,語氣誠懇:
「但是,我們,就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