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邊述相伴百年。
可突然有一日,他卻帶回一個人類少女。
他在暗處對我露出獠牙,眼中滿是警告。
「兩個人待在一起那麼久總是沒意思的,這百年的時間,你不厭嗎?
「沫沫膽子小,收好自己的牙齒,別嚇著她。」
心灰意冷之際,我帶著自己的東西搬了出去。
路上卻碰見了一個渾身是傷的狼族少年。
一時心軟,我將他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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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我忍不住將尖牙刺破少年的肌膚。
手機另一頭的聲音卻帶著幾分顫抖,像是在質問:「你和誰在一起!」
我無暇顧及他,腦子裡卻隻有一個念頭。
百年的老東西,是真比不上年輕氣盛少年,更何況還是頭野狼。
1
感受到人類出現在屋內的那一刻,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了那股嗜血的衝動。
吸血鬼移動的速度很快,在我瞬移到樓下的那一瞬。
邊述擋住了那個女孩的眼。
「阿述,你做什麼?」女孩嬌笑著開口。
「想要給你個驚喜。」邊述一邊輕聲低哄著她,一邊卻用眼神警告著我。
我的手不由攥緊,直到指甲深陷入血肉,才讓我壓下了心中痛楚țṻ⁺。
少女眨了眨眼,看見我的時候,不自覺地往邊述身後縮了縮。
為了給她安全感,邊述握住了她的手。
「別害怕,這是我的……妹妹,時漾。」
聽到這個稱呼,我不免染上一絲苦笑。
妹妹,他倒也說得出口。
「妹妹?她長得真好看! Ŧũ₋
「你好啊,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江晚沫。」
明明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她卻用極為熟稔的語氣跟我打著招呼。
就好像,她已經成為了這個家的一分子。
江晚沫每靠近一步,我的呼吸就不穩一分。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到如此新鮮的血液了。
她白皙的脖頸就在眼前,隻要我張開嘴,哪怕邊述在,怕是也攔不住我。
「嘶——」
2
伴隨著她的一聲低呼,一道強有力的拳頭直衝著我打了過來。
「阿述!你幹什麼!你沒事吧?時漾。」
邊述擋在了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她的脖頸。
他將江晚沫視若珍寶的樣子落入了我的眼中。
那顆一直隱隱作痛的心,此刻似乎連同剛剛那一拳一起被敲碎了。
「你看我幹什麼,是你妹受傷了!」
「你沒事?」邊述根本沒有把視線移給我半分。
「我剛剛就是被時漾的體溫給嚇著了,怎麼會那麼涼。」
直到此刻,邊述這才有機會分了些眼神給我。
他隻掃了我一眼,「她從小就這樣,你別擔心。」
「那你也不能打她呀!快去扶起來。」
哪怕和邊述相伴百年,我也很少在他臉上看見這副心甘情願的寵溺模樣。
在這座我最熟悉的房子裡,他們在打情罵俏,而我卻像個外人。
我看著橫在我面前的手臂,淚水卻忽然像失去控制一般從眼眶中溢出。
「滾開。」
我猛然推開了他,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明明背叛的人是他,可逃跑的卻是我。
我實在做不到看著他們倆濃情蜜意的樣子。
哪怕知道他已經背棄了我們之間的諾言,哪怕知道我應該及時從這段感情中抽身而去。
可百年的牽絆,又哪裡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抽離的?
3
「咚咚咚——」房門在響。
我不開門,外面的人就格外堅持不懈地敲著。
她捏著嗓子的聲音不斷在我耳邊回蕩,每一聲都在激化著我心中的惡魔。
把她撕碎就可以了,這樣就不用吵了。
拉開門的一剎那,一種奇異的香味鑽入了我的鼻腔。
我想要使勁兒,卻連站穩都格外艱難。
「原本我隻是想試試的,沒想到真這麼管用。」她尾音上揚,帶著幾分得意。
眼前的江晚沫像是變了個人,看向我的目光更是帶著幾分惡意的鄙夷。
「你猜,這東西是誰給我的?」她拿著手中調制的藥水輕拍了拍我的臉。
冰冷的玻璃瓶身上是我最熟悉的圖案,那是我親手畫上去的。
吸血鬼畏懼馬鞭草,但隻要常年忍受痛苦,慢慢地也能接受這樣的味道。
邊述為了克制這種本能反應,百年來受了不少的苦。
他說:「我會保護好你,你不需要像我這樣去經歷這些。」
當年他的不舍得,如今卻成了制約我的工具。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阿述說,你是她妹妹,可我從未見過妹妹看哥哥的眼神是那樣的。」她掐著我的下巴,眼中滿是審視。
「所以……像你這樣心懷不軌的人,哪裡配得上和我們住在一起?
「知道你哥有了女朋友,你就該識趣點滾遠些。
「沒見過你這麼賤的……妹妹。」
4
她的話像塊石頭一般壓在了我的胸口,一股血腥味在嘴裡蔓延,我的雙眼也不由變得赤紅。
我撐著一旁的椅子勉強站了起來,或許是我的模樣狼狽得有些嚇人,江晚沫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過個敏而已,你哥說得果然沒錯,你還真是會裝。」
聽到這話,我不由冷笑。
我以為邊述有多麼愛她,原來連坦誠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敢。
「嫂子……我喘不上氣,你能來扶我一下嗎?」蒼白的臉上不知費了多大力氣才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微笑。
她到底還是怕我真出了什麼事,將馬鞭草拿得遠了些,這才面帶遲疑地攙住了我。
「你……啊!」刺耳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別墅。
幾乎是下一瞬,我的房門就被踹開。
渾身上下都傳來劇痛,碎裂的玻璃碎片劃傷了每一處我裸露在外的肌膚。
本就虛弱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邊述的那一腳,口中的鮮血不斷地溢出。
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我卻能看到邊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抱起江晚沫的身影。
像對待珍寶一樣,明明在從前,這些都是屬於我的。
「你對她做了什麼!」
邊述絲毫不顧我滿身的傷痕,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抵到了牆上。
做了什麼?我不過是露出我的牙齒,嚇了她一下。
「松手……」我艱難地開口。
我想避開對上他那雙冷漠的眼,那雙曾經對我滿是笑意的眼。
床上的少女在低聲呼痛,直到這一刻,我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邊述微眯起了那雙黑眸,面色狠戾:「時漾,你太不懂事了。」
5
「為什麼……你答應過我,會永遠陪著我的!」
我不懂,百年相伴的情誼難道抵不過這個不過才認識了幾個月的女人嗎?
我們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也曾是交頸而眠的戀人。
可幾個月前,邊述卻突然跟我說:「漾漾,我們分開些日子吧。
「這麼多年,我們總是待在一起,也是會膩的。」
可明明,當初他跟我承諾過:「不論是百年還是千年,我會和時漾,永遠在一起。」
我以為他是遇到了煩心的事,需要自己獨處的時間。
所以……我在這間屋子裡傻傻地等。
可後來,他的身上開始頻繁出現一個人類的氣味。
從一開始隻是淡淡地一閃而過,到後來洗不掉的縈繞。
他連騙我,都不願意了。
我總是在賭,賭他是愛我的,至少我們之間的情誼不是假的。
「我早跟你說過了,兩個人待在一起那麼久總是沒意思的,這百年的時間,你不厭嗎?
「尋常人類能在一起的時間不過數十年。
「我想,我已經足夠有耐心了。」
短短幾句話,就漠然地帶過了我們的過往。
原來愛是可以用時間來衡量的。
床上的人又開始哭泣起來。
他不耐地朝著我威脅:「沫沫膽子小,收好自己的牙齒,別嚇著她。
「你要是還想在這個家待下去,就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在這棟房子生活了太久,直到他提起,我這才意識到,這座屋子的主人是姓邊。
自從爸媽離開後,邊述就將我接了過來。
日復一日,因為有邊述陪伴,我甚至把這兒當成了我自己的家。
他轉身想要去安撫躁動不安的江晚沫,剛轉身,卻又像想到了什麼折回了我的面前。
「時漾,你爸媽不在了,我想我應該教會你,得為自己做出的事情負責。」
「啪——」我反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你沒資格提我爸媽!」他答應我父母的事,沒有做到。
他頂了頂泛紅的臉頰,低笑了一聲:「我把你寵過了頭,現在該是教你規矩的時候了。」
直到他冰冷的手掌再次覆上我脖頸的那一刻,一種恐懼感從我的心底襲來。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忍不住搖著頭向他求饒:「不要!邊述!」
「漾漾,再有下一次,就不隻是扭脖子那麼簡單了。」
6
我不知昏迷了多久,脖子上劇烈的疼痛提醒著我。
剛剛,邊述扭斷了我的脖子。
吸血鬼隻要不傷及心髒,其他一切都算不上致命傷。
但那種痛苦與窒息感卻是真實存在的。
屋內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就那麼躺在碎裂的玻璃ţũₛ中,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曾經我堅信的難以釋懷的感情,現在卻成了笑話。
我不過是嚇了她一下,就要經歷一次S亡,下一次,會是什麼?心髒被捏碎嗎?
喜歡邊述?如他所願,我再也不敢了。
我突然S心了,這間屋子,我連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再待下去。
我們不需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我更希望和他永不相見。
我有家的,我有自己的家。
感受到門口又傳來腳步聲,我不敢再停留,從那敞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風聲在我耳邊呼嘯,腳步幾乎已經疲倦到了極致,我卻半分都不敢停歇。
天快亮了,我雖說有戒指的保護不至於不能在陽光下生存。
但……萬一碰上吸血鬼獵人,以我現在的體力,怕是逃脫不了。
7
「嗷嗚——」
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圓。
沒來由地,我心中隱隱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唔!」倒霉的時候,走路都能摔倒。
我轉了轉腳踝,卻踹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狼?在這森林裡,出現動物倒不稀奇。
我摸了摸肚子,的確是有些餓了。
可當我湊近的那一瞬,卻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跳。
狼人!我心中一震,下意識就想逃。
看他的年紀,應該不大,更何況他現在滿臉的血汙,看著倒是要比我還慘些。
我悄悄戳了戳他的臉,想要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S了?」
「唔……」沒S!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匆匆就要跑。
我現在身子虛弱,幾乎沒有作戰的能力,還是不要給自己多生事端的好。
可……我的步子怎麼邁不了呢。
「救……救……」話還沒說完,他抱著我的腿倒下了。
這回好像是真昏了。
這天這麼冷,我多條狼皮大衣的話……好像也不錯。
8
「喂。」我戳了戳他的臉蛋。
要說他真暈了,可他抱著我腿的手卻是半點沒松。
耳邊傳來狼群呼嘯的聲音,哪怕相隔甚遠,我也能清晰地聽清他們對話的內容。
「那家伙跑到哪兒去了?」
「該S,剛剛就應該一刀了結了他。」
看來,這人還惹了不小的麻煩。
群毆?我怕是會直接被撕碎,想到這,我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群狼人的腳步逐漸逼近,我害怕麻煩,更急著跑路。
我思來想去,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他的手給砍了。
聽著是殘忍了些,但這百年間的謹慎小心地生活,讓我深刻地意識到,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狼人就搭上自己的性命,實在是不值當。
我拿起了隨身攜帶的小刀,高高舉起,手起刀落之際,一雙綠色的眼眸猝不及防地闖入了我的視線。
他這醒得,還真不是時候。
9
「帶我走……」
他聲音虛弱,轉移到我脖子上的手卻是危險性十足。
再被扭一次脖子,等再醒過來時,怕是就被那群狼人給分食了。
若是和他硬著來,浪費的時間也不值當。
我咬了咬牙,不得已將他背上了背。
時間緊迫,我隻能撕開隨身攜帶的血包替他遮掩了些氣味。
血流滲入土壤,我的心一陣抽痛,那是我身上最後的口糧了。
或許是我背上的這人當真命不該絕,不知跑了多久,天空漸漸飄起了雨來。
雨水會衝刷掉我們身上的氣味,對於那群狼人來說,要找到我們,麻煩大了許多。
可雨勢漸大,我心中的悲涼感也越發濃重。
怎麼偏偏這些狗東西都被我遇上了。
「你哭什麼?」他附在我耳邊問道。
我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開口,委屈更甚。
「你試試一邊被人掐著命門,一邊還要背個壯漢試試。」
他似是低笑了一聲,反問道:「你不是也想S我?」
「誰想要S你,是你先扒拉我的!」
沉寂了片刻,就在我以為他又暈了過去打算把他隨手拋下的前一刻。
他道歉了?
「抱歉,是我疑心太重,嚇到你了。」
這好像和我預想的有些不同。